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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龙是个三三制的人,三分之一精力用在结交上,京城数年,贺子龙结交了形形色色的人,打通了方方面面关系,这些关系注定了他是一个再也回不到琉州这种小地方的人。三分之一精力用在了女人上。贺子龙今年四十二岁,但那张脸极其年轻,以至于无法让人猜测到他的真实年龄,尤其女人。这得着了贺子龙,不同女人面前他报着不同年龄,那些女人居然也信,居然就跟他闹出那么多惊心动魄的事。剩下三分之一精力,贺子龙不得不用在工作上,毕竟驻京办不是让他来花天酒地过潇洒日子的,多多少少也得为琉州服点务。
来也怪,贺子龙原本是前任市委书记孟成林的人,可他却神话般地从孟成林这条船一脚跃到到了李惠玲这条船上,而且很快就跟他们有了非同一般的亲密。这事验证了官场另一个怪象,有些人从来就不属于哪一条船,也不会死缠着一棵树,他是属猴子的,哪裸树能摘到桃,它就归哪棵树。
吕浩到了所谓的驻京公司后,是公司的成员小江接待了他,小江把吕浩带到了宾馆,把一切都张罗好了,连热水也提前放好了。吕浩简单问了问驻京办这边情况,小江回答得倒是认真,但完全没必要,吕浩也就是随口问问。驻京办怎么运作,具体做些什么,轮不到他关心,他也没资格去关心。当领导,最大的忌讳就是过问你不该过问的,瞎操闲心不,还让人家多想。
两人聊了几句,吕浩感觉身体有些乏,再加上不舒服,就提出来去洗澡,洗完澡再去吃晚饭。这中间他手机响了,小江不知道该不该接,吕浩在里面:“接吧,问问是哪位?"
不大工夫,小江站在门边:“是个不认识的女的打来的,问您是不是到了北京。”
邱丹丹?吕浩一下就想到那张脸,紧着问电话里还了什么?小江听见接电话的是他,对方把电话压了。吕浩确信是邱丹丹,北京他没认识的女人,有也不会这么快打来电话。三下两下洗完,照着号码打过去,那边却告知是公用电话
她干嘛用公用电话打?
晚上的接风宴是贺子龙摆的,贺子龙提前半小时打来电话,跟吕浩检讨半天,实在是意外,怎么也该去机场迎接吕秘书长的,都怪市发改委,把一份报告弄错了,害得他又去跟人家解释。吕浩打着哈哈,这种话只能听听,官场中人如果不会虚话假话,那才叫怪。能把虚话假话成实话,得让你感动,那才叫功夫。他也回敬着贺子龙,再三贺主任辛苦了,琉州真是少不了你贺主任,有你贺主任在,就算下面犯多大错误,也有办法补救。此话听得贺子龙异常兴奋,好像他真就成了神人。一番客套后,贺子龙,下午我设宴,给秘书长接风,找几个好点的哥们陪秘书长喝酒。吕浩没推辞,此行来就是要找贺子龙的,他感觉邱丹丹很有可能和贺子龙在一起。
等到了地方,才发现贺子龙叫了一大堆人,三男四女,加上他跟小江,整整一屋子人。经介绍,都是他拜把子兄弟,女的也是,都称哥们。其中有个叫曹哥的,一看就是中心人物,大家都围着他转。跟吕浩打招呼时,也显得特有身份,就像部长一样。一介绍,才知人家以前真就在某部给部领导当秘书,现在下海,但还是吃着部里这碗饭。
是个人物。吕浩当时就给他下了定语。等喝酒时,才发现此人酒量大得惊人,喝酒也特痛快,吕浩自然不是他对手。好在贺子龙知趣,不敢让他喝太多,加上小江保护,在一堆女生的声讨声中为吕浩代酒,勉勉强强算是把这酒宴应付了下来。
北京的女孩子就是大方,今天来的四位中,三位就是影视学院的,有位才大一,不过在这种场合,俨然已经是老手。吕浩就感叹,社会真是变得快啊,现在这帮女孩!
中间姓曹的给吕浩了一番话,让吕浩着实对他另眼相看。性曹的:“北京这地盘看着大,其实没啥,都是哥们的,哥们在北京,没有摆不平的事。这么着吧,吕秘书长,只要看得起我曹某,就拿我做个朋友。以后吕秘书长的事就是我曹某的事,我曹某若不鼎力相助,就让宝马车从我身上辗过去。”
“别,别。”吕浩一边客气,一边怪怪地看着姓曹的,他领教过北京人的吹,但把牛吹到这份上的,少。等酒宴结束,回去的路上,吕浩问小江,宝马车怎么回事?小江起先不明白,还以为问办事处的车,红着脸解释,办事处偶尔借别人宝马用一下,纯属显摆,就办事处这.汽经费,哪里买得起宝马。吕浩知道小江误会了,今天贺子龙开的恰好是一辆宝马,小江在替主任洗白呢。笑道:跟你们主任没关系,我是问曹总那话什么意思?"
“秘书长问这个啊?”小江一下来了兴趣,借着酒兴,就把宝马的典故讲了。原来有个山西富开代到了北京,跟一帮北京爷们喝酒,中间就有人夸海口,给他一千万,北京没他办不成的事。山西富二代当时就开出一张两千万支票,我给你两千万,你把我家老爷子的像挂城楼上去,事成之后再加你一千万。那北京爷们想也没想就将支票装进口袋。山西富二代怕他将来耍赖,非要让他表态办不成怎么办?北京爷们脸一横,看到楼下那辆宝马没,一月后要是办不成,你开着宝马,从我身上辗过去。一个月后,山西富二代找到北京,城楼上的像当然不是他家老爷子的,亲自驾了一辆宝马,去找北京爷们。北京爷们哈哈笑着:“早就办成了啊,你没看你家户口本?”原来北京爷们楞是通过关系,将山西富二代户口薄上的名字改了。山西富二代起先没反应过来,等明白过是怎么回事,气得脸都青了。见过耍人的,没见过这么耍的。结果,他叫来一帮富家子弟,果真就用宝马车压断了北京爷们一条腿,然后扔给北京爷们一千万,拿去换条假肢吧。
吕浩听得毛骨休然。不过,他装作很无所谓地笑笑,北京这种地方,他和欧阳兰一起,见过,看过不少了,才不会在乎这帮人的神吹。
贺子龙的酒宴总算是结束了,吕浩是熬着性子陪下去的。不过,因为他这次来北京,打的牌子是要跑铁道部,为琉州建站准备。这是明事,得明着办。另一件自然是邱丹丹,这事得暗着来,不能让贺子龙知道,也不能让市里其他领导知道。毕竟贺子龙不是老板的人,至如老板为什么还要让他坐在这个位置上,吕浩就很是费神了。他并不喜欢贺子龙,以前对他没给过好眼色。现在大约见老板如此提拨着吕浩,对吕浩倒反过来又是巴结,又是讨好的。就算是这样,吕浩对他还是好感不起来,但是他目前还是需要贺子龙的人脉关系,需要了解上访人员在北京的活动情况。
而且上访的问题层出不穷,前一段,吕浩还听一名姑娘上访时,被一名管理人员被了,而且还当着同室人的面前被的,整个过程就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姑娘一句话。所以,别以为这些打着上访名义的人,都是什么敢作敢为的人他们大多不过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罢了。这就是欧阳兰的理论,没有利益的今天,谁还会真正为你办事呢?
吕浩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邱丹丹手上可能真有什么秘密,否则,这丫头不会这么疯疯癫癫往北京跑。这些秘密不定跟他有关,但很可能跟别的领导有关,他要设法把这些秘密拿到。至于拿到做什么,他还没有想清,但必须拿到。再者,他怕邱丹丹出事,真的怕。邱丹丹毕竟年轻,根本不懂得啥叫上访,还以为只要有一腔热血,就哪也能洒。她哪里知道,上访背后还藏着很多东西。而且上访死得惨,死得不明不白的一大堆。
对待上访,吕浩现在还是有些经验,他之前在林县,一大半的上访对象归他管,几乎每两个月就要到北京领一次上访对象。现在市县包括省里,对待上访对象都是责任制,采取人盯人、人包人措施,谁的对象出了问题,谁头上的火就燃着。领导们个个胆战心惊,就怕哪一天北京突然打来电话,某某在北京蹲街或玩呢。所以,上访是一个高压线,谁也不敢睐,可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目采至,。
就拿吕浩来,他压根就没想到,他一回琉州就卷入了这样的事情,还得来北京抓上访的邱丹丹,而邱丹丹还不是普通的上访者,这就让吕浩很头疼了。吕浩这次来北京,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一丝愁怅。没当秘市长以前,以为只要到市领导这个层面上,心中就没有怕,也没有太多禁忌,至少比他们活得从容些。等自己到了这位子上,才发现,官场的禁忌是跟官位是成正比的,官职越高,禁忌越多,要顾虑的事也越多。你在部门工作,干错了顶多挨一顿批,或者惹主要领导不高兴,其他领导对你不闻不问。而他现在的位置则不一样,稍有不慎,你就会伤及到整个班子的利益,而班子的利益是最难平衡的,因为你根本弄不懂其他人心里想什么。
第二天,吕浩在宾馆里的时候,小江来了,见后面没有贺子龙,吕浩有丝不快,问贺主任呢?小江面露难色地:“主任本来要来,一大早就被电话追着,是琉州有上访户被带到省办那边,让主任去领。”
一听是上访户,吕浩本能地一惊,旋即又定下神,我这是慌哪门子啊,不就一个邱丹丹,她能兴起什么浪。“坐吧。”他冲小江。
小江坐了下来,可吕浩的心却还是无法安定下来。从昨天到现在,欧阳兰都没有给他打过电话,现在,邱丹丹到底是在上访的人群之中,还是贺子龙在演戏呢?
吕浩分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