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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州,绥安郡,连烟港。
浩浩江水淌过州腹,横穿全郡,经由港口,注入东海。
自先秦至前朝,登州之地时有变动,而绥安郡也曾先后名为中郡、建安郡、晋安郡、东宁郡、光州、武灵州地等等。至本朝开元二年,州治由福延城迁至武荣州境内,朝廷下令选址建城立郭,定为治所,名曰绥安,后地方官员大兴土木,屋舍四起,故又纳入周围诸多县城,统一改武灵州为绥安郡,定为登州首府,领衔全州,统率他地。
而后开元六年至太宗景云三年,历任刺史到任,皆有扩城,拓至周回五十余里,市井繁盛,酒肆众多,人声鼎沸。
然值景云十年,太宗微服巡游至此,感念海盗猖獗,风浪频繁,不宜为州治之地,遂下旨封闭部分港口,后撤居民,重新划出丰榆郡,建立梧城,是为刺史任地。至此,丰榆替代绥安,成了登州第一郡。
绥安虽因地域辖制,行政管束,沦为登州第三大郡,名声渐弱,然其土地肥沃,运输便利,物产丰富,以陶瓷、绸缎、麻布、酒类、乾果称着,经济效益显著,倒也未失繁华。时值穆宗景熙年间,造船业已具相当规模,海运营生蒸蒸日上,各式港口如雨后春笋,纷纷涌现,特别是连烟港,海岸线曲折蜿蜒,最为有名。
目今,连烟港连接海外,与东瀛、高盛等岛国皆有贸易,人们依海江而生,行舟楫之便,造就了交往频繁,货物集散的繁荣之景。有时水面辽阔,风平浪稳,竟呈现”日有千人拱手,夜有万盏明灯”之况。
如此不可多得的天然码头,当真是百货山积、帆樯如林。
眼下虽是冬日,部分内陆江河因着冰封,行驶不便,少了来往的商船,但时入年关,海运依旧畅通,连烟港的热闹之景也未消减下去。
且说离那港口不远处,一艘华丽的大船缓缓驶入,即将抛锚驻停。
“小姐,我们到登州了”,船舱二楼雅阁中,钟慧一挑锦帘,轻轻踏入房中,望了望静坐榻上,淡然冷寂的女子,依旧长发披肩、华贵无双,真是应了那句,“月寒清舞上九天,冰肌雪骨落凡尘”。
“知道了”,单璃灵眸微睁,清冽的语气没有一丝起伏。
钟慧闻言,盈盈俯身,行了一礼,缓缓退下。
房间又即归于平静,只是下一刻,一道白影无声骤现。
“启禀小姐,一直在灵御山修行的淳于千歌亦是到了登州。”
言讫,只听得“哗啦”一声,单璃膝间平放的幽蓝兀地出鞘小截,刹那间整个屋子蓝光大现,寒气逼人,一股强大的气息萦绕不去。
“小...小姐,”白影的声音略微颤抖,带着一抹深深的畏惧。
“再探,我要知道她一举一动”,单璃冷冽语气,冻人三尺。
此次梁国之行,血参我是志在必得,还有那传闻的古墓之地,也须得探个究竟,竟然你淳于一族想插手,那就要做好人财尽失的准备。
“是!”白影抱拳屈身,而后轻退数步,瞬息不见。
待得下属尽退,单璃低首抚摸冰冷的外鞘,慢慢合上露出的剑身,随即一声轻叹,起身行至窗前,望着外面忙碌的码头,双眼逐渐迷离。
窗外,悠悠微风轻拂薄雾,缠缠绵绵,似散未尽,只把那湿漉漉的雾气洒得似尘如粉,飘飘杨扬,落了一地霜华。连烟岸畔,舟楫往来,马车不绝,道路纵横,人影攒动,又是一副奔波劳碌之景。
唉,一晃眼,八年已过,不知梁国如今是何光景。
帝气渐失,乱象已出,不久的将来,萧氏一族该何去何从?
“璃儿啊,萧氏一族与我洛族关系匪浅,祖上曾有过血誓,其中纠葛太深,世代难以扯清,他日等你到了梁国,了结俗缘,须留心大梁荣亲王一家,若是其府上有难,可帮衬一二,也算是还了多年前欠萧家家主的人情,唉,到底是亏欠了他们...”
单璃忆起当年前往荣王府退亲时外祖父的托付,不禁双眉微蹙。
灭族多年的萧氏,宛若森森白骨,早已埋入漫天尘埃,被人遗忘。成王败寇,此消彼长,历史如斯乎,谁也不能妄想避开这生死轮回。
不过,萧族与我族以往究竟有何约定,竟是让身为一族之首的外祖父如此念念不忘,寝食难安?而如今的梁国帝胄只不过是当年萧族的偏远旁支,论起血脉之正统,家学之传承,武功之修为,势力之大小,根本代表不了曾经辉煌一世,力压灵境其余五族的萧氏。
也罢,许是真正的萧族后人尽数泯灭,外祖父只能将昔日恩情偿还于旁支,也算是对得起萧家先人,尽到了那所谓的誓言之责。
可为什么偏偏是荣亲王府呢?
照理说来,整个梁国皇族都算旁支后人,为何只挑了萧煜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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