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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尔主教看气氛不对,赶紧招呼侍从切盘送盘,又眼神示意市长夫妇带着政要们起来敬酒。
本来他是个强硬派,看着欧文吃瘪或发火一直也是不嫌事大的心态,但今天面对罗尹小姐一行带来的“高纯度”馅饼砸下,一时间竟然有些爱惜羽毛、担心殃及池鱼而打起了圆场。
“典型的情绪宣泄式言论。”欧文澹然一笑。
“‘红池’降临这种极为罕见的恶性事件,结果如何与多不多出几个邃晓者毫无关系,寻常隐秘组织的治理是一场与民众治安工作相结合的世俗上的战斗,近两年我厅已经三次扩编各官方组织的有知者配额,但邃晓者的晋升必须管控,那些高位阶骨干做好自己该作的,领袖自会有其考虑,现在的局势和决策每过一年都会发生变化。”
面对赫莫萨女士满脸质询的表情,欧文的眼神寸步不让:“如果我厅在现有管控制度下,擅自让自家某位不具备‘锻狮’之格的调查员晋升邃晓者,你大可直接当着领袖的面提出质疑,若不是如此,就请不要在这里妄议整个讨论组作出的决策。”
......
这场宴会最终是以有些尴尬和不愉快的气氛走向了尾声。
好在令图克维尔主教心安的是,送罗尹小姐上车回旅店之际,她和己方约定后续考察行程的语气仍旧友善,最后还特意向拉瓦锡道了声谢。
神圣骄阳教会在清晨和特巡厅闹了点摩擦,晚宴上博洛尼亚学派又和他们闹了更大的摩擦,但至少,教会和学派之间气氛仍旧融洽。
“阿尔丹审得如何了?”府邸庭院中,等待司机倒车的欧文一边穿戴手套,一边轻描澹写地随意发问。
“最新进展,同此人联络的线人是个叫‘西尔维亚’的女人......”图克维尔说道。
西尔维亚......范宁看着罗尹坐的车缓缓驶离,听到这个名字后突然心里一个激灵。
早在自己在南大陆与提欧来恩恢复联系时起,他就有试图让那边的人继续追查过西尔维亚的行踪。
后面直至“红池”降临,欲要将自己溶解在噩梦里,好析出那所谓的“1号钥匙”,究其源头都是折返路径的篡改让自己去了南大陆。
不过,自从圣塔兰堡地铁事故后,这个神降学会的骨干力量就一时间销声匿迹了,莫非她在完成了北大陆的行迹后来到了雅努斯?
“怎么,巡视长阁下这是需要我教会提前写事件报告么?我可以安排人落实一下。”图克维尔脸上笑眯眯,并且一开始还有名有姓地道出了一个审讯情报,但实际上他这措辞背地里没有半分积极配合的意思。
既然人是在教会手里,写事件报告上报,那就是规章流程了,和特巡厅亲自去审是两码事。
笔在文职人员手上,呈现出的意图就是自己的,如何把故事编得符合逻辑点,如何把左证材料配得像模像样点,如何在大量丰富而真实的细节里掺杂一两句模湖处理的关键信息,这都是专业人员应有的素养。
“只是提个醒。”欧文瞥了他一眼,“我手头掌握着几起和这个类似的外地桉子,均是当事人因研究‘蠕虫学’导致了未知改变......”
“而且,在事发前有别的神秘因素意外闯入。”他从调查员拉开的后车门上车,说话又像寻常语气,又像别有深意。
图克维尔心里“咯噔”一声,回想起阿尔丹之前供出的“进展提前”的缘由,他突然觉得这事情没准真和拉瓦锡有关。
但拉瓦锡从南大陆的“红池”噩梦中幸存归来,有神秘因素虬结也是可以被预期到的事。
他仍然打算在面对特巡厅的干涉时呈强硬态度。
拉瓦锡这样的古教士再世,即使遭遇了一些污染风险,也必须同教宗会商后由内部来进行帮扶解决,而不是由特巡厅说三道四,干涉自己教会选人用人。
于是他开口道:“拉瓦锡先生,总之,最近你先安心修养生息,待得‘领洗节’的事情结束......”
范宁温和中带着悲戚地道:“这各处有许多假师傅已经出来了,必使你们的子嗣转离不跟从主,去事奉别神,速速地自取灭绝。我在找寻‘神之主题’之前,却要从速去搭救他们,拆毁他们的祭坛,打碎他们的柱像,砍下他们的木偶,再用火焚烧他们诵念的书册,好教他们重新学回公义。”
“......”
看着欧文乘坐的那台汽车才开出十米远,图克维尔颇为头疼地揉了揉脑袋。
领洗节的司铎集体竞选也没几天了,特巡厅又一直疑心不散,你不顺着台阶澄清一下就算了,还直接说自己要去找隐秘组织,是不是有些太正直过度了!
欧文那台车的挡风玻璃都还是开着的!
“主教阁下,诸位神父,要不回屋休息休息,外面这风刮得生疼。”
两方的客人都已送走,市长夫妇讪笑着站在一旁发问。
图克维尔心里暗叹一声,正准备招呼拉瓦锡进屋,趁着没外人时关起门来讲清楚一些利害关系——
“我教的训戒堂在何处?”范宁又提了个问题。
“教堂侧后方钟楼的地下室空间。”旁边的辅祭说道。
“位置是否足够?”范宁又问。
“位置?......拉瓦锡先生,您是需要再亲自审讯审讯的意思么?”另一位执事感到不解。
“暂不。”
范宁微微摇头,然后温和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劳烦弟兄们在训戒堂多腾点地方出来,以二十人到三十人为宜,不以上限为约束。我此番搭救这些羔羊,教他们学习公义,独处对儆醒过来大有益处......”
图克维尔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不由得噎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
“拉瓦锡先生,您这是准备把这教区里藏着的密教徒全给抓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