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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仰提出一个说不通的地方,如果是刘值杀的,那遗书里就是“他盯上我了”,而不是“他们”。
张琦那着筷子的手摆摆:“那就是刘值滥用职权,把管理处的其他人也拖下了水。”
陈仰垂着眼皮吞云吐雾,他思考了一会:“我也怀疑是管理处的人灭的口,不过,动机方面……”
“再查查,我觉得不会那么简单。”陈仰吃掉朝简给他挑得鱼肚白,口齿不清道,“琦哥,不要忘了我们还有第二个任务。”
“第二个任务不就是在旅游节期间做好治安工作吗?”张琦不假思索地说道。
陈仰没回应,他的直觉告诉他,不是这么回事。
这顿饭朝简几乎没怎么开口说话,他不参与任何话题,却丝毫不减存在感。
张琦光是看他就看了好多次,看他伺候陈仰。
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热恋期的气泡泡,这两样竟然能一起出现。
张琦喝到后来,胡话都出来了,他喊他媳妇,让她给自己拿下毛巾,他想擦擦脸。
清醒过来的时候张琦就不行了,他摇晃着离开餐桌,挥开陈仰的手,一个人去了卫生间。
不一会,卫生间里传出哭声。
陈仰把杯子里剩下的酒全都干了,手往酒瓶那伸。
朝简拦住他:“别喝了。”
陈仰挣扎着说:“再喝一杯。”
“哥哥,你喝醉了,下午怎么做任务?”朝简贴在他耳边,提醒他。
“不喝醉就好了。”陈仰摆出发誓的手势,“我保证不醉。”
朝简无动于衷。
“让我喝吧,我情绪上来了,不喝压不住。”陈仰晃朝简的手臂,“好弟弟。”
朝简愣住了,也傻了:“好吧。”
陈仰迅速够到酒杯,倒酒。等朝简回过神来的时候,陈仰已经喝得眯起了眼睛,脸颊烧红。
陈仰说不醉,他就真的没有醉,他清醒着点燃中午回来的第二根烟,将喝成烂泥的张琦扶到隔壁床上。
之后陈仰就站在床边,一口一口抽烟,康复院的经历有真有假,分界线是他醒来。
昏迷的两年多是假的,那是他在b区重置。在a区病床上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就是他重新出发的那一刻。
醒来以后的大半年复建时间里,他除了把“孙文军”这个名字幻想成自己曾经的假名字“李跃”,并带入他和朝简的合成模样,把照料他的护工阿九想成朝简,其他都是真的,譬如向东的找死,孙文军的鼓励和陪伴,以及张琦对他的帮助。
出院的当天他就开始做任务,和张琦的接触次数变少,去年下半年就没见过面,但他们还是朋友,老友。
陈仰佩服武玉,她能跟规则为她设置的父母生疏,不顾重置后的那些真实经历和情感,将自己孤立起来,他不行。
香子慕把重置理解成前世今生。陈仰接受今生的一切,他的亲情是爱情衍生出来的,友情关联的几个人他都在乎。
陈仰想给张琦呼噜把脸,他刚转身,朝简就把盆给他端过来了。
这已经不是肚子里的蛔虫这么简单了,陈仰看着朝简将湿毛巾丢到张琦脸上,大糊刷似的擦几下。
“别这么看我。”朝简面无表情,嗓音冰冷,“我不可能让你给别的男人擦脸。”
陈仰走过去靠近朝简,下巴蹭着他线条平阔的肩膀:“你给我擦过脸吗?”
“擦过。”朝简把毛巾扔进盆里。
陈仰见张琦还是醒不过来,呼噜声震天,他就把被子拽出来搭到对方身上,拉着朝简出去。
“问你啊。”陈仰一时心血来潮,“如果重置后的我不喜欢你,你打算怎么办?”
“曾经再怎么样,现在的我都不记得,我不能跟你一起回忆。我要是不喜欢你,那你对我来说,就只会是一个可怜的病人。”甚至还会觉得那种感情很可怕,想要逃避,不愿意面对。情感不连线,爱情这座城就会缺少构架。
朝简去客厅收拾碗筷:“如果你没有喜欢上我,那也没关系,我一样会送你去终点。”
“走到终点线外面,我们有的是时间。”他的语调不快不慢,似乎很平静。
“那我要是喜欢上别人了呢?”
陈仰话音还没落下,朝简就侧过头看他,眼底掀起阴暗的暴风雨,“以后不要喝酒了,你喝了酒欠|干。”
陈仰:“……”他下意识拉住想要从他身边离开的朝简,“去哪?”
“吃药。”朝简冷冷的,呼吸间尽是克制。
陈仰哎了声:“吃什么药,吃我。”
朝简的背脊一麻,他的喉头急速颤了好几下,滚烫发抖的手摸上陈仰的腰,又软又有韧劲的触感让他头皮战栗。
家里有外人,只能去浴室了,什么战位好呢,背后吧,手要绕到前面堵住哥哥的嘴。
下午张琦醒了,人没劲,他在陈仰家躺着休息。
陈仰跟朝简去了程金那儿,阿缘她们今天凌晨碰到的鬼魂就是他。也只有他能修自家的抽水马桶,他是个把日子过得很细的人,死了还怕浪费水。
陈仰去的时候,给他开门的是个陌生大姐。那大姐手里还拿着一块尿布,用过的。
“你们找谁啊?”大姐的嗓门不小。
陈仰温和道:“我找程太太。”
“这里没有程太……”大姐的话声一停,“你说程金他媳妇啊!”
陈仰笑着点头。
“说什么程太太,文邹邹的,我都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跑错门了。”大姐碎碎叨叨地去阳台洗尿布,手往一个屋子方向指,“她人在那里头躺着呢。”
陈仰用礼貌的语气问道:“大姐,请问你是?”
“我是她对门的。”大姐的声音从阳台传来,“她家里没老人,娃他爸又不知道上哪去了,我就过来帮帮忙。”
陈仰挑眉,邻居这么好啊。两秒后,他就听见了大姐的嘀咕,“一个月三千,最次的保姆都请不到,我也就是看在邻里间的份上……”
哦,给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