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瑰丽绝美。
山湖间,碎金灿灿,洒遍湖面。
曦月坐在湖畔,夕阳的暖光,同样地洒落她周身,嵌上一层浅金。
她怀里抱着一只虎兔小娃,膝上枕着一只,其余泽在她左右蹭嬉,不时跑跳,精力充沛。
她侧颜噙笑,神色温柔,觑这小娃们——它们拥有兔精身形,虎精斑纹,耳长,尾茸圆,牙似虎,小爪锐利,各源自于爹娘遗传。
怀中的那只,追咬她的发辫,觉得发辫挠痒痒,很是有趣。
“你喜欢这个呀?”她捉起发辫往小娃脸上搔,逗笑小娃,小虎嘴一张,咬住不放,轻轻拉扯。
她一点也不心疼,利落削下黑发辫,给小娃当玩具。
“喏,送给你。”
膝上的小娃见状,也学着去咬,咬向发侧的红丝,努力想扯下。
“这不行,这是曦月姨姨最最重要的东西,要留着陪伴曦月姨姨。”
她轻笑阻止,却不吝惜另一条黑发辫,动手削了下来,赏予另一只小娃。
削去的长发,只剩及肩,被微风拂乱,无损她的笑,轻快、溺爱。
“要记得曦月姨姨哦,别太快忘了我,好吗?”
反正全是身外之物,送给孩子们玩,不可惜的。
“我真是急到发蠢了!她身上有我的发,要找到她易如反掌,我浪费那么多时日,寻啥气味呀?!”抹把脸,勾陈严重唾弃自己。
冷静了之后,才知道心急坏事。
心急,让他失去多少理智、白了多少头发。
一只小娃最先察觉到他,扭过头去,弱弱低狺声,朝不速之客而发。
曦月跟着转首,然后,一整个僵呆。
眼睛眨也不眨,看他走近。似乎对眼前所见,不敢置信,她楞楞地,呆若木鸡。
“虫子要飞进去了。”他徒手抓住飞虫,弹往远方,预防它真不长眼,往曦詌uo灯舻目谥凶耆ァ?br />
看他靠近的面孔,听他说话的声音,曦月仍有种不真实感。
“勾陈?”她不确定地问。
想着,会不会是临死之前心有悬念,才导致幻觉产生?
“你还真会跑,完全没有停下脚步,明明就要追到了,永远又早一步走,我几乎要以为——你知道我在后头追赶,所以逃得这么快。”
“我”
曦月全然状况外,嗫嚅吐出一字,又闭上嘴。
细眉皱得好紧,仍是发怔地看他。
这不是勾陈这不是勾陈这是哪里来的妖魔鬼怪吧
她已非井底之蛙,活了几世,梦魇、蜃妖这一类,专司以幻术迷魅人,营造海市蜃楼,她时有所闻,若真遇上一两只,也不会太惊讶。
只是“他们”变成勾陈的模样,还是教她胸口一窒。
“勾陈不会说这种话,他只会叫我滚,‘你’模样仿得像,声音也无懈可击,可惜你没学到精髓,露馅了。”曦月好心告诉“他”哪儿出了破绽。
这下蹙眉的人,换成他。
“这表情真像”曦月忍不住赞叹,目光流连在“他”面容间:“他看见我时,都是这副神态,锁着眉,板着脸,总是不开心的样子。”
这女人,把他当成了谁?
“你是梦魇?还是蜃妖?真正的面目是什么模样?”她又问。
答案揭晓,果然
“我是狐神勾陈,真正面目是这个!”
要看真面目,是吗?他就露给她看!
蓬松的红茸狐耳窜出,整团往她脸上罩。
狐毛既软又滑,挠在腮颊间,全是痒意。
还有,温暖。
这回,曦月是真正吓傻了,一动也不动,没挣扎,没倒退,连伸手拨开狐毛都没有。
久等不到反应,勾陈以为闷死她了,匆匆放下狐尾,她还瞠大了眼,屏息,没在呼吸。
“你的死因,不会是被我闷死的吧?!”
勾陈一惊,连忙探手,猛拍她的脸颊,险些要直接渡气,以口对口——
她猛一抽息,双腮粉艳,身躯后倾泰半。
“你干嘛不呼吸?!”害他以为——
“我忘了”她现在正把“忘了”的气息努力补回,凌乱喘着。
是真的忘了,只震惊于他的出现。
“你勾陈不是蜃妖?不,我是要问,你为何在这里?”
“对,我为何在这里?”他也很想问。
这、这你问我,我也她失笑地想。
“听完文判说你这一世将死,死后,连魂魄都无法剩下——然后,我就在这里了。”
至于途中经历的波折、焦急,他全数略过。
“文判大人告诉你了?”她咬咬唇。
她并不希望他知晓这些
她最无法开口道别的对象,就是他。
她怕自己会哭。
怕自己懦弱,再也佯装不出笑脸。
更怕,他是特地来伤害她;以嘲笑、以轻讽,甚至是解脱,说她的死,将换来他永远安宁。
“文判说,我的魂魄被我弄坏掉了,不可能修复好,所以这一回,我会走得干干净净,真的不再打扰你一切,终于能结束了。”
怕他开口,曦月自己先说了,深吸一口气,想用轻快的语调。
自己说,不痛,由他说来,却如剜心。
“如果,你是来笑话我求你,不要是此刻、不要在这种时候,口吐狠话伤我,我承受不住,再等几天,好吗?”她再也忍不住服软了,恳求他的慈悲。
等她不在了,永不会痛了,他爱如何笑、如何庆祝,她没有异议。
“你以为,我是来笑你?”勾陈脸色一凛。
对,她真的以为是。
“求求你,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曦月示弱着,无法去在意是否被他轻视。
不要说,你有多开心。
不要说,总算等到这一日。
不要说,终于摆脱我了
“若不说,我跑这一趟做什么?!”勾陈很气,低声沉狺。
气她,竟当他是如此残忍之辈,在她面临死亡之际,赶着来笑话她?!
“最好我时间太多、太闲,一路追着你跑,几乎不眠不休,脚步不肯停,就为了来笑你!”他又吼道。
曦月被他吠得怔忡,只能呆问:“那你是为了什么?”
她眼中的惧意,并没有减少、或消失。
似乎仍在猜测着,除了笑话她,他还想做哪些更狠的作为?
拍手称快?
仰天狂笑?
不会是想赶在她死前,掴几掌、送几脚泄愤吧?
她不由得将怀中的虎兔娃儿抱得更紧些,汲取些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