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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陶妮来到了公安局报案。
警察让她在一份报案记录上签字,她咬着嘴唇含着眼泪,一派茫然无措的表情。这时韩波从外面急匆匆地奔进来:“陶妮!”陶妮一见韩波,她的眼泪唰地落了下来。
韩波喘着气说:“陶妮,我一接到你的电话就往这儿赶,可是路上堵车,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有线索了吗?”
陶妮不住地摇着头,泪水哗哗地往下流着,她张了张嘴,但却说不出一句话来。韩波难过地拍着她的背:“别这样,别这样,我们再去找,我们一定能把香香找回来的。”
话虽如此,可他们从公安局出来后跑遍了汽车站、轮船渡、码头,甚至是儿童福利院,依旧一无所获。
回到了家门口,韩波和陶妮显得很疲惫也很沮丧。陶妮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陶妮,我们进去吧。两个老的这会儿一定等急了。”韩波觉得站在门口也不是个办法。
陶妮低着头站在那儿不动,她浑身抖个不停。
“你怎么啦?陶妮?”韩波看到陶妮的样子很可怜。
“他们知道了肯定会受不了的,妈妈本来就有病,她如果再急病的话,这个家该怎么办啊?我真的好害怕。”陶妮连声音也开始发抖了。
韩波也一时没了主意,想想说:“那我们就瞒一瞒,先不告诉他们,等小杉回来了再告诉他们。说不定过几天我们就把香香找回来了呢。好不好?”
正说着,夏心洁的小车从后面驶了过来,在家门口停下了,司马父和夏心洁从车里面走了下来,他们看到陶妮和韩波时稍稍愣了愣。陶妮赶紧把自己的刘海再往下拉一拉,尽量盖住额头的伤。
韩波装作若无其事地说:“爸,妈,你们这才回来?”
司马父应了一声:“嗯,我和妈妈出去处理了一些事情。”
夏心洁狐疑地上下打量着陶妮:“你们也刚回来啊?香香呢?”
“我,我们”陶妮不知该怎么说了。
韩波急忙把话接了过来:“噢,陶妮她把香香带到她妈妈家去玩了,所以回来就晚了,香香就留在陶妮妈妈家。”
夏心洁盯着陶妮:“为什么要把香香留在你妈妈家啊?”
陶妮结结巴巴,不敢抬头看她:“香香在我妈妈家玩得高兴了就不肯回来了,我爸妈也舍不得她走,所以我就答应把香香留在那儿住几天。我下个星期就去把她领回来。”说完心虚地低下头去。
夏心洁看着她不满地皱起了眉头:“你怎么可以自作主张就把孩子送到外面去住啊,事先也不跟我们打个招呼,你觉得这样做妥当吗?”
“我是想,我是想”陶妮嗫嚅着。
韩波在一边解释:“妈,陶妮的爸妈一直就都喜欢香香,他们一定会把香香照顾得很好的,你不用担心的。”
司马父倒是没有半点的多心,随和地说:“是啊,是啊,我看香香离开几天也好,这样陶妮也可以好好休息休息,这些天香香这么黏她,我还挺担心的呢,陶妮现在怀了孕也是累不得的,你看她脸色这么差。”
夏心洁板着脸:“就是这样的话也该先跟我们商量一下啊。”
“爸,妈,实在对不起,是我错了。”陶妮说着眼圈红了。
晚饭时候,陶妮心事重重地强咽着饭菜,韩波不时关心地看着她。
“陶妮,你爸爸妈妈都好吗?”司马父问。
“他们挺好的。”陶妮心中有鬼,说话时一副怯怯的样子。
夏心洁突然想起刚才进门时的一幕,就问:“韩波,你今天怎么会想起陪陶妮回娘家的呢?”
“噢,不,我没去,我们只是刚好在门口碰到的。”韩波故作镇定。夏心洁一脸不信任地说:“是吗?这么巧?”
保姆小陈端上一小盅鸡汤放在陶妮面前:“乌骨鸡炖好了,陶姐你快趁热吃吧,这是阿姨特意关照为你炖的。”
陶妮看看鸡汤,又看看夏心洁、司马父。
夏心洁催促着:“吃吧。”
陶妮摇摇头:“可我吃不下了,我已经吃得很饱了。”
夏心洁不容她讨价还价:“要吃的,我看你今天根本没吃什么东西嘛,你现在怀着孩子,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的。才这么一点鸡汤,快把它喝光了。”
陶妮在夏心洁的注视下不得不拿起汤匙来,但她刚喝了一口就忍不住恶心起来,韩波赶紧接过她的碗放在桌上,给她递上一张餐巾纸:“实在吃不下就别硬吃了,等想吃的时候再吃吧。”
司马父也附和着说:“对对对,喝不下就不要硬喝。”
“你快上去休息吧,早点睡。”韩波担心陶妮再坐下去就要漏馅了。
“那我先上去了。”陶妮借这机会,就赶紧站起身上楼了,韩波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他很为陶妮担忧。
夏心洁把这一切都收在眼底,她向韩波投来一丝猜疑的目光。
窗外月亮在云层中穿行,四处一片寂静,陶妮闭着眼倒在床上,泪水已经把枕头弄湿了一片。电话突然响了,陶妮惊恐地一下子跳了起来,她冲过去拿起电话:“喂,是,是,什么?你说什么?”陶妮听着电话,她脸色变得惨白,话筒慢慢地从她的手中滑了下去。
司马父从书房里出来,关门时,一抬头便发现陶妮正站在小杉的房门前敲门,韩波开了门,陶妮跟他说了句什么,韩波伸手把她搂进了房间,门轻轻地关上了。
司马父看着这一幕愣在那里,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回到房间,司马父心神不定地翻着一本杂志。卫生间传出水声,司马父走过去拉开卫生间的移门,只见夏心洁正在台盆前刷牙,司马父看了看夏心洁,欲言又止,拉上移门退了回去。
夏心洁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你干吗?”
“哦,没什么。我是想让你早点睡,明天要早起赶飞机的。”司马父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我知道。”夏心洁上了床,司马父还在翻那本杂志。
“你也早点睡吧。把那边的窗帘拉一下。”月光从窗帘的一角射了进来,正照在夏心洁的脸上。
“好。”司马父走过去伸手拉窗帘,突然他的手停住了,他怔怔地看着窗外的楼下韩波搂着陶妮走出小楼,他们走出花园,走到马路上招车。
司马父彻底惊呆了,他怔怔地拉上窗帘,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他走过去想和夏心洁说什么,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公安局法医鉴定处,两个公安人员带着韩波和陶妮走过长长的走廊,陶妮在瑟瑟发抖,韩波紧紧地搂住了她,希望那样可以给她一些力量。
他们一起走进停尸房,公安人员掀开一块白布让他们指认,韩波和陶妮的神色由紧张到释然,朝公安人员摇摇头。陶妮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几乎站立不稳。
这个时候,小杉和芳芳正坐车行驶在广东的公路上,小杉从包里拿出一盒录音带,拍了拍前面的女司机:“听听这盘带子吧。”
坐在副驾驶的高端接过录音带把它塞进车上的录音机里,芳芳的歌声响起。芳芳吓了一跳:“你把刚才的演出录下来了?”
“对啊。”小杉侧着头看着芳芳的反应。
芳芳紧张地说:“快关了吧,我不敢听。”
“我想听,我想听。你唱得多好啊,芳姐,我不骗你,我听过我们公司签的这么多歌手的歌,你是最好的,你以后一定会大红大紫的。”女司机由衷地夸奖芳芳。
芳芳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我哪有这么好,你别抬举我了。”
女司机认真地说:“我从来不抬举人的,你不信问阿端,我是从来不随便夸人的,阿端你说是不是?”
“对,阿琳说的是真的,你今天唱得确实很成功。”高端点点头。
录音带中,芳芳的歌声夹杂着一阵阵的掌声。
“听到吗?大家都在鼓掌。现在的观众这么挑剔,他们不会瞎鼓掌的。”女司机很内行似的。
小杉笑了:“芳芳,真的很不错,你现在应该非常有自信了。一颗新星正在冉冉上升啊。”
芳芳有些不好意思地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小杉,高端一直神色严肃地从反光镜里看着芳芳,这时他也不由地露出了一丝笑意。
回到宾馆,只见茶几上放着一大蓬盛开的粉红玫瑰。
“天哪,这么漂亮的玫瑰花,哪来的?”芳芳惊呼。“不会是这家酒店送的吧?这儿不可能有这么好的服务吧?”小杉也很奇怪。两人兴奋地冲了过去,芳芳陶醉地闻了闻玫瑰,小杉发现玫瑰花里夹着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祝贺今晚的演出圆满成功,愿你的歌声永远美妙生动高端”小杉看着卡片脸上显出一种琢磨不透的表情来,她把卡片递给芳芳,芳芳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被感动的痕迹。她拿着卡片发起怔来。
小杉看到芳芳的反应,故意拿话刺她:“感动啦?”
“什么呀?”芳芳连忙辩解。
“芳芳,我可得提醒你对高端可得小心一些。”小杉很严肃地说道。
芳芳觉得小杉有点大惊小怪,问道:“怎么啦?”
小杉认真地对芳芳说:“我这一路上都在观察高端,我发现他和五年前的他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芳芳放下手中的卡片,认真地问小杉:“怎么不一样了?”
小杉也不跟芳芳兜***,实话实说:“五年前他只是自私一点懦弱一点,但还算是挺纯情的,而现在他已经很老于世故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芳芳不明白。
“感觉。他对你好得过分了,所以让我感到不真实。说实在的,我现在很担心你会一不小心再滑到他那边去。”
芳芳坐到了沙发上,把高跟鞋换下来,对小杉笑笑说道:“不会的,我和他没有可能的,小杉,我是有脑子的,你就别瞎操心了,你快去洗澡吧。”
“你先洗吧。洗完后赶紧睡,你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听到芳芳这样说,小杉放心了。
“那好吧。”芳芳拿着衣服进了卫生间。
小杉脱掉鞋子和外套,往床上盘腿一坐,顺手拿过床头柜上的电话。她刚想去摘电话机,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小杉赶紧接起电话,那边传来了韩波焦虑的声音:
“喂?”
小杉兴奋地叫:“韩波,我一听铃声就知道是你,我刚才正好要给你打过去,咱们俩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小杉,我有事情要告诉你。”韩波的语调急促。
小杉眉飞色舞地说着:“我也有很多事情要告诉你,先听我说好不好。你知道吗?芳芳这一路的演出成功得不得了,她现在几乎已经成为明星了,明天晚上她还有一场最关键的演出,是她的经纪公司临时帮她争取的,在省体育馆,到时候国内最红的歌星都会和她同台演出,你真的不知道这样一次演出对芳芳有多重要!”
韩波有些着急地抬高嗓门:“小杉,你听我说”
“喂,你着什么急啊,我还没说完呢。我还得跟你汇报汇报我的情况呢。我告诉你,我这趟也没白跑,我为我们公司接了一个大活,这里有一个服装集团要在上海建一个超大的服装城,请我们公司帮他们做一台开业晚会,价格出得比恒业那次还要高。我把我们给恒业做的晚会录像带给他们老总一看,他马上就拍板了。韩波,这可是你的功劳啊,接下来你又可
以大显身手了,这件事情估计明天晚上就可以拍板。”小杉说得兴高采烈,韩波几次想插话,可都无法插进去,他索性不吭声了。
“喂,喂,你在听吗?”小杉说着说着听到电话那头没了声音。
韩波声音低沉地说:“你说完了吗?小杉,说完了听我说好不好?”
小杉这才觉得不对劲:“怎么啦?韩波,你不高兴了吗?”
“对不起,小杉,我给你打这个电话是要告诉你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家里出事了,你和芳芳得赶紧回来了。”韩波终于把话说完了。
小杉脸上的表情紧张起来:“家里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卫生间里,芳芳关掉冲淋水龙头,一边哼着歌一边裹着浴巾从浴缸里跨出来,她对着大镜子做了几个劲歌的舞蹈动作,发现镜中的自己显得这么美丽。芳芳变换着各个角度看着自己,满意地往自己的脸上身上涂了点润肤露,然后边哼歌边打开门走了出去。
小杉坐在床上抽烟,她紧张地酝酿怎么向芳芳开口。
芳芳却并没有注意到小杉神情的异样:“小杉,我刚才在洗澡的时候突然发现我其实也可以唱劲歌的,你说我要不要向他们提出来下一场演出换一首快歌唱,如果唱快歌,我以前学的舞蹈就可以派上用场了,我可以边跳边唱,这样风格就有些变化了。”芳芳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还边唱边扭着,十分像模像样。
小杉看着她欢快的样子,由衷地说:“芳芳,我好久没看到你像现在这样快乐过了。”芳芳继续扭着:“你觉得怎么样?”
小杉怔怔地看着芳芳,她有些发愣。
“你觉得不好是不是?那就算了。”芳芳还在期待着小杉的肯定。
小杉看着马上就要大红大紫的芳芳,遗憾地说:“不是,我觉得你一定能唱好,不管你是唱劲歌还是唱慢歌,我相信都能成功,明天的演出机会太好了,你如果不唱就太可惜了。”芳芳调皮地说:“谁说我不唱了?不管是快歌还是慢歌,我当然得唱了,这一路下来,我突然发现我原来是个歌唱的天才,你觉得呢?”
“当然!”小杉狠狠地掐灭烟头,像是作出了一个决定:“芳芳,明天等你演出结束后我们马上回上海去。”
“明天就走?为什么这么急呀?不是说好还要参加一些活动的吗?”芳芳觉得很突然。
小杉的心里已经乱成一团麻了,但还是尽量的把情绪平稳下来:“我不想参加了,因为我想家了。”芳芳没有一丝觉察到小杉的情绪变化,说到家她又兴奋地说:“其实我也想家了,我都这么多天没有见到香香了,我还是第一次离开她这么久呢,我都快想死她了。”小杉听了这个话,心似乎抽搐了一下,但她马上掩饰住了自己的情绪,没有说话。
司马家的早上,司马父和夏心洁吃完早餐,夏心洁放下餐巾站起身来,嘱咐着小保姆:“小陈,我们不在家的时候,你要多照顾陶妮姐,要多给她补充营养。一会儿她下来吃早饭的时候,别忘了让她喝莲子红枣汤。”
“陶姐她已经出去了。”小陈在厨房里答应着。
“她出去了?”夏心洁有些纳闷。
“对,我看她一大早就和韩哥一块儿出门去了。”
司马父一怔。
车上,夏心洁和司马父都皱着眉头思考着。
夏心洁试探性地问丈夫:“你说陶妮和韩波这两个人这两天是怎么回事?怎么老是同进同出的?他们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司马父迟疑了一下,说:“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什么事?说啊。”夏心洁敏感地意识到司马父知道了什么。
司马父看了看前面的司机,凑过头去向夏心洁耳语了几句。夏心洁立刻变了脸色,怒气冲冲地问:“这是真的吗?是你亲眼看见的吗?”
司马父点点头。
夏心洁又责怪司马父:“你干吗不早说?”
司马父自知理亏,嗫嚅道:“我怕你一冲动又会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来。”
夏心洁气不打一处来:“你这样做不是在纵容他们吗?你真是要气死我了。女婿和媳妇趁着女儿和儿子都不在家的时候竟然搞到了一起,你竟然不敢问不敢管,回头等小柯和小杉回到家,我们怎么跟他们交待啊?”
司马父拉了拉夏心洁,示意她别当着司机的面说这种话。夏心洁甩掉司马父的手:“停车,快停车。”
司机一下子急刹车,他回头看着夏心洁“你要干什么?”司马父知道又要天下大乱。
“回去,我们马上回去,我们就在家里等着他们回来,我要当面向他们问个明白。”
司马父看着她,一脸悔不该言的样子。
夏心洁看到丈夫的样子,定了定神,说:“你放心,我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我去跟他们讲道理。”
“那我们还去不去北京了?”司马父还是希望这事不要闹大,他想缓冲一下。
“不去了,家里都闹腾成这种样子了,还去谈什么生意!我们走了以后家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你说能行吗?”夏心洁说罢冲着司机喊:“还愣着干吗?快掉头回家。”
司机掉了个头,往回开去。
司马父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就知道跟你说的话就是这个结果,你就不能冷静一点吗?”
公园附近的每一根电线杆上都贴着寻人启事,上面留下的电话号码和地址都是小杉公司的。陶妮和韩波坐在旁边的长椅上,手上还拿着一些寻人启事和糨糊。
“陶妮,我们在这里稍稍坐一会我就送你回家去吧,其实这些事情由我来做就可以了。可你偏要出来,你现在的脸色这么不好,我真的很担心你的身体。”看到陶妮苍白的脸,韩波对她说。
陶妮摇摇头:“我没关系,我们呆会儿换个地方把这些启事贴完了吧。”
“不用你贴了,我已经发动我的一大批学生,他们现在正在到处张贴这张启示呢。”韩波说。
“是吗?那还得去跟小王和小方说一声,让他们千万不要离开公司,万一人家看了启示打电话过来呢。”陶妮感激地看了看韩波。
“我已经跟他们说了,他们现在都在办公室盯着呢,小方说他今天晚上就睡在公司里了,你就放心好了。”韩波嘴里说着,心里其实也没底。
陶妮哽咽着:“我多想在芳芳回来之前就能够找到香香啊,否则该怎么跟她交待啊。香香现在就像她的命根子一样,她一定会急疯的。我怎么总是闯祸呢,我可能真是个扫帚星。”韩波惊诧地看着陶妮:“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的呢?陶妮,你理智一些坚强一些好不好?”
“可我现在真的一点都坚强不起来,我好恨自己,好讨厌自己。”陶妮呜咽着说。
“你在恨自己什么,讨厌自己什么呢?你是在恨自己去救了那个落水孩子吗?”韩波反问道。
陶妮不住地摇头。
韩波开导着方寸大乱的陶妮:“就是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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