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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血腥味。顾流惜想要开口,可那一下仿佛抽空了她所有的气力,只能软软瘫在闻墨弦怀里,不住喘着。
闻墨弦似乎没什么感觉,只是迅速将准备好的药倒了上去。顾流惜右手手掌整个被贯穿,清楚得能看到掌骨,而四根手指也被切开,骨头都被伤到了,几乎断掉。
闻墨弦一边扯了自己干净的里衣给她小心包扎,身子一边在抖。当一切都处理好后,闻墨弦小心握着她的右手,将人死死抱在了怀里,一声不吭。
而解决完鬼常的影子看着那边两人的情况,微微叹了口气,将鬼季和鬼魅打晕,在远处静静守着。
过了一会儿,疼意终究缓了的顾流惜才有气力开口,可脖颈出滴落的一颗湿热滚烫的液体所让她顿时僵住。
她从来不知道眼泪会那么烫,自脖颈出流下却一路落去心里,烫的顾流惜心里直发疼。她很了解闻墨弦,这样一个被折磨了十余年的人,已然坚韧到一个常人无法想象的地步。在她心里,除了那被她小心呵护的几处,甚少有东西可以挑动她的忍耐。而这样的人,也是骄傲的,若非亲近之人,甚少有人能察觉到她的脆弱,而她也不愿让别人知晓她的难受。就如那次,看到爹娘的画像,即使再怎么痛,她也只会在她离去后,一个人静静站着,无声落泪。
可是她现在却因为她伤了手落泪,顾流惜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她无比欢喜她在她心里占据的地位,可又无比懊悔自己惹她难受。她重活一世,她原本就是想让她欢喜平安,可她的出现却让她一再涉险,甚至落泪,不该的,她怎么能让她哭?
顾流惜声音有些发颤,她急急唤了声:“墨弦。”
闻墨弦顿了顿,随后抬起了头,将顾流惜松开,低声道:“还疼么?”
顾流惜看着眼前的人,眸子微红,里面含着满满的疼惜,语气低柔平稳,脸上不见一丝泪痕,只有长长的睫毛上有些晶莹,不然,根本看不出她哭过。
嘴唇微微开阖,嗓子里的话终究未出口,她看着她,发白的脸上晕开一个笑意:“不疼了,若君的药很好。”
闻墨弦也笑了笑,嘴角却透着丝苦涩,看着晕开一丝血迹的白布,低声道:“是我傻了,怎么可能不痛。”
顾流惜一滞,看着她玄色衣衫上濡湿的地方,顿时脸色一白,伸手就想去察看,却被闻墨弦握住右手,皱眉轻斥:“胡闹!”
看着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右手,顾流惜顾不得窘迫,急声道:“那匕首是不是伤到你了,还有你的肩膀,我……我咬出血了,你快看看。”
闻墨弦将她扶起来,轻声道:“没事,匕首被你挡了,只是刺破了一些皮肉,至于肩膀,你那牙口,咬不了多少。我们耽搁太久了,需得赶紧进去救人,走吧。”
顾流惜心急,却看出她的固执,只能在一旁看了又看,见没再流血,这才作罢。
除了担心时间不够李嫣然醒来,她更担心顾流惜的手,那手被伤得太厉害,她需得赶紧带她去找苏若君,不然久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后患。
“阁主,夫人,你们怎么样了?”
顾流惜还是不大习惯被唤夫人,苍白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晕:“无事,我们先进去吧。”
影子看了看还活着的四名守卫,以及鬼季鬼魅,犹豫道:“阁主,这些人?”
闻墨弦沉眼看了看:“湘西四鬼邪肆残忍,留不得。至于那四人,点死睡穴,放了吧。”
“是”
顾流惜虽不喜欢滥杀,可闻墨弦这做她却是没意见,湘西四鬼作恶多端,早就该死,而且闻墨弦差点出事让她更是没了多余的怜悯。
影子解决完两人,摸出守卫身上的钥匙,打开一道铁门,朝暗室走去。
里面温度显然高了不少,两侧都是一间间石室,安着厚重的铁门,仅留一扇窗,石壁上都安着油灯,昏黄的灯光一路延伸过去。
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味道,隐隐还有血腥发臭的味道,闻墨弦眉头微蹙,小心握着顾流惜右手手腕,护着不被碰到。
按着肖梦锦给的线路图,三人左行五十步,出现两条道,接着右拐,一路走去,最终到了她所言的石室。
“按说就是这间石室了。”顾流惜开口缓道,随后探到石室小窗朝内看去,不料一张满是伤痕,蓬头垢面的男子猛的撞了上来,嘴里发出犹如野兽般的嘶声,撞得铁门哐当一声。顾流惜怎么也没料到如此,吓得狠了,急急后撤,闻墨弦忙抱着她连退几步,看了下她的手,温声道:“别怕。”随后紧紧皱起了眉。
顾流惜平复了下心跳,那张脸上的伤口都快腐烂了,双眼睛也浑浊无光,简直不似活人。想起那人的模样,力气如此大,心不由沉了沉。
上一世她也曾见过这样的人,当时与心昔阁开战时,冉清影曾经安排过这样的人对付心昔阁。据她所言那些都是教内的叛徒,被施以酷刑,培养成药人。那些人力大无比,不知疼痛,没有理智弱点,很是恐怖。想起被她遗忘的那次刺杀中的冥幽卫,顾流惜有些懊恼,难不成这一世慕锦的已然开始炼制药人了?可是那些冥幽卫虽行为诡异,却不曾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这又如何解释?
看着闻墨弦皱起眉,她突然反应过来:“不对,若那里面是那人,肖姑娘的娘亲呢?”
闻墨弦摇了摇头,一时间气氛有些凝重。这次若失败,再想进来,就不可能了。林鼎天肯定会转移,到时候更加被动。
眼看时辰不多了,闻墨弦沉声道:“时间不多了,实在不行我们只能一间间找,问一下他们是否有人看到她娘亲被转移出去。”
“可阁主,她会不会已然被送走了?”
闻墨弦摇了摇头:“不会,肖姑娘是两天少见过她娘亲的,这些天我们密切监视,他不可能有机会。”
“如果林鼎天没怀疑肖姑娘,那么可能由于某些原因换了地方,或者是她记错了。若是如此,理当不会有太大变动,我们找找。”
正当他们准备开始时,一道略显疲惫的声音从一间石室里传出来:“你们可是来救人的?”
顾流惜一愣,环视了下周围几间石室,闻墨弦轻声道:“左边对面的第三间。”
说罢三人走过去,透过小窗,一个身破旧长袍,头发蓬乱的男人坐在地上,他四肢被铁镣扣着,胳膊粗的铁链固定在墙壁上,沉重的落在地上。
见她们在打量他,他缓缓抬起了头。他脸上虚弱之态毕现,胡子也是花白的,看模样估摸着有七十多岁,有些苍老,但眼神却很清亮,长得慈眉善目,纵使有些狼狈,却隐隐有股儒雅之气。
顾流惜看着他,隐隐觉得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不过直觉上,顾流惜觉得这人颇为和蔼。
原本淡然温和的老者在看到顾流惜时突然僵住,随后一脸的不可思议,眼里满是惊讶愕然,他嘴唇不断颤抖,猛地站起身朝窗口跌跌撞撞走去,却被沉重地铁链带地摔在地上。
他没有站起来,而是撑起身子痴痴地看着顾流惜,脸上满是痛苦,眼神极为哀戚,最后竟然哈哈笑了起来,笑到最后分明是哭。
一个七十岁的老人趴在地上又笑又哭,让三人都有些始料未及。顾流惜想着他方才的眼神,心口忍不住也泛疼。看到他这模样,她觉得分外难受,那种从惊愕到狂喜到怔神直至绝望悔恨的眼神,让顾流惜觉得这人定也是个可怜人。
闻墨弦原本有些讶然,随后看着一脸不忍的顾流惜,眸子一沉,也许她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