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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小人一道翻箱倒匮,拿出那些陈旧的羊皮袄子、毛线衣、打补钉的棉裤棉袄、絮被等等,一起搬到河埂那用青石、麻石铺就的护河石上,谁家去的早就是谁家的地盘,就还真有点像占山为王一样。东西一晒上,那天孩子的任务就是看守了。一是防止过路的叫花子,偷偷把衣服占为己有,二是防止天气突然发生变化,因为即使是天晴的时候说不定也会在某个时刻,突然会出现乌风黑暴。

    同样领有使命的小孩们,自然就会组成一个游戏组织,他们躲藏在大桥下面,那儿既有荫又有风,为什么有荫的地方就有凉风呢?难道风也怕晒吗?一位扎着两只小辨的女孩问身边的男孩,男孩点点头。他们用树枝划起一个个小方格,随手在桥下拾起几颗小石子,玩起了“斗老牛窝”玩着玩着,小男孩就不满足那只是把脚放在水中的那份凉爽,于是想法哄好女孩,然后说了声:“把头转过去。”就麻利的剥下身上仅有裤头,连同那一大片晒梅的衣服,全都交给了女孩,纵身跳入水中。等女孩转过头来,小男孩早就一个“猛子”不见人了。

    女孩看着那位忽远忽近,忽隐忽现,赤身露体的小男孩在水中游动的身躯,脸上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朵红晕,此时的她能感觉到过一会儿男孩递给她的莲蓬子和菱角的芳香

    抬头看看太阳快要升到天空中间了,过一会儿大人就要送饭来了,女孩赶忙拢起双手,大声喊着“喂,快上来,太阳当空了,马上就要吃饭了。”男孩只好恋恋不舍地爬上岸来,依然是女孩转过头,他才随手抓起岸边的泥土,朝身上四处擦拭,因为这样一来大人就看不见下水洗澡的痕迹了。

    那中饭其实也很简单,全都是家常小菜,第一样是几条河里的“小苍鱼”那鱼先用盐浸了,再用太阳照一下,注意只能照一下,晒狠了就不好吃了,然后就用香油煎一下,放上酱油、辣椒、白糖,吃起来又辣又香。第二样是菱角菜,菱角菜就是菱角的茎叶。第三样菜是丝条蛋汤。后面两样菜都是清凉解暑的菜。

    太阳快下山时,大人就赶来收衣服了,收衣前先让孩子和自己到河边用毛巾擦去身上的汗水,否则晒好的衣服还会长上绿毛的。

    吃过晚饭后,太阳渐渐消失了它的辉煌和热烈,天上的云彩红红的一大片,好似漫天飞舞地红彩绸,一直向远方尽情的舞去。谁知一转眼功夫,就有乌云翻滚,雷鸣和闪电凑热闹似的也一同来到,河对岸远处的田野里猛然卷腾起一条乌龙,雨很快就在对岸飘舞起来,紧接着雨点就密密麻麻地砸在河面上,水面上顿时翻腾起一层层水浪和水气。但很有趣地是它们就是不愿越过小河向岸这边飘洒。

    水中的鸭子不安地四处游荡,失去了回家的方向,这时孩子们立即三三两两的拿起竹篙、碎砖碎瓦赶着自家鸭子,帮助和指引着它们回家,大人说,鸭子不能受惊,因为一惊就会把“子花”惊碎了,第二天就不会下蛋了,这可吓坏了孩子,因为鸭蛋就是孩子的本子钱。

    四、

    夏季里孩子们还有一个凉爽的好去处,那就是瓜棚。瓜棚建在一大片瓜地中间,紧挨着一个水塘边。瓜棚在塘埂上、柳树傍,用几根很粗的毛竹或树枝做支架,然后在上面搭建起一个小屋,盖上稻草,里面放一张竹凉床,小屋离地面有一定的高度,有点像云南的吊脚楼。

    塘埂上栽满了杨柳树,柳树的枝条很自由地伸向水塘中央。塘里有种小鱼叫“苍条子”长长的身子就好像柳树叶,传说它们就是落在塘里的柳叶儿变的。夏天老牛完成耕作任务后就喜欢泡在水塘柳树下,于是许多牛苍蝇蜂涌而至,停在牛背上、头上,牛就用尾巴一甩,总有几只苍蝇被打落下来。苍条子这时赶忙过来,嘴一张,苍蝇就下肚了,孩子们于是就用一根细竹竿做成小鱼竿装上钩,用苍蝇拍打死许多苍蝇,装在钩上,开始钓起鱼来,这时候钓鱼不叫钓鱼,而是叫“刷苍子”也许是因为起钓快的原因吧。

    暑假里孩子们最喜欢的去是由一位老爷爷看守的瓜棚的那儿去玩,这位老爷爷曾参加过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老爷爷既读过两年私熟,又有过许多战争经历,孩子们总喜欢他说的打鬼子、汉奸的故事。

    听说他有一次和县军事部长一道到国民党区政府去商谈国共合作联合抗日一事,谁知那些人根本没把共产党放在眼里,并且想干掉他俩。这时他俩不慌不忙拉开外面衣扣,一看他们每人身上都捆了十几枚手榴弹,那些人顿时吓破了胆,赶忙答应合作一事。

    当然故事里总是少不了牛郎织女、画中人、神笔马良,也更有三国演义、水浒了,老爷爷说:“少不看水浒,老不看三国,你们这些小东西要注意哦。”打仗的故事是小孩们最喜欢的,所以老爷爷还买来小人书鸡毛信、小兵张嘎、大皮靴叔叔和小马枪。

    小孩们常常在瓜棚里一呆就是一天,肚子饿了,就在瓜地里去找几个西瓜、香瓜,选瓜是要技术的,西瓜要通过敲打声音,看瓜蒂是否凹陷等等。

    夏季的夜晚,天上布满了星星,一轮明月,把如水洗的月光洒在瓜地里,柳树上,水塘中。老爷爷用芦柴编成的小笼里装了几只“纺织姑”青蛙总是不停地叫唤着,一会儿从塘埂上跳入水中,一会儿又中水中跳到荷叶上,坐在瓜棚里能看见它们的肚子在一收一吸,十分好玩,有的小孩也把吃成西瓜一样肚子一收一吸,装成青蛙一样。

    萤火虫儿打着灯笼一明一暗,一闪一灭,四处在寻找着什么,它们总是在夜间不停地飞舞着,它们要找的东西也许掉在瓜地里了,也许掉在稻田里了,也许掉在牛棚的草丛中了,也许掉在桑树叶子上了,小孩们总是轻轻地跟在它们后面,一点也不敢出声,想看看它们到底在找什么。

    夜渐渐地深了,露水不知在何时已悄悄地落在瓜叶上,露出一个个亮晶晶的眼睛。小孩们终于闭上眼睛走进梦乡了,老爷爷把他们一个个抱到竹凉床上,然后用着扇子不停地为他们赶着蚊子,这些小鬼睡着的姿态真是有趣,有的呲牙裂嘴,有的吱吱的磨着牙,有的说着梦话,有的在哭,有的在笑。

    东边的山顶上那片天空里渐渐泛起一片红云,不一会儿,太阳就偷偷的露出一个红红的笑脸,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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