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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诞生之时,天空一轮明月。所以我的刃芒,人间惟有明月辉可以比拟。

    她的纤指轻抚过我:“你不一定是这世上最利的剑,但你一定是最美最动人的剑。你便叫做明,月,心”

    明月心,我便叫了这个名字。从此,我身随她。高山平湖,行云流水,她总是踏歌而行,仿若不羁一尘。我不知道她要去向何方,我只知道无论她去向哪里都会携我在旁。我的职责就是与她为伴,助她杀敌。

    是的,我杀人。但我所饮的第一滴血却是她自己的。她将我在手臂上轻轻划过,在我的不知所措中,滴滴红血洒落我身。

    “我知道你有一颗明月一样温柔的心,或许这样,以后你才能尽展你的光华,习惯饮血。”

    知我者,伊人。她的血,一滴也没有落入尘埃,尽藏于我的心中。此后我每每握于她手中,总是与她心神俱通,我们几乎无敌。当然,她并不是一个随意杀人的人,我也不是一柄随意饮血的剑。

    三月,草长莺飞,人间春满。

    他的出现,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只是我们过久的逗留于那个并不是很出名的小镇上。小镇靠山,山色郁翠;小镇环水,河水清悠。她喜欢倚身于枝影娥娜的古柳树旁,眼望那缓缓东逝的河水轻歌曼吟。而稍远处,他横笛唇畔,乐声悠扬

    后来他走近,问她:“你使剑?”

    她轻轻点首,目光落在微雨过后氤湿的河畔,他的脚步飘然行来,不落一丝痕迹。

    他又道:“如果我猜的不错,你使的剑是一把好剑。”她睨他一眼:“闻笛声清俊高雅,无意与君过招。”

    他笑了:“我并不是找你比剑。我也学过剑,不过我至今未寻得一把称心好剑。你的剑从外表看去,很衬你的人!”她也笑了。我知道她不以为那是奉承话语。

    再后来她拔我出鞘,借风舞招。春风如沐,我意兴飞扬。他大叹:“好剑!这剑芒,好似那明月之辉!”

    我舞欲酣,他也是一个懂我的人

    四月过后,人间春暮。

    他匆匆离开小镇,我们也重又去踏别处山水红尘。她仍是没有一定的去向,没有关系,其实我很喜欢这种今日天涯明日又一天涯的浪迹,无拘无碍。山又一重,水又一程,她的脚步那般轻盈自在,只是我发现她常常会坐在无人僻静处沉思冥想,时而展颜,时而蹙眉。那温婉柔媚的容颜,我想,应该就叫闭月羞花吧!

    秋风荏临人间的时候,一道急令传至她手中。于是我们日夜兼程,赶回她来时的地方。

    “师父,为何一定要徒儿去杀此人?”她有三位师姐,而且侍奉师父左近。

    “此人武功非同小可。你们师姐妹四人之中数你悟性最高,而且,你有这把明月心!”

    “他罪不可恕吗?”

    “你师伯的血仇至今未了,最近我才得知仇人是谁,可惜他已先死一步。这笔恩怨就落在你们后一辈身上了结了”

    原来师父要她去杀之人是仇人之后。临行,师父肃容说道:“你用明月心,一定可以应付此人。如果你杀不了他,你我师徒情份,只好作罢!”

    一月后,我们找到了那人。她没有急于现身,隐于那人窗外,向内窥去。

    我感觉到她浑身一震。

    “怎么是他?怎会是他?”她如痴如傻,携我至一家酒楼,拼命的喝酒。我隐隐猜知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了。那人是谁?

    七天后,秋风肆意,落叶翻飞。我们又来到春天时盘恒许久的无名小镇。

    萧条柳树旁站着一人,是他,那个吹笛的人。“你果然来了。”他对她说,好象是本已约好。

    “是的,我来了。”她缓缓撤去我的鞘“接招吧!”他面现诧异:“我没有要与你比剑的意思啊!”

    “我不和你比剑,我是要杀你。”她将我缓缓刺出,他身形飘退,一边问:“为什么?”

    “因为你的父亲杀了我的师伯。”“所以我就该死?”“师父有命,不敢有违!”

    他们说完这些,就真的开始动手了。我在她手中使的如影如幻,妙已至巅;而他,武功显然不弱,却亏在手无兵刃。不过他轻功极佳,每每我已将刺中他时,总被他脚步一滑险险避开,只能在他衣衫上划出数道裂口。半晌过后,他终于落入下风。我堪堪刺中了他的左肩,却感到力道微微受限,随即明白,是她手下留情!

    他们又拆招过百,我看出他渐已不支。风过萧萧,流水清泠。这一战可以说是我和她所遇最精彩的一战,只是

    我全身光芒忽然凝聚,我知道我就要刺向他的咽喉。而他力道已尽,来不及提气再避我是无奈的剑,握于她更是无奈的手中。我清清楚楚的看到,她泪光闪烁的双眸。我们心神相通,我知道她心中的不愿。于是我想,我可以帮她一个忙,最后的一次。

    在离他咽喉半寸处,我轻轻的折短了,自中间。一半仍在她手中,另一半落向地面。同一时间,她满盈的泪滑了下来,风吹着落在我坠落的身躯

    我知道,她不会再杀他了,我自己断折,并不是她违背师命

    此后每一个有明月的夜晚,他们都会记起我来的——最后一刻,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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