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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天台外已经围了不少人,容芜往里走的越近,一颗心砰砰地跳的越厉害,有那么一刻甚至想转身逃开,不忍看到自己曾经的落魄。
“姐姐!”
当火光燃起时,她看到茂哥儿不顾一切地冲到了近前,徒手将灼热的木头一块块搬开。围观之人的窃窃私语和冷漠的面庞压的容芜喘不过气来,明明心里焦急万分,脚下像是被定住般动弹不得。
“茂…哥儿…住手啊…”
“容茂,你回来!”
在容芜哑着声音泪流满面时,不知何时一辆马车停在了旁边,姬晏脚步匆忙地走了下来。
人群自动分成了两侧,容芜惊讶地发现今日的姬晏衣着竟有些狼狈,左手微微不自然地曲着,仔细看还有些颤抖。
族中长辈命人阻拦,被姬晏随行的护卫所挡,沉了脸道:“公子晏,此乃容府族中私事,还望勿要插手。”
“在下无意插手,但此事既因靖宁侯府而起,便没有被随意扣上人命的道理。”姬晏沉声道,脚下不停径直向容芜走去,身后立刻有护卫围成一圈与行刑人相持。
容芜只能站在远处看着,火光映着姬晏雪白的长襟晃若斑驳,嘈杂的人群中将他们的话听的不甚真切。只见有护卫已经冲到近前,因没有水,只有纷纷脱下自己的外衣去扑火。
就在这时,她的身子开始不受控制地漂浮起来,像是有根绳子提着她不断上移,也趁着这个功夫终是飘到了敬天台的上方,可以看清自己此时垂下了头,枯瘦的身子跟木架似要融为一体,对外界已是无知无觉。她不曾期待姬晏的到来能改变什么,不然她也不会有机会重活一世了,她的存在对于族中已是抹不开的耻辱,好不容易借靖宁侯府得到正大光明处置她的机会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对容芜的处罚乃祈之女神通天之结论,不可更改。”掌刑的族中长辈道。
姬晏冷笑一声,淡淡道:“既是神灵的决定,不如请祈之女神当面道出神谕来可好?”
容芜的身子依然在被提的越来越高,下面再说的什么已是听不清楚,远远的看见自己身上的绳子终是解了开来。姬晏向上张开手臂接住那滑落的身子时,目光向上看来,仿佛在空中与容芜相遇了似的竟然一顿,眼眸微眯,下一瞬便陷入了黑暗。
当容芜在禅房中醒来时,脑子空空地还没反应过来身在何处,看着面前的佛像半晌,立马再次将手放上去闭上了眼。
“阿弥陀佛,时辰已到。阿芜,可以睁开眼睛了。”惠济师父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不是说可以看到庾邵的一世吗?怎么就时辰到了?”容芜不甘心地继续贴着,感觉自己醒来是因为手松了而已。
“庾邵的前世已经结束。”
“结束?!”容芜瞪大了眼睛,“他才三十岁!怎么就…结束了?”
惠济师父垂眸拨动着佛珠,没有答话。
“…师父,您再让我回去看看吧!”
无论容芜怎么祈求,惠济师父都不曾妥协,只得暗自后悔为何没有在那是跟着庾邵去追姬晏!
“阿弥陀佛,那个孩子虽为护魂,但若在你身边待的太久,还是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伤害的。各自命数有定,就算得知前世的因也改不了今生的果,莫要强求。”
“护魂?师父,您可是认识这一世的庾邵?”
“在遇到你之前,他已在寺外游荡许久,见过数面。”
原来惠济师父也能见到鬼魂,可是庾邵从未提起过此事,想必二人相遇时惠济师父并未让他察觉自己能看到他。
“那…何为护魂?您还知道他的多少事?快都告诉我吧!”
惠济师父轻叹口气,解释道:“鬼魂乃人去世后因执念太过不愿往生而留存于世的形态,嗔痴喜怒怨,因心性与执念不同,所化之魂也有所不同,护魂——以武为源,乃是其中最纯挚的一种。”
到头来,连自己都护不住,也是个笨蛋护魂!…
回到休息的厢房后,容芜久久难以入眠,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回忆着前世的种种,希望能从中寻出蛛丝马迹。
当时的情况应该是容茂在追姬晏的路上碰到了庾邵的马车,记得听庾邵的随从说到他们本是要去见穆骁的。
穆骁……
容芜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面容俊朗身体健壮的羌族人,姬晏应是与他熟悉的,自己和姬洳能脱险也是他卖给了姬晏的面子。但是之后听庾邵的口气,似乎也与穆骁相识,甚至可能还知道他的另一面。
那么庾邵与穆骁到底是敌是友?庾邵上辈子的死究竟与他有没有关系?
姬晏赶到敬天台时手上好像有伤,庾邵去寻他时是否又遇到了什么?
再联系上庾邵的这辈子的死……
惠济师父说他曾在朝恩寺外游荡许久,难不成他出事的地点正是凫山?
“啊!——”容芜抓狂地挠了挠头发,用被子将自己埋了起来。
想不透!根本就想不透!如果再有更多的线索就好了…
***
容芜随同墨凰在朝恩寺待了几日,然后就踏上了游历之路。
师徒二人没有目标,略一商量便决定先去渝南。
对于墨凰师父这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行径,容芜乐见其成,许久不见秦先生也想看看她现在生活的怎样。
渝南水乡,青石小镇,当真一派温婉闲适的氛围。容芜与墨凰乘着小舟穿过一道道拱桥桥洞,岸边有扎着头巾的姑娘挽起袖口在洗衣服,时不时跑过两三孩童,嬉闹声离的很远了还能听见。
在夕阳西斜之时,二人终于登岸,又拐进一处胡同里走了几个弯,在一间两进的院落外停下了脚步。
“扣,扣扣——”墨凰上前轻轻敲门,不多时秦甄身穿布衣打开了房门。她微微晒黑了些,见到二人怔住了许久,接着拉过容芜有些讶然道,“阿芜也来了!快快进来…”
容芜抿嘴偷笑了笑,没有问为何墨凰师父对这里如此轻车熟路,也没有探究秦先生话语中那个“也”字的含义,点了点头拉着秦先生的手一同走进了院子。
院落不大,看起来与昌毅侯府里秦先生的住处也差不了多少,但是非常干净整洁,布置的井然有序。
“先坐下休息会儿,我去给你们沏茶。”秦甄说着匆匆去取茶具,容芜却忽然看着她的背影发起呆来。
“想什么呢?”墨凰的声音打断她。
“没,没什么…”容芜收回目光,却还是忍不住往秦先生身上瞟,眉头微微蹙起来。
如果她没有看错,秦先生的背后还攀附着一个看不清身形的物体…
之前的书生不是已经消失了吗?那么现在的…又是什么?
夜间,因房间不够,容芜只得跟秦甄挤在一张床上。
朦朦胧胧入睡后,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书生一身白衣头戴纶巾走到了她的面前…
“很抱歉小丫头,又要打扰你了。”书生轻摇着纸扇说着,见容芜面上浮现一丝防备,笑了笑道,“放心,这次不会再伤害你了。再说你身边有那么厉害的护魂,我根本就不是对手啊。”
容芜眼神暗了暗,抬头转移话题道:“你不是已经消失了吗?怎么会还缠着先生?”
“我也不清楚,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还在这里,形态比从前还要虚弱,阿甄已为我吃了太多苦,不愿再打扰她今后的日子了…”
书生没有再继续谈及庾邵,而是言归了正传:“这次进入你的梦中,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你身旁的那位公子…和阿甄的事你应该也看到了吧?”
“秦先生对师父并无意!你不要乱说她!”
“我知晓的,你别紧张。”书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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