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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人,除了不太懂事的孩子们之外,全都面带异色地看着义愤填膺的黎云英
陈王太妃冰冷的视线投向黎云英,“放肆,黎女官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还不跪下!”
黎云英看看受惊的陈王,又看看表情又惊又气的陈王太妃,心中万分委屈!但她还是扑嗵跪了下来!
“长公主年纪小不懂事,在她身边服侍的宫人怎么也不看管着些!那些字帖都是陈王殿下每日认真临摹而成,有时候为了写好几个字,殿下甚至都会错过用膳的时辰!就这样被长公主……”
啪!陈王太妃扬手打断了黎云英还忿忿不平的声讨!
黎云英捂着脸垂头低泣,但还是倔强的不肯认错的样子。
陈王太妃提裙跪了下来,卑微地向司皇后道:“都是臣妇管束不严,令女官冒犯了公主与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处罚臣妇!”
站在一旁的陈王独孤允志也眼中有泪的跪了下来,小小少年跪在母亲的身边,显得那么无助与惶恐。
随后,文桐园的所有宫人都跪了下来。院中陷入了揪心的静谧之中!
司洛芸的视线落在黎云英的身上,觉得这个黎女官与前几次见到时的样子有了很大的变化!不再羞涩畏缩,反倒浑身上下都蓄积了不满似的!
是什么令这位黎女官有了如此的改变?
“春晓,你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司洛芸沉声地问自己的宫女。
春晓福了福身,然后把事情的经过平静的讲述了一遍。
孩子们在外面玩了一会儿,因为天气较冷,就都进了独孤允志的屋子取暖。
福宝看独孤允志的书桌上有很多书和笔墨纸砚这些东西,就顺着椅子爬上去玩耍。独孤允志像个小大人儿似的要教堂妹练字,结果福宝在一旁捣乱,抓了独孤允志之前练字的册子过来乱画!
在一旁服侍的黎云英见状就冲上去想从长公主手里抢过册子,但福宝还是小孩子,哪里肯放手!就这么把册子撕成两半了!福宝站在椅子上被闪了一下,压翻了桌上的砚台,墨汁泼到了身上和脸上,多亏独孤允志在一旁扶住了她,才没摔下椅子!
孩子被吓到了,才嚎哭起来。
当听到福宝差点儿从椅子上摔下来时,司洛芸的脸色便渐渐黑沉下来。
陈王太妃见司皇后脸色开始难看,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
今天的司洛芸表现非常奇怪!态度上不如过去那么亲昵、依赖她这个姐姐不说,还无端的提起了贺王后!
难道说贺王后曾跟司洛芸提起过当年选秀时发生的事?陈王太妃惴惴不安的观察着司洛芸的反应。
“想不到黎女官的气性这么大,又对陈王如此的忠心。”司洛芸冷冷地开口道,“竟能为了护着陈王的东西,跟一个三岁的孩子撕抢!而这个三岁的孩子还是大燕国长公主!黎女官眼中只有陈王,便没有了皇帝与本宫吗?”
文桐园的宫人们都缩了缩脖子,他们可是第一次见到皇后娘娘发怒!这些宫人中有的是天和园的宫人、也有陈王太妃从王府带过来的仆妇,今日算是见识到了一向温和示人的皇后娘娘要是生起气来,也挺令人胆颤心惊的气势!
黎云英咚咚咚向司洛芸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抬头直视着司洛芸的脸无畏地道:“皇后娘娘冤枉了奴婢,奴婢并非没将皇上与娘娘放在眼中,而是情急之下做了冲撞长公主的事!另,奴婢还有一句忠言想说!纵是皇家公主,也该是从小教养得明事理才对!奴婢的弟弟妹妹三岁时便已经能帮着家里拾柴、做些简单的家事!可长公主身边的乳母与宫婢只是由着她任性而为,这实在不是妥当之举!”
陈王太妃跪在地上垂着头,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但对于黎云英的侃侃而谈并未再加以喝斥与制止。
“呵呵。”司洛芸冷笑了两声,转身将已经止了哭声、还在抽泣的长公主拉到身边,伸手轻轻抚着女儿的发顶。“好一个‘不是妥当之举’。”
陈王太妃咬咬牙,出声道:“皇后娘娘,请您责罚臣妇!”
司洛芸转回头看向陈王太妃,淡声地道:“去将陈王太妃与陈王扶起来。”
紫辉园的宫人上前将陈王太妃与陈王扶起来,然后退回司洛芸的身后。
先扫视了一遍跪在面前的文桐园宫人们,司洛芸冷声地道:“今日,本宫就告诉你们所有人,公主与皇子乃是皇嗣,即使生母是宫中妃妾或宫婢,也轮不到下面的人教训和指摘不是!生为龙子龙女,他们就有骄纵的本钱、傲世的靠山!若是公主与皇子做错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判罪的也应当是皇上,而不是下位者!黎女官说自己的弟弟妹妹三岁即会为家拾柴,本宫不懂为何本宫与皇上的孩子要在三岁时会拾柴、会做简单家事!即便是一般富贵人家的孩子也不必如此!同样,当皇子与公主五六岁开蒙时,黎女官你的弟弟妹妹这个年纪又在做什么?用这种言论来非议长公主,本宫就该命人拔了你的舌头、再赏你五十大板,以藐视皇嗣之罪诛你三族!”
黎云英一开始还理直气壮,但司皇后这番话一出,她的身体就如同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自从陈王太妃与自己说完傅永觉与司皇后的那段青梅竹马过往后,妒嫉与不平像毒虫一样啃噬着黎云英的心!她自动将司洛芸弃与傅永觉的婚约而入宫参选、远赴陈国成为后宫妃妾是贪图皇权!又将傅永觉那般付出之后,司皇后视而不见、未作任何表示的态度当作忘恩负义!!
明明自己求而不得的东西,却被人家视如敝屐!她觉得不公不平!
今日司洛芸带着双生子来看望陈王太妃,黎云英看着司皇后那身华服、进文桐园时的仪仗,心底就腾起了火焰!所以,连带着看长公主与大皇子都不顺眼!
独孤允志对堂妹与堂弟的礼让、双生子的活泼不懂事,看在黎云英眼中就是另一种“不公平”!当独孤如意动了陈王的东西时,黎云英就失去了理智!
“看在陈王太妃的面子上,又因长公主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事,本宫今天只罚你二十宫杖以儆效尤!”司洛芸说完便拂袖离开!
“恭送皇后娘娘!”陈王太妃扬声道。
司皇后虽然走了,但带来的宫人却还留下几个,直接上前按住还在发抖的黎云英!然后便有去取刑杖与凳子的人。
陈王太妃冷眼看着这一切,不发一言的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
宫女冬月和陈王身边服侍的另一名宫女赶紧拽着不住回头看黎云英的独孤允志一起进了陈王太妃的屋子。
不一会儿,外面便传来啪啪的行刑声。一开始还听不到黎云英的声音,后来便听到她发出的凄厉喊叫!
“命人堵上她的嘴!”陈王太妃揽着独孤允志,手臂抱着儿子的头捂住他的耳朵,边咬牙命令道。
冬月出去吩咐了一声,稍后便听不到黎云英的惨叫了。
陈王太妃双眼布满阴霾,她心中翻腾着怒气、惊惧!
不能再等了!她也等不下去了!虽然时机尚不成熟,但……不如一拼!
**
在惩罚了陈王太妃身边的黎女官后,司皇后与陈王太妃之间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淡、不相往来!亲姐妹闹成这个样子,真也是令人见识到了皇家无情的一面!就算是一母所生的亲姐妹,在皇权与地位面前,也是不允许逾越与冒犯,该打脸还是打脸!
在回宫之前的这段日子里,司淑妃隔三差五便殷勤地去给皇帝送吃送喝,皇帝偶尔也留她在书房研墨侍候。
宫人们猜测按着这个架式,司淑妃恐怕又要复寵了!没准回宫后就能怀上龙嗣了!
邢贵人和年贵人闹僵后,两个人住在同一院中却互不理睬!邢贵人渐渐和住在丁香苑的杨美人等人走动起来。
一日,司皇后将年贵人身边的一个宫女叫到了面前问话。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那宫女战战兢兢地向司皇后福身行礼。
司洛芸想不到在年贵人身边还有一个陈王宫的宫女,当辽沐儿把丁来、丁往兄弟查到的事禀报给她时,她还真有些惊讶!惊讶的是司淑妃怎么会把自己曾经信任与得用的宫女抛掉了?
这名宫女还是个面熟的人!正是在陈王宫时服侍在司淑妃身边的宫女春柳,也就是那个故意撞翻皇后衣箱的宫女!
因为春柳曾帮主子做了不少的事,也算是深得司淑妃的信任与重用。可司祺入宫后,两个宫女之间便明争暗斗起来!
最后还是司祺技高一筹,设计得春柳犯了错,被司淑妃嫌弃!后来被内侍省带走的春柳就在新人入宫时被分去年贵人那里服侍。
查明春柳的确是因与司祺斗法失败才去的年贵人那里、而不是司淑妃故意安插过去的真相之后,司洛芸便命人将她叫了过来。
“春柳,可是你将甄氏当年如何得到皇上临幸、继而有孕的事告诉年贵人的?”司洛芸板着脸问道。
春柳害怕地垂着头,手指用力绞在一起。
“还不回答皇后娘娘的问话!”辽沐儿厉声地喝道。
春柳吓得松开手扑伏在地上,哀泣地道:“皇后娘娘,奴婢冤枉啊!奴婢绝对不敢背后议论主子的事!年贵人知道甄嫔……甄氏当年的事,绝对不是奴婢告诉她的!”
看春柳指天指地发誓的样子不像作假,司洛芸与辽沐儿对视了一眼。
这个宫女曾能得司淑妃的信任,想必也是有一些过人之处!看她当年帮着司淑妃设计了司洛芸与甄嫔便知道心机不浅!
“你如何能证明不是你说的呢?”司洛芸冷声地道,“难道是年贵人自己猜的?或是甄氏自己告诉年贵人的不成?”
春柳满头是汗,眼神也飘忽不定。
“皇后娘娘,奴婢认为有人告诉年贵人那件事,年贵人又故意说给邢贵人听,使得邢贵人效仿,继而误伤了长公主!说来,这最可恶的还是乱嚼舌根的人!”辽沐儿哼声地道,“宫里可不能留这样的人服侍着,实在是个祸害!”
春柳听得身子发软,跪都跪不住了!
“春柳虽然说不是她告诉年贵人的,但从陈王宫跟过来的宫人中只有她是服侍年贵人的人,实在难脱干系!”辽沐儿又道。
“皇后娘娘!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奴婢真的没有……”
“你喊冤有什么用!你服侍年贵人这么久,即使不是你说的,但你总该知道年贵人是从何处知道那件事的吧?”辽沐儿哼声道。
“……”春柳又沉默下来,似有畏惧,不敢说出来。
司洛芸不耐烦地道:“算了,让人将春柳暂且押起来,回宫后送进暴室审问吧。”
“皇后娘娘!真的不是奴婢!其实是……是陈王太妃……陈王太妃告诉年贵人的!”春柳豁出去的喊出了真相!
果然是……陈王太妃!司洛芸的身子颓然地靠坐到椅子上,双眸里盛着不愿相信事实的纠结!
“奴婢在年贵人进宫前就被送去内侍省重新安排了差事。后来年贵人进宫,就又被安排去服侍贵人。”春柳慌张地道,“年贵人并不知道奴婢曾服侍过司淑妃,而奴婢也不敢告诉贵人,怕贵人知道后不再相信奴婢,再把奴婢送回内侍省去!
年贵人平日里待人和气、温柔大方,还时常劝邢贵人要收敛脾气与急躁,并在甄氏面前多次帮衬邢贵人,所以邢贵人很是信任年贵人!可一回到自己的殿房内,年贵人就时常在奴婢面前嘲笑邢贵人是个没脑子的女人!
到了天和园后,年贵人就时常在园子里走动,有几次偶遇到了陈王太妃。一开始陈王太妃对年贵人很是疏离,后来就渐渐熟稔起来。有一次陈王太妃与年贵人在园中边走边聊,还遣开了奴婢和其他宫人。回到彩云居之后第二天,年贵人就把甄氏穿着与皇后娘娘相似的衣裳,被喝醉的皇上误认而得了临幸,后来又怀上大公主的事告诉了邢贵人!所以……所以奴婢猜测就是陈王太妃把当年的事告诉年贵人的!这真的和奴婢半点儿关系也没有!”
这么说也有可能!因为陈王宫中有很多宫人没有跟到上京来,而知道甄嫔有孕真相者也不在少数!陈王太妃到了陈王宫后得知这件事非常容易!
屋内压抑的沉默了许久,司洛芸才无力的抬起手挥了挥。
辽沐儿走到春柳身边拉了拉她,示意春柳跟自己出去。
待屋内只剩自己的时候,司洛芸才闭上眼睛、捂着胸口努力把涌到眼眶的泪意压回去!
也罢!也罢!进了后宫就如同进了战场!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棺材!
当年长姐也是认清了这个事实才会变成今日这样吧?可长姐难道真的为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就连姐妹之情也不顾惜了吗?还是说,长姐根本不相信她会努力说服皇帝不要伤害陈王?
是啊,经历过那么多宫廷诡变之后,长姐怎么可能会相信她这个已经成为皇帝正妻的妹妹!
**
当夜,待万籁寂静、大部分人都已入眠的时候,紫辉园的门被人轻轻打开。一抹披着暗色披风、兜帽遮住头脸的身影悄然而出,身后跟着一名同样装扮的人。
两个人一前一后脚步匆匆的到了腾玄阁外,后面的人上前两重一轻的扣门。
很快的,腾玄阁的门打开了,两道身影快速的闪了进去!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开门的人正是皇帝身边新提拔上来的内侍周棋,他恭敬地向已经掀下披风兜帽的司洛芸行礼,“皇上等候娘娘多时了。”
司洛芸点了一下头,跟着周棋走向还亮着灯光的屋子,那间屋子是独孤夜就寝的地方。
门口的宫人掀起帘子,司洛芸独自走了进去。
屋内,独孤夜斜倚在榻上看着书,何宝权侍立在侧。
“臣妾参见皇上。”司洛芸对着榻上明知她来了,还依旧看着书的皇帝福了福身。
何宝权向司洛芸行礼后退出了屋子。
司洛芸就站在当地,独孤夜倚在榻上看书,两个谁也不说话、谁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不过,独孤夜手中那本书却始终没有翻页!
“皇上打算怎么处置陈王太妃与陈王?”司洛芸先开口道。
“……”独孤夜的手指捏紧了书页,仍是不说话。
“皇上既然知道陈王太妃会做什么,为何不想办法阻止?”司洛芸上前一步,语气有些强硬,“这不正应了陈王太妃所担心的事吗?皇上您一直不愿放过殇太子唯一的子嗣陈王,等的就是借这个机会除掉最后的隐患,是不是?”
啪啦!独孤夜手中的书狠狠的砸在司洛芸的面前,精准得连她的裙边都没有碰到!
独孤夜满脸怒容的从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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