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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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你们明天有没有时间，我们去爸妈家玩。”“快中秋节了，我们一起回去看爸妈”时不时过上一段时间，这种电话就会在姊妹间响起。“好的，到时间再说。”总是这句结束语让人充满期待，又总是这句结束语让人怅惘。因为到约定那一天，大家兴冲冲回到父母家时，姊妹间总有人有事未去。

    但去看爸妈却成了姊妹间相聚的理由。爸妈家在乡下，一个有着清新的旷野，明媚的阳光的地方。在城里住久了，住累了，不由自主地就想去那儿走走，一则去看看年迈、白发苍苍的父母，二则可以散散心，呼吸一下乡下清净，新鲜的空气。三则可以姊妹间聚一聚，融洽一下因工作因琐事而日渐稀疏的姊妹间的感情。

    兴高采烈捡一个晴朗、万里无云的日子。姊妹携妻带子兴冲冲而去。给父母带点吃食、衣物之类的东西。给小孩带点糖果、饼干。把尘封在衣箱间很少穿的时髦衣服拿出来，兴冲冲光彩照人而去。

    还未到父母家，远远就会看见爸妈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踮着脚，伸长脖子，在那棵十几年的枣树下张望。还有姐姐，离父母家最近的姐姐总是比我们先到，倚着那辆骑了十几年依然崭新的摩托车在门口张望。“爸、妈、姐。”未语，泪先流。心却热乎乎地。爸妈依然健康。虽然脸上的沟沟壑壑更深了，更密了。姐姐呢，衣饰光鲜，但眼角细密的皱纹写满了沧桑。

    “嗬，黑了，瘦了。”“嗬，胖了，脸色好了。”爸妈总是默默地睁着一双浑浊的老眼细细地殷殷地打量我。姐姐却张嘴就来。“哈哈。”大家都笑，簇拥着走进那个我住了二、三十年的堂屋。依旧是屋宇俨然，仍然是四壁风景画贴满，只是正中间贴了一些为人处事的警句书联。大约是已近花甲之年的父亲看透人世的沉沉浮浮，希望我们能从中借鉴。我们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总是由着性子在社会上扑腾。先是哥哥因为率性而与车间主任不和被逼深圳打工；随后是我上深夜班忍不住打瞌睡被下岗。再就是姐姐，嫂子被无故取代优厚的工作，下放到车间倒班。一连串打击仅仅因了父亲失去权势，退休回家。我们姊妹从小在乡间苦惯了，干什么都行。只是姊妹间难得有时间凑在一起吃餐饭，聚一聚。

    倘若有一天，很难得的那一天，姐姐一家三口，哥哥一家三口，我一家三口到齐了。爸妈就会在席间举杯“今天一家大团圆，干杯，干杯。”说罢，向我们举杯。姊妹们都举起杯，桌子中间瞬时绽开一朵大大的莲花，莲花朵里盛满黄的、白的琼玉美酒。“咣当”随着一声轻响，大家一饮而尽。接着是桌椅板凳窸窸窣窣，再就是筷子杯碗的“叮叮当当”席间，大家边吃边谈，谈工作上的纠纷烦恼。谈社会上的奇闻轶事。讲到精彩处，大家笑得稀里哗啦，一语戳中痛处，涕泪横流的也有。但下一次一个电话一打，没事的，有事的，会想尽一切办法凑在一起回趟父母家。我就很有几次为了回娘家而调休。哥哥、姐姐也是。倘若最后姊妹间有人有事未回。爸妈总会叨念：“某某今天又不会回来了，”失望的眼神让人不忍卒睹。席间喝洒也没了兴致。“要是某某回来，这酒会喝得更热闹。”这是爸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但姊妹间难得凑拢在一起回家。总是有人因工作、因家庭琐事而脱不开身。姐、嫂三班倒，深夜班下了要好好休息。我呢，超市打工，也不能常常调休。其他的，如我的丈夫，哥哥，姐夫也是替人打工的打工，出外的出外。各要养家糊口，自是忙碌得很。姊妹兄弟间聚会能来则来，不能来只能在心里叹息。

    但邀请不会少，十天半月姊妹间就有人提出，但总有人反对说：“迟几天吧，我就有时间了，可以去了。”如我，常常说。于是大家等，耐心地等，终于有时间了，大家同去，时间总是不知不觉滑过了一月，二月。有等不得自去。比如姐姐，因离父母家近常去，我和哥哥因在城里，有这样那样的琐事羁绊去得就比较少。但心里常常期盼，期盼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大家携子同归，然后踏着落日余辉同回。那份快乐会象陈酿的酒芳醇在心间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