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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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一见，孰能辨出这乐夫人已攀近四十熟龄，天生丽质亦极懂滋养。

    而其身又尚未孕子，丰满亭亭却是肥瘦分明。瞧得路上男子皆心怀妒忌，馋慕那乐大官人能得如此美妻，即便不得二室，也值了此生。受尽纵目，傅清姣早已司空见惯，反倒倍加自信，步姿瑶瑶。

    这回上街，是特地为家夫而行。得知乐绍成天黑便会回长安家中，傅清姣满怀欣喜，起个大早忙个不停，亲自下厨精烹枸杞乌鸡，满膏大蟹，各自佳肴，时隔两月不见，定要好好为夫君接风洗尘。

    二仆运载的名贵药材，正是方从长安百草堂精选而出，等以祖传秘方煎熬，为爱夫强身壮体，而乐娘子随行，是怕二人有所闪失，误了药汤之壮阳效力。

    傅清姣极爱烟香，一手持着翡翠烟斗，一手抹着额前香汗，回首瞧望二人一眼，便嗔怪道：“我说吉祥，如意啊，看看你们，腿是长来看得不成，还不如我这妇人来得轻巧。真是没用。”

    说得那二人一阵心慌，一边竭力加快步伐，一边殷勤地回应道：“夫夫夫夫夫人，我们这这这就赶上，这就赶上啊。”不过话说回来，这乐娘子看似清高自傲，天性却是端庄恬静，善解人意。

    见二奴疲累，心中又泛有心软，只怪熬药心急，才出言刻薄。也是刀子嘴，豆腐心，不喜外露心事，确想帮上一把二人，可茫茫市井中，还得顾及夫君颜面，不得轻举。

    然则，跨进府邸大门，美妇一双翦水秋瞳竟显暗淡失色。昔日，那性情开朗，天赋异禀的大男孩乐无异早就屁颠儿屁颠儿地，又是捶背又是奉茶，可眼下都离家数月了，做母亲的难免心生忧念。

    即便并非出于己腹，乃18年前，爱夫从捐毒带回之孤儿，可日久生情，早已视为心头之肉，不见其人，不闻其声，清姣自然不易适应。在家中，便更是触景生情了。

    好在，犬子是为惩恶扬善，才随几个孩子同去，再之，看出他对那闻人羽姑娘动了真情，这些年还从未见他懂男女之爱，如此想来，傅清姣亦算心怀安慰，终不必为儿子婚姻大事，再操烦劳心了。

    等药烫上炉，乐娘子才放下心来，在客堂，品起绍成上次从南方带回的香茶，又时常观望天色，盼老爷能早些归来。

    不知何时，门外响起一阵鸽鸣，貌似耳熟，乐娘子疾步迈了出去。时过正午，天色一片苍茫，烈日在稠云中懒得露脸，微风熏熏，吹得院中一阵凉爽。

    有心的家仆心中奇怪，夫人收到飞鸽书信，神情异样，恰似犹豫，后来是匆忙出的门。走前还沐浴一番，里外都换上干净衣裳，抹了胭脂水粉，而替下的裙袍，心衣和亵裤就留于后院木桶之中。

    无人有胆问津，自然不知晓夫人是去往何处，为何事而去。（心衣：又称抱腹，类似今时吊带内衣，也可称为肚兜。

    亵裤：古时女子用于遮羞的裤子，也是身上唯一的裤子，后才改得短小，紧身，演变成现时的内裤）。当晚，家佣们可算自在了一宿。夫人与老爷难得相聚，心情好极，待人之亲切，自然异于平常。

    可还是奇怪，以往此景，夫妇该小别胜新婚，熄灯后，卧房内，多少会传出些动静，此夜，却整整静了一晚，毫无声息流月城一役之后，傅清姣之子乐无异旋即回到长安，方知自己英雄事迹在民间广为流传，给乐府争了不少面子。

    与家人小聚数日，他启程西行，步入偃师生涯。时光飞逝。又数年，因大施偃术，一路造福西域百姓，无异已广受崇敬，却倍感想家。

    一日，他暂别闻人和亲兄，便借着鲲鹏之力，回到长安。秋高气爽，落叶归根的季节，金色的长安城如画似锦，好不壮观。乐无异缕着勃勃兴致，一包袱孝敬父母的奇珍异宝，直迈乐府。不料，自家前，竟被数名官兵强阻在门外。

    这青年奇怪，老爹辞官已久，家中又无王侯亲戚，门外为甚会见盔甲严守，即便于高堂往来的官友，其属下也从无此举，而大白天的，府门又为何紧紧相闭。种种异象缠得青年一一头雾水。

    “好吧，本偃师也懒得和你等计较，先进去再说。”暗言着，乐无异避开官兵视线，一个飞檐走壁，跃上围墙，往下一探，便落在院中树旁，心中洋洋得意“哼哼，就你们，怎阻得本少爷。”

    生来性急也淘气，乐无异才跨出泥泞，正欲吆喝：“娘亲，老爹，孩儿回来了！”却被那叫小翠的丫鬟迎面相幢，话即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