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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扬连忙道:
“不,怎么会有这种事?”
江日升道:“那二位自己就该下去拼战,等杀死对方,取得神龙令后,我们自然没话说了。”
张豹叫道:
“混帐东西,这几个人身手非凡,万一突围出来,你们拦得下吗?”
江日升冷笑道:“张豹,你神气什么,我们是冲着武头儿才参与行动的,可不吃你这一套,你凭什么骂我们混帐?早先你管住我们,因为你是总坛的总管。”
张豹道:“现在我仍然是。”
江日升冷笑道:“你是个屁!你已经叛离了门户,早有明令缉杀你了,主公回来,我们还有个道理可申述,你却是罪无可赦,居然还敢对我们作威作福。”
张豹气得全身发抖,沉声道:“武扬,这是你的好弟兄,居然敢如此跋扈无礼”
武扬一正神色道:“张豹,这是你自己不好,我的这些弟兄个个都亲如手足,我一向十分尊敬他们,从来没有对他们疾言厉色过,你却动不动就开口骂人,显示你高高在上,弟兄们早就不满了,要不是我拦着,他们早就跟你干上了!你应该对他们客气些。”
张豹气得全身乱抖道:“武老大,你是怎么管教你的手下的,毫无纪律,不分上下,如何能成事?”
武扬冷冷地道:“我这些弟兄都跟了我十几年了,大家一直都像手足兄弟一般,我跟他们同甘共苦,他们也尊敬我,虽无尊卑之分,但是也没人不听我的话,更没有人不守纪律,你那一套在我们中间用不上的,这次要不是李公子要赶走我们,用四海堂的人来接替我们的地方,我也不会跟你胡闹。”
李靖忙道:“武扬,谁说我要赶走你们的?”
武扬道:“公子,太湖的各类生计是主公给我们的本钱,却也是弟兄们辛辛苦苦建下的根本,要我们平白地让给四海堂,我们实在不甘心。”
李靖道:“谁告诉你我要把你们赶走的?”
武扬道:“公子虽然没有明白地表示,可是你远把四海堂的人大批地调集而来,我们还有不明白的?”
“那是为了要突袭东西洞庭山寨。”
“本分坛有的是人手,何须外调?”
“你的人手都在本地,若是大批集中,不仅行人注目,而且也不足以震慑住太湖的水寇,否则人家就不敢动你的粮船了,我外调四海堂的人员前来,为的是便于突袭。”
薛飞霞道:“武扬,你恐怕是受了张豹的蒙蔽,才会有这种糊涂的想法。”
武扬道:“难道没有这回事吗?”
“当然没有。现在东西洞庭山寨已经合并归划神龙门下了,太湖的各种生计也都是你的弟兄在照管着,公子没有更动任何一个人。”
董轻云也道:“武扬,你实在太糊涂了,李公子只是受主公的托付暂代一下门主事务,他对门户中的事从不插手过问,纵然要更动一下你这儿的人事,也是属于神龙门,他并没有私人私产,何况他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武扬道:“张豹,你是怎么说的?”
张豹冷笑道:“你要听他们的鬼话。以前他没有私人的班底,所以才做得漂亮,现在他收服了四海堂,自然要为已张本了。太湖是神龙门中最富庶的一个分坛,他怎么会不眼红呢?”
薛飞霞道:“武扬,你带着人离开已有几个月了,李公子若是有那个野心,你这一走,他可以名正言顺地派人来接过你属下的生计,可是他这样做了没有?”
武扬一怔。李靖却沉声道:“武扬,我没有私心。我没有换掉原有的弟兄是因为他们一向都很称职,但是你这个分坛主却很不称职,因为你把太湖的这许多营利生计,当作是你的私产。”
武扬立刻抗辩道:“我绝无此意,我也没有置过一分钱的私产,我没有家小,一切都是为公”
李靖庄容道:“不,你只是没有把公产视作你的名下,却认为这太湖分坛的一切都是属于你和你的弟兄所有了。”
武扬道:“难道不是吗?主公在当初分发时就说过了,他说:这是你的地盘,也是你的天下,好好的保存着,别给人夺去了。主公这话难道不作数吗?”
李靖道:“不作数。天下没有私相授受的,何况大哥尚未有天下,怎能将天下送人呢?再说,我认为这是你的误会。你执掌的只是一个分坛,大哥是要你好好地把握住分坛中经手的生计,不要被人夺了去,却不是将一切都送给你。这是属于神龙门的,每个人都有份,连大哥也只是占其中的一份,无权将它送给谁。”
武扬怔了一怔才道:“李公子,这只是你的解释,我相信不是主公的意思。”
李靖道:“好吧,回头等大哥来到,你可以当面问他。”
武扬愕然道:“主公会来到此地,谁说的?”
薛飞霞道:“是李公子的判断,主公由海上归来,这是他必经之地。”
武扬笑道:“不可能。主公由温州登岸,取道绍兴,折下太湖,怎么会走到这儿来呢?”
董轻云忙问道:“你怎么知道的?是主公通知你了?”
“那怎么会呢?你明知主公的行踪从不预示任何人,你们在总坛都未获通知,我自然更不可能得知了。”
董轻云道:“那你又何由得知主公从温州登岸呢?”
武扬道:“我们当然有我们打听消息的方法。主公浮海出外两年,我们一直没有断过他的行踪消息。”
董轻云冷冷笑道:“我明白了,必然是主公身边的弟兄跟你私下通的消息,你好大的胆子,这是触犯禁令的。”
武扬笑道:“董姑娘,这虽触犯了禁令,但是却不至于获多大的罪。每一处分坛几乎都有类似的交往。我们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了解主公的动向,以便早作准备而己,此如说,我们得知主公行踪快要接近时,分坛中就把帐目人员备齐待核”
董轻云道:“那原是你们随时该记核预备好的。”
武扬道:“话虽如此说,但是没一处是这样做的。每天每一笔帐目即时记下,不是太琐碎了。到一个相当时日,一笔总记也是一样。”
董轻云道:“怎么会一样呢?总有个疏漏遗忘。”
武扬道:“不错。但只要大致不差,总额接得上就行了,只要每年有盈余,主公就不会细核。”
董轻云叹道:“主公是太相信你们了。”
武扬笑道:“你以为主公不知道,那就错了,我相信主公早就明白,他只是故作不知而已。第一是所有分坛都是如此,他无从整顿起;第二是我们并不打算在做生意上求发展,不必在帐目上斤斤计较。”
李靖一叹道:“二位,这就是我说的大哥非理国之材的证明。他处事率人完全是凭看交情与感情用事,全无制度与纪律,这实在不是成大业的作法。”
董轻云道:“是呀,公子,主公之所以把一切交给你,就是希望你全力整顿一下的。”
李靖摇头道:“积习已深,非药石所可为功了。”
薛飞霞道:“主公指示过了,实在治不了的,就予以操刀一割,要公子别顾忌情面。毒蛇啮腕,壮士断臂,以雷霆手段来痛下决心!”
李靖微作苦笑道:“我还没割人呢,人已要割我了。”
薛飞霞道:“看武扬之意,似乎还不敢反抗主公,小妹以言词说动他,叫他帮助我们突围上温州去找主公去。”
李靖道:“他会肯吗?”
薛飞霞道:“许他将功折罪,应无问题。”
李靖肃容道:“不行。他临阵抗命,通敌私逃,这种行为绝无可恕,再大的功劳也不能相抵。”
“公子是一定要杀他?”
“是的,就算大哥饶恕他,我也决不宽容。”
薛飞霞低声道:“公子不妨先稳住他一下,等见了主公之后,再陈述厉害,主公会有处置的。”
李靖沉声道:“不行。我不能骗他,该如何便如何,他在我手上犯了错,我就必须以律惩处,也不必去请求大哥来为我撑腰。”
薛飞霞急了道:“可是公子,此刻我们身入重围,自保已难,更别说是制裁叛徒了。”
李靖朗声道:“生死事小,主将的尊严不可受辱,我决不与叛徒妥协。”
董薛二女脸上出现了钦色。董轻云道:“公子大节不亏,小妹等很惭愧,未能善尽护卫之责,致公子遇到危险,只有誓死追随,与公子同生共死。”
张豹此刻却对武扬道:“武兄,你听见他们的谈话了?”
武扬道:“听见了,我的耳朵并不聋。”
张豹道:“李靖已经表示明白,非杀你不可,告到主公面前,主公一定是支持他的,因此武兄要想活命,只有杀死他一途,现在武兄是否还要作旁观呢?”
武扬想了一下道:“我只是不满李靖想夺我的地盘,并不想叛变门户。”
张豹道:“我也没有叛变之意,只是不满他的作法,只要杀了他们,主公仍是支持我们的。”
武扬道:“李靖已经说明了,他并没有要赶走我的意思,是你在虚张声势骗了我。”
“武兄,现在说这话岂非太迟?而且我并没肯定告诉你说四海堂是来取代你的,是你自己要疑神见鬼!”
武扬一摆手道:“不说了,错已铸成,怪谁都没有用,不过我也不会一错再错,冒渎神龙令的事情我不作,因此,我不参加围攻的行动。”
“武兄!李靖若不死,你就死定了。”
武扬道:“没关系,我听候主公发落就是。”
张豹见他坚决不劲,无可奈何的道:“兄弟和这几位朋友也杀得了他们,只是武兄在一边看着,到时候仍然脱不了关系。”
武扬一想道:“这倒是,如果他们用神龙令叫我对抗你们,我不能拒绝,若是受命,则又对不起你,算来还是离开的好,走!”
他说走就走,招呼了两名弟兄,拔腿动身,张豹冷笑低声道:“老狐狸,你想脚踩两条船,未免想得太天真了,我如拿到了神龙令,回头就找你,叫你割下脑袋,看你是否也不敢违命!”他拔出了长剑,厉声道:“朋友们,加把劲,杀得一个,黄金百两,杀死李靖者加倍致酬!”
这边还有七名大汉,加上张豹则是八般兵器,摇舞着包围而上,勇猛非常,此先前九个人还要凶得多,大概是受了黄金鼓舞的缘故。
张出尘道:“郎君!他们既是由金钱买来的杀手,我们何不也以金钱去买动他们?”
其他三人都没表示。张出尘道:“各位,你们将我们全部杀了,也不过才得黄金五百两,若是各位反过头去杀死张豹,我以千金为酬。”
其中有一个汉子叫道:“这倒好,小娘子能增加一倍自然是好事,可是你有千两黄金吗?”
“当然有,你们也知道,拙夫药师代摄神龙门主,千两黄金根本是小事情。”
“这个我们很清楚,只是你们现在能拿出来吗?”
“现在谁会带着千两黄金在身,只要你们杀了张豹,到太湖来,我立刻付给你们千两黄金。”
“小娘子,我知道太湖是你们的根基所在,你们的人多势众,还会给命子吗?不宰了我们就好了。”
“绝不会,我以江湖道义保证。”
那漠子大笑道:“小娘子,你一个女流之辈,你的道义都能值一千两黄金,总不成我们七个男人反倒连五百两都不值了,张豹兄邀约我们在先,只为了多五百两金子,就要我们出卖朋友了?”
李靖叹道:“出尘,你现在该对江湖人有个了解了,他们不是以金钱计价的,你这是自取其辱。”
张出尘冷笑道:“我当然知道江湖道义之可贵,但是这些人并不是江湖人,他们只是一批杀手,一批没有廉耻的杀手,张豹也是花钱买他们来杀人的,我自然也可以用更高的价钱买过来。”
那汉子怒道:“婆娘,你欺人太甚了,你把老子们看成了什么人了?”
张出尘冷笑道:“我根本没把你们看成人,你们也不是人,刚才也许是价格出得不够,你自己说好了,你们要多少才可以被我收买过来?”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使得那名汉子怒不可遏,厉声大吼道:“贱妇,老子要你的命!”叫着挥刀猛进,一刀直劈张出尘的肩膀,势急劲猛。
张出尘举剑一架,却挡不住对方的蛮力,长剑被荡开,刀锋仍然砍了下来,张出尘娇呼一声,踉跄后退,血光四溅。薛飞霞与董轻云大惊失色,连忙上前要挡住那汉子继续迈进,谁知那汉子竟咕咚一声倒了下来。
而退后几步的张出尘却直起腰来,肩头外衣破裂,露出里面一角红衫,居然连一点皮都没有受损伤。
惊魂乍定,李靖这才舒了口气道:“娘子,原来你里面穿了红绡软丝甲!可真吓了我一跳。”
张出尘笑笑道:“大哥把这件玩意儿给我做嫁-,我一直不相信它有避刃之能,因为它摸起来软绵绵的,质地又不厚,虽是坚韧一点,但是也不见得能避刀剑呀,今天我是存心试一下,发现它还真不错。”
薛飞霞这才拍了胸口道:“我的妈呀,大姐,你可把我们吓坏,若是真有差错,小妹跟轻云只有抹脖子了!”
张出尘激笑道:“那是干什么,我若有了不测,你们就该全力设法突围出去才是。”
薛飞霞道:“主公交代过,公子也一再吩附,我们两人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保护您,您若有闪失,我们如何去见主公,乾脆自己抹脖子算了。”
董轻云道:“大姐,红绡软丝甲虽然能御刀锋,可是被砍那一下也够受的,你真没受伤吗?”
“没有,此物神奇无比,刀锋及体,它自然产生一种力量,把砍来的力道抵消掉,所以我才退了几步。”
董轻云道:“这是波斯国的宝物,主公在一条胡商的海船上得到的。虽知其名贵,却因为尺寸太小,无法穿着,小妹不知却送给了大姐。”
“大哥是留在箱子里给我的,有张字条说明它的出处及功用,我一直没机会使用,不过它的质地很特殊,多暖夏凉,穿在身上很舒服,我才带在身边,刚才我看他们联手的攻法很厉害,必须要击破其中之一,才能破他们的阵法,因此只有冒险试一下了。”
李靖道:“娘子怎么能要你来冒险呢?”
张出尘道:“为什么不能?你是主帅,不能轻动,飞霞与轻云系着大局,也不能缺少的,真要有人牺牲,我该是第一个,何况我还穿了红绡软丝甲,只有我挨得起。”
自从这个大汉被刺倒地后,其余的六人似乎失去了主宰指挥的人,攻势立见转弱,董轻云与薛飞霞最能把握机会,各出奇招,又刺倒了两人。
由二对一的局面,一下子转到五对四,虽然仍然多出一个人,但是却已形成劣势。
张豹一看情势改变,心中大急叫道:“哥儿们,努力拼,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这七名江湖人都是一伙的,也是江湖上很有名的杀手,虽非弟兄,却情同骨肉,七去其三,未免有冤死狐悲之意,唯张豹的这一招呼,倒是个个奋勇向前,各找了一个对手硬拼起来,使得李靖这边才得到的优势又转成了平手,因为这四名杀手的武功虽稍逊,但他们在情急拼命的情形下,一时倒是奈何他不得。
张豹已经退到一边,仍在大声呼喊叫杀,为四个人助威,战阵又进行了片刻,那四名杀手的锐气渐馁,又开始不敌了,而且张豹也不叫了。
李靖一剑格退了面前的对手道:“好像张豹已经先逃走了,你们还要拼命吗?”
那杀手一听,果然已不见了张豹。
他突然有着一股被出卖的感觉,张开手叫道:“停停,别打了!张豹跑了,还拼什么劲儿?”
另外三名汉子也停了下来,不见张豹,他们一个个气愤填膺,一人怒吼道:“这王八旦太没道义了,唆使我们来拼命,他自己却溜了。”
另一个人却叹了口气道:“我们是为了银子才来为他拼命的,这原非什么道义,又能期望他讲什么道义呢?”
那汉子道:“就算是为了银子吧,也要等收了银子才拼命,现在他溜了,我们找谁要银子去?”
与李靖对手的那个高高个子恨恨地道:“我们说好弟兄们有一人折损,他就多出一百两金子的抚-,现在任务未完成,那议定的五百两金子报酬不要了,但死了三位弟兄,这三百两的-金却必须找他讨取,否则我们对丁老大他们的家小如何交代?”
“胡四哥说得对!我们找他去。”
胡四朝李靖一拱手道:“李公子,很对不起,我们弟兄七人,常在湘江一带活动。”
薛飞霞道:“莫非是湘江七义?”
胡四苦笑道:“江湖上都知道我们是湘江七鬼,这个义字不敢当,我们干的是杀手勾当,只配承受一个鬼字,但是事非得已,我们每个人都有一大家人要养活,为生计所迫,才来冒犯公子的。”
李靖道:“那里!那里!李某很抱歉,伤了你们三位弟兄,实在是为了自保。”
胡四戚然道:“李公子说那里话来!这是我们学艺不精,虽死无怨。事前我们也知道公子伉俪与两位姑娘的技击非凡,不肯答应这笔生意的,但张豹先许以重利,又以道义相请,我们才舍命而赴的,却没想到他自己会先溜掉,现在只请公子宽大,高抬贵手,放过一马,容我们去找张豹算帐。”
李靖挥挥手道:“四位请吧,彼此本无怨仇,李某只有感到抱歉而已。”
胡四道谢了一声,招呼三个把弟,背起了三名被杀弟兄的遗体,黯然而出。
才走到十多丈处,忽然路旁的林中涌出一道寒光,罩向四人而去。
胡四等人手中兵刃才递出去,就已被那团寒光击落,原来那是一个人,满脸虬髯勇如天神。
他举起了长剑,厉声道:“不长眼的狗头,居然敢侵犯到咱家的妹子和兄弟的头上,来了,饶不得你们!”
这人赫然正是分别两年的虬髯客,他神勇无匹,一剑将四个人的兵器击落,作势又待砍下来。胡四等人自分必死,闭目待杀,斜里青光一闪,挡住了他的剑,却是李靖出手了。
他救下了胡四道:“大哥,看在小弟份上放过他吧!”
“什么,兄弟,他们要杀你,你还为他讲情?”
“他们只是受了张豹的邀请,也是为了金钱所诱,殊非得已,请大哥饶恕了他们吧!”
虬髯客大笑道:“既是兄弟这么说,愚兄遵命。”
这时张出尘与薛董二女过来见了礼。虬髯客大笑道:“好,好!你们好。妹子,你出了阁,漂亮多了。”
张出尘道:“大哥又在打趣小妹了。唉,大哥,你不是由温州湾登岸的么?”
虬髯客一笑道:“那是我叫部下的兄弟放出的消息,我自己则从这条路内行,叫人摸不准方向,一上岸,却听说你们来这儿接我”
张出尘笑道:“大哥行踪虽秘,毕竟还是叫药师给料准了,他选这条路时,我们都不相信。”
虬髯客大笑道:“药师的神机妙算,得过仙家的指点,我这凡夫俗子,怎能逃过他的算计?”
李靖这时却歉然地笑道:“大哥来了多久?”
“有一会儿工夫,刚好看见小妹大展神威,剑斩七星刀阵天枢,破了北斗七刀联攻,着实佩服”
李靖道:“关于张豹的事,大哥也知道了?”
虬髯客道:“知道。这狗头一个人偷溜了,咱家气不过,一剑劈了他在林子那边。”
“啊!大哥杀了他?”
“是的。这狗头空负了我对他的提拔,居然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一剑劈了他还算对他客气的”
李靖轻叹道:“人死不言过,小弟早看出他有横死夭相,一再地点醒他,压制他,想叫他自己警惕谦虚以远祸的,那知还是无法逆天,看来这宿命之论,倒不是阴阳家的胡谄,毕竟是有点道理的。”
“哦!贤弟早看出他会叛变?”
“这倒不是,不过他两腮无肉,脑后有软骨,应属不甘居次,反覆多变之性,再从他的性格上去推断,多少可以掌握他的一点行为,但这只是可作为参证,并不是藉以论断一个人的。”
虬髯客大笑道:“大概总也八九不离十了,贤弟既精相人术,肯折节与愚兄下交,愚兄大概总也有点出息的。”
“人哥太客气了,是小弟高攀。”
“哈哈贤弟也别客气了,愚兄不会看相,却也会看人,我这做大哥的不敢妄自菲薄,若非英雄豪杰,我也不放在眼里呢?”
“小弟实在惭愧,没把大哥托付的事情办好。”
“贤弟说那里话来!这两年,你做得有声有色,尤其是兼并四海堂,大破东洞庭山,尽掌太湖水权,都是愚兄久思不能做到的事。”
“可是神龙门内部,却被小弟弄得一团糟。”
“怎么会呢?这是张豹那狗头不知道贤弟之能,妄图与你争权,做出来的糊涂事。”
“不完全是这个,大哥见到武扬后,就知道了。”
“我见到了武扬了,他离开这儿就被我碰上了。”
李靖忙道:“大哥详细问过他了吗?”
“我就是一听你们在这儿被围,那有精神去听他细说,连忙赶来,不过我已叫人把那狗头绑上了,随后送过来,由贤弟发落。”
这时薛飞霞与董轻云也过来拜见了虬髯客,虬髯客笑道:“你们辛苦了,听说你们辅助药师很尽力。”
薛飞霞道:“这原是属下应尽的本份,只是属下等太惭愧了,未能善尽所职,以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
虬髯客道:“这不能怪你们,应该是咱家的错,咱家在以前未能把弟兄们调教好,才致有抗命的事情发生。但你们也该要负点责任,神龙令在你们的手头,像张豹武扬那种混帐东西,你们早该请出神龙令把他们给砍了。”
董轻云道:“主公,属下等虽受命持有神龙令,却无权擅自使用,有公子在,神龙令之使用权应属公子,公子未作指示,属下自然未敢擅专。”
虬髯客怔了一怔才道:“对!对!咱家又错了。神龙令既为本门最高之权符;使用之权,亦在于地位最高之人。贤弟,愚兄惭愧,对这些理政之事,实在不够了解,以致于权责未能分明。”他的态度十分诚恳,握着李靖的手道:“前次愚兄勿勿而去,把一付担子交给了贤弟,倒不是愚兄故意相难,而是素知属下的这些弟兄未习法纪,生性顽劣,忠勇有余,而守法不足,可以仗之打天下,却不能倚之成天下。”
李靖叹道:“原来大哥已经看出其中症结之所在。”
虬髯客苦笑道:“愚兄虽是粗鲁,却还没有那么愚笨,这些毛病还看得出的,只是苦于无从去纠正他们而已。”
张出尘道:“大哥,这没有什么难的,订定律令,严格执行,绝无宽容,杀一儆百,其效立徵。”
虬髯客叹了口气:“妹子,你说得这些咱家都知道,只是行事艰难,因为这些弟兄是跟我同生共死,共患难,一起闯天下的,当初我没有那种雄心,所以没有要求他们如何,以致于积习日深,想改也改不过来了。”
张出尘不以为然地道:“大哥,没有什么改不过来的习惯,但看你有没有决心而已。”
虬髯客庄容道:“有的,我上次抽身一走,只留了一道口谕给所有的弟兄,要他们无条件地服从药师,这就是我的决心,要藉药师的霹雳手段,明快作风,给他们来一次大整顿。”
张出尘笑道:“大哥,你倒好,自己拔腿一走,却让我们来做恶人。”
虬髯客道:“不是要你们来做恶人,而是你们新来乍到,跟谁都不熟,可以扳起脸来行事,愚兄却不行,有些人跟了我十几二十年,亲如手足兄弟,愚兄实在拉不下脸来跟他们谈什么规矩法令。”
张出尘也叹了口气道:“大哥,你这样怎么能办好事?”
虬髯客道:“我知道这有点妇人之仁,但是我没办法,因为我实在狠不起这个心来。”
李靖道:“这没什么,是仁者之心,欲成大事大业者,断不可无仁爱之心,否则就会成为一个暴君独夫了。”
张出尘皱眉道:“郎君,难道你也赞成大哥的做法?”
“不!我不赞成大哥的做法,却不反对他的胸怀。身为人主者,仁爱之心决不可无。”
张出尘刚要开口,李靖摇摇手道:“你别急,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人主固不可无仁心,但也不可有私心。”
虬髯客笑道:“药师,这一点愚兄倒可以夸言,我生平无私,事无不可对人言”
李靖笑道:“大哥,你没有了解到私心之意义。所谓私心,并不是自私之心,而是一种感情上的偏袒。”“什么叫做感情上的偏袒?”
“就是为感情左右,影响到对是非的判断,浸伪久之,使你的理智受其蒙蔽”
虬髯客道:“贤弟,你是否说得更明白一点吗?”
李靖略作沉思才道:“我举最简单的一个例子,就是张豹。他很聪明,善察人意,有很多事,不待你吩咐,他已经替你做了,而且完全合你的意思。”
虬髯客道:“是的,这孩子是有点小聪明,只是却做出这种傻事,真是想不到。”
李靖道:“大哥,不能怪他,严格说起来,要怪你自己,这是你姑息所致,私心养成的。”
“药师,这我又不同意了。我敢说我绝不会姑息他,他犯了错,我的处分都很严”
李靖道:“大哥,他犯的最大的错你根本没看出来,反而予以默认支持,而且加以鼓励。”
“那有这种事;你说出来看看。”
“他是你本家的子侄,从小就跟在你身边?”
“是是,我一直很喜欢他,但绝不纵容他。”
“不然,大哥纵容的厉害,他因为善解人意,有许多事他未曾请示,就已经作了决定,发下通知,或作成指令通告所属。然后再向大哥报备,这种事情有吗?”
“有的。因为那些事由我自己来办,也是一样的,我说他聪明即是在此,因为他已能揣摩出我的心意,为我省心不少,不过,那只是一些例行的事务而已。”
“不!大哥,你错了,虽然他能揣摩你的心意,却不能代你作成指示,桀臣弄权,每每因此而起,除非你明令受权给他,那就放权让他去做,不加干预,你未曾授权,却又默许他越权代行,这就是姑息。”
虬髯客默然,片刻后才道:“是的,这是我的错。”
“本来他在你身边,只是一名亲随,慢慢爬到总管的身份,成为你最得力的助手之一。”
虬髯客道:“那是他的能力表现,绝非我有私心。”
李靖一笑道:“大哥,若以神龙门为一国之朝廷。总管应该是丞相之职,亲随只是宫中的太监而已,历来至今,虽有弄权之宫监,未有拜相之寺人。”
虬髯客满脸通红,再也说不出话来,李靖又道:“本来令谕之施,应该出于你自己,一个亲随小童说的话,不会有人相信的,张豹之所以能代你施舍,因为他是您的侄子对吗?而您之有时信任他代你施令,也因为他是您的侄子,跟他同时为您当亲随的现在您属下有好几个,只因为他们不是您的亲人而已。”
虬髯客苦笑道:“贤弟,我相信我并不是如此关心,可是被你这一说,我竟无言以对!”
李靖道:“大哥!当张豹第一次代你作主发令,你并没有因这他越权而怒,反而感到喜欢,认为他善体人意,但同样的事情,如若由他人行之,您就会生气了。”
“这这件事从没有发生过,因为别人也不敢。”
“这就是了,别人根本没有这个胆子而张豹做了,却也没人感到不对,是因为别人也认为理所当然,因为他是您的侄子,就是私心所使然,治一门、治一族可以家天下,治一邦、治一城,也勉强可以,治一国已经有问题了。治天下却断然不可!”
虬髯客听了通体流汗,拱手作揖道:“贤弟!谢谢你,若非你指出,我不知道自己铸下了这么大的错误,还有吗?贤弟,你一并指出来,我好慢慢的改!”
李靖想了一下道:“有的,很多,一时也说不完,我们找个空闲的时间,慢慢地说。”
虬髯客看了看周围的部属道:“贤弟!你别为我顾全颜面,怕我不好意思,我若有错失,任何一个弟兄都可以当面指陈我!”
李靖道:“大哥:你这是一种很开明的胸怀,也是一种很好的措施,只是又犯了一个毛病,太小家子气!”
“怎么又不对了呢?”
“人主固然该有纳忠言的胸怀,但是也应有人主的威严,不容轻侮,假如臣下人人都当众指陈人主之失,人主的威严何在?”
虬髯客道:“那又该如何呢?”
李靖道:“人主不轻易施令,一令之行前,当集思广益以求其完备,等到命令既颁之后,若仍有错失,臣下可以私下诣具指陈,如确有道理,则由主上自行补充修正的方法,但绝不可轻言废弃或改变”
“若是那命令确实是错的呢?”
“只有让它错下去,但如若事前经过多方的采证,集思广益研讨之后,纵有未到之处,也不会错的太离谱了。”
虬髯客长叹道:“贤弟!我本来以为自己还有点成就,现在听你这一说,竟是错得厉害了,一无是处了,幸好还来得及,我还可以从头做起。”
李靖诧然道:“从头做起,这是怎么说呢?”
虬髯客道:“从头做起就是一切重新开始,人员重新训练,组织重新规划,一切都以大业为着眼准备”
李靖道:“这倒是最乾脆的办法,只是来得及吗?”
虬髯客道:“来得及的,杨广新登帝位,他是个有作为的人,皇帝手中还有着不可摇动的力量,天下在五、六年中,不可能有大变,我正好利用这段时闸,把新招募来的这批人士,交给你着手训练,为我建立一个新的秩序。”
李靖道:“大哥,为你效劳,兄弟义不容辞;可是旧有的那些人呢,你又将如何安排。”
虬髯客道:“那是你的人!”
李靖一怔道:“怎么会是兄弟的人呢!”
虬髯客笑道:“他们本来就是你的人,我早就送给你了!”
李靖看虬髯客不像是在开玩笑,因此道:“大哥,小弟无天下之志,要这么多人干吗?”
虬髯客道:“贤弟,这就是你言不由衷了,你收服四海堂,整编东西洞庭,使他们成为你的手下基本实力,这难道不是你的人吗?”
李靖道:“大哥,兄弟收服他们时,一切经过都当着飞霞与轻云她们,话也说得很清楚,兄弟只劝他们待时而起。为异日平天下而效力,以不虚此生而已,并没有要他们归入兄弟的手下。”
虬髯客道:“可是这些人只接受你的节制指挥呀!”
“那只是一个暂时的情形,一旦到他们择定了去留的对象,他们自有权利自主。”
虬髯客笑道:“贤弟,恕我说句不客气的话,我以为这种约定是天下最无聊的事。”
李靖神色微变。虬髯客接着道:“试想真到那个时候,他们若是对你依然信服,仍是以你为首是瞻,你到那里,他们也会跟你到那里,反之,他们若心生去意,就是无此一行,他们还不是说走就走,谁也拦不住?”
李靖想想也笑了道:“大哥说的是。小弟作此声明时思虑未及此,只是让大家明白,兄弟并非在建立私人的势力而已。”
虬髯客道:“兄弟,你这想法大错,即使你心中无称尊之念手中却不可无权,除非你胸无大志,只想干个马前卒而已,否则你必须要手中有兵权。”
李靖道:“兄弟最反对的就是将帅垄断兵权,将军旅视作私人所有,骑兵悍将俱由此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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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贤弟,你的思想很超脱,但是时势却不同,以目前的朝廷拥有四海,权及天下,却仍然要受到一部份将帅公侯的兵权胁制,那些人虽然不至于明抗朝令而自立,但有些朝令对他们不会有绝对的约束力。”
李靖道:“兄弟反对的就是这一点,兵权、政权、治权,都应该归于一统,一军一卒,莫非朝廷之所有,人人皆可以为将帅,是为治世之道。”
虬髯客笑道:“兄弟,你有经天纬地之才,却不能立即受到杨素的重用,就是为了你这套理论使他担心。他的大权就是仗着他手中的兵,若是一旦交了出去,他不是立刻完蛋了?”
李靖道:“兄弟之所以要离开杨素也是为此。除掉见解上的不同,也看出此人尸居余气,已无作为之心,只想保有手中的一切,不思作为了。”
虬髯客道:“你所说的作为是什么呢?”
“为将之功业自然是在疆场,外抗夷狄,内平盗寇,使天下臻于大治,方今虽说四方平定,但只是表面上看来如此,东有朝鲜高句丽,北有匈奴,久已不朝,且屡有犯边之企图;内则盗贼啸聚山寨,动辄数千上万,这些都是隐患。宜派大军以平定之。我向杨素建议发兵,他却推诿说,朝廷不肯用兵。”
张出尘忍不住道:“事实上也的确是朝廷无意用兵,那时还是文帝杨坚坐朝,他是最反对用兵,只要过得去,他绝不肯轻易发兵掀起战端。”
李靖道:“养庸贻患,等到那些力量一壮大之后,要去用兵,费的事就大了。”
张出尘笑道:“郎君!你说的道理,他们都明白了,只是有一个问题,派谁去?征战不免有损耗,势必影响到实力,等到南征北讨,平定天下归来后,手头只剩下三五残卒,未及凯归,就会被人挤了下来。”
李靖道:“功成身退,不必等人来挤,我自己就会把一切都交出来。”
虬髯客笑道:“贤弟有此胸襟,别的人都未必会如此洒脱,所以你这一套目前是行不通的。再说就算你有这个决心,也不可手中无兵,别人不肯打的仗你去打,也不能靠你一个人去拼命呀。你一定要有自己指挥的军卒,才可以去实行你的夙志,你不能指望别人把兵交给你。”
李靖默默无语。
虬髯客道:“所以我要把那些人交给你,让你独当一面,想做什么就做,不必受别人的气。”
李靖道:“不过那是大哥的人。”
虬髯客笑道:“贤弟,你说过了,那些人积习已成,在你手中尚可整顿,如果在我手里,我不忍整顿,也不便太苛厉,留在手头,只有坏事,趁着我新招了一批人,正好把那些旧部交给你来整顿。”
李靖道:“这些人连大哥都难以治理了,兄弟自然更不行了。”
虬髯客道:“贤弟,这可不像你说的话了。我是为江湖道义所拘,不便为之,你却没有这些顾虑。”
李靖道:“大哥,正因为他们是你以道义所召来的多年弟兄,你才不能这么放手!”
虬髯客闻言一怔,沉思有顷刻后才道:“贤弟说的也是,愚兄不能说不要他们,就不要他们,至少对他们要有个交代,不过,我一定要把他们交出来就是。”
张出尘道:“大哥,你为什么不要他们呢?”
虬髯客道:“正如药师所说,这些人一开始就没把他们教好,那时我自己也不懂,所以不能懂他们,可是出了武扬与张豹的事,我才深自警惕,他们虽是好弟兄、好部下,却不是成国之具,打天下时,或可共患难,有天下之后,却不能共富贵,可能他们都自认为是开国元勋,功可齐天,没人能管他们。”
张出尘笑道:“大哥,我听飞霞他们说过,您以前原是那样答应他们的。”
虬髯客道:“是的,我答应过他们,那时我没想到会有这种结果。若是除了我之外,他们都以天下第二人自居,无法无天,那还成话吗?所以趁着错未太深之前,我必须要加以改进一下。”
李靖不知道虬髯客要如何的改进,但请虬髯客驾临东洞庭总坛。这是李靖为了视事方便而迁过来的。
事实上神龙门本身就是一个秘密组织,实力分散在各地,总坛只是一个发号施令的地方,除了一些档案记录资料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设置,随时可以移动的。
在东洞庭山寨内的新总坛,李靖倒是作了一番的布置与计划,他是个有心人,在西洞庭山的秘寨中,已经积聚了大批粮食、弓剑兵器等军需物资。才不过两年,已积聚了十万人所需的物资,换句话说,他也可以在顷刻之间,组成一支十万人的劲旋。
这十万人并不是乌合之众,李靖以四海堂及四大金刚为主,固然已经训练了一支近万人的陆上劲帅,行军布阵,战略所需的一切训练也都已十分精熟。
四大金刚的职司都是偏将,率两千五百人,负责各种的战技训练。
不过李靖也没有藏私,他从各地分坛,都调集了一批重要的将校人选,跟着一起受训练,以四海堂的班底为示范,教会他们一切正统作战的战技,然后把这些人再遣返分坛,从事各地的练军工作。
虬髯客看了十分感励,也十分的佩服,握着李靖的手道:“贤弟,看过你训练的方法后才知道我以往给他们的训练简直是儿戏胡闹,只知道逞勇拼命,一无是处,若是跟你的这些人遭遇,恐怕片甲不回。”
李靖道:“大哥,也不能这么说。兄弟所施只是整体战阵的训练而已,那只要经过两三个月的严格训练就成了;最重要的,还是长矛大刀弓箭骑射等基本的战技,那是急就不来的。大哥的那些人基本战技都够了,战阵之用,也有了足够的训练人手,只要给他们一段时段;相信都可以组成劲旅。”他将一份名册交给虬髯客道:“这是各处分坛参与训练的专长名册,大哥只要按照专长,分别指示,叫他们着手准备,两个月后,就可运用了。”
虬髯客道:“怎么?不是每个人都要会的?”
李靖道:“我是训练一个独当一面的主将人才,是应该每一项都精熟的。若只要他们能征惯战,只须各精一两项就行了,到时候主将能灵活运用,反而易于指挥。行旅之中,切忌将才太多,尤忌让部属知道得太多。”
“这是为什么呢?他们懂得多,配合也密切一点呀!”
“不然,驷马之车,只有在中间的马才能看得见,两边的马匹必须蒙上眼,跟着中驹行动,若是它们能看见,则左右分驰,各走各地,反而走不动了。理军亦然,担任多高的职位,了解多少军机,才能统筹运用,而后主将才有绝对的权威,若是每个人都知道了全盘计划,执行时反倒不易彻底了。”
虬髯客拱手道:“受教,受教。我那些弟兄就是知道得太多,所以才会作怪。”
“那又不可同日而语。大哥只为了组织一个门户,不是组成军旅,原应肝胆相照的。”
虬髯客道:“将帅人才,你训练了几个?”
“除了四大金刚以及华氏姐妹外,小弟末做精选,当然,飞霞与轻云除外,她们两一直统筹全局,等于是副帅了,大哥只要用到她们任何一人,都可以控制全局。”
虬髯客道:“为什么你不把那些分坛主也训练几个呢?”
李靖道:“这是须大哥指定,因为他们的关系重大。”
虬髯客一叹道:“贤弟,你分得可真清楚,当然怪愚兄没把话说清楚,否则也不会发生那些误会了。”
李靖淡然地道:“大哥只交付了一个简单的命令就离开了,兄弟明白大哥的一厢苦心之情的。”
“贤弟,你真能明白吗?”
“是的,小弟虽然不是很聪明的人,但是对别人的好意仍是能体会的,所以小弟拿出事实来,做几件漂亮的事,叫大家对小弟心服口服。”
虬髯客大为高兴地道:“是的,贤弟,愚兄一开始就打算把这些人送给你的,但我不加明说,正是想贤弟在他们心中先建立权威,使他们衷心拥护你,而后再明令其帅,不是更好吗?”
他另外还有一重意思,就是李靖万一无法使这些人心悦诚服,他仍然可以收回来,以免出尔反尔,更免得伤了彼此感情和李靖的尊严。
这位叱咤风云的豪雄是很重感情的,也非常慷慨而细心的,李靖很是感动,只能看他一眼。
刚好虬髯客也在看他,两个人的目光相对,然后互相会心一笑,在这一笑之间,似已交换了千言万语。
虬髯客是很忙的,在这儿耽了几天后又走了。
不过他在几天中,做了很多事,第一是把他神龙门中所有的各地分坛领袖都召了来,明白地宣示了他的决定把他们永远地划归李靖统率。
他并不强迫大家接受,要大家考虑一天后,再决定日后的去留,但是就在这考虑的一天中,他把武扬交给李靖处置。在虬髯客而言,他是希望李靖能够宽释武扬,使大家对李靖感怀仁德而全心拥戴的,因为武扬在这些分坛主中资格老,人缘好,也颇有影响力。把武扬交给李靖发落,而自己也在场,李靖多少会顾念一点面子予以宽恕的。虬髯客甚至于还打算自己做个恶人,坚持要办武扬,让李靖来求情,最后卖个人情使武扬与一干弟兄,心存感激。
典礼举行很隆重,正面三张桌子,坐了李靖虬髯客与张出尘,西边则是各处的分坛首领。薛飞霞与董轻云分侍在侧,一个佩剑执卷,一个则手捧神龙令,神情肃穆,显得很不寻常。
见礼坐定之后,李靖首先朝虬髯客一揖道:“大哥,今日神龙门虽是以您为主,可是武扬犯错,却是在小弟代署帮务之际,因此有关审理处置之权,全在小弟,无论小弟作何处置,都请大哥子以支持。”
虬髯客忙道:“这当然,你我兄弟,还分什么彼此?你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
李靖道:“不然。大哥,事有专责,只能小弟一个人处置,您就是不满意,也只能在过后处分小弟,当小弟作出处分时,您可不能加任何干扰。”
看他一脸正经的模样虬髯客倒是不敢马虎了,肃容道:“对,对,国有国法,帮有帮规,愚兄虽是门主,也不敢破坏规矩的。”
李靖道:“谢谢大哥,把人都带上来!”
薛飞霞传达了口谕,然后有帮众把武扬、江日升以及另外两名汉子都押了上来。
江湖门户不同于官府公堂,犯人未加刑具,两边也没有站堂喊或的差役,但肃穆之。
那四个人都有点惊惶失措。但仍然按照规矩,参拜了门主,更以下属之礼,参见了李靖与张出尘。
李靖首先把江日升与那两名汉子提上来道:“你们三个人犯了什么罪可知道?”
江日升环视了四周的个人沉重的脸色,不安地道:“属下等犯的罪太多了,公子也不必问了,属下甘愿领罚。”
李靖道:“你们只犯了一项罪名。”
江日升不禁愕然道:“只有一项?属下倒是不明白了,属下等冒犯公子,擅离职守,抗令犯上”
李靖摇头道:“不!这些不算罪,因为你们都是奉命而行,武扬与张豹都是你们的上-,而且是直接指挥你们的上-,他们命令你们做什么,你们理应服从,何罪之有?即使你们冒犯了我,也算不得是罪名,因为你们并不认识我,也不知道我跟你们有关系。”
虬髯客道:“贤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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