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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墨自认是个极为风雅的人,更是天下第一潇洒逍遥之人。
他惊才绝艳随心所欲,他任意逍遥自在写意。
虽然名为杀手,却是个任性、狂傲、潇洒的杀手,当然,江湖中人却总觉得他像浪子多过像个杀手。
所谓浪子,自然是萍踪不定、天涯飘泊,虽然,他就算是在大漠瀚海黄沙深处,也是悠闲得如同花前月下闲庭漫步。
洗去一身的风尘,纳兰墨搂着醉月楼的头牌芊芊姑娘,靠着二楼窗边,低语调笑,好不惬意。芊芊全身柔若无骨,娇弱无力,半倚在纳兰墨怀中,一手却不忘剥了荔枝往纳兰墨口中送去。
楼外艳阳当空,喧嚣热闹,行人挥汗如雨,楼内美人在怀,凉风送爽,自清凉无汗,竟是**两重天。
纳兰墨双眼似闭非闭,一脸悠然自在,一只手却极不老实地在美人身上游走,引得美人不住地低笑娇嗔。
忽听得窗外街上传来喧天的马啼声,从远而近,百姓的尖叫声、奔跑声也四方并起。
纳兰墨不经意地皱了皱眉头,眼角余光往窗外瞥去,却见一匹快马自远疾驰而来,身后跟着一群凶悍铁血的仆从,一路不知有多少百姓惊惶失措,急急往两边散去。但见一个小孩跑步间突然绊了一下,摔倒在路中央,而那后面的马转瞬即到,却丝毫无避让停马的意思。
众人惊呼声中,已有人偏过头,不忍见那小孩小小的身子被马践踏的惨剧。
芊芊瞪大眼睛一看,惊呼一声,猛地站了起来,却突然发现,一直搂着自己的某人已然不见身影。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一道青影翩然出现在半空中,手上多了一条衣带,迎风一抖,惊虹般卷起那孩子的身子,足不点地,飘然落在三丈开外,身姿飘逸如仙,引得众人拍掌叫好。
几乎是在孩子身子被卷起的一瞬间,一道鞭影忽至,只听得一声凄厉的马叫声,那正飞驰的马前足腾空,竟硬生生地叫人给勒住,动弹不得。
马上骑士身手竟是矫健非常,马一停,他身子也及时自马上飞起,半空一个翻身,潇洒落地。
长鞭一撤,那匹马轰然倒地,全身抽搐,只剩下一丝微弱气息。
骑士眼见自己爱驹被人杀死,登时大怒,一双眼凌厉万分,狠狠瞪住犹自握鞭的黑衣青年,冷笑道:“果然好身手!”
纳兰墨面色不改,嘴角挂着淡然、讥讽的微笑,目光却往救了小孩的青衫人看去。
在最危急的瞬间,纳兰墨选择的是制住马骑,固然是他有绝对的自信能够让马动弹不得不再伤人,而那人,却是先行救人,不知怎地,纳兰墨有种被人比下去的懊恼与不甘。
青衫人抱着那小孩,仿佛未曾注意到纳兰墨杀马之事,只是低声安慰:“没事了,以后走路要小心点!”小孩在他细语声中,心神渐渐平复,眼睛看着他,渐渐眨出崇拜的神采。那人解开衣带,让那孩子离去,抬头看了一眼纳兰墨。
那是一双看尽红尘繁华的墨玉瞳仁,明明清澈如一泓秋水,却又幽深似海,仿佛千古兴衰、爱恨情仇尽在眸间湮灭。
一眼,惊艳,令人瞬间失了神,动了心。
纳兰墨心志一向坚毅,虽是惊艳一瞬,却也立刻回过神来,心中却隐隐有丝恐惧与恼怒:这世上竟有人仅凭一个眼神,就让他心神失守?又忍不住哀叹:若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也就罢了,可惜却是个男子,幸好没有熟人看见,不然真是一世英名尽毁啊!
哀怨地扫了一眼那人,却见那人垂下眼眸,神色淡淡。或许是第一眼被那眼眸的幽深摄了魂,未曾注意到他的容貌,此时再看,却忽然移不开眼睛。
那人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眉目清俊,却还带着少年的稚嫩,只是一身气质清越高华,眉宇间淡雅冷静,明明是艳阳高照,令人懊恼得有丝闷热,忽然间,却是如沐春风,清凉如水,阳光万丈,却不能沾他半片衣袖。
那样一双眼,却长在这样一个少年身上,令人惊诧,令人迷醉,真是……风华绝世!
也许是纳兰墨的目光太过放肆,少年似有不悦,横了他一眼,转身即走。
纳兰墨心中一急,竟是第一次产生主动与人交往的意向,少年才走了两步,纳兰墨动作比脑子反应更快,身形一飘,挡住少年前路。
少年挑眉,不言不语,淡雅沉静的气质,从容悠闲的姿态,实在不像一个弱冠少年该有的反应。
“你——你——呃,请问阁下高姓大名?”
少年沉静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淡然模样。他目光清宁,就这么淡淡地回视着纳兰墨,半晌,嘴角一弯,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目光往后一瞟,神色似笑非笑,似是说:你解决了麻烦再说吧!
纳兰墨一怔,抬眼看去,长街不知何时,围观百姓已走得不见一个人影,四下里围着十几名金戈铁甲的士兵,冷冽肃杀,一张张坚毅的脸,面无表情,一眼看去便知是身经百战的将士。
纳兰墨撇撇嘴,他早已发现骑士的随从跟了上来,竟都是些百战军人,骑士的身份呼之欲出,必是军中将领。再看少年微勾唇角,似是揶揄偷笑,不禁又羞又恼,轻轻冷哼一声,就算是铁甲精锐又如何?他纳兰墨万千军中来去自如,又岂会惧怕这小小的阵仗?
那名骑士慢吞吞地走上前来,斜睨纳兰墨,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慢,冷冷斥道:“你杀了我的追风,想就此一走了之吗?”
纳兰墨双手抱胸,笑眯眯地说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要走了?”
骑士没想到此人如此惫懒,怒气更盛,眼中杀机一闪,冷笑道:“好,很好,只是不知你的本事是不是跟你的胆量一样大!”他手一挥,十几名军士迅速围了上来,封住纳兰墨所有退路。
纳兰墨轻轻一笑,摇头叹道:“真是太久没有动手,什么瞎猫阿狗都敢欺到老子头上了——”话音未落,一道亮光如太阳般耀目,剌得无数人眼睛一眯,刀光势如雷霆,夭若游龙,竟是凌厉狠辣,一往直前,顷刻间就如摧枯拉朽般扫除一切障碍。
惨呼声此起彼伏,一眨眼功夫,十余名军士尽皆倒地,抱臂痛呼,竟是一眨眼的功夫,全被纳兰墨砍了右臂,兵器掉了一地,血亦流了一地。
只有那名骑士兀自站立在中间,并未受伤。他惨白了脸,手上一柄刀对准纳兰墨,却是不住地颤动,饶是他骄横勇武,见惯了沙场血腥,却不曾见过江湖搏杀的凌厉冷酷。
纳兰墨满意一笑,朝那少年位置看去,谁知早已不见踪影,不禁茫然若失,也没有了教训骑者的兴致,飘然而去,留下一地的断臂与鲜血。
××××××
夜凉如水,一弯新月高悬天空上,清清冷冷地,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一座座军营连绵不绝,时有持戈将士值夜巡逻,自有一股杀气凛然的气势。
一道黑影如轻烟般一闪而逝,几个起落,避过值夜将士,瞬间靠近主营帐蓬。
隔着帐蓬细听,大帐之内静谧一片。黑衣人取出一柄匕首,手腕用力,轻轻划开帐蓬一道口子,他用劲极巧,匕首更是锋利无比,竟是半点声响也不曾发出。凑近裂缝,帐内情形一目了然。
帐内守卫不多,门口两人,左右分散各有五人,大帐正中案前一名大将低头看着文书,他身后两道人影挺立,却是一身布衣,并非军营中人。
黑影低哼一声,暗骂:“这两个老不死的,果然是形影不离,丫丫呸的!”皱了皱眉,身形迅若飞凫,猛地窜入帐内,一道剑影掠起,只听得咚咚两声,两名守卫人头落地。
他速度实在太快,人头落地声响,他已然窜至大将面前,秋水般明亮的剑锋直指将军头颅。
剑锋冰寒,剑气冷冽,激荡之下,剑未及体,肌肤一片冰冷。将军霍然抬首,神情冷静非常,眸子倒映着一泓秋水,却隐隐有丝嗜血的红光闪烁。
长剑再往前半分,剑尖便可触及将军眉间,顷刻,一只白玉般的手掌伸出,直接握住剑身。
若是换作别人,眼见自己的兵器落入他人掌中,必然大惊失色,剑客却似是早已知这个结果一般,镇定逾恒,夷然不惧,一股膨湃汹涌的真气瞬间通过长剑猛地顺着对方的手臂,直冲其心脉。
那人完全未曾料到剑客如此凶悍敏捷,一时不察,只觉手臂一麻,忙运功抵挡,但对方真气古怪之极,有如惊涛拍岸连绵不绝,一重盖过一重,层层相叠,每冲击一次威力便强上一分,一共九次,那人挡得了一次真气冲击,挡不得二次,刹时一张脸白了又青,青了转红,一口血再也忍不住喷了出来。只是此人也当真强悍,怒火中烧之下,掌下使劲,当的一声脆响,硬生生地拗断那柄价值不凡的宝剑。
剑客在剑断一瞬,后退两步,手中半截断剑猛地掷向端坐不动的将军。
将军怒哼一声,腾地站起,断剑尚在半空中,另外一人指风如电,弹在断剑之上,断剑登时被击飞。
将军身后两人纵身而出,其中一人咳咳两声,嘴角血迹不断。两人形貌有八分相似,一者黄衫,一者青衣,虽是布衣装束,却是凛然生威,气势惊人,看年纪亦不过三十几许,却给人一种沧桑之感。
受伤的是青衣人,黄衫人目中掠过一丝惊骇愤怒之色,沉声问道:“老二?”
青衣人恨恨盯着黑衣剑客,却见他蒙着脸,只露出一双寒光闪烁的眼睛,凌厉如刀,但从额头、眼睛却可看出,此人甚是年轻,约摸二十几岁年纪。青衣人更是讶异,他与兄长纵横天下几十年,所经阵仗不知几许,却是第一次一个回合便伤在他人手下,更何况是一个年纪轻轻的青年,羞怒之余,不禁有几分畏惧。
黄衫人也是惊异万分,沉吟片刻,开口相问:“阁下究竟何人?可知你眼前乃是大齐屠大将军?”
黑衣剑客轻轻一笑:“找的便是这位屠大将军!”
将军浓眉一掀,大笑:“想杀本将的人多了,倒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虽是欢畅大笑,却带着浓烈的血腥杀伐之气,听得黑衣剑客剑眉一扬,眼中厌恶之情一闪而逝。
这位屠将军似乎是身经百战,忽遇刺客,却不惊不惧,剩下的几个侍卫都是略带戏谑的神情看着黑衣剑客,并不大声呼叫,似是胜券在握,否则惊动大军,黑衣剑客便有惊天之能,亦插翅难飞。
黑衣剑客横了黄、青二人,幽深的黑眸闪过一丝决绝的厉色,突然之间仿佛宝剑出匣,明灯破惟,肃然杀气冲天而起,朗声笑道:“就凭天地二老,便能高枕无忧么?”“就凭”二字出口,他身形已动,直冲向黄衫人,沛然莫敌的气势中,食指倏然轻点而出,指气如剑,如怒涛激烈刚猛。
黄衫人冷笑一声,提掌迎上前去。双掌翻飞,掌法犀利如刀,他招式并无任何花哨,一拳一掌俱是最简单、最实用的招法,但偏偏掌力浑厚,每一掌拍下,俱是开碑裂石、刚猛异常,排山倒海般的掌力直逼得黑衣剑客不得不采取游斗方式。
黑衣剑客身法灵动,踏前三步,又往左三步,右三步,脚步看似杂乱无章,却偏偏妙到毫巅,无论黄衫人掌风如何激荡,他有如惊天骇浪中一叶扁舟,看似惊险,却又随波逐流,履险如夷。他食指轻点,掌中无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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