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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原本睡的那间客房,他发现门竟然是开着,而他的louisvuiton的经典monogram行李箱摆在床上,盖子掀开,他的衣服全都折好在里面了。
他怔怔地看着几秒,马上旋身下楼。
一楼的铁门还是拉下来的状态,表示今天休息,他又来到厨房,见到在里头忙碌的纤细身影,心口一紧。
“瑀曦!”
瑀曦回头朝他漾开柔柔的笑意。“你起来了?我刚煮好稀饭,帮我端到外面的桌上。”
“你”臧柏烈还是先将整个锅子端出去。
她继续岔开话题。“还有碗筷。”
臧柏烈于是从碗篮里拿了两副出来,她又让他把冰箱里的小菜拿出来配。
“瑀曦”他一个箭步上前,握住她的肩头,不让她再转移话题。“我看到我的行李箱为什么?”就算已经隐约猜到原因,他只想听她亲口说出来。
听了,她绽出一朵哀伤却美丽的笑靥。“我刚刚已经去了里长办公室,跟大家说我们的婚礼取消了。”
他胸口一窒。“这就是你的决定?”
“对。”瑀曦伸手抚着他痛楚的表情,喉头微梗。
“瑀曦”
她用手心捂住他的口。“因为现在的我,没办法嫁给你在知道所有的事情之后,我又怎么能这么自私的把你从你爷爷身边抢走?我爸爸夺走他儿子的性命,已经狠狠地伤过他老人家的心了,我又怎么能把你留在这里?”
“爷爷那边我会想办法”臧柏烈拿开她的小手说。
“原本以为他只是单纯地希望你能娶一个他喜欢的女人,一个家世和你们相当的对象,我只要努力达到他的要求,用诚意来打动他,让他能够接受我,我相信自己办得到的,可是现在情况已经不同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鼻音也重了。
“他怎么可能会去接受一个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的女儿当孙媳妇,我又怎么能期望他愿意原谅?这世上又有几个人可以办得到?”
臧柏烈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想要爷爷原谅害死自己独子的凶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才会迁怒,连同瑀曦一起恨下去。
“我很谢谢你想起这件事之后,还愿意爱我愿意跟我结婚可是我办不到我没办法当作它没发生过。”瑀曦笑中带泪地说着,即便是心如刀割,但被爱的心情却是满足的。
“现在的我比一年多前还要坚强,因为我知道你对我是真心,是打从心底真的爱我就算这辈子都无法在一起,我也会很勇敢的活下去所以这次就换我让你走,把你还给你爷爷”
他笑了两声,还是落下泪了。“可是我办不到”
“你办得到的。”她用力地吸。“因为我们如果不在乎你爷爷的感受,执意要结婚,那是不会得到幸福的,我的良心永远会谴责自己,自私很容易但是明明知道不可能,却执意地要去做,那却不是我想要的婚姻”
“我宁可你抓着我不放,自私一点。”臧柏烈将她紧紧地按在怀中,舍不得放手,嗓音哑到不行。
“告诉我,你会走。”瑀曦又是哭又是笑,小手抚着他宽厚的背部,泪水湿透了他的衣襟。
“呵呜”高大的身躯颤动着。
“柏烈”她眨去满眶的泪水。
“我会走。”他哽咽地说。
就是因为了解她此时愧疚不已的心情,在没有得到祖父的原谅之前,是无法得到真正的幸福的,他现在若不走,只会加重她的心理负担和压力,让她更加自责,然后直到某一天崩溃
闻言,瑀曦抽泣一声,泪雨如注,不过马上用袖口抹去它们。
“快坐下来吃,不然稀饭要冷掉了。”
臧柏烈接过盛好的碗,扒了一口稀饭,喉头仿佛梗着东西,让他吞得很痛苦,但还是得咽下去。“只要是你煮的都好吃”
“那就多吃几碗。”她在泪雾中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
他湿红了眼,又吃上第二碗。
这真是一顿永难忘怀又令人心碎的早餐
吃完稀饭,瑀曦站在洗碗槽前,告诉自己待会儿不可以哭
小手来到腹部上头,还是决定不要告诉他孩子的事,因为他知道之后,绝对不会离开的。
听到行李箱在楼梯间发出碰撞的声响,她吸了吸气,转身出去。
“东西都带齐了吗?”
“还少了一样。”大掌抚着她泪痕未干的面庞。
瑀曦勉强打起精神。“是什么?我去帮你拿过来。”
“你。”臧柏烈嗄哑地说。“我没办法把你一起带走。”
这句话让她双肩抖动,又哭了。
“跟我保证你会过得好好的。”男性双臂最后一次拥抱住她,紧到几乎要将她勒成两半了。
“我会过得好好的”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路上小心。”
臧柏烈倏地放开,握住行李箱的拉杆,转身走出大门。
听着喀啦喀啦的声音渐行渐远,瑀曦不许自己追出去看他,怕自己嚎啕大哭,这次是她自愿让他离开的
不知站了多久,她又回到厨房,把碗筷都洗干净,想着只剩下几天就得搬走,很多生财器具必须打包,另外得再租间房子,她还有好多事要忙
趁着天气好,把床单、被套都洗一洗,于是来到二楼,走进主卧室,一眼就看见挂在衣架上,收在防尘套里面的白纱礼服
小手撩起那轻盈的布料,泪水滴滴答答地掉落。
“他忘了把它带走了”
瑀曦将它一把搂住,让泪颜埋在其中,也将哭声藏在曾经以为会得到幸福的美梦中
美国旧金山
这个被喻为全世界最美的城市,对臧柏烈来说,突然变得好陌生,每个人的步调都很快,让他一时无法适应,才刚离开,却发现自己有多想念小镇的一切,不管是景物还是人。
“爷爷,我回来了。”他来到白发苍苍,可是眼神却炯炯有神的老人面前。
臧峪昆拄着手杖起身,即使微佝的腰,表情依然严厉。“永远不许你再去找那个女人,听到没有?”
“爷爷,原谅别人也是需要勇气的,何况车不是她开的。”
手杖用力地蹬了蹬。“她还是那个凶手的女儿!全世界有那么多女人,就是不许你跟她在一起。”
“我先回房间了。”臧柏烈知道祖父有多冥顽不灵,要他抛下仇恨是不可能的事,走了几步,后面还是传来他暴跳如雷的叫声。
“你听到了没有?!”
回到房内,他坐在落地窗旁的义大利红色牛皮沙发上,头靠向椅背,紧闭着眼皮,眉心有着深深的皱折。
想着父亲当年是不是也经过同样的挣扎,才决定抛弃一切,和母亲结婚,可是今天他面对的难题更大,他无法不顾年迈的祖父,无视他的强烈反对,加上瑀曦对整件事的内疚和自责,就算结了婚也不会快乐,自己又该如何抉择?
坐了许久,手机响了。
“你已经回到旧金山了?”
在台湾的麦大伟还是放心不下地打了通电话来。
臧柏烈捏了捏眉心。“你有空的话,多回去走走,帮我看看瑀曦的状况,看她过得好不好,再随时告诉我。”
“知道她好不好又能怎样?只会更痛苦”
他绷声地打断。“我只想知道她好好的,即使以后又遇到一个好对象,还是能得到车福。”
“她是个死心眼的女人,你认为她还会爱上别的男人吗?”麦大伟在嘴里咕哝着。“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打个电话给我。”
“现在就有你帮得到忙的。”他沉吟了下。“公司现在买下了瑀曦住的那间老房子,能不能拜托你假装对那间房子有兴趣,然后询问台北的分公司,不乖篇价多少都没关系,到时我会再把钱汇给你。”
麦大伟叹了口气。“你想把房子送给瑀曦?”
“我看得出她很喜欢那间房子,只希望她以后不用烦恼找房子搬家的事,能够过得安安稳稳,这是我现在能帮她做的。”臧柏烈喉头一梗。“我能为她做的事真的不多,至少这件事要为她办到。”
“我知道了,交给我来办。”
握着已经挂断的手机,他并没有放弃这段感情,相信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或许会有转机,现在只需要等待它的来临。
不过接下来一个月,他发现祖父开始在家里举办宴会,这是过去很少出现的情形,因为祖父很注重隐私,不喜欢外人到家里来,宁可选择在饭店,那么这些安排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帮他找结婚的对象,以为这样就可以让他忘记瑀曦。
他啜了口鸡尾酒,看着这个月的第三场宴会,今晚邀请的都是一些在旧金山华人地区的商界朋友,和祖父有多年的生意往来,而且一样带着家人到场,当然不乏未婚的女性。
臧柏烈穿着一身黑色缎面晚宴西装,纯手工制的合身剪裁,是请唐人街有名的西装老师傅做的,他左手插在长裤口袋,一手执着鸡尾酒,若是以往,这种场合对他来说是如鱼得水,不过现在的他却渴望宁静安定,不爱参加这种应酬。
“你看起来很不自在。”
一名身穿黑色晚宴服的年轻女人走向他,她有张东方脸孔,身材高姚,一头黑发绾在头顶,缀上珍珠发饰,衬着颈项上成套的珍珠项炼,既高雅又有气质。
他看着比自己小两岁的大学学妹,双方的长辈也都是在商场上的朋友。“蒙妮卡?我不知道你也来了。”
“因为你的心不在这里。”她蕙质兰心地笑说。
臧柏烈咧了咧牙。“这么明显吗?”
“以我认识你这么多年的观察,今晚的你像换了个人,真是有损你情场浪子的名号。”蒙妮卡调侃地说。
听完,他仰头大笑。“哈哈”睇着臧柏烈俊美的下巴还留着青色的胡渣,头发也略长,笑容里多了无奈的苦涩,反倒比过去多了成熟稳重的魅力,还有在眼底流荡的深情,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为他心动的时候,因为他总是流涟在一个又一个女人的怀中,所以让她有不安全的感觉。
“之前好像听说你要结婚,是真的吗?”
他敬了她一下,然后将剩余的鸡尾酒一饮而尽。“已经取消了。”不过这是暂时的。
蒙妮卡心口一动。“你爱她?”
“当然。”他说得理所当然。
她半开玩笑地嘲谑道:“我没想到你也有真心爱上女人的一天,这可是真的会跌破大家的眼镜。”
“哈哈我会记得赔你们一人一副新的。”臧柏烈也附和地笑说。
这时,臧峪昆拄着手杖过来,慈祥的看着老友的孙女。“蒙妮卡你真是越大就越像你妈,母女俩都是美人。”
“谢谢爷爷,我妈听到一定会很开心。”蒙妮卡拥抱老人一下。“这阵子我都会待在旧金山,爷爷有空到家里来,我亲自下厨做几道您爱吃的。”
臧峪昆笑眯着老眼。“那当然没问题了,柏烈最近都会待在家里,到时也会一起去,让他尝尝你的手艺。”
“就怕做饭给他吃的女人太多了,把他的口味都养刁了。”她似真似假地说。
“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怎么比得上你?”他严厉地瞥了孙子一眼。“如果他敢不去,就别再认我这个爷爷。”
听了祖父的话,臧柏烈只能淡淡地苦笑。
他能不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