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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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到中年，不免有怀旧之感。当独坐一隅时，就会想起旧时的许多往事。它们在我们的记忆中或悲伤、或忧愁、或喜欢、或激动。开心之事当然是首当其冲的回忆，不如人意的当然也挥之不去。

    回忆起少年时代，那时的我有许多梦想，但大都没有实现，可以说今生也不可能实现。梦想终归是梦想，不是每个人所有的梦想都能实现的。回首望去，一切都已经成为了过去，永远不会再来。

    女儿说她要写一篇以“珍惜青春、放飞梦想”为主题内容的演讲稿，让我给她参谋参谋。从来没有真正感到，直到现在才猛然醒悟：青春竟然是如此的美丽。

    女儿滔滔的话语把我带到了我的孩提时代。

    那一年，夏天的一个中午，大人们在午休，我约好和几个同学到我家对面的山上去玩。其实一直以来我是个非常胆小的人，在家长老师的眼里我是个很听话的孩子，根本不跟其他同学做“不守纪律”的事情。夏日的山绿的逼人，翁翁郁郁的果树梨树结满了果子，我和两个男生如约爬上了那座山。站在那座清秀的被绿色覆盖的山顶，俯首望去，哇，真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之感。而我脚下的山，隐隐然有一种王者的气质与风范。

    我们坐了一会儿，手牵手慢慢爬到了一处长满野草的斜坡，这时骄阳的金色射在这满山的绿上，放眼望去，远近是一大片挺秀斜斜地延展到山顶的绿毯，看上去不是平坦，但也感觉毛绒绒，软绵绵。一阵燥热的风吹过来，绿毯顿时随风起伏，如绿色的波浪延绵不断。这时，有一个同学惊奇地叫了起来：“快看！山葡萄！”惊异的目光同时投注在面前的斜坡上：“是真的！”大家一阵欢呼。一片低矮的灌木丛中竟然缠满了红红绿绿的藤茎，在这些藤茎下面长满了一串串火红的山葡萄。

    阳光下的山葡萄，像一个个燃烧的火炬把这里的绿色点燃。我迫不及待地过去，贪婪地吮吸着这串串火红，心里在不停地呼唤着：我要拥有你——“是吗？你能拥有吗？”好象有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你只能短暂的拥有。在这以前，你没想到你会拥有，在这以后，你会忘记你曾经拥有。你不属于这里，你是这里的过客，你得走，你必须得走。只有我才属于这里，永远在这里开花，结果，一生一世”这个声音始终不离开我的耳畔，我的心黯然了，有一种隐隐的痛。

    黄昏在我们的留恋中朝山上走来。被夕阳抚摸的山峦有一种温柔而凄怆的美丽，它诉说着自己的故事。同伴在摘着山葡萄，他们把身上所有的口袋都塞得满满的。他们一个个洋洋得意，嘴里还荒腔走板的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不时把几颗山葡萄扔在嘴里，一边嚼一边笑，享受收获的快乐。

    这就是青春。青春本来就该如此，就该这样快乐无比。我怔怔地站在那里，无意理会同伴的嬉戏、快乐，对这满坡的山葡萄发呆。我真的不能拥有？不，我会拥有，拥有这快乐的青春。我也要像他们那样，把这山葡萄装满我的口袋，塞进我的心里。

    太阳落山了，我无法把阳光留在山葡萄的身边，无法把握那些逝去的时刻，我不舍得，但我终究还是离开了那片红红绿绿。冬去春来，几十年过去了，每每回想起来的时候，这些浪漫的情调却总是依旧缠绕在那有着淡淡斜阳的山坡上，燃烧着红红的火焰，对我展现出一种永不改变和永远无法拥有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