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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行商,堪称天下第一,金珠无数,富可敌国。”

    吕不韦颇为得意地问:“怎么样,我收你做个跟班,还不辱没你吧?”

    想不到赵高竟是连声冷笑:“吕先生,你未免过于抬爱自己了。”

    “你小小年纪,何出此言。”

    “区区一介商贾,终朝每日为蝇头小利奔波,见人先发媚笑,实则满腹奸滑,试想若跟着你,能为我的二老双亲报仇雪恨吗?”

    “怎么,你在想报仇?”

    “杀死父母之仇,焉能不报。”

    “但,你面对的可是一个强大得令六国战栗的秦国啊。”

    “哪怕是天上的太阳,我也要把它射下来。”

    “对了,你墙上的字画业已明志,必非久居人下之人。”吕不韦啧啧称道:“难得,难得,胸怀大志,委实难得,但愿你日后羽翼丰满,乘风而起,直上九重,得遂平生之志,报仇之愿。”

    赵高似乎听出了弦外之音:“先生还不要挖苦我,日后的事且走着瞧。一个人如果没有远大志向,那还不是空活一场。”说罢,他自顾去整理父母的遗体去了,不再理睬吕不韦。

    太阳业已当顶,浮云还游荡在空中。毕竟已是三月天气,韩国都城阳翟的百姓,十之八九都换上了春装。妙龄女郎和闺中少妇,更是迫不及待地穿着暴露。吕不韦的父亲思想意识较为超前,他见儿媳还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便颇为不悦地说:“你为何还不换春装,每天板着脸不苟言笑,难怪我儿不韦与你形同离异。”

    “公爹,在家中高堂二老教训儿媳要端庄正派,不得妖冶,故儿媳不敢越雷池一步。”

    “你的夫君外出经商非同容易,今日就要返家,你总该梳洗打扮一下,换上新衣,以娱夫君眼目,怎么还是这般模样。”

    “公爹,儿媳不敢有违家训,张扬作态,卖弄风骚,儿媳实在是做不来。”

    “好了好了。”吕父不想再说了,“日后我儿不韦便休了你,为父也管不了许多了。”

    门外响起了马蹄声和车轮声,吕父打开院门,吕不韦刚好从车上跃下,他高兴地步下石阶:“儿啊,你可回来了,这一去数月之久,让为父好不想念。”

    “父亲大人身体可好?”

    “不消挂记,好着呢。”吕父急着问,“此次获利多少?”

    吕不韦边进院子边答:“此番获利甚丰。”

    车夫接话说:“可也险些分文不剩,差一点儿丢了性命。”

    吕父错愕:“这却为何?”

    “儿正要与父亲大人谈及此事。”

    吕不韦也未理睬正在房屋檐下恭立的妻子,进了父亲房中,将酒店的遭遇讲述一番:“真是好险。”

    “谢天谢地,我儿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父亲,如此看来,儿经商并非上策。没有权力和军队,还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我儿此话何意。”

    “儿要改行。”

    “这些年我儿东奔西走,游走于七国之间,吃尽了辛苦,也攒下了偌大的家业,我家的钱便坐吃不动,几辈子也吃用不尽了,莫如在家享清福吧。夫妻聚首,父子承欢,尽享天伦之乐。”

    “终日无所事事,儿还是难以生活。”

    “那你就躬耕田亩,以乐天年。”

    吕不韦嘿嘿一笑:“种田能获利几何?”

    “可以盈利一倍。”

    “那么贩粮呢?”

    “几可获利十倍。”

    “若是贩珠宝呢?”

    “其利何止百倍。”吕父不解地问,“儿言道要改行,说来说去还是不忘经商谋利啊。”

    “非也,”吕不韦情绪亢奋,“儿若投资于国政,立国君,安天下,那又当得利几何呢?”

    “会是千千万万倍,简直是无法计算了。”

    “儿经商多年,已有可观的积蓄,要让钱财发挥更大的作用,儿要让我吕氏门楣光耀天下。”

    “我儿志向远大,只是谈何容易。”

    “路要一步步走,终会达至胜利的顶峰。”吕不韦说着屈膝跪地,“孩儿不孝,又要离家远行了。”

    “我儿自幼聪颖过人,长成后又饱读诗书,胸怀经天纬地之才,必定不会辱没家门。”

    吕不韦从家里大约带足了三千金,便乘上骡车匆匆上路了。他早有目标,又向赵国都城邯郸进发。

    父母双双惨死的赵高,将二老安葬后,变卖了房舍和家产,得到了约二十金,他掖在腰中,便去找其伯父赵老汉。见了伯父叙述了家中变故,赵老汉伤感得直落泪:“想不到弟弟和弟媳这般命苦,真是杀了人的天哪。”

    “伯父,我要为爹娘报仇。”

    “说说而已吧。”

    “不,我一定要报此仇。”赵高虔诚地问,“伯父,您当年在秦宫中做太监,可还有要好的朋友?”

    “你此话何意?”

    “侄儿要进秦宫为奴。”

    “你!”赵老汉吃惊地看着他,“你都十六了,已经长成了,全都发育了,不是***了。”

    “侄儿宁可割去男gen。”

    “这可不是小事,割去以后男不男女不女,简直就不是人过的日子,就连撒尿都得蹲下去。”

    “不进秦宫,侄儿永无报仇的机会。”

    “进宫以后,你一个小太监,哪年哪月才能出头啊。”

    “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侄儿总还有盼头。”

    “那,你这个岁数割男gen,是有性命之忧的,怕是人家不肯做呀。”

    “所以才请伯父相助,我给他十金酬谢,生死与他无关,就不信重赏之下无勇夫。”

    赵老汉被侄儿的执著感动了,他老泪滴下:“好吧,你既然有此决心,伯父就领你找李快刀处说说看。”

    赵高义无反顾地跟随伯父走了。

    此时,赵国的都城邯郸笼罩在一片凝重的气氛中。在长平前线,秦赵两国的大军正在对峙。赵国老将廉颇深沟高垒坚守不出,使得秦将白起也无可奈何。但毕竟秦国数十万大军进犯,正个邯郸城少了以往的笙歌宴舞,就连娼寮妓院也清静了许多。夜色袭来,花街柳巷里亮起了粉红色的纱灯,吕不韦信步走入“状元红”。这是都城最为豪华的卖笑所在,因其价格高昂,平素尽是达官贵人光顾,所以不像那些劣等妓院人员混杂。

    鸨子年仅三旬,模样亦是清丽可人。吕不韦是老主顾了,她深知其囊中阔绰,于是粉面绽开桃花,一阵风似的迎上去:“哟,我的富商贵客,怎么数月之久不见你的身影了!”

    “我这不是来了吗?”吕不韦在她脸上捏了一下。

    “这几日我正替你着急呢。”鸨子有几分神秘地说,“我们院里新来了一位绝代佳人,真正的雏儿,我一直把她藏在深闺,不使见客,就等着你梳笼呢。”

    “你别又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哪里,这样的美人,简直就是天仙下凡。”

    “你先别吹,等我见过以后,看她比你如何。”

    “我,不值一提。”鸨子将吕不韦引到上好的闺房中,一位风姿绰约的少女正在铜镜前试妆,看她的背影,身段甚是婀娜。

    “赵姬。”鸨子叫了一声,“娘给你找的可心人儿到了。”

    赵姬应声回首,吕不韦顿觉犹如一轮明月从眼前升起。这是怎样的一位美人啊,似水的肌肤仿佛随时可以触破,脸蛋儿就像刚刚剥了皮的熟鸡蛋颤巍巍滑嫩光鲜,那一点朱唇好似一瓣桃花点缀,两只明眸就是夜空里的两颗晶莹星星。初见生人,有些惶恐,那娇羞之态,越加令人怜爱。

    吕不韦立时便动心了,主动上前介绍自己:“在下吕不韦,韩国阳翟人氏,得识小姐芳容,实属三生有幸。”

    “吕先生,奴家这厢有礼了。”

    鸨子见二人投缘,识趣地退出:“你们唠。”

    吕不韦在赵姬对面坐下:“看小姐的举止与气度,定是大家闺秀,却为何沦落风尘。”

    赵姬对吕不韦已有好感,**所说果然非假,此人虽说是个富商,却一身书生气,长相英俊,谈吐不俗,也就据实相告:“奴家家境殷实,在邯郸乃数一数二的富户。家严赵甲,意欲同赵国首富联姻,只求门当户对,富上加富,哪管女儿死活,那家公子其貌不扬近于丑陋,是我誓死不从,又难违父命,无奈逃婚离家,暂在这状元红院中栖身。”

    “此乃风尘场所,也非小姐久居之地。”

    赵姬粉面羞红:“**说,先生可以托付终身。”

    “小姐如此坦言,吕某也就率直相告了。小姐芳姿,便九天仙女亦逊色,如结秦晋,得偕连理,吕某幸甚。”

    “奴家与先生,实乃前生缘分,这都是上天注定,命里该然。”

    “小姐,吕某阳翟家中虽有妻室,不过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孝敬公婆而已,在下与小姐于邯郸安家,宅院、衣物、家私、首饰,以及日常用度,决不会委屈了小姐,不知意下如何。”其实,吕不韦这是在说假话,他此刻已在心中酝酿着一个常人难以想象也不敢想的宏伟计划。

    “先生有家小之情,**亦曾告知。”赵姬沉吟一下,“只要先生钟情奴家,对此奴家并不计较。”

    二人将鸨子唤来,讲明了心意。鸨子高兴地说:“这是好事,成就一台婚,延寿十数年。赵姬论着是我远房表妹,她的终身有靠,我也就放心了。”

    吕不韦诚挚地问:“但不知红媒要多少喜利。”

    “吕先生凭赏吧,我不过是牵线搭个桥,先生这聘礼钱也省下了,多少破费几个吧,就是图个喜庆。”

    “就给妈妈一百金如何。”

    “吕先生出手就是大方,我就多谢了。”那个年代,一百金是相当大的一笔财富。

    四月的咸阳春正浓花正艳,街头是熙来攘往的行人,衬托出秦国都城的繁华。虽说天下分为七国,但强秦的疆域是其他六国的总和。更兼秦国有八百里秦川,渭河泾河等灌溉之利,所以秦国国家富足,实力雄厚,才敢于不断地向外扩张。赵高走在街上,不住地东张西望,眼睛几乎不够用了。一月前他刚刚被李快刀净身,按说还得再将息两月,可他急于进入秦宫,就死乞白赖地拉着伯父到了咸阳。

    赵老汉一路问问寻寻,来到秦王宫的后门,给守卫的门吏递上一百钱:“烦请大爷费心通报,小老儿是苏太监的至亲,千里迢迢特来探望。”

    门吏将钱袖起,因苏太监已是宫里的总管,他不敢耽误,即去报信。少时苏太监出来,见到赵老汉却还相识,并且不忘旧情:“哎哟,赵老哥,怎么会是你呀,快进来,屋里坐。”边走边问:“这小厮是谁呀?”

    “实不相瞒,此乃我的嫡亲侄儿,找公公就是想谋碗饭吃?”

    “怎么,想吃宫里的饭。”

    “人各有志,有什么法子。”赵老汉说时还在叹息,“就是为了进宫,他都净身了。”

    “过来。”苏公公以手相招。

    赵高大大方方过去:“公公何事?”

    苏公公也不答话,将手伸进赵高裤裆里,少时抽出手来:“这还真的齐根都割掉了。”

    “不敢欺骗公公。”赵高躬身施礼。

    苏公公啧着嘴说:“你这决心可是够大的,只是并非割了**就能进宫啊。这要等宫里大批进人时才好通融,就像国王选宫娥一样,也不是想来就来。”

    赵老汉弯腰打躬:“这孩子已是孤苦无依,万望公公帮衬。”

    赵高从怀中取出十金,双手奉上:“公公,这是我的全部家当,请您笑纳,买碗茶吃。”

    “这,这如何使得。”苏公公看着黄澄澄的金子,伸出手去又缩回来。

    赵老汉一旁玉成:“孩子的孝敬,您受之理所当然。”

    “既然老哥如是说,我就权且收下,代为保管,以后赵高用着花时,从我这里取走就是。”苏公公眼中已是冒火,把金子收起,话语也就转入正题,“只是而今还不能正式入宫,让令侄先在我房中做个杂使吧。先委屈他照应我的起居,一旦有了机会,就为你入册。”

    赵高跪倒在地,接连叩首:“多谢公公成全收留,再造之恩,当以犬马之劳相报。”

    于是,赵高得以进入秦宫,迈出了他复仇计划的第一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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