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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形成半跪姿态,右手的戒尺,架住了全力压下的两把剑。

    渔鼓已滚落在一旁了,已无法使用了。

    人影连续飘落,四大弟子到了。

    “孽障,还不撤法就擒?”句曲炼气上厉说。

    “不要迫我!”苟文祥满头大汗含糊地叫。

    “罡气一至,你将神魂惧灭。”

    “不要逼我!”荀文祥大吼。罡气一催,剑气下通;异鸣如雷声殷殷,气流的呼啸声尖厉刺耳。

    两者道双手运气下压。

    荀文祥的身躯逐渐下沉。

    “孽障”两者道同时厉叱。

    荀文祥突然双目怒睁,瞳孔在放大,放大双目如炬,十分可怖。

    一声爆震,慕地廊柱摇摇。瓦片纷飞,人影激射,走石飞沙,碎片的破空飞行厉啸惊心动魂。

    松明的火焰猛烈的跳动。明灭不定。

    天井中的四大弟子,全被震倒在地。

    两者道直飞出天井角,背部重重地撞在墙上。

    他们手中只剩下断剑把,道袍凌落,破帛飘飞。

    “快走”句曲炼气土厉叫,不似人声。

    四弟子跟跄爬起,扶起两老道,傻急地向廊门一窜,老鼠般窜走了。

    死一般的静,松明的火焰复明。

    荀文祥匍伏在地,浑身发抖。

    瓦面上,人影齐至。

    房中人影窜出,万里鹏三个人出来了。

    响起数声暴叱,数声惊叫,风吼雷鸣;有人从瓦面上往上掉。

    黑影如鹰隼下搏;松明再次熄灭。

    万里鹏距荀文祥尚有一丈左右,突然狂叫一声,重重摔倒在墙根下。

    松明火焰再升,火光摇烁。

    天井中,躺着三名从瓦面跌下,失去知觉的三个黑衣人,是威远的人。

    其次到达的是白凤,骇然惊呼:“荀兄,荀兄荀文祥失了踪,渔鼓也失了踪。

    鬼手琵琶从另一角落窜出,惊问;“他是不是被的掳走了?”

    “不知道。”白凤失措地到处乱找。

    万里鹏挣扎站起。恐惧地说:“是被人掳走了,也许死了。”

    鬼手琵琶抓起了松明,急急地叫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金戈银弹一行可能随后就到。

    片刻,第三批黑影到达。

    神力大王与红砂掌跌下天井,黑暗中看不清景物,向上叫:“没有声息,叫外面的人往里搜。”

    四大弟子扶着两老道,从房倒越墙而出,沿小巷奔出小街,恰好碰上第二批赶来接应的金戈银弹。

    “咦!两位仙长怎样了!”金戈银弹骇然问。

    两老道破衣落,九粱冠已经失了踪,披头散发形如厉鬼。

    句曲炼气土连站都站不牢。脸上发青,口角有血迹,有气无力地说:“南宫局局主,那人不是白莲白莲会妖人”

    “仙长之意”

    “他用的不是妖术。”

    “那”

    “那是一种极极神异的玄功,一种度劫神术。”

    “可是他在白龟神祠”

    “南宫局主。”常道士惶然接口:“他在贫道两人以降魔天心大法,以太清神罡御剑气雷霆一击之下,仍能御神反震。南宫施主,此人不除江湖大劫当头,无人能制他了,须及早为谋。”

    “老天!他”金戈银弹骇呼。“贫道已无能为力了。”常道上强提起精神说:“可能他已经受伤不轻了,一切全在施主。”

    “但愿如此。”

    “二位仙长”

    “贫道要休息了。”

    金戈银弹立即派人挟两位老道回高升站,自己带人赶往义阳老店。第一批接应的人七零八落,第二批毫无所获。

    他们总算找到了不少令人心惊的遗迹。

    天井四周墙壁有碎裂的破片。

    荀文祥应敌的地方,走廊地面的方砖一丈方圆内皆碎裂,下沉,后面的砖墙龟裂,上面的屋瓦一空,两报廊柱歪斜,桂平尽折。看了这光景,金戈弹银心中发毛。

    句曲炼气士说得不错,此人不除,江湖大劫将临。江湖大劫是否将临,目前尚言之过早,但威远镖局目前的问题却严重几分。

    所有的人皆四出搜索,按现场留下的迹痕,句曲炼气士断言荀文祥必定伤得不轻,须及时为谋。

    因此,搜踪的人奉到指示:搜到后全力以搏;永除后患。

    第二天夜间,方得到确切的消息,入暮时分,一辆轻车从城北的小路驰上来,向北飞赶。

    断后的一人一骑,看不清他的面目,但按身材举动估计,多半是女扮男装,不是白凤就是鬼手琵琶。

    所谓轻车,必定不用骡而用马匹,车厢特轻,必要时可以赶路快驰、三岔路口距城十二里,等消息传到城内,轻车可能已过了二十里外的双溪桥镇啦!

    金戈银弹断然决定穷追,紧急召集人手。当第二批人偷越城关出城时,已经是三更初时分了。

    城外寄养了一批坐骑,早已备鞍以待。

    人一到,立即上马登程,向北兼程穷追。

    马是不能长途“急赶”的,能一路赶上二十里而血不沸腾的良驹并不多见。就这样赶赶停停昼夜兼程兼累得人困马乏。

    巳牌初,到了九十里外的明港驿。

    利用进食溜马的时间,向明港巡检司的人一打听,这些好汉们愣住了。

    不错,轻车比他们早到了一个时辰,在驿西的一家农舍换马,车内出来一个矮小子,身上确实背一个渔鼓。

    这是说,轻画仍在前面二十里。

    怪事,轻车怎么可能在短期间换马?马是管制的牲口,平时想买也不容易,明港驿站没有马匹,谁预先替轻车准备了马匹?

    金戈银弹找到了那家农舍,农舍早已人去楼空。

    金戈银弹赶到山城,威远镖局在此地有朋友,一打听,轻车仍在他们前面二十里,始终领先他们一个时辰。

    人马在城门天黑关闭前出城;连夜北赶。

    已牌正,距遂平的南门还有两三里。前面里余,青蓝色车厢的双头马车,正轻快地向城门驰去。

    断后的那位骑上乘的是黄骠,不时扭头回望。

    金戈银弹一马光先,兴奋而焦灼地连连叫道:“不要管马匹,赶快上去,不能让他们进城啦!”

    一阵回光返照式的狂赶,十二位骑士有人落马。但仅差二三十步之遥,马车已经轻快地驶入城关。

    遂平驿站就在这盛远车行送平站头的右邻,官站民站都有宽大的广场。

    轻车在盛远的站店前停住了,赶车的中年人灵活的跳下车,向正在照顾其他车辆的一名伙计欣然叫:“李三哥,轻车替我照顾,劳驾请五爷替在下准备四匹坐骑,我们要回家。”

    店伙来了三个,一个去接断后骑士的坐骑接车的伙计呵呵笑,向赶车的说:“三爷,请放心,十匹八匹马,敞店随时可张罗,哦!三爷,好些日子没见到三爷在城里走动了,忙些什么?”

    “往湖广跑了一趟。”三爷说,瞥了刚到的金戈银弹一眼:“做了一笔赔本生意,别提啦!”

    断后的骑士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后生,含笑拉开车门,首先出来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腰悬一具渔鼓。

    接着出来脸色腊黄,鹰目炯炯的中年人。

    店伙眼前一亮,笑着说道:“我的天!二爷居然乘坐马车,奇闻;莫不是群肉复生了吧?”

    如果乘坐骑,那些三脚猫怎么跟得上?

    金戈银弹先到的十个人,牵着浑身颤抖的坐骑,你看我我看你。

    一名骑士向正在替轴上加油的店伙打招呼问:“店伙,那些人是何来路?”

    店伙向走向店门的四人瞥了一眼,笑笑说:“你说他们呀!那是五十里外,玲珑山杜家的田庄管事,周二爷和吴三爷。杜叹一声,向同伴懊丧地说:“咱们中了金蝉脱壳计,上了大当啦!”

    一名骑士脸色不正常,抽口凉气惊然地说:“局主,我们留在信阳的那些人,恐怕已经”

    “设法别找坐骑,咱们务必赶回去。”金戈银弹真的急了:“你往北走,招呼南来的人,火速赶往信阳会合,沿途必须严防意外。”

    花了两天两夜工夫,赶了三百余里,结果是金蝉飞掉了,连亮也没捡到。

    回程这三百余里,还得两天两夜,这来回五天的时间里,天知道信阳方面会发生些什么变故?

    信阳方面,什么事也没发生。

    金戈银弹在回程中,先后会合了后面陆续赶来的两批人,马不停蹄往回赶。回到信阳,已是第五天黄昏时分。

    守内双仙已伤势复原,店中毫无变化,所有的人皆心头一块大石落地。至少,目下不必担心了。

    五天之中一点动静也没有,也许荀文祥已经伤重不治啦!下一步棋,就是全力寻找失镖的线索。

    日影西斜,炊烟而起。

    白龟神祠东西约两里地,龟山的山麓下一座小村落,村南的一痤农舍中,万里鹏与两位姑娘正在厅中用饭。

    “荀兄已经失踪了。”白凤不胜懊丧地说:“两位今后有何打算?”

    “除了赶快离开是非之地,还能有何打算?”万里鹏苦笑:“咱们已尽了力,五天来音讯全无,再不起,可就走不了啦!”

    “怪事!威远的人皆一窝蜂向北赶,难道他们得到了什么消息?”鬼手琵琶秀眉深锁,转向白凤:“小妹妹,你那两位保镖难道也得不到消息?”

    “他们只负责暗中保护我,其他概不过问。”

    “哦”“荀兄弟那天晚上,到底是被什么人所带走的?程少谷主是距他最近的人,难道也没看清?”

    “来人身法之快,骇人听闻。”万里鹏犹有余悸地说:“在下只感到黑影乍现,令人窒息地劲道历体,便被震得眼前发黑摔倒窗外,怎知是谁?”

    “会不会是金戈银弹呢?”白凤问。

    “不可能的,瓦面上掉下来的几位仁兄,才是威远镖局的人,显然是被人打下来的。”

    万里鹏说。

    “依你猜测,荀兄他”

    “在宇内双仙罡气一击之下,恐怕”

    “怎么样?”

    “恐怕凶多吉少了。”万里鹏直摇头:“在下将酒坛,远出丈外酒坛便被罡气震碎,宇内双仙的名字岂是白叫的?”

    “看来,咱们只有散伙一条路好走了!”白凤不胜烦恼:“明天小妹得动身了。”

    “你往南还是往北?”鬼手琵琶用眼角瞟了白凤一眼,说:“你的人等得不耐烦了吧?”

    “姐姐你说什么?”

    “嘻嘻!我说的是你那两位保嫖。”鬼手琵琶泰然地说,神色却不泰然。

    “晚散不如早散,这件事如此结真不值得。”万里鹏站起身说:“在下打算今晚便行身咦!”

    门外站着大袖飘飘的荀文祥,他的渔鼓不在身上悬着,脸色略呈苍白,一双星目依然明亮。

    “程大哥,要动身了?”荀文祥微笑道:“诸位这几天辛苦了,为了小弟的事,诸位冒了万千风险,幸而金戈银弹的人皆往北走了,不然诸位危矣!”

    “哎呀!”白凤一看见荀文祥,不由雀跃欢呼:“谢谢天!天幸你平安无事,可把我们急惨了!”

    “谢谢诸位的关心,急难中更显得友情的可贵。”荀文祥举步入厅,笑容带有可以察觉出来的阴险味道:“劫后余生,大难不死,我总算懂了不少事。”

    “请坐,吃过了没有?”鬼手琵琶也止不住内心的兴奋,笑笑问道:“兄弟,这几天你藏身在何处?”

    “躲在城东成喜堂附近。”荀文祥在下首缓慢坐了下去,说:“我已吃过了,诸位请继续用饭。”

    “兄弟,是谁把你救出来的?”万里鹏问。

    “大概是云阳三燕的人。”他信口胡说。

    “是她们?”鬼手琵琶讶然叫。

    “猜想而已,在跳下一条横街进,背我的人不小心失足,我跌下街边的阴沟,恰好有人赶近,他便丢下我逃掉了。”

    “兄弟,你的气色好象不对劲。”万里鹏说。

    “是有一点儿不对劲,前三天,我是死人多口气,精枯神散,黑白无常在床边徘徊等候勾魂。”

    “哦!好可怕。”白风轻呼。“不过,守内双仙可说成全了我。”

    “他们成全了你?”

    “是的。”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鬼手琵琶说。

    “在大劫临头,生死间不容发的刹那间,我突然感到天地浑饨一片,接着心中灵光倏现,宛如在茫茫黑夜中,看到了耀眼的雷电光芒,一震之下,打开了智慧大门,发现了控制心神潜力的奥秘。

    虽则发现得晚了一些,几乎神散魄灭,玄门弟子重视劫数,度得过劫数的人,根基必定更深一层。度不过,则神形俱灭,我是度过了,一半归功于幸运,另一半则归动于灵性慧根。”

    “兄弟,我仍然不太了解你的话。”万里鹏说。

    “其实,我自己也一知半解。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事情多得很呢!”

    “荀兄,你的渔鼓呢?”白凤问。

    “丢掉了。”

    “丢掉了!那你以后”

    “以后,天涯浪客会把它送来。”荀文祥轻描淡写地说。

    “他会替你送来?你知道他的下落了?”万里鹏讶然地问。

    “他会来会有风险,好好养精蓄锐。程大哥,我的行囊带出来了吧?”

    “带出来了,事先早准备好了嘛!”白凤接口说。

    “兄弟,你真的复原了?”万里鹏关心地问。

    “其实,我的伤并不重,字内双仙的神罡刻气,几乎碎裂了我,在他们力道万钧的重压之下,我幸运地发现御神的秘诀,懂得了健、顺、盈、辅之道,领悟到了阴阳合仪,水火并济的神髓。

    短时期的精枯神散算不了什么,九宫未报元神未丧,有灵丹妙药加上所悟的心法,精力不难恢复。”

    次日一早,荀文样便理妥行囊。早餐时,他说:“现在我们进城,住进高升客栈再办其他的事。”

    鬼手琵琶一惊,讶然问:“住进高升客栈?那是威远镖局的高手们落脚处,双仙也住在店内,去自投罗网吗?”

    他一面进食,一面泰然地说:“他们不会放过我,同样的,我也要向他们讨回公道,逃避反而助长他们的气焰。

    在这几天中,几位老朋友曾经非常热心告诉我一些事,获益匪浅。最佳的防御是攻击,这也是我所获得的经验之一。诸位如果有所顾忌,可以留在此地,等候情势的发展”

    “这是什么话?”万里鹏道:“要去大家一起去。

    老实说,躲在此地,反而没有在城里安全。

    在城里只要能忍耐,不接受对方的挑战,谁也不敢在闹市里行凶。尤其是白道朋友,在官府落案,他算是完了。

    想落案的是很容易的,那些衙门里吃皇粮的府州县大爷,最讨厌们这些以武犯禁的亡命之徒,只要有人提出控告,难有人倒据。”

    鬼手琵琶瞥了白凤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小妹妹,你是不会打退堂鼓的,是不是?”

    白凤嫣然一笑,不假思索地说:“你说得对,四个人中,最先打退堂鼓的人决不是我,水里火里都我一份。”

    万里鹏似有所思,问:“兄弟,你刚才说有几位老朋友告诉你一些事,怎么一路上没听你说到老朋友?他们是谁?”

    荀文祥避重就轻地道:“那些老朋友并不可爱,可是却可以信赖。哈哈!咱们这一进城,金戈银弹晚上可得作恶梦了。”

    他们四人出现在高升客栈的座堂,所引起的骚动十分惊人。

    金戈银弹是昨晚赶到的,店中不曾发生任何事故,字内双仙伤势亦已复原,本来心中告慰,正自暗暗庆幸。

    一听说四人竟敢胆大包天来落店,不由心惊胆落,暗暗叫苦。

    威远包了整座东院。

    荀文祥四人只好在二进院落脚。

    二进院与东院之间,隔了一座东厅。

    由过厅的阁廊过向东院,必须经过一座月洞门。

    荀文祥一袭玉色薄袍,背着手站在月洞门外向东院瞧。他的一双星目与往昔不一样,瞳孔缩小,阴森森的寨芒象利箭。有一种摄人心魄令人发抖的无穷魔力,眼神所及,荀文祥淡淡一笑,泰然走进院子。

    两个镖局的人向树外移,显然有意阻拦他的去向。

    他沉稳接近,一面走一面说:“南宫局主昨晚赶回来了,两位替在下带个口信给他好不好?”

    一名大汉回避着他的目光,嗫嚅地说:“阁下有口信?”

    “请转告他,在下可能晚上来!”

    “你”“宇内双仙是三更正向在上发动袭击的。”

    “这个”

    “礼尚往返,请他们好好准备,记住了没有?”

    “你”“你如果记不牢,在下可以帮你记牢。”

    “在下当一字不漏地转禀局主。”大汉打一冷战。

    “很好,晚上见!”

    他冷笑着瞥了不远处的厢房一眼,转身走了。

    万里鹏三个人佩剑挂囊,在阁廊下等候变化,却毫无变化发生。

    他步履从容而至,说:“已经约好了。现在我们出城去找银龙。”

    白凤今天穿了黛绿劲装,显得曲线玲球,头上戴了遮阳帽,脸蛋更是动人,雀跃地说:

    “好啊这就走。”

    荀文祥呵呵大笑,眼神中也恢复了原状,说“舒姑娘,你忘不了银衣使者,是不是?”

    白凤点点头道:“是的。必要的话,我想斗一斗邪道第一高手银龙,我不信他有三头六臂。”

    到了十字街。

    他领先向东大院走。

    白凤一怔,道:“荀兄,该走北门才对。”

    他摆摆头。说;“不走北门,跟我走错不了。”

    “咦!银龙躲在双溪桥镇了。”他肯定地说。

    “那”

    “上次我和你跟踪他们到双溪桥镇,跑了十几里冤枉咱。其实,当天晚上他们又溜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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