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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鸿博横肱一撞,将阳宗海撞过一边,大声喝道:“张丹枫,你在万岁跟前,竟敢如此无礼!”只见那股酒浪,射到了旁立的一个武士面上,登时起了无数泡泡,脸皮迅即焦了一片,好像被火烧过一般。原来这酒壶分为两格,壶柄中藏机关,皇帝喝的才是玉液琼浆,而斟给张丹枫与云重的却竟是一杯毒酒!幸好张丹枫见机得早,喷了出来,而阳宗海也幸得石鸿博那适时的一撞,要不然他就要首当其冲,先被那毒酒射中。

    这几下子动作快如电光石火,但听得叱咤一声,刀光一闪,屠龙尊者隔着一张桌子,伸出了长臂,便把屠龙刀舞动斫来。张丹枫哈哈笑道:“想不到我以一介小民,竟蒙皇上青眼相加,赐以鸿门宴了!”衣袖一拂,卷着了屠龙尊者那口毒刀,左掌一招“乘风破浪”荡开了石鸿博的一抓,屠龙尊者大叫一声,毒刀脱手飞出,人也给张丹枫那股反震之力,震倒地上。摘星上人本来也准备出手,见张丹枫这衣袖一卷,竟然有如此的威力,不禁心中一凛,倒提尘柄,不敢冒昧出来。

    石鸿博一抓落空,化为阳掌拍出,双掌相交,只听得“蓬”的一声,张丹枫却反而给他震退了两步。原来是张丹枫有意试他的掌力,不过张丹枫因为要兼顾屠龙尊者,将真力分成两半使用,石鸿博的功力与他旗鼓相当,张丹枫以单掌应敌,当然落了下风。

    石鸿博是武学的大行家,自是知道其中之理。心中想道:“张丹枫只用了五成真力,居然能以绝妙的巧劲,卸开了我这力逾千斤的掌力,怪不得许多武林前辈,也甘愿奉他为尊!”只听得张丹枫连声说道:“可惜,可惜!”石鸿博道:“可惜什么?”张丹枫道:“可惜你以北方武学大师的身份,这样的年纪,还被徒弟骗了出来,替人家做奴才!”石鸿博大怒,喝道:“你师父谢天华见了我,也要恭恭敬敬尊我一声前辈,你知道么?”张丹枫笑道:“所以说一个人的立身处世,不可不慎,你临老胡涂,甘心做奴才之事,是你自己先叫人看小了,与我何干?”张丹枫寓劝于讽,这一番话石鸿博哪里听得进去,暴喝一声,左掌划了半弧形,向张丹枫又是搂头一抓。张丹枫一个盘龙绕步避开,石鸿博右掌又到,这两掌连环劈至,端的是厉害异常,其中又暗藏着分筋错骨的许多精妙招数,可以随时化掌为指,化指戳为擒拿,与武林各派掌法,迥然相异。

    张丹枫一掌护胸,一掌应敌,使用须弥掌法,化解了他的三招,斜眼一瞥,只见云重巅巍巍地站了起来,悲声说道:“皇上,请问我云家屡代,忠心为国,何罪何辜,竟蒙皇上两番赐酒?”

    原来云重的祖父云靖,当年出使瓦刺,历尽千辛万苦回来,也是被祈镇赐以毒酒鸠杀的。云重想起祖父的惨死,祈镇今日又用同样的手段对付自己,不由得伤痛之极,拼着舍了性命,当着皇帝的面,质问起来。

    祈镇见张丹枫将毒酒倒进口中,虽然立即喷出,但那酒毒性甚烈,沾肉肉裂,沾草草焦,而他竟然毫无异状,心中吃惊非小,正自全神注视张丹枫与石鸿博的搏斗,想不到云重突然有此一问,吓了一跳,睁目说道:“你说什么?”云重悲愤之极,大声说道:“请问朝廷的大法,是否尽忠为国的,都得受那毒酒之刑?”祈镇面色一沉,道:“这是什么话?”云重道:“我祖父出使胡边,牧马二十年,朝野称颂,说是他节比苏武,可登史册,但他一入国门,便领受了皇上的一杯毒酒!我云重虽然远远不及他老人家,也曾为皇上效过微劳,出使瓦刺,亲迎皇上回国,请问皇上又为甚要用对我祖父的手段来对付我。”祈镇被他一问,答不出话,那穿着长衫儒服的粗豪汉子喝道:“云重口出怨言,便当一死!”

    云重大怒,一跃而起,忽听得环佩叮当,众武士突然寂静无声,那粗豪汉子也敛手恭候,只见有两对男女走了进来,行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华贵少年,中间的一对男女,挽手同行,状如夫妇,女的竟是一个西方金发美人,最后面的是一个中年美妇,云重认得正是妹子云蕾。

    祈镇忽地哈哈一笑,道:“云状元,你误会了。令祖是奸宦王振所害,朕早已为他昭雪沉冤。今日这酒,乃是十全大补的药酒,你怎的胡乱猜疑,你不见联也喝了么?”云重心道:“你当我是小孩子么?”正待不顾一切,拆破机关,这时张丹枫与石鸿博亦已罢斗,但见张丹枫眼角飘来,示意叫云重不可妄动。

    这四个人走进阁子,那少年俯伏于地,唱道:“父皇万岁,臣儿见驾。”祈镇道:“见深,你来做什么?”那少年道:“波斯公主,远道来朝,臣儿陪她见驾。”

    这个少年正是祈镇的太子朱见深。原来张丹枫入京之后,日夕筹谋,要找一个最适当的机会去见皇帝。他探听得太子尚有年轻人的一股劲,颇有振奋图强之心,他想尽办法,打通了太子的门路,与他商量由波斯公主作为桥梁,将来好与波斯联盟,夹击鞑靼的大计。太子被张丹枫说动,正想待有利的时机才带他们去见父皇。想不到祈镇已先把张丹枫请来,张丹枫在离开镖局之前遣云蕾飞快报知太子,那波斯公主和驸马段澄苍数日前已秘密移居太子府中,是以一接报讯,便能前来,张丹枫和太子都知道此计甚险,但事到临头,只此一策,再无他图。

    波斯公主曳起长裙,盈盈一福,轻启珠喉,莺声呖呖说道:“波斯公主偕驸马段澄苍拜见大明天子,并代表波斯大皇帝向大明天子致以最高敬礼,敬祝大明天子福寿无疆,民安国泰。”这几句汉语,波斯公主学了数十百遍,说来字正腔圆,甜美动听。祈镇心中大乐,要知明朝国势日衰,一些小国藩属尚且不依期进贡,远方大国的使者来朝,那更是从所未有之事。

    段澄苍因为份属大明治下的子民,虽然是波斯驸马的身份,仍然行了跪拜之礼,太子朱见深代奏道:“段驸马是以前大理段平章段功的八世子孙,和现今大理的知平章事段澄平是堂兄弟。段驸马七代以来,客住波斯,而今方回故国。”

    祈镇心中一动,对波斯公主道:“公主与驸马来朝,可有什么事么?”波斯公主的汉语只是一知半解,这几句话听得不大明白,段澄苍给她翻译了,波斯公主盈盈一笑,指着张丹枫说了几句,段澄苍奏道:“波斯公主授权给这位张先生,请他全权代奏,与陛下商议中国波斯两国通好联盟之事。”太子走近皇帝身边,轻声说道:“波斯帝国是中亚的第一大国,国力不弱于我们中国,请父皇稍稍优礼使臣。”这番应对都是张丹枫的事先所教,祈镇听了,只好重新“赐坐”请问张丹枫“高见”

    张丹枫微微一笑,道:“这就是我适才所要说的第三件事了。请皇上封段澄苍为大理世袭藩王,大理府属的各族官吏,由他统辖。然后派遣使臣,前往波斯,让波斯皇帝知道,他的爱女爱婿,已得到中国君皇的优厚礼遇。”祈镇点点头道:“这个可以商量,不过云南一省,在太祖皇帝开基定国之后,已封给沐家世袭罔替,如今要把大理割出来,朕还得下旨给沐国公,再看他有甚禀奏,以示朕对功臣之后的尊崇。”张丹枫知道这不过是朝廷的例行公事,有皇帝诏书,沐国公断断不敢违抗,想到大理的一场干戈,从此可以消弭,纵是身冒奇险,也算值得的了。

    张丹枫续道:“波斯当年曾受蒙古铁蹄躁蹿,提起‘黄祸’,人人变色。如今鞑靼的小皇子乌诃克图,继承瓦刺霸业,国势更盛,兵力直到中亚细亚,几与波斯帝国接壤。皇上若派遣使臣,建议与波斯联盟,共防挞鞑靼,想来波斯皇帝,定表赞同,如此一来,中国西北的边患,当可减轻,实乃两国之利也。”祈镇之愿封段澄苍为大理藩王,就正是为了这个缘故。虽然对张丹枫甚为忌恨,也不得不点头赞道:“张先生深谋为国,朕失敬了。再赐酒三杯,并传旨内庭,准备厚赏。”云重大惊失色,只道祈镇又要弄什么手段,却见张丹枫笑道:“厚赏不敢领受,这酒倒可润润喉咙。”毫不踌躇地将三杯御酒喝了。

    云重见张丹枫喝酒之后,毫无异状,这才放下了心,想道:“是了,祈镇要与波斯联盟,对波斯公主自须笼络,张丹枫是波斯公主最信任的人,毁了张丹枫就等如毁了桥梁,皇帝亦不能不无所顾忌。”其实这猜度也只对了一半,祈镇见张丹枫如此神通广大,连外国公主也肯为他所用,对张丹枫的忌惮,更是深了一层。

    张丹枫续道:“现下鞑靼称雄于西北,倭寇虽被民军挫败,但仍骚扰东南,更可虑者,满州又崛起于东北,集兵关外,窥伺中原。皇上若不广施仁政,善用民力,只怕尚有第二次土木堡之变。”祈镇道:“朕虽德薄能鲜,自问还不是昏庸之主,张先生若肯辅佐朝廷,联是求之不得,若然不肯,也请不要去助长叛逆之势。”话锋又转到了张丹枫相助江南义军的事情上。张丹枫神色不变,一笑说道:“皇上若肯外御强敌,内施仁政,全国百姓都是拥护皇上的人。如其不然,纵有一个毕擎天投降了,还有第二个叶宗留会再起来。”祈镇默然不语,张丹枫续道:“我所说的三事,自知是逆耳之言,却无一不是为皇上打算。与波斯联盟,可制鞑靼”祈镇道:“这件事不是已允了先生所奏么?”张丹枫道:“让叶成林为皇上守护海外诸岛,即停围袭义军之令。”祈镇眉头一皱,道:“此事再从长计议。”张丹枫不理祈镇的插口,一口气说下去道:“为于阁老雪冤,下罪已诏,使天下百姓咸知皇上是知错能改的贤君,百姓才能为皇上尽忠效死。”祈镇面色一沉,旋即冷冷笑道:“看来朕倒应该请张先生做御史大夫了。”目光一转,顾左右而言他,指着云蕾说道:“这位是陪伴波斯公主的女官么?”太子奏道:“这位是张先生的夫人,正是她陪伴公主来的。”云蕾迈上一步,道:“云靖孙女云蕾拜见皇上,谢皇上对我云家的几代大恩!”祈镇面色尴尬,对云重道:“原来是你的妹子,怪不得你宁愿抛了状元不做,却随你的妹夫闯荡江湖。”

    云重满肚皮气不便发作,祈镇哈哈笑道:“好,大家再饮酒,国事以后再谈。”张丹枫正想说话,忽见一个内监走了出来,向祈镇低声奏了几句,祈镇道:“皇后听说波斯公主远道来朝,甚是欢喜,请公主和驸马进内廷相见。见深,你陪他们去见母后吧。”这是宫廷仪礼,波斯公左听了驸马的传译,欣然答允。张丹枫心中一凛,于势却又不便阻拦。

    待到波斯公主离开,祈镇笑道:“张先生怎么又不肯喝酒了。”石鸿博忽道:“张先生是一代武学大师,适才已蒙赐教,惜未尽兴,且待奴才再献薄技,助他酒兴。”双指连弹,当当当的三杯盛满酒的酒杯,相继飞起,隔着一席向张丹枫的面前飞来。

    张丹枫知他是卖弄指上的功夫,微微一笑,道:“张某怎敢受老前辈的敬酒,就借这酒回敬了吧!”使出一指禅的功夫,将这三个酒杯又弹了回去。众武士但见酒杯飞来飞去,盛满杯中的美酒竟然点滴不溅,心中均是暗暗喝彩。石鸿博正想运指再弹,酒杯飞到他的面前,忽地一齐碎裂,这几个酒杯都是白玉所制,质地甚坚,竞被张丹枫暗运指力所碎,大出石鸿博意外,那三股酒浪,如箭径射,石鸿博勃然大怒,衣袖一扬,酒花四溅,两股真力一迫,雨点般的“酒珠”射到两旁侍立的武士面上,也像弹丸一般,吓得众武纷纷走避。

    祈镇笑道:“好功夫,一人献技何如两人合演,既然是将遇良材,石老师你就与张先生稍事周旋,让他们开开眼界吧!”石鸿博大叫一声“奉旨”飞身跃过桌子,提腿便踢,端的是快如闪电,众武土见张丹枫仍是神色自如地坐在椅上,都道这一记“窝心腿”非中不可,虽然他们都已暗中奉旨,将张丹枫当作劲敌,有些仍是不自禁地叫出声来。

    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人影飞腾,眼花撩乱,众武士惊魂稍定,但见那张椅子被踢下玉阶,碎成片片,而张丹枫却立在阁子的小心,武士中不乏高手,竟然看不清楚他用什么身法在那绝险之际脱身而出!

    张丹枫仰天大笑,朗声说道:“好一场鸿门宴呀!陛下也太抬举我了。”笑声未绝,石鸿博早飞身扑到,左掌一拨,右掌斜劈。张丹枫认得其中藏着分筋错骨手的最上乘手法,不敢怠慢,一挫身一翻掌,反手劈去,石鸿博双掌一合,蓦然往外一分,解开张丹枫的攻势,伸开十指便抓,看来用的是鹰爪功,只要被他搭上,立刻便是筋断骨碎之灾,他底子里仍是分筋错骨的功夫。

    张丹枫退后两步,一掌拍出,呼呼带风,接着又是一记长拳,左掌右掌,直如巨斧开山,铁捶凿石,拳风所至,逼得众武士纷纷退后,登时腾出一片空地,那万春阁占地甚广,可以筵开百席,不觉拥挤,那几张圆桌隔着了一堵人墙,而且离开两人比武的场心也有三丈开外,桌上的杯盘碗碟,仍是震得哗啦啦地一片作响,幸而都是黄铜或白玉的器皿,要不然定给震碎无疑。

    石鸿博的分筋错骨手虽然是天下第一,苦于被张丹枫的拳风所逼,近不了身,斗了三十来招,仍是不分胜负,石鸿博早在皇帝面前夸下海口,这时战张丹枫不下,深觉面上无光,心中焦躁,蓦地一声大喝,欺身扑进,只听得“蓬”的一声,石鸿搏的肩上挨了一拳,但却已抢进内圈,来扭张丹枫的手腕,张丹枫拳势一收,回掌护身,竟给他逼得连连后退!

    分筋错骨的手法利于近身肉搏,石鸿博以这门绝学称霸武林,被他抢入内圈,攻势更见凌厉,以张丹枫的功力,拳势也自施展不开。御林军统领娄桐孙见师父占了上风,大声喝彩。酣斗间忽见张丹枫呼呼呼连劈三掌,这三掌突然转守为攻,胸前门户大开,娄桐孙心道:“可笑你以天下第一剑客自命,竟不懂得我师父这手分筋错骨手的神妙,你如此欺敌强攻自露破绽,当真是自取其辱了!”正待大声叫好,只见石鸿博右掌一迎,左掌一搭,搭上了张丹枫的掌背,右掌立刻反手斫下,眼见张丹枫的手腕就要给他扭断,而且下一手左掌只要往上一勾,张丹枫的胸骨也必然要被他扭断,云重见了这个情形,也禁不住大惊失色,要知这两手都是最上乘的分筋错骨手的狠毒绝招,张丹枫纵是武学通玄,这两记绝招,也未必能一齐避过!

    娄桐孙的“好!”字刚刚喊出,忽见石鸿博“啊呀”一声,双掌都撤了回来“登,登,登!”地倒退三步,脸上现出惭愧的神色,原来张丹枫在连劈三掌之时,早已料到石鸿博会使出那两记毒招。他自露破绽,其实是诱敌之计,把真气全提到胸口“璇玑穴”的周围三寸之处,果然石鸿博左手那一抓正正向着这个方位抓下,但觉张丹枫胸口的肌肉软绵绵地竟把他的五指吸住,蓦然间一股无形的劲力反弹出来,石鸿博虎口酸麻,身形一晃,扭住张丹枫手腕的那只右手,未曾使出劲力,也给张丹枫一铮铮开,但见张丹枫左手中指指尖一翘,正正对着自己的咽喉要害,石鸿博领教过他的一指禅功夫,知道只凭这一指之力,便可以穿墙洞壁,何况是喉头的脆骨,石鸿博这一吓魂飞魄散,慌不迭地把双掌尽撤出来,只见张丹枫微微一笑,并未乘他双掌还来不及回防之际,乘势戳来。

    张丹枫也自心中暗呼“侥幸”心道:“若然这老头儿看破我的预谋,那一抓只要离开璇玑穴三寸之地,我就要与他同归于尽。怜惜他这身绝学武功,更兼看在他是老辈的份上,更不忍取他性命,中指一勾,收了口来,微微笑道:“石老前辈的分筋错骨手法,果然是世上无双,张某心服口服,咱们可不用再较量了吧。”

    石鸿博满面涨红,不知所措,那穿着长衫、头戴儒冠的粗豪大汉忽地跳了出来,手捏了把铁扇,迎风一站,大声说道:“张丹枫,楚某不才,躬逢盛会,非得领教你天下第一剑的剑法不可!”不由分说,铁扇一指,便插进两人中间。云重、云蕾听他自报名头,这才知道他是铁扇书生楚大齐。此人读书不成,转而习武,长相粗豪,却偏偏风流自赏,爱作儒生打扮,欢喜掉文,但他虽然粗野无文,那身武功却是非同小可!

    眼见张丹枫便要被楚大齐与石鸿博联手围攻,云重勃然大怒,双臂一振,将堵在前面的武士扫得歪歪斜斜,越众而出,大声喝道:“当真是鸿门宴么?”反手一掌,把楚大齐的铁扇荡开,正待进招,却见张丹枫纵声笑道:“这话应该请问皇上!”飞身一掠,快如闪电,竟然从那堵人墙上空飞过,直扑御座。众武士惊醒之时,张丹枫已扑到了皇帝的身旁,众武土登时大乱。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张丹枫一爪抓下之时,祈镇向后一靠。墙壁忽地裂开一道门户,待张丹枫扑到,祈镇已是躲进去了。就在这个时候,侍候在皇帝身边的屠龙尊者和摘星上人也已抡刀发掌,阻止了张丹枫的去路。

    只听得祈镇在复壁之内传声叫道:“张丹枫意欲弑君,大逆不道,着即擒来,格杀不论。云重心怀不忿,低毁君上,亦属罪无可赦,一并擒了。”张丹枫大笑道:“连于阁老也给你以叛逆不道之罪处死,丹枫承受此罪,荣幸之至,虽死何辞!”他本欲擒着祈镇,作为人质,冲出重围,哪知祈镇也早就布下机关,存心将他除掉。但见众武土如潮涌到,张丹枫这一生屡经风浪,却还未有过今次之险,心中自思:只怕当真要豁出性命了!

    摘星上人的“摘星手”以快、狠、变三字著名武林,那一掌劈来,后发先至,张丹枫一声冷笑,朝着他的虎口,中指一弹,若是武功稍弱,这一弹非给他弹断筋脉不可,摘星上人的掌法变化甚多,一见不妙,手腕一拧,掌锋立刻偏开,换了一个方向,化掌为拿,转抓张丹枫的琵琶软骨,张丹枫笑道:“快、狠、变三字果然名不虚传,再练十年,可以成为第一流高手。”肩头一撞,一个旋身便反臂擒拿,这样一招两用,比摘星上人更快更狠,一面用铁肩膊的阳刚之力,一面用擒拿手的阴柔手法,摘星上人饶是武功多变,也无善法招架!

    但见紫墨色的刀光一闪,屠龙尊者这一刀觑准了张丹枫的肩胛骨砍下,他在苍山被云重拗折了一条手臂,两年来苦炼独臂刀法,虽然出手较摘星上人稍慢,但这一刀砍下,又狠又准,比一般刀法却厉害得多。

    却见张丹枫既不招架,也不闪避,仍然伸掌攻击摘星上人,屠龙尊者心中一凛,反而不敢恣意劈下,但听得哎哟一声,摘星上人给张丹枫一掌击倒,幸而他变化得快,要不然手腕也被扭折。就在这同一时间,张丹枫的肩膊一撞,却把一个身材魁伟的武士撞得恰恰向着屠龙尊者飞来,水牛般的身躯撞得屠龙尊者也几乎跌倒,屠龙尊者绝对料想不到张丹枫竟然会出此怪招,那柄含有剧毒的屠龙刀竟然插进了自己人的心窝!

    摘星上人犹未爬起,屠龙尊者被那武士压住,毒刀也还未来得及拔出来,张丹枫身手何等快捷,趁这时机,一个盘龙绕步,避开了左面袭来的一刀,反手一拿,又把右面冲来的一名武士的脉门扣着,一把提了起来,就将他作为兵器,一个旋风急舞,扫倒了几个近身的御林军统领,大喝一声,以大摔碑手的功夫,将那武士朝着人丛之中掷去,登时冲开了一条出路,眼光一射,只见云重、云蕾已在合战那个铁扇书生楚大齐。

    云重的师父董岳独得玄机逸士“大力金刚手”的秘传,以外家硬功兼有内家劲力,武林之中,无人可与匹敌,云重苦练了十年,虽然尚未及师父盛年,但也有了八九成火候,满以为可以一掌将那楚大齐击毙,哪知楚大齐的武功,路数怪异之极,云重那金刚猛扑的掌力,连环三掌,竟然被他的铁扇一牵一搭一引,轻描淡写地便将那威猛无伦的掌力卸掉了。张丹枫尚未冲出重围,见这情形,急忙扬声叫道:“刚柔兼济,阴掌防身,阳掌击敌。”原来若论到本身的功力,楚大齐实是不如云重,但他这铁扇功长于以巧降力,相同于太极拳的“四两拨干斤”之理,只要被他的铁扇搭上,不但可以卸开敌人的劲力,而且可以迫令敌人失去平衡,重心不稳,幸而云重的内外功夫均已到了一流境界,定着重心,还不至于给他借力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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