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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做生意、搞买卖的,都不能少掉这两件东西。而且,想要一个组织成功而有效率地运作,这两项就必须要完善健全。
总共有三十二个人在这儿埋首苦算。
这儿的主音并不是交谈,而是算盘嗒嗒的声音,和下笔沙沙的微响,每个人都是运指如飞,不是在算账,便是在记录。
周围的人都很安静,很安详,有的人甚至一面抽着烟杆,吸着鼻烟壶,一面工作,这样看去,工作得虽然悠闲,但决不怠懈。
这儿安宁得似乎并不需要守卫。
可是会真的没有人戍守吗?
王小石和白愁飞都知道,越是看不见的防守,是越可怕的防守。
──这五层楼都不是个人资料的贮存之地。
──个人资料究竟摆在哪里?第六层?第七层?
──上面的几层楼,又是什么世界?
现在谁都看得出来,这样的一栋楼宇,系掌握了“金风细雨楼”的总枢,这庞大组织的一切运作,都得要靠这儿的文案和作业来维持。
而且谁都看得出来:
“金风细雨楼”是一个严密的组织。
苏梦枕是一个严密的组织人。
白愁飞唯有叹道:“你实在不该带我们来这地方的。”
苏梦枕道:“为什么?”
白愁飞道:“因为这是‘金风细雨楼’的要枢,多一个人知道,总是不宜。”
苏梦枕淡淡地道:“你们不是外人。”
白愁飞道:“万一我们拒绝加入,反目成仇,我们岂不是成了外人了!”
苏梦枕淡淡地道:“你们不会。”他转过头去看这两个人,问:“你们会吗?”
然后他不待两人回答,即道:“这个问题你们不必回答,绝对不需要人回答。”
──这种问题只能靠行动表现,不能听回答,因为世上再好听的话,绝对都可以从人类口中说出来,正如再恶毒的话一般,口是而往往心非。
他长吸一口气,说得很慢:“我带你们上来这里,只是因为三弟他要了解我们的经济来源。”说到这里,他又剧烈地呛咳起来,使人感觉到他的喉头就似腿上的伤口,不住地冒涌着血“一个人自以为他了解的时候,通常其实并不了解。‘金风细雨楼’的建立非一朝一夕,怎会让你们匆匆一瞥,就能掌握得到?”
他平伏喘息,手抚胸口,良久才道:“以前,很多人都以为他们已经足够了解‘金风细雨楼’,结果,他们不是死了,就是失败了,或者,加入了‘金风细雨楼’,成为其中一员。”
他笑笑又道:“其实不仅是这样子,不但‘金风细雨楼’如此,‘六分半堂’也如此。没有人可忽略已成的势力,也不可以忽视传统的力量。”
“你这些话我会记住。”白愁飞道“一定记住。”
王小石只觉得很感动。
感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他才不过说了一句话,苏梦枕已带他连上了五层楼,目睹了“金风细雨楼”的五个机要重地。
在苏梦枕这种人面前,实在不需要太多的话。
尤其是废话。
因为他一对被病火燃烧的锐眼,彷佛已把事物看穿,把人心看透。
王小石忽然觉得并不佩服。
对苏梦枕,佩服不足以表达这一种敬意。
更准确的字眼是──崇拜。
苏梦枕指着那些一个个长方格子道:“那些便是我们经济来源的记录。由我们经营的事业有盐帮、运粮、押饷、保镖、戍防、铁器、牲口、商旅等等,我们制造的兵器包括弓箭、暗器、火炮、内外门兵刃,另外手上更有大批铁工、竹工、藤工、瓦工、织工、木工、船工等,随时可雇用出去。我们有大批受过训练的战士,就连朝廷防御、边防军事,也会借重到我们,今天你们看到刀南神所率的‘泼皮风’,就是其中一支队伍。”
他顿了顿又道:“另外还有大江南北七百五十二间镖局,请我们督护;水陆七十三路分舵,亦跟我们挂钩。京城里我们有的是买卖,从当铺到酒肆,有很多都是我们一手经营的,城外有不少耕地,都是我们的人在种桑养蚕。”他笑笑又道:“另外,朝廷有时候,也要派我们去做一些他们并不方便做的事,这些事少不免都会动到‘金风细雨楼’,而这些事,通常代价都相当不少。”
白愁飞忽然问了一句:“莫不是残害忠良、铲除异己?”
苏梦枕脸上骤然变色,冷冷地道:“这种事,不但‘金风细雨楼’不干,就连‘六分半堂’也不会去干的。我们只对外,不对内。”他沉声道:“更何况,这种事,朝廷一向养了一群鹰犬,自然会替他们干好事,朝廷也不见得会信任外人。”
然后他问王小石道:“如果你还想知道多一些,你可以跟我来看我们官兵平寇敉匪的档案,还有”
王小石断然道:“不必了。”
苏梦枕道:“哦?”王小石道:“我之所以不加入任何帮会,是因为他们的钱财来路不正;我之所以不加入任何门派,因为我不想自囿于狭仄的门户之见。”他向苏梦枕衷诚地道:“我现在明白了‘金风细雨楼’的经济来源和胸襟怀抱,愿跟大当家效犬马之劳,死而无憾。”
苏梦枕笑道:“你言重了。‘金风细雨楼’一向极有原则,有所为而又有所不为,所以,经济上一直要比‘六分半堂’不讨好一些,”他捂着胸前,脸上似有强忍痛苦之色,但眼神却是愉悦的“不过,我们还算是有几分清誉,‘金风细雨楼’却足可自豪。”
王小石道:“这一点千金难买!”
苏梦枕哈哈大笑道:“对!这一点千金难求!”语音一顿,忽向白愁飞道:“你呢?”
白愁飞道:“我?”
苏梦枕道:“老三已问完他要问的话、应问的话,你呢?”
白愁飞洒然道:“我没有话要问。”
苏梦枕睨着他“那你有何求?”
白愁飞道:“我只求有个名目。”
苏梦枕道:“什么名目?”
白愁飞道:“副楼主。”
他这句话一说出口,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
不但连莫北神也为之震动,就连在账房里的管事们,也纷纷停下了笔、止住了算盘,抬头望向白愁飞。
──一个才第一次进入楼子里的年轻人,居然一开口就想当副楼主,真把其他功臣重将置于何地?视若无睹?
──白愁飞是不是太狂了些?
一个人太狂,绝对不是件好事。
尤其是年轻人。
奇怪的是,很多人都把狂妄当做是一件美事,一种足以自豪的德行!
不过,白愁飞脸上并无狂态。
他只是理所当然。
他这句话出口,跟还没说出之前一般泰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