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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韧给手机充上电, 一开机立刻给罗雨微打电话,她没接,汪韧只能给她发微信。
汪韧雨微, 我拿电脑包时发现你不在家,你去哪儿了
汪韧无论如何, 请保证自己的安全, 看到消息就给我回个话, 好吗我很担心你。
罗雨微一直没有回复,汪韧只能先回家去, 快速地洗了个热水澡,靠在床上,拿着手机发呆。
天都快亮了,等着等着, 他没抵挡住困意,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周四清晨, 天空刚泛起鱼肚白, 微信突然响了一下,汪韧立刻被惊醒,拿起手机一看, 是罗雨微的消息
罗罗这几天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别联系我了, 回头我再和你算账。
算账算什么账
汪韧想不明白,罗雨微不会是要给他钱吧那些吃饭、看电影的钱
他又给她发了几条消息, 罗雨微不回了。
早上九点, 汪韧已经坐在办公室里,在微信上和李乐珊沟通了几句后,又等了一会儿, 李乐珊如约打来电话。
李乐珊“汪韧,我问过她了,她说她突然想出去旅个游,散散心,过几天就回来了,叫我别担心。”
汪韧问“她说她去哪儿了吗”
李乐珊说“没说,哎呀,她知道肯定是你让我去问的,哪里会告诉我啊”
汪韧没法不担心“你能再问问她吗好歹要知道一个目的地。”
李乐珊说“汪韧,你可能不清楚我和她的交往模式,我们的确很贴心,但不会像个老妈子一样去管着对方的行踪。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如果她愿意说,不用我问,她都会告诉我。现在的情况是,无论她和我说什么,你都会知道,而她明显不想让你知道,所以才不和我说。我要是死乞白赖地去问,就是在帮你的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在背叛她,你明白吗”
汪韧明白了“抱歉,我不是要让你为难,我只是太担心了。”
“你不用担心。”李乐珊说,“她老出差,以前也一个人出去旅游过,她搞得定的啦”
汪韧说“可我总觉得她不像是出去旅游。”
这才是让他担心的点,谁会大半夜的出去旅游再怎么生气,也得等到天亮吧半夜三点,要飞机没飞机,要高铁没高铁,难道是去赶早上六点的航班吗
李乐珊有点儿好奇“你俩到底怎么了你这么一个好好先生,都能把她气得离家出走啊”
“这件事是我不对,所以才想尽快向她道歉。”汪韧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对了,小李,你先等一下,我找个文件,有件事想问问你。”
李乐珊“好。”
汪韧从抽屉里找出俞智扬的入职表,翻到他的求学履历页面,三条信息,除了本科和研究生都是a大,他还按要求填写了自己就读的高中校名。
汪韧问“小李,你高中是哪个学校的”
李乐珊说“钱塘三中,怎么了”
汪韧看着表格上的“钱塘市第三高级中学”,又问“那你认识俞智扬吗”
“俞智扬认识啊”李乐珊说,“他是我高中同学,以前关系还挺好的,怎么了”
汪韧“他和沈昀驰认识吗”
李乐珊说“认识啊,也是同学,他俩关系还可以,他们有一个微信小群,以前连我在内是七个人,国庆节我去喝喜酒,不是和沈昀驰闹掰了嘛,就退群了,现在他们还在一个群里。”
汪韧心中有数了“好,我知道了,谢谢。”
挂掉电话,汪韧又想了一会儿,把事情串了一下。
公司里其实有很多个a大毕业生,什么专业的都有,毕竟a大是本省唯一的985院校,公司总部又在钱塘,每年校招都会去a大摆摊招新,也签过和汪韧同专业的新人。
那些人入职几年了,平时在工作中经常和汪韧打交道,大家关系还可以,至少,汪韧入职五年半,从未在公司里听说过和那个谣言有关的传闻。
那么,沈昀驰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汪韧的首要怀疑对象就是俞智扬,因为最近这段时间,身边人里,只有俞智扬和a大有关,他还是钱塘本地人,又和沈昀驰同年。
李乐珊的回答是钉子上落下的最后一锤,汪韧已经能想象出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他沉住气,没有立刻去找俞智扬对质,更担心的是罗雨微的状态。
她不知去向,也没把事情告诉给李乐珊,一个人在外面很容易胡思乱想,汪韧害怕极了,如果罗雨微回来后执意要和他分手,他该怎么办
这时,群里发来了视频会议上线通知,汪韧做了个深呼吸,收回心思,开始准备会议上的发言。
罗雨微并没有出去旅游。
前一晚把汪韧赶跑后,她蜷缩在沙发上想了很久,边想边掉眼泪,回忆起自己和汪韧在一起后的点点滴滴,那些浓情蜜意,越想越觉得讽刺。
一个女人,因为宫外孕破裂被摘掉一条输卵管,在择偶市场上绝对是个大缺点,可在汪韧眼里,那竟然变成了一个优点这是什么天方夜谭
罗雨微真的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忍不住一遍遍地假设,如果汪韧没有少一个蛋,他一定不会找她,他说他喜欢她的全部,好的,坏的,他都喜欢,还真是没撒谎啊
她因此而失眠,翻来覆去到半夜都没睡着,凌晨两点多时,静音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罗雨微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爸爸,就知道,好事遇不着,坏事扎堆来。
果然,罗骏元在电话里大喊“微微你赶紧回来吧,你妈妈又中风了”
罗雨微收拾好东西匆匆出门,走出大楼时看见了倚着墙、抱着娃娃、在冷风中睡得正熟的汪韧。
她吃了一惊,汪韧能打开她家的门,任何时候都能去拿电脑包,她又不会拦着他,所以就赌气地没回他消息,没想到,这个傻瓜居然没回家,也不知道去楼里躲躲风,就这么在室外睡着了。
罗雨微赶着回老家,就去大楼里喊来保安,请保安师傅帮忙叫醒汪韧,让他上楼去,同时叫保安不要告诉汪韧,她出门了。
她觉得汪韧拿了电脑包就会走,以为她在二楼睡觉,没有考虑到,门口的拖鞋出卖了她。
罗雨微打了一辆网约车,从钱塘直奔丽城缙县,车程两个多小时,她在车上眯了一会儿,天快亮时抵达目的地缙县第一人民医院。
母亲姜少雯正在抢救中,父亲罗骏元告诉她,姜少雯入睡前就觉得不舒服,头晕、乏力、恶心,右侧肢体还感觉麻木,半夜一点多突然呕吐,还伴随全身抽搐,罗骏元赶紧喊了救护车将妻子送到医院,做过头颅ct,说是脑梗死。
这不是姜少雯第一次中风,三年前,她已经有过小中风,留下了轻微的后遗症,有点口齿不清,肢体活动变得滞缓,倒是没有偏瘫。
医生说她的血管情况非常不好,一定要按时吃药,按时复查,保持内心平静,不能激动,但姜少雯根本不听医生的话,觉得自己没毛病,不仅吃药不规律,还天天闹脾气,这下好了,小中风变成大中风,直接被拉去抢救。
小县城的医院设施陈旧,墙皮斑驳,急诊区域不大,走廊上没几个人。
亲戚们都没来,只有罗骏元和罗雨微等在急诊室外,父女二人各靠一堵墙,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很长时间都是相对无言。
罗雨微打量着父亲,过年时见过一次,近一年了,现在是第二次见到。父亲似乎又老了一点,明明才五十四岁,看起来却像个七十岁的老人,头发花白,满脸皱纹,背脊佝偻,衣服还穿得邋遢,他的眼神麻木呆滞,是被母亲精神控制多年后的结果。
罗骏元嚅嗫着开口“你从上海过来,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我还以为你要天亮才到。”
罗雨微说“我已经回钱塘工作了。”
罗骏元一愣“什么时候回去的”
罗雨微“九月。”
“你什么都不和我们说。”罗骏元苦笑道,“买房不说,和对象分手了不说,去上海不说,回钱塘也不说,微信上发你十条你回一条,亲戚们都快被你删完了,你干吗要做得这么绝还在生你妈妈的气啊”
罗雨微说“我只想过我自己想过的生活,会为我的人生负责,我不来管着你们,你们也别来管我,我又不是没给你们打钱。”
“我们不要你的钱。”罗骏元说,“你妈妈有退休金,我也有积蓄,我们只希望你能多回来看看,你妈妈其实特别想你,真的,平时老念叨你”
“你别说了。”罗雨微不为所动,“小时候,她是怎么对我的,你可能忘了,我可一辈子都忘不掉。她现在是老了,病了,搞不过我了,才会想卖卖惨,在亲戚们面前表演一下母爱泛滥,可我不需要这些东西,你们别来道德绑架我。”
经过抢救,姜少雯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依旧留在急诊室观察,她的意识还未恢复,浑身插满管子,张着嘴,偶尔翻一下白眼,样子十分可怖。
天亮后,来了五个亲戚,三女二男,都是中年人,其中有个女人是罗雨微的二舅妈,见到她后就稀奇地叫起来“呦连微微都回来啦真没想到啊,你还记着你妈妈呢”
罗雨微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这就是当初编排她做小姐、傍大款的那个人。
二舅妈打量着罗雨微,问“微微最近在哪里发财呀”
罗雨微懒得理她“问我爸去。”
“你这什么态度”二舅妈不高兴了,“两三年才回趟家,你也不想想你妈妈身体那么不好,你爸爸一个人照顾她有多吃力你是个女儿,人家都说女儿贴心,哪有你这样的对爸妈不管不顾,一个人在外面潇洒,还在钱塘买了房,要我说,你妈的病就是被你气出来的”
罗雨微早对这些亲戚绝望了,就当对方在放屁,拿出耳机塞进耳朵,打算用音乐去遮盖对方产生的噪音。
二舅妈气坏了,去和罗雨微的小姨告状“你看看,你看看罗雨微,像什么话没大没小没教养,说都说不得,他们家摊上这么一个女儿真的是作孽。”
小姨说“你少说几句吧,微微就是这么个性格,少雯年轻时脾气是犟了点,管微微管得太严了,你也知道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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