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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了。你现在不仅要和他说话,还要和他睡同一张床上。”

    他刻意将自己全部的重量挤向她,闷在被子里,有些让天澜喘不过气来。浓烈的男性气息包围着自己,她开始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漆黑黑的房子里,看不清彼此,只有相互间平稳有力的心跳清晰可闻。

    天澜的一只手从被子里艰难的伸了出来,她想开灯,却被他抓个正着,不容她挣脱,他的手趁机与她的十指紧扣。

    想起他在医院里恶毒的话语,天澜就觉得自己真是连个宠物都不如:

    “阮离熙,我不是你的狗,不是你的猫,不是你养的那些花花草草,我是人!”

    “人怎么了?还不是阮家十几年把你养成人了?”

    “是你养我的么?!是么?!”

    “你要我养?可以啊,你明天开始上班也别去了,我养你。”

    “然后让你高兴了就丢几根骨头,火了就一脚踹开?”

    “否则你留着还能做什么?!”

    “我就那么碍你眼了?”

    他楞了楞:

    “明知故问!”

    真是可笑!难道她以为现在把她紧搂在怀里的是个怪物!?

    如果真的厌恶,以他的脾气,早搬出去这个窝了,她到底有没有脑子!?

    “阮离熙,我们好好谈谈。”

    她也不挣扎了,寂静的黑夜似乎给了她强大的勇气,让她可以毫无畏惧的面对他。

    “好啊,谈!谈什么?谈我有多帅?还是谈我的时候有多厉害?”

    “谈谈你到底想怎么样?谈谈我该怎么摆脱你!谈谈我该离你多远你才会善罢甘休!”

    “哼,让你远离我,倒让你坐享其成了,你当我傻的!”

    “我们不要总是这个样子,好不好?你看不惯我,我也不待见你,为什么每次都要绕过来,搅过去的,最后打的两败俱伤才甘心。”

    “那你想怎么样,天澜经理,让我听听你的高见?”

    “这个家,终有一天,我会离开的。所以,至少现在,请你忍耐一下,阮叔老了,我不想总是因为这样的问题让他担心,我们好好相处不行么?你不招惹我,我也不会和你争锋相对的。”

    “原来你是说教来的,天澜,我告诉你,你做梦!”

    她要离开!?去哪?从十四岁进这个家门,整整十二年,阮家早已是她唯一的可去之处,阮临之领她进门的时候就说了她是他的好友之女。他其实知道阮临之说的好友是谁。天尹默。小时候总是在父母争吵间听到的名字。长大之后,也模糊能推出个大概。而天澜,她是天尹默的孩子,跟母亲姓。父不祥。

    她和阮沁莹不一样,阮沁莹是妈妈想生个妹妹,却意外流产,最后决定去孤儿院领养来的孩子。他喜欢阮沁莹,她七岁的时候,他九岁,大了两岁而已,但她几乎在他青春岁月的记忆里占了大半位置。

    什么青梅竹马的,什么两小无猜的,他根本不兴这些玩意。他只知道他爱和阮沁莹呆一起,做什么都希望她陪着,而他心里想的,她也总是能说出个大概。

    那时他还不明白,后来才知道那就是所谓的天生默契。

    到了一定的年纪,他再也不是只敢用唇轻触她脸颊的大男孩,而她,也不再是总是睁着大眼无辜的对他笑的小女孩。很自然地,他要了她的第一次,亦献出了自己的第一次。他们继续形影不离,只是彼此的感情变的更加的灼热与疯狂。

    那时的阮离熙,天真的以为他们会一辈子这样下去。

    他曾经一度怀疑天澜是阮临之的私生女,阮临之以为他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刻意针对天澜,特意向他解释过。打天澜一进门起,他潜意识里便瞧她不顺眼。本来就他和阮沁莹的二人世界,突突多个外人出来,那时几乎每天都能碰到,真是让他窝火到不行,成天想着法子捉弄她,但却不见她真的怕过自己。

    后来的后来,阮沁莹走了,家里就剩了他和她,她的话从不多,不像阮沁莹,喜欢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而他也很爱听。

    可是,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习惯了她的静默,习惯了她对他百般无理的无限纵容,觉得她对他的一再忍让是理所当然不过的事。

    “阮离熙,再不过几年,我就会嫁人,就会离开,你就不能,和我好好的么?”

    她的声音很轻,却透露着肯定与坚持。

    他撑在她的上方,眯起双眼,消化着她的话语,她要自己和她好好相处,她说不会和自己争锋相对,还说她会离开。

    的确,很符合逻辑。可是,为什么,他心里的火焰在不断升腾,压到胸口,仿佛马上就要破土而出。

    夜,真的很深了,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天澜面对他,第一次感觉自己不再压抑,讲完了,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些话,她是早就想说的,可是,次次和他的对话总是夹枪带棒的,她根本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也没有足够的勇气。趁此机会,不如坦诚布公,可能对双方都好。

    “我就是不想和你好好的,怎么办?”

    “我不明白,我到底哪个地方让你不舒服了?”

    “哪个地方都让我不舒服。可是我就是那么贱,喜欢把讨厌的东西留在身边。偏偏,你撞在枪口上了。”

    “阮离熙,你知不知道,那么多年了,我从来没有真正讨厌过你,虽然我嘴里说着你有多么多么可恶,但是,自我进了阮家,是你一直陪着我成长过来的,无论其中发生了多少不愉快,但我们一起生活在这里,也一直到了现在,不是么?”

    他认真倾听着,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些话从她的嘴里一字一字蹦出来,竟有些觉得不太真实:

    “说来,我还挺伟大的。”

    “老实说,我有时很感激你,孤寂的家里有活生生的会捉弄人的你,至少,不会让我害怕。”

    “还有呢?”

    “还有,你除了嘴贱了点,其实人并不坏。”

    “嗯。继续说。”

    她顿住,大声说道:

    “喂,你别给根杆子就顺着往上爬。”

    “你不瞅瞅杆子是谁递过来的,不你给的么?”

    “你以为我在抬举你!?”

    “啊?不是啊?”

    “行了行了,你出去,我要睡了。”

    感觉和他的沟通完全失败,弄来弄去的还是被他带进死胡同里。阮离熙趴在她身上一动不动。她用力推翻他:

    “你出去呀!”

    “凭什么?”

    “被阮叔看到,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瞧我怕过他没?”

    天澜瞄了眼床头的闹钟,三点了,再这样搞下去谁都别想睡了。抓着自己的被子,翻身背对他。

    被子就这么一条,都被她裹了去,他是赤着上身一片都沾不到。

    “你是想在今晚把我弄死么?好了却你多年来的一桩心病。”

    天澜累了,他说的话也是听的模模糊糊的。

    “喂!”

    他愤怒的抓住她的一只耳朵冲着大叫,她就准备把他晾在这了?其实他大可以回到自己开着暖气的房间里,但人就爱犯贱,特别是他阮离熙。

    天澜敌不过他在耳边的轰炸,让了些被子出来,他唰的钻了进去,从后面紧搂着她:

    “冷死我了!”

    天澜潜意识里挣了挣,对他来说却更像是隔肚瘙痒,毫无杀伤力。抱着她沉沉睡去,嘴里喃喃自语着:

    “至少现在,你得在我身边呆着哪都不许去。”c

    别胡说八道(捉捉虫)

    天澜是被门外的敲门声弄醒的,抬起头便对上阮离熙那张近在咫尺的睡颜,又听到门外的声响:

    “天澜,醒了么?我推门了?”

    她还来不及出声阻止,也来不及从阮离熙的怀里挣出来,阮临之就已站在床边表情异样的看着二人。

    天澜的脑子一下子懵住,轻推阮离熙,那个男人,根本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再次拉过她锁在怀里。

    现在,阮离熙很坦然的坐在餐桌上吃着宝妈端上来的三明治,没有睡饱的缘故,精神不佳,神色不悦。天澜在他的对面,低着头,不敢看阮临之,

    “阮离熙,吃完你的东西,到书房来。”

    阮临之的声音平淡,表情森冷,话语里透出难以忽视的威严与愤怒。

    天澜切牛排的刀叉放了下来,抬头看阮离熙,他很轻松,看得出来,这轻松可不是装的,他越是这样她就越紧张。见阮临之上了楼,她拿着叉子指着阮离熙;

    “你等等,别胡说八道。”

    阮离熙咬口面包:

    “咱从不说谎,实话实说。”

    “就说,就说你房里的暖气坏了,来我这,取取暖的。”

    他慢悠悠的咀嚼着,好笑的反问道:

    “取暖取到抱一块了?”

    “是你自己要过来的!我明明让你走的!”

    “我爸可不管这么多,他只相信他看到的,况且,我看你睡的不是也很舒坦。”

    “”天澜闭上嘴,继续切牛排,阮离熙见她脸颊微微泛红,心里浮起丝丝窃喜。吃完早餐,拍拍她的头:

    “好了,你慢慢吃,我走了。”

    “千万别胡说!”

    天澜最后还不忘叮咛他。

    阮离熙浅笑起来:

    “罗不罗嗦,以后老了,除了我,看谁还愿意和你这样呆着。”

    天澜极度惊慌,心头上上下下的翻滚,根本没有心思琢磨他话里的话,只觉得他还能开玩笑,真的很有能耐。

    阮离熙径直走进阮临之的书房,见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头,也不打扰,随意找了张沙发坐下。

    “找我有事?”

    “你认为,和自己的妹妹搞在一张床上,还不算事?”

    “这种事,你又不是才知道一天两天。我和她,是两厢情愿。否则,我怎么可能得手。”

    “哼,就像你和沁莹?”

    阮离熙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语气再也不像方才的漫不经心:

    “阮沁莹是阮沁莹,她是她。”

    “有了前车之鉴,你觉得我还会让你为所欲为?”

    “你现在亡羊补牢,似乎为时已晚。”

    “我警告你,别再去招惹天澜。”

    “怎样,你弄走了我的女人,还不准我搞你的宝。”

    阮临之怒视他,表情里透着不可置信:

    “阮离熙,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狗杂种!?”

    “现在后悔了,当初对着我妈就别脱裤子啊!”“你以为我和你一样畜生不如?”

    阮离熙无所谓的笑起来:

    “彼此彼此,如果我是猪狗不如,那么把我生下的你,又人模狗样到哪里了?

    阮临之瞬时提高了音量:

    “你还是不是人!?”

    “不是!是你生下的杂种,就爱搞你心爱东西的杂种!”

    “那么,天澜就不是你碰的起的。”

    “戚!不让我碰,难不成还留给你碰?”

    “啪!”很响亮的一掌!阮临之赤红眼,是下了重手的。

    “滚出去!”

    “我告诉你!裤子是我在提着,我想让谁帮我脱,就得谁来脱。你管的着么?还是感激老天爷吧,因为你前世做的好事,生出我这么个好儿子。”

    天澜呆在客厅里坐立不安,没过多久,听到楼上书房巨大的关门声,随即就见阮离熙兴冲冲的跑了下来,脸色铁青。

    “怎么样?”

    “好的很!”

    一听他讥讽的语气,天澜就知道结局是什么了。

    “我和老头子说我们可是你情我愿的,他警告我不准碰你,结果挨了一巴掌就出来了。”

    天澜早有预感,阮离熙怎么可能“实话实说”呢!?他和阮临之,就是两头暂时温顺的雄狮,只要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互相扑腾嘶吼。“你干嘛要激他?”

    “他把我贬的跟什么似的,眼里就你,搞的我好像快要把你吃光啃尽了!”

    “那我去和他说清楚。”

    天澜越过他,准备冲上楼,阮离熙一把将她拉回沙发上;

    “你省省吧,你以为他会信你?”

    “有什么不信的,我们本来就没什么!”

    “没什么会睡在同一张床上,没什么你会乖乖窝在我身上。他还是相信他儿子有这本事把你弄到手的。”

    所以说,昨天放他进来就完全是个错误,她应该有所警觉才对。

    “那怎么办,要让他这么误会下去?”

    “你真当他是个傻子了?这个老狐狸,真的假的,他琢磨一段日子就知道了。”

    “那还不如现在就把话讲明白。”

    “你在心虚什么,你是不是真的担心,我们有什么,才这么急着撇清。”

    “哈,阮离熙,你那么聪明的脑子是不是被打残了,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对声誉,自尊这种事完全无所谓?你一身的臭泥澡,我一点都不想沾上,懂不懂?”

    “和我睡了两个个晚上了,才想到要保护你的名声了?”

    “本来就什么都没有!”

    “都是成年男女了,我又那么"闻名远扬",躺床上搂一块什么都没发生,说出去谁信,连楼上的老家伙都不信,只有你自己相信吧。”

    天澜被他讲的反驳不出一句话,只能硬着头皮丢出一句:

    “我不管,事情是你弄出来的,你负责去摆平。”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六亲不认了,一个碗是不会响的,两个碗撞一块才会叮当响,你昨天干嘛放我进来又不努力赶我走,还让我上你的床,盖你的被子,抱你?嗯?”

    他玩着她的发,没事人一样。眼里明明净净映出她的无措与慌张,亦是他期待看到的反映。他就是要让她不清不处的和自己绕在一块,挣不脱,解不开的。

    被他这么一问,天澜根本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她的确有错,面对他,拒绝否认的心总是不够坚定,不够决绝,可是,昨夜,她已经讲的很清楚了不是么,她想和他和解。她的一些肺腑直言他是放哪里去了。

    大半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了,否则他就不会再去惹火阮临之。

    “好了好了,脸痛死了,快去弄点冰块,给哥敷敷。”

    看他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火辣辣的怒气腾的串上来:

    “敷脸?我现在恨不得再在上面裹上一巴掌!”

    转过头的时候,阮沁莹竟站在两人的身后,不晓得站了多久,也不知听到了多少。

    天澜勉强对她笑笑,跑上了楼。

    客厅里只有阮离熙和阮沁莹,阮离熙看到天澜上了搂,准备跟上去。阮沁莹的声音在身后缓缓的响起:

    "不要总是对天澜这样。”

    他停了下来,走到她的身前,与她对视:

    “你为什么那么关心我和她?我和她怎么样是我们自己的事。”

    “你觉得天澜会认为你和她可以用“我们”?”

    “只要我想,当然可以。”

    “我只是想告诉你,天澜,和你,和我,都不一样。”

    “哼,当然和你不一样!”

    “是,和我不一样!她那么干净,不是你这种人碰的起的。”

    “你当初那么干净,还不是被我弄的一身脏!”

    “”阮离熙眯起眼,嘲讽的笑出声:

    “接不下去了?我当初能对你怎么做,当然也能这样对天澜。只要我高兴,她就能成为第二个阮沁莹,只是”

    他轻抬她的下巴,鄙夷的继续说道:

    “某人不要太在意才好!”“你会后悔的!”

    “只有人才会后悔,我不是人,所以永远不会。”

    阮沁莹呆在原处,感觉阴冷的风透过骨髓穿进她的心底深处,刺得她的心一阵一阵的抽搐,疼的快掉下泪来。

    回来之后就没好好和他说过一句话,不是他讲伤人话,就是她讲,两个人,两颗心,她曾经以为早已幻化为一颗,而现在,早已四分五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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