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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的一声,棺盖忽被震开,一道人影,尖啸掠起,已到了那顶轿子上,略一盘旋,突然间,他的头、手、脚都分了开来。
这儿说“分了开来”是一个非常诡异的景象,因为谁都知道,人的头颅、双脚与双手,是连在一起的,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地“分了开来”
当然,被人砍断是例外。
不过,那人的头颅和四肢,并没有断,可是,他的四肢的确都像忽然都分成前后左右四个角度折裂,又似骤然“长”了起来,姿势可以说是十分诡异,人还在半空,一掌一拳一踢一蹴,同时击中轿子!
木轿砰的一声,承受不起这么巨大的力道,碎裂开来。
木屑飞溅中,尘烟冒起,轿子塌了。
轿内无人!
轿子坐垫上似有一张纸。
那人冷哼一声,身形一颤,已闪电般抓起了那张纸,他的头、手、脚全又“缩”回原状,飞掠到雷损身旁,站定。
只见那人是一个神容矍铄的老者,一脸暴戾之色,但看去又像正以强大的耐力,把自己的戾气强忍不发。
只听他忿笑道:“‘一言为定’果然没有来!他和我斗过七次,终于着了我的‘兵解神功’,就算不死,也成残废!他怎敢来?”
苏梦枕淡淡地笑道:“不过阁下当年也着了‘一言为定’的‘舞鹤神指’。”
那老者怒道:“他那几下兰花指,焉能伤得了我!”
苏梦枕道:“可是指力已渗入你的五脏六腑,你只是匿伏在棺椁修习‘不见天日’内功,来镇制指力割裂之苦。”
老者白眉耸动,双目凶光暴现,又强忍压下,一时却没有说出话来,狄飞惊忽道:“咱们‘六分半堂’的‘后会有期’已经来了,你们的‘一言为定’呢?是躲着,不敢见人,还是死了?‘金风细雨楼’已没有了长老?”
苏梦枕神色不变,只淡淡地道:“你何不看看那张字条。”
“后会有期”已经在看那张纸条。
那纸条只有几行字。
他一眼就看完。
然后他脸色发白、口唇震颤,全身也抖了起来,手里的纸条,也被内劲激成了飞灰。
接着他尖啸了一声,转身便走。
他走的时候比出现之时更快疾。
他甚至没有跟雷损交代一声就走了。
他掠出去的时候,四肢和脖子,似被拆了线的木偶,失了骨架的恐龙,几乎是‘残缺不全’般地掠了出去。
“‘后会有期’!”苏梦枕对惊疑不定的雷损道“‘一言为定’是着了他的“兵解神功’,但他在轿子布下的‘诡丽八尺门’的‘藕粉’,恰好可以把他强压下的‘舞鹤神指’潜劲,引发了开来。”
“所以,”苏梦枕一反手,掣出了红袖刀,刀光腾起一阵凌厉而且艳丽的杀意“今天仍是你和我的事。”话才说完,刀光已钉向雷损的咽喉。
刀光绰约。
像一抹夕晖。
像一场细雨。
其实只是刀。
一把刀。
红袖刀。
绝世的刀法。
绝情的刀锋。
雷损大喝一声,发了一招,似雷霆一震。
他的“快慢九字诀”每发一招,俱大喝一声,大喝之际,天地似为之寂灭。
苏梦枕的刀则如电光。
刀光自雷鸣里刺入、戳入、割入、卷入!雷损的出手快慢不定,时疾时缓,骤然间,他把“临兵斗者皆阵裂在前”一招九式全都发了出去。
苏梦枕刀光纷飞,似银雨千道,如果说雷损所发出去的劲道一如一张天罗地网,万灭漩涡,那么他的刀就是一张专切罗网的利器,专破漩涡的神桨。
在“后会有期”急退,苏梦枕拔刀攻向雷损的时候,狄飞惊蓦地抬头。
他这一抬头,王小石与他四目相接,心头一震,狄飞惊双肩一晃,似要有所行动,可是雷损的“快慢九字诀”已发了出去。
“快慢九字诀”不但拦住了苏梦枕,也同时截住了狄飞惊和白愁飞的动意。
白愁飞原要攻向狄飞惊。
王小石被狄飞惊盯了一眼,好像迎面着了一拳,狄飞惊如果在此际攻杀王小石,无疑是最好的时机。
可是在狄飞惊攻向王小石的时候,也同时是白愁飞攻杀狄飞惊的最佳时机。
就这么一犹豫间,三人交手的去路已被雷损的内劲和苏梦枕的刀光所封锁、切断!
王小石这才回过神来,见苏梦枕在狂飙厉劲下,尚可断切自如,进退有度,心头方才一喜,忽而就听见了咳嗽声。
咳嗽声。
苏梦枕一面呛咳着,鼻下、唇边,都溢出血来。
很快,连耳际、眼角,也流出了血。
王小石同时发现,苏梦枕的身形,似已慢了下来。
这种缓慢,不是一流高手,是绝不可能觉察的,那就好像是喝声与叫声的速度比较哪一种快入耳一般。
其实就算是王小石,也分不出来。
但他却能清楚地辨析到:苏梦枕的身法,确不如先前潇洒。
主要是双腿的步法,已不那么从容自若。
──腿伤!
王小石一念及此,心中一沉。
这时候,场中残局倏然大变!
雷损骤然收招,疾掠至棺旁。
苏梦枕脸色一变,不顾调息回气,正待还击,狄飞惊和另一人已同时出手!
“另一人”是朱月明。
朱月明腾身截住了狄飞惊。
狄飞惊双手一按棺盖,凌空掠起之际,身法极之迅疾,雷损遽然收回劲气,苏梦枕急起追袭。刀网顿撤,狄飞惊一动,白愁飞已然出指。
白愁飞出指“破煞”但他的指劲攻到之际,狄飞惊已经不见。
他飞掠即起。
朱月明却在这时候滚了出来。
他的人圆滚滚的,他整个人也像是一粒球般滚了出来。
他这种姿势,就像是有人一脚把他踢了起来似的。
但他却能及时在半空中截住了狄飞惊,一拳飞击狄飞惊的鼻梁。
他这一拳,极为突兀,看来只是“少林神拳”之类的基础功夫,但这一拳却像有人在他的臂肘一推,使他突然出袭似的。
就是这一点突然,这一招已和天下千百高手名家所使的迥然不同了。
可是狄飞惊更突然。
他冲天而起,就像孤鹜飞向落霞。
隆的一声,他穿破了屋顶。
朱月明身形疾沉,就在这时候,他又做了一件极之突兀的事。
他的双手突然扣向苏梦枕的咽喉!
这一下出手之突然,就像那一对手根本不是他的。
苏梦枕正在全力对付雷损。
雷损闪过他一刀,已到了棺材前,忽然俯身,抽出一把刀来。
这是一个不应抽刀的时候。
那是一个不应有刀的所在。
雷损却在这时候抽出了他的宝刀“不应”
“不应”一出,整个大堂的人,都觉得被一种奇彩所充满。然而这刀却无颜色,黯淡无光,但瞧在每一个人眼里,都有不同的颜色,有的发出亮烈的黑光,有的如青电,有的如赭血,有的竟是五彩光华,目为之眩。
雷损一刀在手,整个人的战志都似被带动,发出疯狂的攻击,杀力只怕犹在关七之上。
这已不是宝刀。
而是魔刀。
苏梦枕并没有退。
他的红袖刀,漾起一凄美的颜色,像落花一般无依,甚至有些顺从。
但可怕就在它的顺从。
雷损的魔刀力量强得不可思议,但苏梦枕的红袖刀依然如被翻红浪、层峦点翠一般地缠住了对方。
──究竟“红袖”挽不挽得住“不应”?
──“不应”是否割舍得了“红袖”?
谁也不知。
因为朱月明的攻击已到。
苏梦枕大翻车、斜倒坡、旋身巨泼风,居然在“不应”刺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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