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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道:“老夫和令尊交情不错,论辈份,你该叫我一声老伯伯!”
金老二眼看上官婉倩装作不闻不理,赶忙接口说道:“上官姑娘,这位是千毒谷主冷老前辈,和令尊交谊甚深,快些过来见礼。”
上官婉倩略一犹豫,终于缓步走了过来,欠身一礼,道:“见过冷老前辈。”
千毒谷主干咳了一声,笑道:“久闻上官姑娘纵横在西北道上,所向无敌,今日一见,才知道人也长的美丽无比,有女如此,强胜儿子百倍,令尊的福气,好叫老夫羡慕。”
上官婉倩听他言词之间,既带有长辈的口吻,又隐隐含着轻佻之意,当下勉强一笑,道:
“老前辈请坐,晚辈还要照顾病人。”
千毒谷主缓缓把目光移注到徐元平的身上,道:“能得上官姑娘照顾,定然大有来头,不知他是何人门下?”
金老二抢先接道:“是在下一个子侄。”
千毒谷主闭上双目,冷笑了一声,道:“老夫行途疲劳,要借此密室养息一下精神,你们自管忙碌去罢!”说完,依壁而坐。那两条毒蛇,仍然环绕他身体之上,昂首吐信。
金老二微一皱眉头,轻步走到徐元平身侧,低声对那长眉老人说道:“老前辈,他几时才能醒来?”
长眉老人伸手按在徐元平前胸之上,说道:“眼下情势,老夫可以断言,他已不致再有变化,但几时醒来,却是难以断言。”
上官婉倩附在金老二耳边道:“千毒谷主,盛名四播,内功精深,哪里会这等脓包,赶一点路就困倦不支呢?这其中只怕大有文章。”
金老二道:“我也觉着奇怪”
上官婉倩道:“会不会有人冒充?”
金老二道:“此人我已见过两次,都是在千毒谷中,他已数十年之久,未离过千毒谷了,此刻离谷,必然有什
么重大之事”
他微微一顿道:“平儿一醒,咱们就带他离开此地,免得多招麻烦。”
上官婉倩听父亲谈过千毒谷主之名,心毒手狠,险恶绝伦,当下点头说道:“只不知他几时才能醒来?”
只听鼾声大作,那千毒谷主竟然睡熟了过去。
长眉老人凝神听了一阵,道:“他睡着了。”
金老二摇摇头,道:“他好像是真的十分困倦”
上官婉倩道:“我不信他真的会”
金老二赶忙摇手阻止她再说下去。
徐元平静静的躺在地上,紧闭双目,神情间十分平和,毫无身受重伤后的痛苦。
金老二双目一直盯注在他的脸上,看他久不醒转,心中甚是难过,长叹一声,落下来几滴眼泪。
他探着相视,眼泪正好滴在徐元平的口中。
长眉老人突然双手一拍道:“是啦!我忘了用药引子了”
上官婉倩接道:“要用什么药引,快说!”
长眉老人道:“眼泪”
只听徐元平长长吁一口气,忽然挺身坐了起来。
长眉老人一跃而起,鼓掌大笑,道:“毒人,毒人,老夫之道不孤矣!”
他越叫越是高兴,叫到后来,又忍不住手舞足蹈。
但闻千毒谷主那作鼾之声,频频作响,如奏鼓乐,随着那长眉老人手舞足蹈之势,极有节拍的响了起来。
起初之时,似是那鼾声有意和那人的舞蹈相合,但片刻之后,长眉老人的舞蹈之势却似被鼾声控制,随着那鼾声的快慢转动。
上官婉倩和金老二都觉出那鼾声不对,心中感受到极强的诱惑,似是要随着那鼾声的节奏而舞,但每将要起步之时,都强自忍了下来。
上官婉倩举起戮情剑,只觉一股森冷的剑气,逼得神志一清,突然站了起来,低声对金老二道:“老前辈好好的看着他,我去叫醒千毒谷主”
金老二目注那长眉老人的舞蹈之势,手却不停的击打“啪啪”之声也和那老人的鼾声配合。
他心神旁注,根本没有听到上官婉倩说的什么,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
上官婉倩挺身而起,直向千毒谷主走了过去。
相距还有三四尺时,轻听咕的一声,那满身花纹的巨蛇,身子突地向外探出两尺,血口大张,似是要择人而噬。
上官婉情倏然止步,本能的一扬手中戮情剑,幻起一片剑光,护住了身子。
上官婉倩高声叫道:“冷老前辈,你醒醒好吗?”
只见那闭目作鼾声的千毒谷主,微微咧嘴一笑,答道:“什么事?”他说话之时,鼾声顿住,但说完之后,那鼾声重又响了起来。
上官婉倩强忍下心中愤怒之气,道:“老前辈,你先把鼾声停下,好不好?”
千毒谷主笑道:“老夫一生之中,从不听人相劝,除非那人付出了老夫认为满意的代价!”
他说话之时,鼾声仍然断断续续。
上官婉倩回头望去,只见金老二手臂挥动,既将起而舞蹈,显然,他的内力,已无法再和那催人舞蹈的鼾声抗拒。
那长眉老人更是大蹦大跳,须发横飞,满头大汗。
但最使上官婉倩惊心的,是那初醒过来的徐元平也有些跃跃欲动
时间迫促,已无暇给她思索,当下冲口说道:“你说吧!要什么?”
千毒谷主霍然睁开双目,炯炯神光,逼注在上官婉倩的脸上,道:“老夫并无相逼之心,你如自己愿意,可不能责怪老夫!”
上官婉倩道:“快说吧!你要什么?”
千毒谷主干咳了两声,道:“老夫开出两个条件,任你选择一个。”
上官婉倩道:“你先停下鼾声,咱们再慢慢的谈,好不好?”
原来他一面说话,一面仍然不停的作鼾。
千毒谷主道:“老夫从不肯轻易信人,你先答应了我,这鼾声才能停下。”
上官婉倩目光一瞥,只见金老二和徐元平都已起身,那恶形怪状的金毛猩猩,也扭动起肥重的身躯,随声而舞,不禁芳心大急,道:“不论什么我都答应”
千毒谷主冷笑一声,接道:“老夫有一独子,生具异禀,如以世俗的眼光看去”
上官婉倩接道:“可是丑陋的见不得人?”
千毒谷主咳了一声,道:“算他是吧!但依老夫的威名,替他讨上十个八个貌美如花的媳妇,可不算什么难事”
他急急作了一阵鼾声,使应鼾而舞之人,开始了急速的旋转,才冷冷接道:“但一般之人,老夫又看她不上,你如能答应老夫,以身相许犬子,不但你这一生享受不尽,就是令尊,也可沾光不少。”
上官婉倩呆了一呆,道:“那第二个条件呢?”
千毒谷主道:“以你手中的戮情剑抵押,老夫立时停下鼾声,但他们能否生离此室,那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上官婉倩略一沉吟,道:“如我答应第一个条件,嫁你那宝贝儿子,你是否还要刁难他们?”
千毒谷主笑道:“你如果答应身侍吾子,咱们算是一家人了,老夫生性最是偏私护短,对你当爱护备至,言听计从。”他脸上忽然泛出慈爱的光辉,目光中满是期望之情,凝注在上官婉倩的脸上。
上官婉倩只觉前胸如受重重的一击,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两步,暗暗忖道:想不到这威震江湖的一代毒枭,爱子之心,竟然是如此的深切
她举手理一理垂散在鬓边的秀发,低声问道:“你这般为子求婚,可是因为我长的很美么?”
千毒谷主赞道:“秀外慧中,世无其匹,尤强过丁家的鬼谷二娇。”
上官婉倩黯然一笑,道:“不知你那宝贝儿子,是怎样的一个丑法?”
千毒谷主道:“他不过生具异禀,有些威猛吓人,四肢不缺,五官完整,怎能真的算丑?”
上官婉倩举起一只素手,按在额间,放声大笑道:“由来红颜多薄命,巧媳常伴丑夫眠,我答应你了!”
千毒谷主双目中闪烁起欢愉的神光,喜道:“这话可是当真?“上官婉倩道:“出我之口,入你之耳,难道还会假吗?”
千毒谷主鼾声顿住,哈哈大笑,道:“老夫要带你去见鬼王丁高,要他瞧瞧我讨的儿媳妇,胜过他们鬼谷二娇好多了”
只听金老二大声叫道:“老前辈,你已经跳得满身大汗,也该停下来休息一下了!”
原来,千毒谷主鼾声一停,金老二和徐元平立时止步,只有那长眉老人仍在手舞足蹈,不肯停息。
上官婉倩回目望了那人一眼,叫道:“快抓住,再让他跳下去,要把他活活累死啦!”
徐元平仰脸而立,似是正在回忆一件十分重大的事,听得上官婉倩喝叫之言,啊了一声,探手向那长眉老人抓去。
他虽然初醒不久,但却似功力尽复,出手疾快绝伦,一把正抓在那长眉老人的左臂之上。
长眉老人被徐元平一把抓住之后,舞蹈之势,突然停住,回目望着徐元平道:“毒人”
徐元平一皱眉道:“毒人?”
长眉老人道:“不错,你和老夫一般,成了毒人。无论你血液内腑五官四肢,到处都充满剧毒。”
徐元平呆了一呆,松开了那老人的左臂。
长眉老人忽然举起双掌,猛力一击,大声笑道:“我要去昭告天下人,吾道不孤了。”
放腿向室外冲去。
上官婉倩急叫道:“老前辈”探手一抓,没有抓住。
只听千毒谷主干咳一声,道:“孩子,他跑不了。”手臂一振,臂上那满身花纹的巨蛇,突然直窜而去,疾如离弦流矢一般,蛇头一转,缠在那长眉老人双腿之上。
徐元平突然对那老人深深一揖,道:“老前辈活命之恩,在下永铭五中,等晚辈办完几宗大事之后,定当和老前辈一起找个隐秘所在,居住下来。今生今世,不再踏入江湖一步。”
长眉老人缓缓转过身子,道:“如若你的诺言能够实现,老夫自当把生平所学传授于你。”
突然-阵隆隆之声,起自地下。
金老二大声叫道:“这是什么声音?”
千毒谷主忽然纵声大笑,道:“果然就在此地了。”
长眉老人冷冷接道:“有什么好笑的,我这密室下面,有一股暗流通过,每隔上一月时光,总要有一次这样的震动之声”
徐元平急急问道:“有一座孤独之墓,不知离此好远?”
长眉老人略一沉吟,道:“如若不算那山峰阻隔,大约有十几里路。”
突听千毒谷主大声说道:“孩子快来,我有一件紧要之事,要对你说。”
上官婉倩和徐元平同时转过头去,望着千毒谷主。
两人年纪,在这五人中最小,一听千毒谷主呼叫之言,一齐转目相望。
上官婉倩微微一笑,道:“可是叫我吗?”
莲步轻移的直走过去。
千毒谷主点头笑道:“自然是叫你了”他突然放低了声音,接道:“孩子,你可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到这等荒凉的所在吗?”
上官婉倩摇摇头,道:“不知道啊!”千毒谷主目光一扫站在室外的金老二和徐元平,施展“传音入密”的功夫,接道:“眼下武林中各路英雄,都已云集到孤独之墓,准备发掘那孤独之墓的隐秘。”
“老夫独得传闻之秘,此地有一条暗流通入那孤独之墓,如若能从那暗流中进入孤独之墓,当可避开那重重机关的阻挡,直达那古墓之中,又可免去和武林高手争斗之险”他微一停顿,接道:“但这也是一件十分危险之事,你既已答应了身侍吾子,从今之后,你已是我千毒谷土冷家之人,千毒谷、上官堡,也因此联手合作,一致对外”
他施展“传音入密”之法,别人根本听不出他说的什么,只见他口齿启动,一直不停,上官婉倩却静静的站着不动,似是在很用心听他之言,又似漠然不闻。
金老二似是看出了苗头不对,轻轻一扯徐元平的衣袖,说道:“平儿,跟我来。”大步向外走去。
徐元平回顾了那长眉老人一眼,跟在金老二身后走去。
走约两三丈后,金老二才一停下脚步,低声对徐元平道:“平儿!你武功复原没有?”
徐元平道:“精力异常充沛,武功恢复几成,一时间倒很难说。”
金老二道:“千毒谷主乃江湖上最为狠毒的高手之一,不但武功绝高,而且善用毒物助阵,那上官姑娘和他叽哩咕噜说个不停,决非什么好事。你武功纵然完全复元,也未必是他敌手,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趁这机会一走了之,免得招惹麻烦。”
徐元平道:“适才那千毒谷主之言,已隐隐说出来此用心,再证之‘丧庐’主人之言,这密室地下的暗流,八成就是通往那孤独之墓中的洪水。”
金老二点点头道:“贤侄推论不错,只是水道暗藏地下,而且激流汹涌,纵是水性极好之人,只怕也是无法越渡。”
徐元平道:“小侄亦虑及此。但是那千毒谷主既然赶来此地,想必早已有了渡水之法,小侄想随他之后,借暗流进入古墓,我料想易天行必然不甘心拱手把墓中存宝让人,定然设法进入那古墓之中。小侄自当取元凶首级,奠祭于家父、三叔灵前,纵然不能手刃元凶,亦必将设法借那墓中的埋伏,和易天行同归于尽。”
金老二突然一扫脸上畏惧之色,道:“好!咱们一起入墓,我也可助你一臂之力。”
徐元平摇摇头道:“小侄把胸中所思所想之事,尽皆相告叔父,但却有一件事,想恳求叔父答应。”
金老二微微一笑,道:“你可是要我答应你置身事外”
徐元平接道:“叔父已经是伤残之躯,纵然进入古墓,但对平儿也未必能够有所帮助,这一次身历生平之劫,短短数日夜,有如过了很多年,使我感觉自己长大了很多!”
金老二轻轻叹息一声,道:“孩子,你成熟多了”
忽听上官婉倩柔婉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徐相公”
徐元平回头望去,只见她当门而立,面含微笑,那笑容给人的感觉,并非欢愉,而是一种忧郁的苦笑,想到她数日来照顾之情,一缕怜惜,油然而生,长叹一声,道:“什么事?”
缓步走了过去。
上官婉倩低声喝道:“别过来!”莲步款移,迎了上来。
对上官婉倩,徐元平有一种极深的感激心情,他依言停了下来,星目眨了几眨,凝注在她的脸上。
她脸上忧苦的笑容,逐渐的散去,代之而起的一片茫然萧索的神情,似是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离她而去。
她娇小的身躯,一直偎入徐元平的怀中,才停了下来,凄凉地说道:“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徐元平道:“什么事?”
上官婉倩道:“你可知道千毒谷主为什么来到此地吗?”
徐元平道:“可是为了要进孤独之墓吗?”
上官婉倩点点头说道:“你猜的不错,这密室之下有一道暗流,通入那孤独之墓。”她轻轻叹一口气,放低了声音道:“不知道千毒谷主如何得知了这件隐秘,而且他有了越渡地下激流之法。”
上官婉倩多情地望了徐元平一眼,道:“我也很想去看看那孤独之墓中的情景,但那千毒谷主,却坚持不让我去,他说那墓中机关重重,险恶万分,冒此风险大是不值”
徐元平奇道:“你上官堡和千毒谷交谊甚厚吗?”
上官婉倩道:“一宫、二谷、三大堡,甚少往来,纵然是有所交往,那也是利害相关。”
徐元平道:“既然如此,那千毒谷主为什么要这般关心于你?”
上官婉倩话锋突转,就是存心要引诱徐元平这般问她,当下微微一笑,道:“因为我是他未过门的儿媳妇啊!”她心中另有打算,有意这般说出,是以毫无羞怩之感。
徐元平骤闻此言,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怅然的感觉,一抹凄凉泛上双颊,别过头去说道:
“千毒谷主、上官堡齐名武林,这一桩婚姻倒是缔结的门当户对。”就这说几句话的工夫,他已恢复了镇静的神情。
只听一个和蔼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孩子,你该走了。”
只觉一股腥气,扑了过来,余音未住,千毒谷主已到了两人身侧。
他双臂微一伸缩,两条伸头吐信的蛇,忽然掉过了蛇头,盘在身后,生怕吓着了上官婉倩一般。
上官婉倩嫣然一笑,道:“我久闻那孤独之墓中存宝无数,很想去开开眼界。”
千毒谷主摇头说道:“孤独之墓,乃近百年来江湖上一件充满着神秘的传说,那墓中是否真如传说形容,很难预料。但迄今为止,还无法得到证据,一宫、二谷、三大堡,以及诸大门派,独行大盗,无不处心积虑的想一探究竟”
徐元平忍不住突然插口说道:“那孤独之墓中”赶忙咳咳几声,住口不言。
千毒谷主冷峻的目光转到徐元平的脸上,道:“孤独之墓中怎么样?”
不善谎言的徐元平,在此情此景之下,也不得不通权达变了,淡然一笑道:“那孤独之墓的神秘,既然能在江湖上传诵不绝,想来当非无的之矢。”
千毒谷主冷笑一声,道:“嘿!满口废话”
上官婉倩心知徐元平倔强无比,怕两人冲突起来,赶忙接口说道:“我已久闻孤独之墓的神奇之名,心里实在想入墓看看,何况除了谷主之外,千毒谷中我再无相识之人,离开此地,只有回上官堡了。”
千毒谷主呵呵一笑,目光一掠那两具尸体,接道:“这‘丧庐’之外,恐怕早已满布了武林人物,我在进入这密室之前,已然连杀五人。这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此一地下暗流通人孤独之墓,已非我独得之秘”他轻笑一声,接道:“不过我已在这‘丧庐’四周,埋伏一十二个高手,不论何人,再想进入此地,只怕不是容易之事”他似是自知说的话离题太远,重重的咳了一声,探手入怀,摸出一面铜牌,接道:“你拿着这面铜牌,凡是千毒谷中之人,都会对你尊敬无比,要他们护送你先回千毒谷去,等我办完此地之事,就立刻赶回去,亲率犬子,赶到上官堡去,探望我那亲家。”
上官婉倩眼球转了两转,娇声说道:“我要和你一起进入孤独之墓瞧瞧。”
以冷酷驰名江湖的千毒谷主,忽然间变的十分慈和,耐心地笑道:“孩子,墓中又无可观之景,而且步步杀机,有什么好瞧的,还是不要去啦!”
上官婉倩摇摇头,坚决地说道:“我一定要去。”
千毒谷主沉吟了半晌,无可奈何地说道:“好吧,但在进入墓中之后,一切都要听我的吩咐,不要任性而为。”
上官婉倩点头一笑,回顾了徐元平一眼,道:“他和那位金老前辈,也要去孤独之墓,咱们和他们一起走吧!”
千毒谷主脸上忽然闪掠一抹杀机,说道:“地下暗流,波涛汹涌,但听这隆隆水声,当可知声势何等强大!地下暗流,不见天日,如无准备,纵是水性极好之人,也是无能渡过。”
上官婉倩微微一颦秀眉,道:“那要怎么办呢?”
千毒谷主笑道:“孩子!这两人既是神州一君易天行的手下,和你们上官堡自是无关,不杀他们,已经是对他们太过仁慈”
忽听那长眉老人冷笑一声,接道:“不得我的准许,谁敢在这‘丧庐’之中杀人?”
千毒谷主冷冷一笑,道:“我纵然杀了一人,你又当怎的?”
长眉老人哈哈笑道:“好好”他面上虽是满面笑容,目中闪动着的,却是令人心寒的光芒。
上官婉倩秋波一转,忽然走到千毒谷主身侧,叫道:“爹爹。”
千毒谷主怔了一怔,面上既是惊奇,又是喜悦,俯首道:“什么事?”
上官婉倩娇声笑道:“爹爹,我们不是要到孤独之墓中去吗?”
千毒谷主道:“当然。”
上官婉倩含笑道:“我们既然要到孤独之墓中去,那么我们还在这里惹什么闲气?”
千毒谷主微一皱眉,突地大笑道:“正是,正是,我们还在这里惹什么闲气!”衣袖一拂,立刻便向外走去。
徐元平一直面色凝重,他心中其实已被千毒谷主方才的言语激怒,但此刻突地干咳一声,讷讷道:“在下也想到孤独之墓中去一行,谷主若是肯与在下同去,在下虽然无能,但入墓之后,在下好歹也能助谷主一臂之力。”
千毒谷主面色微微一变,突听上官婉倩娇笑道:“爹爹,我有一件事情始终奇怪,这地下暗流如此激烈,你老人家是怎能渡过去呢?”她神色变的越发温柔。
千毒谷主目光注定在她脸上,目中神光闪变不定,似是有些愤怒,隔了半晌,突见他仰天狂笑起来,道:“好孩子,你叫爹爹说出这方法,可是为了他吗?”伸手指向徐元平。
上官婉倩秋波一转,娇靥上不禁泛出一阵嫣红的颜色,垂下头去,讷讷道:“我
我”终于还是说不出话来。
千毒谷主哈哈笑道:“好孩子,没有关系,只因为爹爹爱你,所以,什么事都没有关系,只是”他语声微微一顿,面上笑容顿敛,正色道:“爹爹为了此事,不知化了多少心力,制作了几件专为渡过这种激流的皮衣,一身上下一齐护住,而且连双目之上,都护以一片水晶,别说这种普通的激流,便是天河水中,也照样可以来去自如。”
徐元平听得心头一凛,暗暗忖道:原来他早已预备了越渡那激流之物,我如欲越过地下激流,进入那孤独之墓,看来只有抢他的特制皮衣了
只听上官婉倩柔声说道:“爹爹那特制皮衣只有一件吗?”
千毒谷主干笑了两声,道:“如若只有一件,我也不会答允让你同去了。”
上官婉倩回顾了徐元平一眼,道:“激流深藏地底,咱们虽有皮衣,也不能挖地而入。”
千毒谷主把目光转注在那长眉老人身上,冷冷说道:“老夫进入这‘丧庐’之初,原想以辣手,逼你供出那进入地下激流的路径,但此刻正值老夫满心喜悦之际,不愿出手伤人,你如能说出进入水道之路,老夫决定留你一条性命。”
长眉老人仰脸狂笑,久不作答。
千毒谷主似已等得不耐,冷厉地道:“老夫生平之中,甚少动过这等仁慈之心,你如再置若罔闻,可别怪老夫出手毒辣了!”
长眉老人顿住大笑之声,双目中凶光闪烁了一阵,忽然变的十分平静地说道:“要我带你进入那水道不难,但得先把你那特制的渡水皮衣,拿出来给我瞧瞧。”
千毒谷主冷沉地说道:“老夫这一生,还未遇到过和我讲斤算两之人”
上官婉倩急急说道:“爹爹旨在早进那孤独之墓,得饶人处且饶人,就以爹爹的武功,也不怕他们抢去,拿出来瞧瞧又有什么要紧。”
千毒谷主望了上官婉倩一眼,叹道:“唉!你这孩子”缓缓撩起长衣,取出一个油布包裹,低声说道:“孩子,打开包裹,让他们见识见识。”
上官婉倩素手轻挥,缓缓解开油布包裹,只见两件柔软的黑毛皮衣,整整齐齐的折叠在一起。
千毒谷主微笑道:“做这两件水獭皮衣,费了数年之功,你先穿上一件吧!”
上官婉倩秀眉轻颦,缓缓取出一件,披在身上。
千毒谷主替她拉好衣领,结上扣子,一个千娇百媚的黄花少女,登时变成一个全身黑毛的怪物。
徐元平双目注定另一件水獭皮衣,心念千回百转,不知是否出该手去抢。
只听那长眉老人哈哈大笑,道:“好玩,好玩!在下也想到孤独之墓去瞧瞧”
千毒谷主冷冷接道:“你可是想借我一件皮衣?”
长眉老人怒道:“笑话,老夫自有更好的渡越激流之物。走!我带你进水道去。”
徐元平听得心中一动,大步走了过去,低声说道:“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长眉老人笑道:“欢迎,欢迎,除你之外,老夫还要带着那猩猩同行。”
金老二也急步走了过来,拱手说道:“老前辈,在下也想去那孤独之墓瞧瞧。”
长眉老人一面大步向前行进,一面连声说道:“好极,好极,多多益善。”口中说话,双手却开始移动那堆积在室中的药物。
不大工夫,露出一堵石墙,他指着那石墙,说道:“打开这堵石墙,就是通往那地下水道之路。”
千毒谷主大步走了过来,举手在那石壁之上,轻轻弹了几指,只听一阵砰砰之声,那石壁之中,果似空的一般,回头望着那长眉老人问道:“可是要用掌力,劈开这座石壁吗?”
长眉老人说道:“这壁间原有一座暗门,数十年前,老夫堆积这药物之时,无意之间,旋开一次,那次之后,再未开过”
千毒谷主道:“不知怎样的旋法?”
长眉老人叹道:“记不得啦!如若我自己会旋也不用对你说了”
他微一停顿,接道:“不过这石壁之后,是一条很长的甬道,通往那激流之处,打开石壁,决然不致有水涌出。”
千毒谷主干笑了两声,说道:“让你们见识一下老夫的裂碑掌力。”举手一掌,拍在那石壁之上。
徐元平见他掌击之处,应手碎落了尺许大小半寸深浅的迹痕,暗自忖道:此人掌力,虽是不凡,但这石壁,不知多厚,一掌一掌的拍击过去,不知要多久才劈得开。当下挺身而出,低声说道:“老前辈请到一侧小息,让晚辈试试戮剑情的锋芒。”
戮情剑绝世锋芒,早已驰名江湖,千毒谷主虽是极为自负之人,也不愿拼耗内力以掌力击破,当下依言闪到一侧。
徐元平取出戮情剑,暗运内力,举手向石壁之上刺去。宝剑之名,果不虚传,破坚石有如摧枯拉朽一般,片刻工夫,已被挖成一个足可容一人通过的石洞。
金老二冷眼旁观,发觉千毒谷主两道眼神一直盯在徐元平手中的戮情剑上,故意重重的咳了一声,道:“平儿,留心手中的宝刃。”
千毒谷主回目冷冷望了一眼金老二,沉声对上官婉倩说道:“孩子,这剑不是你的吗?
待爹爹给你夺回来吧!”说话之间,人已向徐元平欺了过去。
上官婉倩横身拦住了千毒谷主,急急说道:“此剑原是别人之物,爹爹不可妄自出手夺取。”
她心中大急之下,口不择言,听得千毒谷主怔了一怔,才自我解嘲的干笑了两声,道:
“既然非咱们之物,以爹爹这等身份,自是不便去抢”回头望着那长眉老人说道:“你看看此地对是不对?”
长眉老人冷然说道:“你心中可是存疑?”一伏身子,当先而入,大步向前走去。
千毒谷主一横身子,两条怪蛇咕的一声,掉过头去,拦住了徐元平和金老二的去路,正待举步紧随那长眉老人身后面人,却不料上官婉倩娇躯一侧,抢在了他的前面。
被誉为武林中一代毒枭的千毒谷主,对待上官婉倩,确有着无比的容忍气量,微微一笑,道:“你这孩子,抢什么?”举步随在上官婉倩的身后而行。
徐元平、金老二鱼贯而入。
石壁后果然是一条高可及人的甬道,两侧都是青石砌成的坚壁,广逾三尺,足可容二人并肩而行,显然这甬道是经历了巨大的人工筑成。
这时,传入耳际的水声,反面不似刚才那等隆隆巨震,变成一片沙沙之声,声音虽然不大,但入耳惊心,使人另有一种不同的感受。
几人转了几个弯,那水声愈来愈是响亮,使人心中不自主地生出一种寒意。
长眉老人突然停下脚步,回头说道:“这水声响的有些不对。”
千毒谷主道:“哪里不对了?”
长眉老人道:“平日之时,这激流一片轰轰隆隆,今日水声却是一片刷刷之声”
千毒谷主大声叫道:“是啦,定然是有人进入那孤独之墓,开了这激流水闸,激流有了出路,澎湃而下,是以不闻那反撞而回的隆隆之声。”
徐元平道:“老前辈说的不错。”
千毒谷主回头问道:“你怎么知道?”
徐元平呆了一呆,道:“就情而论,一想便知,用不着三反五思。”
千毒谷主干咳了一声,道:“看不出你这小子倒是很聪明啊!”长眉老人高声说道:“前面一座铁门,拉开就是水道了!”
洞中黑暗,几人虽有很好的目力,也看不远,听得长眉老人喝叫之声,才运足目力看去。
只见甬道已至尽头,一堵石壁迎面挡住大路。
千毒谷主和蔼地说道:“孩子,闪开路让我过去看看!”
上官婉倩娇躯一侧,让开去路,千毒谷主大步走了过去,上官婉倩施展千里传音之法,低声对徐元平说道:“我先和他进去了,不知那长眉老人,所说已有越过激流之法,是真是假?”
徐元平也施展千里传音的方法答道:“依据在下推想,当不致有假。”
上官婉倩道:“我先进去,再想法接迎你。”
徐元平忽然叹息一声,说道:“我看那长眉老人,满脸阴沉之色,神情变化不可捉摸,你要小心一些了!”
上官婉倩道:“不要紧,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时间啦!生死之事,只不过是早迟而已!”
只听一阵铁板震动之声,紧接着响起了千毒谷主的声音,道:“孩子,你过来瞧瞧吧,这水势汹涌澎湃,急流若漩,我看你还是不要去啦!”
上官婉倩应了一声,急急奔了过去。
徐元平、金老二紧随上官婉倩的身后,大步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