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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一个人,活生生的,前一天还在筹备怎么给她开庆祝新生的party,这么轻易的就,没了。
我们两个,不曾相爱,不曾相知,不曾相守,可是毕竟在彼此的生命里走过一段精彩绚烂的路,我们还一起制造了小念这样一个天使,然后她就像一抹轻飘飘的云一样,随着风,飘走了。
多么滑稽。
如春紧紧拥住我的肩膀,“韩若,你不要这样。”
我想要停下来,可是我忍不住,这么可笑的事情,为什么不可以笑?
“韩若,你不要这样,我在这里,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
他摇晃着我的胳膊,强迫我看向他的眼镜,眼睛里的涩意在最后一波眼泪里面消失不见,我终于垂下嘴角。
我抱着小念颤抖的小小身体,而如春拥住我的臂膀,我们三个抱成一团,就好像南极上的企鹅,靠着群聚的方式,来提高小环境的温度。
我疑心这是一个恶劣的愚人节捉弄人的把戏,期待着4月2日可以有人来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骗我玩的。
只可惜有人出现了,出现的不是上帝的使者,而是苏灵灵的父母,姐姐。
我还没等反应,这几个人就扑了过来,“你这个混蛋,还我女儿,把我女儿还给我,你个混蛋!”
我不知道两个女人力气会这么大,一肘子接一肘子朝我后背砸下来,我觉得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了。
如春冲过来架住两个血红着眼睛的女人,“你们要撒泼不要在这里,难道不觉得对死者过于不敬了么?”
她姐姐叉着腰,“不敬?我是她姐姐,那个是她妈,论辈分都在她上头,我妈辛辛苦苦供出个大学生容易么?她一个月就给家里那么千儿八百,还带着个丢人现眼的拖油瓶,现在更是霉运当头,得了那个什么绝症,我看都是这个负心鬼的错!”
我已经疲于应对,怪不得灵灵生前从来不愿意提起家人,她们可曾给过她半点温暖?
如春担忧地拦住我,我抬头对着墙壁上的镜子一照,真是脸色煞白如鬼,我无声地摇了摇头,他放开我的手。
我索性开门见山,“你们是来要小念的?”
苏灵灵的妈一张黑脸涨得通红,“我女儿都没了,剩了个拖油瓶还想要我们养,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那么正好。小念从现在开始,和你们一丝一毫的关系都没有。”
她姐姐哼了一句,“那可不行,孩子白给你生了?”
我不耐烦:“你想要多少钱?”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她妈妈蛮横地说:“再怎么也得十万二十万啊。”
小念从房间冲出来,拽住我的袖子,“爸爸,我不认识这群人,你让她们滚,一分钱都不给。”
“你个小兔崽子!”苏姐冲过来就要拧小念的耳朵,苏如春一只胳膊横过去,把她逼退了几步,跄踉了一下。
小念躲到如春身后,朝她们做了个鬼脸。
苏家母女和苏灵灵简直好像是八竿子打不着一样,素质气质相貌都相差十万八千里,偏偏那个最好的一个,要提前离开。
最终,大头领着一群五大三粗的狐朋狗友围成一圈,把苏家的三个人团团包围,倪显赫友情附赠律师一个,我还是给了她们五万块。
其实,本来我的钱都打算给苏灵灵,可是她除了看病一分都没动,这五万块也算是买断小念和灵灵与这家人最后的那点儿血脉亲情。
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相见不相识。
一个失去母亲的小孩子需要什么,如春似乎比我更加知道。
不久之后的某一个黄昏,小念面前的儿童碗里的米粥根本就没怎么动,我也是从喉咙开始一直延伸向下,火烧火燎的,根本吃不下去东西。
如春放下筷子:“你们两个吃完了,我带你们出去散步吧。”
最后我们在小区里面七拐八拐,到达的是一个经常广告的小型钢琴学校,里面的孩子刚放学,我们站了一会儿,转眼里面就空了。
如春和门口站着的长发中年女教师说了几句话,又掏出钱包递了看不清楚多少钱,转过头示意我们两个过去。
普普通通的立式钢琴,如春搬了两个凳子,牵着小念的手过去一起坐。
旋律响了很久,我这个超级音痴才反应过来,是巴赫的小狗圆舞曲。
一曲完毕,快乐的音符还是在空气中漂浮了好久,小念试探着伸出食指在琴键上按了两下。
如春的大手覆盖了小手,一串串不连串的音符开始响起。
一遍,又一遍。
我坐在给小学生坐的笑凳子上,长腿长脚分外局促,可是一直听一直听丝毫不厌倦。
分不清什么旋律,弹琴的人确是最美的一道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