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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因左背部脓肿于去年12月21日住进了罗定市人民医院普通外科(外一科)。

    记得那天到医院时已是11时,父亲不由分说就带我去看急诊,当然还有帮我推轮椅的老王。本来我的本意是想看门诊,让门诊医生帮我排了脓我就回家的。但急诊科的医生说要住院,我表示不同意,但我父亲坚持,于是办了住院。

    就要下班了,我看得出那个急诊科的医生象开水烫脚,急匆匆的给我开了打点滴的药,也不理会我的意见,只管问我父亲了解我的情况,写了入院病历就换下白大褂走人。

    打那四瓶药,是要做皮试的,可那个急诊科的医生没有注明,事后急诊科的护士长出来叫喊,要找开药的莫医生,可这个令我也不喜欢的莫医生早已溜之大吉,急诊科的护士也不敢和我打点滴,于是提议我带药上留医部。

    我心想,这也好,我正担心在急诊科吊针坐不了那么长的时间,说实在的,早上10时,从附城家中起床,又经附城社区医院检查一番,再介绍来人民医院,由老王推着我经二桥、再在柑园路对面拐右下杨屋那条巷、自医院背到达医院已很累,我巴不得屁股马上离开轮椅,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住院就住院吧,只要马上有一张床给我躺下让屁股离开轮椅就行。

    急诊科派一名护士引领,那四瓶药由我父亲拿着,通过电梯我们上了住院部的四楼外一科。那护士特别关心那四瓶药,她对接收我的外一科护士说:因还未做皮试,药已开了,就拿上住院部这打吧。也不管外一科的医生护士是否同意,就示意我父亲把药递过去。

    我被安排在411房,35床,三张病床中的中间那张。到了病房,我也不管那么多,先叫老王抱我上了床再说。

    接踵而至的是一把清脆响亮有底气的嗓音在我的床边响起,这声音,因清脆而传得远,又特别容易分辨,听来比较舒坦,夹杂着海南口音的粤语又特别吸引人,这把声音的发出者就是我的主治医生——刑专。

    刑医生用他这把令人喜欢的嗓音询问了我,问我的病史,瘫痪的因由,背部脓肿的起因,发现的时间,以往是否有医治过以及身体曾经患过的疾病等。因脓肿在左背部肩胛骨处,我只能面向右侧身几乎倒趴着让他检查,在他清脆得近乎稚气的嗓音下他的询问我极喜欢满口作答。最后他说要先做ct检查,确定脓包的位置后再给我施行排脓手术,我也毫不含糊的回答“好的”当时有两个医生在场,确切地说,我是被检查完毕仰起来以后才得以确定那个年轻的大概1米65高不胖不瘦五官端正的医生才是刑医生的。

    听过他的声音,看过他的人,我又回复理智的想,喜欢归喜欢,我这是来治病的,需做手术,最好还是老成持重些的医生操刀为好吧,毕竟年纪大的拿手术刀的年份会久远些。刑医生是年轻了点,不过他的第一印象告诉我,他精灵、勤快、细心、有冲劲、有活力,而且非常敬业,我相信他是一名有相当专业水平的医生。何况,住院的病人极少自主提出选择医生的,病人入院就有主治医生跟进,我这是小手术,相信任何一个住院部的临床医生都会做,我就别指望那些老医生了,刑医生就刑医生吧,命中注定这一刀与他有缘。

    可是,不到半天功夫,我发觉自己先入为主、以年龄量才的思考完全错误了,刑医生在外一科里是名牌,是一个响当当非常有份量的人物,消化道出血等的手术大都由他来主刀,这使我大跌眼镜,好在自己低估别人的想法只回旋于脑中而没有暴露。

    与查房询问病人的口吻截然不同,在对待从急诊室开上来那四瓶药的问题上,刑医生一改稚气的口吻,声音的清脆因提升了中气而变得铿锵有力,铁中铮铮。事情应该是询问完我的病况以后他回到医护室,护士问他从急诊室带上来的四瓶药如何用时,他才知道。他态度坚决,立即转回411房门前,叫我父亲出去,直面我父亲要把这四瓶药拿回急诊室去退,并火气十足的说:“老伯,你对他们说,我们这有这种药,用不了他们开上来。他们是什么意思,两种药都要做皮试,他们都没做,拿上来叫我们乱打。你对他们说我们这里的医生会开药,我们要对病人负责。拿回去退了,别浪费你的钱。”

    这一次听刑医生的声音,有一种寒气逼人的感觉,这件事使我了解到现实中棱角分明的刑医生,他并不稚气,而是成熟,他有他的脾气和个性,他具有认真、严谨的工作态度,有对患者极端负责任的精神。

    同房中34床是肠梗阻患者,约三十多岁,住了七天的院,无需做手术,但还禁食,还插着鼻胃管,鼻胃管从鼻腔中透出,末端连着个真空瓶,活像瘦大象的鼻。他的病已有所好转,能自己举着打吊针的药水瓶上厕所,见我初来乍到,他还是带着浓重的鼻音说:“这病房三病人都应属刑医生管,作为医生来说他还算可以,他比较负责任又记忆力好,比如今天早上查房,我问他什么时候可以病好出院,他用听诊器听后说,还未好,还有些肠粘着。我说药费贵,每天几百,很难负担得起啊。他说按你的情况,应尽量想办法医,何况你检查出有肾结石,已开始有积水,不医治,将来你的问题大。”34床的继续说:“我佩服他,他管那么多病人,而且出院入院轮着换,都一个星期了,我以为他没有记着我有肾结石,想不到他提出来了,我是想,肾结石嘛,出去用体外震碎机碎,我怕在这挨一刀。”

    我说:“看他那么年轻,我还以为他是刚毕业分配来的呢。”

    36床是胃穿孔患者,手术已做过了两天,也是插着鼻胃管,可能是治病的需要,床的前半部已被支起,病人只能斜躺着。他由他年轻的媳妇照料着,他媳妇也不怕生,说话颇多,她说:“19日下午,我爷从罗镜镇卫生院转来,已是傍晚五时多,马上被转上了四楼,确诊后医生即时叫家属签名,推上手术室,主刀的就是刑医生。出来后刑医生说,胃穿孔直径0?5cm,有食物从孔外流,已开始化脓了,手术成功,修补了,都清理了。”她继续说:“后来我从主管护士口中了解,刑医生海南人,海南大学毕业,工作了三年多,在此,手术数他好,可放心,他有技术,接触中又能容易猜董你心之所想,明白你所要表达的东西。”

    我说:“被推上了手术台,不放心也得放心了。我也相信刑医生是一个聪明灵巧而又平易近人之人。按这位小嫂所说,照推算,普通小孩从七岁读书起,十二年高中毕业,再读五年医学,又工作了三年多,刑医生的年龄应在28岁以上。”

    这位小嫂回答:“应该有,也不年轻了,看他日忙夜忙,就不知他成家了没有。”

    34床的接话:“照猜,不成家也差不多了,那么优秀的医生,整天在护士群里工作,不擦出火花才怪,有许多护士都倾慕医生的。”

    因我刚来,背部还隆起着疼,再没心情把这话题探究下去,也就不答话了。自己想到第二天就是冬至,不禁叹了一声:哎!过冬也要在医院里过,还要连累老王白天陪着,老爸送饭兼值夜班,难受。

    下午照了ct,临下班前,刑医生再次来到我的床前,照例检查了我的脓疮后说:“打算明天早上帮你动手术排脓,做好心里准备。不怕,这是小手术,切开一个口,把脓排出就行。”

    我说:“我哪里会怕?十年前,我因车祸伤了脊椎,在云浮和省分别动了胸椎和颈椎的手术,都挨过了,还畏惧这一刀?”

    刑医生和我相笑着离开,他下班了。

    我一直都没有察觉自己在发烧,傍晚交班时护士例行量体温,告诉我38岸啵笪矣檬矸笄岸睿滴隆m砩希腋盖字葱谢な康闹噶畎镂曳罅思复危捎谑抢涮欤矣植痪醯米约旱纳硖宄伺t酝饽睦锊皇娣谑墙懈盖撞患岢郑故腔な勘冉辖粽牛啻味酱伲18馗吹牧刻逦拢执蛄送松照耄墒翘逦陆挡幌吕矗搅嗽缟狭保康玫奶逦率?9。3埃艺獠偶保胖厥佑檬涿矸笄岸睿形锢斫滴隆6聊翘斓氖质醪荒茏隽恕?

    可是,冬至的第二天我的手术还是做不了,因为刑医生要护送一名危重的病人去广州,手术只能往后推。

    24日八时,刑医生和主任等照例来查房,这一次,我以为刑医生会先给我一个笑容,然后再给我一个确切的手术时间的,但他没有,他也不按常规先查我的脓疮,而是稳稳的站在我的身旁直面问:你上次体检是什么时候?

    看着他不明的脸,我忐忑地说:大概两年前,不过没什么事,就是血脂高了一点,刑医生,我没什么事吧?

    刑医生说,尿液和血液的检验结果表明,你的血糖指标偏高。

    我问,高到什么程度?

    他说,餐后18。3,明天早上打算再给你抽血检验,看空腹血糖是多少,注意不要吃早餐。

    我吃惊地说,我得了糖尿病?

    他说,可以这样说,我尽快请专科的医生来给你会诊,不要激动,正确对待,只要坚持吃药,控制饮食,是可以回复到正常血糖水平的。

    听了这个消息,我感觉自己的内脏在撕裂,身体在发颤,我不知道当时的表情是如何的,只知道自己干坐着轮椅苦笑发呆。

    见我这样,刑医生拍拍我的肩膀说,人人都会生病,其实糖尿病跟感冒没什么区别,重视它,又不要过分恐慌。说完,他示意老王掀开我的上衣让他检查,检查中他问了我早晨量得的体温情况,我说还是超过38啊p桃缴髑罅松肀叩闹魅危饰业氖质蹩刹豢梢宰觥v魅嗡担梢裕徒裉煸缟献霭桑夥5眨Ω檬桥e滓鸬模隽嗣皇隆?

    早上十时,刑医生过来了,他叫我父亲签了名,然后直接引领我上了六楼。我坐着轮椅,由老王推着,到了手术室门前我才被抬上了车床。刑医生从侧门进去了,老王被挡在了门外,我被推进了手术室里的x室。我躺着,旁边紧靠的就是一顶圆盘射灯组合下的手术台。

    面对着那些统一穿着淡果绿色无领衣服、戴着面罩、套着蓝帽的医生护士,我无法辨认他们。正当他们讨论如何才能把我这个四肢瘫痪足有一百六十多斤那么笨重的身体搬上手术台时,我又听到了那把熟悉的使人平静略显清脆的男音,刑医生换了衣服过来了。

    他干脆说,不用搬,就在车床上做吧。说完,我被他们掀起衣服翻转了,因车床比手术台低了一级,他们让我的左手搭在手术台上,左背部就向上形成了一个倾斜度。刑医生说,对,就这样,好做。

    他们就在我的背后动作着,究竟有几个人?我不清楚,打过局部麻醉,消过毒,垫好可能会因脓液流出而弄脏的地方,手术就要开始了。

    我侧脸的斜前方不远,对着手术台有一张桌,有一个护士专门坐在那做记录,我能够看到她,她不停的问我的情况:多大了?住在哪?结婚了吗?小孩多大了?什么时候怎样引起瘫痪的?这个脓疮。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打了麻醉后的例行问话或者是她无聊的聊天,反正这又不是她记录的内容,我觉得她啰嗦但又不敢不答,我就把它当作是考我脑子是否清醒的吧。

    刑医生也不时的和她调侃,这算是手术室紧张环境下的一种舒缓吧。关于我的情况,刑医生曾带着深情的说过,这位仁兄瘫痪了十年,没生过褥疮,可见他的家人侍奉得他非常周到,他也生存得非常坚强。在此环境下能听到刑医生这样好的评价着实令我感动,我说,是因为从车祸之日起就得到了妻子悉心的照料,住院期间没生,出院后又形成了一套照料的规律,家里人能按规律的长年照顾我,就一直没有生褥疮。那位护士由衷的赞叹,俗语说久病无孝子,能十年如一日的坚持照料你,你的妻子你的家人真伟大。我回答:“嗯”酸甜苦辣的味道自心底涌起。

    刑医生同情的说,唉!这次检查又患上了糖尿病,真是雪上加霜,这病会增加脓肿治疗的难度的。

    那位护士说,细菌都喜欢糖的,身体有糜烂,难好!你要控制饮食和坚持吃药,呵?

    这分明是对我说的,我回答“嗯”

    刑医生开始动刀了,他问我痛不痛,我说可以忍受。接着,他自语的说,咦?那么深?还未到?又说,给止血钳,小号刀,垫好这,检查盛脓的盆,准备另取小许以便做病理分析。注意,防止脓液喷射。诶!出来了,哇!那么多。注意,还未清,还有流出。这回应该清了,看这盆,足有250毫升,半斤多。

    我听得非常分明,背后发话的是刑医生,回应的应该是他的副手或护士,当然刑医生也不时的问我,内容不重要,主要是能听到我的发音就行。排清脓后接下来的应该是用双氧水清洗,这程序刑医生在手术之前也说过,清洗完毕也先不缝上,而是用浸过消炎药水的纱条塞进去,让里面进一步消炎杀菌,去腐生肌,防止脓头复发,也便于让里面的脓血外流,至于什么时候能缝上,就要看我脓肿部位的生肌情况了。

    在塞纱条的过程中刑医生特别提醒那位做记录的护士,说,嗳!你听我点数,记着我塞了多少块进去,一、二、三。那位护士应着,好的。她用笔认真的记录。

    我心里担心的想,千万别记错啊!万一缝上时留下了一块在里面那就麻烦了,这是医疗责任事故。我又自己安慰自己,不会的,别自己吓唬自己,相信刑医生,别杞人忧天。我看着那位护士认真的记录,回想整个过程,原来她全是记录那些刑医生开口要取的手术用具用品什么的,我的思路又转了弯,啊!我明白了,她记录得那么详细,包括用了多少块消毒棉纱,这很可能是为了手术后的结账的。

    包扎好,还不到一个小时,手术结束了,刑医生亲自拿盛装脓液的盆来给我看,说,这就是从你身上排出的,照粗略估算,没有300毫升也有250毫升。

    看着那些带血的灰黄的极度粘稠的脓,我难以想象,半斤多的废物究竟如何在我的背部隐藏!惊诧之余我庆幸,我感谢父亲,他强制安排我住院治疗是对的,若不,这脓液藏在身体里后患无穷。对着刑医生,我怀着感激之情,说,感谢你,刑医生,我现在感觉背部轻松许多了,怪不得,半斤多的脓液整天压得我胸闷脑胀,整个身体都不舒服。

    刑医生说,我的工作是这样做的,你感觉舒服我们就舒心,你的感谢也令人高兴。说完他又征求那护士的意见,说有300毫升吗?那护士说同意250。。刑医生说,那就记录250毫升吧,不过你要记得另有小许是做病理分析的,千万别倒掉,盆中的可以清理掉。那护士应了一声后又马上伏案做记录。

    听到“做病理分析”我又担心,我祈祷脓液里千万别检查出什么病毒或使身体糜烂下去的病菌来,要不,我受不了。我相信,刑医生为我清理得那样干净和彻底应该是不会复发的,况且,我回忆起来,这脓疮的形成过程应该是老王帮我做手臂的被动运动日积月累拉伤的结果,不会感染有什么病毒或病菌的,也就是说没有复发的理由,我祈祷千万别节外生枝。放松后我猜,鉴于我身体的情况特殊,刑医生做病理分析,是为了取些数据,便于写论文的吧。

    一切完成,我被推回了四楼的35床。

    由于患有糖尿病,我的床尾被挂上了带红色醒目的“糖”字警示牌,我每天打吊针的消炎药都是用生理盐水稀释的,是很小瓶的四瓶,大概两个半小时就滴完,治疗中还每天照一次烘灯。手术后经几次测量,我的体温都降到了37。5白笥遥涫舻蜕眨巡挥玫p牧耍魅嗡档貌淮恚呱帐桥e滓鸬摹?

    手术后的第二天刑医生来为我简单的消毒一次,第三天就来为我彻底换药,换药时我照例上身右侧倒趴着,这一次,照顾我的老王把我背部脓肿处手术后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他事后对我说,随着长条形的棉纱一条条的拉出,切口呈现出的是如像三岁小孩的小嘴巴,切口里面因排空了脓而形成了一个空洞,如像没牙的小口腔,皮层由术前的光滑转为现在的干瘪,并带着淤黑,刑医生用手术钳夹着蘸过双氧水的棉球往里掏,里面立刻充满了水泡,如此重复了多次后再夹着干棉球捅进去擦干,然后又把浸过药水的棉纱一条条的塞进去,每条棉纱大概五寸长,塞四寸进去,留一寸搭在伤口外面,经点数一共塞了九块,整个过程如果是知觉完全正常的人一定感觉十分痛。

    因我伤过颈椎四、五,胸二肋骨以下截瘫,也就感觉迟钝了,对痛我不害怕,我只担心那些塞进去的棉纱,按老王所说,棉纱那么有规律的摆放,而且露出有便于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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