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折的理由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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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是回来了，给我们带了礼物。我们的范围，包括我室友和他的同学朋友。单独给我的是张cd，里面是藏味十足的天籁之音。当然这一切都不说了，重要的是一个星期后的一个晚上的夜里2点多，他发了两条短信给我，第一条说和我分手，第二条据估计是因为手机又无耻地显示说“发送不成功”他又按了一次“发送”后来两位室友说他们第二天接到了林风的短信，说请她们安慰我一下。我还给他所有他送我的东西，然后决然地转身走开。他并不阻止我，只是说“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想眼泪不能在他面前流，只能赶快走。室友知道我失恋了，但她们不知道我用什么来纪念这莫名其妙的失恋：我还是上课下课吃饭网上看电影，没哭过也没有失态过。看得出来她们小心地不用任何字眼刺激我，有开心的事情不在我面前说，谁遇到不顺的事情大家便死命往倒霉方向说。我终于哭了，我想我怎么会把时间都浪费在那个混蛋身上，室友多贴心啊！我哭的时候，是在吃早饭时，只我一个人，食堂吵得足以淹没女高音的嚎啕，但是我还是警告自己不能发出声音。就这样吞下了与过去相同份量的早饭，高中同学打电话给我说已在校门口等我。虽然室友是这样懂事，但我还是在她们面前表现坚强，当时三个人都劝过我不要为了恋爱而恋爱有，而且她们看好的是从高中追我到大学的我的同学。但我一意孤行啊，我不听劝告啊，所以现在我得到报应啊，我没脸在她们面前歇斯底里啊！我觉得自己很有些无耻，无耻的我不是因我不能面对室友而自觉无耻，只是因为，我倾诉的对像，就是从高中追到大学的被看好的同学路原。我不做他的女友，我说我们是好朋友，现在我就依靠这好朋友。他在校门口向我招手，我的眼泪就那样无所顾忌地“唰唰唰”地倾泻而出。路原伸出了手臂，最终拍了拍我的肩，说带我去玩。我们并肩走着，像我一直敷衍他的，像兄弟一样。

    终于我和林风没有决裂，我说做他妹妹，而且发誓说并不恨他，还找了十几条理由，他就做我哥哥。我们偶尔发个短信，也会通个电话。我并不完全了解他，浑然不觉中被甩这件事就可以看出，我不了解他。我原来知道的是：我们只是会吵架，他觉得我干涉他太多，我说他应该工作或者全力考研而不是沉迷于理想之中，而他认定了我这个南方小女子，没有包容理解他的胸怀。我知道我们之间有问题，但是问题嘛，恋人间都会有。我们不是相同类型的人，我觉得这可以避免过早的互相厌倦。我后来想明白，他先于我发现了那个真实的人，那个躲在美好假象后面的真实的我；而我眼中看到的，还是那个被我修饰过的优点最大化了的恋人。怎么办呢，我还没看清真实的他，看不清这一点，我就不能像他一样潇洒地说放开就放开。没有别的办法，我请他做我哥哥。

    我们还会出去玩，两人都觉得轻松很多，看来怕承受负担的，不只他一人。我也渐渐看开，但是林风和我一位室友约会了。也不算是约会，那位室友有着北方女孩的招牌式的开朗和大气，她并不觉得林风对自己有所特别，她有几位非常铁的哥们，我们都见过：男生带了女朋友来过她这道关，她点头了那女生才笑得安稳。而每有男生追她，那几个哥们势必要把那个家伙的底细调查得清清楚楚，虽然她根本没表示对那人有兴趣。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和林风出去，回来得比平时晚，就说和同学在kfc坐了会儿。我知道他们出去，除了直觉，还有林风不接我的电话，还有林风向来看她的眼神就和看别人的不同，我早就讨厌那眼光的复杂。但室友没有查觉，分手时林风也请她安慰我，她把林风骂了一通，说决不安慰我，说林风觉得内疚是活该。她也是唯一一个吃饭时总会“忘记”叫我一起，而常会有吃不完怕发酵的苹果请我帮忙吃的人。但是无论如何，我还是不能控制的嫉妒。又一次知道他们出去，我第二天下午，带着微笑对她说：你和我哥昨晚聊得咋样，饮料喝得不错吧，我哥就是这样，时间这么紧了，就是不着急。她后来跟室友说当时的感觉像吞了只死苍蝇，恶心却吐不出来。为了还击我的怀疑，她第一次主动叫林风一起吃东西。她不在寝室，我就打林风电话，林风的语气太明显了，我清楚地知道她就在旁边。我拖着林风讲了二十几分钟，半个小时后，她回来了。然后我们很少讲话，甚至有时会让室友传话。怀疑也是种背叛吧，但是我不能控制。

    林风妈妈去美国结婚了，家里就只林风一个人。他妈妈走前，叫我去他们家，跟我说了很多话。林风独处的日子，我常打电话提醒他吃饭睡觉准备考研，而他没有了妈妈的唠叨，对我的替代相当的依赖。我们又每天见面，每天通电话，终于两个人都不再提兄妹关系了。没有宣布，但周围人和我们自己都知道，我们又恋爱了。林风爸爸早就结婚了，现在常常来看林风，他俨然视我做儿媳了。我对这也不觉得难为情，我不知道原因，只是觉得理所当然。我没有课，就住在林风家，以前他妈妈在的时候，我也留宿过，他家有三个房间，以前用作爸妈卧室、林风的卧室和客房。我不管室友怎么想，也不做解释，分手时那些死要面子的坚持，现在我都不刻意了。林风妈妈在美国居留暂时是三个月，三个月后我会不会还是他的依赖？我想我还会是的。

    我们一起煮饭，一起备考，一起打扫房间，偶尔出去逛街。不只一次，林风问我，为什么对打折的东西女人们会那么热衷，简直疯狂。我每次都是回答说打折的东西还是东西啊，而且价钱降了，又省钱又能买到好东东，当然会疯狂。他还是不理解，他说一件衣服之所以会想要，那是衣服本身和衣服的价格，在整体上让他觉得自己应该拥有，因为这不菲的标价，他才会觉得花钱值得。打了折之后，总觉得已经名实不符了。我说打折自有打折的理由，但是质量还是保持完好，怎么会不值得拥有？他不和我争论，因为再争下去一定是吵架。最近都不再听到他对打折的批判，我以为他终于懂得市场经济下的竞争的好处了，看到那个因修路而降价促销的广告，我突然想到：关于折价这回事，他早就明白，不明白的是我。

    无论打折的原因是什么，折扣折去的是买者的身价；买打折商品的人，心里总是不踏实的，所以无论如何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即使找不到也不能说出真正的原因，就算说是因为修路也强于说出那近人皆知的实情好得多，因为如果说了，那商品必然被放弃了。林风明白，所以他不能专心爱了，或者说他知道不能装作专心爱了的时候，他选择分开；路原也明白，所以他不强迫，只是在我跌倒时扶起我，然后什么也不说，笑笑离开；被我嫉妒的室友不完全明白，她知道林风已经收起对我的爱，她坦然地和林风聊天喝可乐，但是她也在不经意间劝林风珍惜我，劝林风仔细思量。而我现在以为我终于明白。我们又买好了菜，今晚是他做饭我洗碗，我们吃得很开心，而电视里面的闪来闪去的人们忙碌得也很开心。

    终于林风又捧着书睡着了。这时我在整理白天买回来的衣服，35折啊，省了多少钱！林风被他自己惊醒了，盯着书看了几秒钟，然后迷糊的视线找到了我。我向他展示那件粉红色的绒线衣，我说，看！漂亮吧！而且是3。5折啊，省了100多块钱，这就送给阿姨当结婚礼物吧！他没有反对，没回答我，只是向我笑着。我边把衣服都塞回衣袋，边跟他讲一共省了多少钱。他那样笑着看着我，听我说。一切是那样温馨。只是，我赶不走那突然跑出来的念头。我想我再穿这件粉红粉红的3。5折时，会不会感到有一点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