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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所动,装作不闻不问,直到陈圆圆被李自成挟持入后庭的消息传到,他才下令三军缟素发兵,说是要为先帝复仇。
只是他的那些兵守山海关还可以,讨李自成还不足,几阵接触把他给打退了回来。
不过这件事已经使人心振奋,各地纷起义师,都请求加入支援,连南京这边也都在准备配合反攻了。
但是吴三桂却太心急了,他等不及各方面的配合行动,居然擅自作主,向关外的满州人借兵,取道山海关直逼北京。
满州人这时已在关外建国号清,由皇太极的儿子福临即位,定元为顺治,年纪还小,由皇叔多尔衮监国摄政,多尔衮本人是个野心勃勃的政客,也是个雄心勃勃的军人,怎么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呢?
在吴三桂的先锋引导下,满清的骑兵直入中原,李自成的乌合之众不堪一击,仓惶而窜,但京师却入了满清的掌握。
吴三桂找回陈圆圆,但是满清却没有退回去,他们借口追击李自成,挥兵东进,而且还从关外,源源开进援军来,吴三桂没有力量反对,他明白打败流寇,完全是满州人的力量,满州人要是一退,李自成立刻就会卷土重来,他仍将无以为敌。
清兵痛击流寇,在陕西争持不下,史可法在扬州也不敢轻离,清兵虽还没有进犯扬州,但是他们却占领了李自成窃据的地方,虎视眈眈。
这些局面的险恶对南京的影响却不大,而且还是为之暗暗窃喜,因为这样一来,史可法就不可能回来了。
入阁拜相的四名东阁大学士中,高弘图、姜日广虽是耿耿忠心,但是他们却没有实力,不足以压住马士英,唯一能制住马士英的史可法督师扬州,既要防贼,又要防清,更还要防自己人,忙得他无暇内顾。
他要是个重权争利的,以大军为后盾,硬是开到南京来,大权一把抓,局势或许可以改观。
但他却是个谨守人臣本分,一心都在中兴的忠贞臣子,所以他不会做那种事,却由得那批小人在朝里耀武扬威,毁了一个刚建立起来的朝廷,也毁了民心的寄望,对功过而言,实在是很难说的。
侯朝宗在新君初临的时候,原也抱过一阵子希望的,尤其是看到阁臣中颇有几位东林前辈,这些人若是想用人,他侯朝宗是绝不会被冷落的。
可是等下去,次要的阁员也陆续发表了,仍然没他的分,他的心已凉了,尤其是看到那些发表的官员中,没几个是有作为的,甚至于还有一些不学无术之徒,使他对大局也灰心了。
这些人都是化了银子从马士英那儿钻门路,就混到四五品的前程,官似乎变得不值钱了。
但是说一官易求,却也不尽然,杨龙友是马士英的妹夫,他也干过一任知县,本身也颇有文名,马士英若是真心提拔他,给他一分像样的差事,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但那个贵州佬却在这个地方做起文章了,讲什么内举要避嫌,发表了一个六品礼部主事。
冷衙门中的瘟官,使得杨龙友气白了胡子,还不敢拒绝抱怨,因为他自己知道那位大舅子是什么角色,狠起心来是六亲不认的。
复社的士子们先前还缄默了一段时间,但是到了后来,看他们闹得太不像话,又开始批评了。
但是,现在却没有以前那么自由了,马士英大权在握,是不会对这批人客气的。
有好几个人已经为了出言不慎、惑乱人心等理由被抓了起来,费了好大的力量,甚至于还是由高弘图、姜日广两位东阁大学土据理力争才力保出来,但是很明显的,复社的势力已在消退中。
很多敏感的人,已经不敢再亲近他们了。
宁南侯左良玉虽然被加封为一等侯,但是他不满足,尤其是听说高杰、刘良佐、黄得功等四镇也有晋爵之议,更是光火,居然发了一道檄文,说是要移师金陵来清君侧。
这个消息使得金陵的人为之大大的震动,也使得那些宵小们胆颤心惊,连马士英也紧张起来了,史可法不在南京,谁也抗阻不了左良玉的部队。
那些顾命老臣虽然也认为左良玉清君侧之举有必要,但是却不主张左良玉于此时移师,因为左帅在拒守武昌,是一大屏藩,与史可法在扬州上下相望,把清兵挡在北边,若是上游防务一虚,清兵趁机南渡,则南京定受威胁了。
马士英又一改前貌,重新找到他的妹夫杨龙友,卑词厚礼来找到了侯朝宗,请他写封信去阻止左良玉的轻动,以大局为重,不要闹意气。
一面止息了回镇晋爵之议,一面还答应晋封左良玉为国公。
朝宗本来不肯多管这个事的,但是想了一下,若是左良玉真的那么干了起来,占便宜的是满州,闹得同归于尽,大家没好处,因此也答应了。
他不但用自己父亲的名义写了一封信给左良玉,同时还答应自己亲自跑一趟,面说左侯不要轻举妄动。
那也是出于复社诸友的请求,他们也看出了马士英当势后,复社同仁的危机,目前似乎只有左良玉有力量能制住马士英,大家想到一定要有个人在左侯那儿,南京方面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从左侯那边施加压力,比什么都有效。
如要说动左侯支持一件事,自然是以侯朝宗的影响力最大,于是大家一致请求他跑一趟。
侯朝宗自己也觉得在南京已混不出个名堂了,倒不如在军中去耽一阵子,只要有两次战役,左侯在奏报功勋时带上一笔,请求朝廷委职,那是有求必准的。
他在大家的祝福中走了,香君跟妥娘是含着眼泪送他上路的,离情甚凄,他们都舍不得他走,但是朝宗此去是为了天下安危,她们也为他骄傲。
香君更是寄望殷殷,希望他这一去,能好好的有一番作为,闯个前程出来,他使他们有个美好的未来。
朝宗去后一个月,有封信来,说他已经到了左侯军中,也打消了左侯移师之意,他被任派在军中署理文书,是左侯的亲信幕僚。
这封信使大家安心下来,但是妥娘也看出了其中不妥的地方。
姐儿俩在私下谈话时,妥娘说出了她的看法道:“小妹子,我不是要浇你的冷水,侯相公在左侯军中,恐怕并没有他预想中那么得意。”
“这不见得吧,左侯对他父亲侯老先生一直是非常尊敬,对他也很器重的。”
“这是不错的,那是做个样子,让人知道左侯是个不忘本的人,以博贤声,左良玉是老粗出身,却又喜功,所以才有这些要名之举。”
“可是左侯不是听了他的劝告,止兵不动了吗?”
“那也是情势所然,左侯只是做个姿态,叫着唬唬人而已,那里会真的动兵,他看看情势不佳,国内的人反对居多,自然就不敢轻动了,何况马士英等人合起来的兵力并不比他弱,打起来也不见得稳操胜算,算算并不划得来。”
“郑姐,你怎么看得出侯相公不太得意呢?”
“因为他只是在幕中处理文书,虽是左侯亲信,却只是私人的班底,那是跟主官同进同退的,没什么前程。”
香君对这些官方人事并无所知,听了郑妥娘的解释后,不禁眉头深锁,想了一下道:
“左大帅这侯爵是世袭的,他手下所领的又是子弟兵,别人夺不掉的,就是做他的私人幕僚也不错的。”
“假如只是混个温饱,自然没问题,其外他就没什么了,掌理文书,又不跟外间直接接触,想藉战争发横财都没机会。”
“侯相公可不是那样的人。”
“我知道,他不是个重视金钱的人,也不会去发那种昧心财,可是他的那份工作,既无富贵,又无前程,他那样一个才高志大的人,怎么能安下来呢?”
香君怔住了,妥娘叹口气又道:“再者,我听见湘楚来的人说,左帅年岁渐高,长时期的雄踞一方,渐渐地变得顽固跋扈,他的儿子左梦庚野心既大,却又庸弱无才,这父子俩的前途很不乐观。”
香君笑道:“这倒没什么,能干的人未必就有福气,像不久前登基监国的福王,不就是因糊涂而得福吗?”
郑妥娘神色一庄道:“香君,以后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了,现在不比从前了,马士英当权,阮大胡子很可能就在短期内复起,据说还是起用以前的原职,做光禄寺正卿,大家很担心会再来一次大捕东林党事件,现在连吴相公他们都小心说话了。”
香君也变了脸色道:“怎么这些牛鬼神蛇都一个个地爬了起来。”
妥娘长叹无语,香君也感到意兴索然,两人默然良久,妥娘才道:“小心点吧,日子越来越难过了,但还是有希望的,只要史阁部在扬州把军事整顿出一个头绪来,再度回来监政,这些人就会消声匿影了。”
妥娘的话可没有说对。
史可法在扬州的军事并不顺利,清军扼江窥望,很明显的,已经不把讨流寇做为他们的主要目标,他们的主力源源进关,以进掠中原为主了。
高杰、刘良佐等四处兵镇又不受节制,把这位志矢中兴的大臣气得咯血。
他顾念大局,不能把兵力移去镇压他们,只有期望着马士英能够劝说他们多加支持中兴。
马士英阳奉阴违的答应了,却藉这个机会大事揽权,朝中的事大小一把抓,一面把异己慢慢排挤掉,引进了他的私人,姜日广跟高弘图虽然也拜了东阁大学士,高踞中枢,却没有一点实权。
前些日子,马士英还跟他们磋商一下,后来干脆不理不睬,凡是都自己做主,知会福王一声,就作成定局了。
旨意是皇帝下的,姜高二人纵然反对,也不能逆君,但谁都知道福王自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糊涂虫,差不多全是马士英在操纵,阮大-在暗中提调策划。
就这样过了一年,前线战士日益吃紧,史阁部被牵牢了,更无法分身,清军已经直接向明军发动了攻势。
但是在南京拥立的一批大臣,却在更进一步的争权,他们捧出了福王监国,觉得还不过瘾,因为有几位亲王都逃到别的地方,他们也有资格监国的,如唐王、桂王等,都找到了支持的将领。
他们必须要抢先一步,以巩固自己的地位。
终于,福王在南京宣布正式登基,取消监国,改元为弘光,是弘光元年。
姜日广、高弘图愤而求去,告病休致,弘光帝假意挽留了一番后予以照准。
朝中只有一个马士英了,他也成了名符其实的阁相了,没有了阻力,阮大-也就由幕后跳出来公开亮相,重新起用为光禄寺正卿。
他在魏忠贤当权时,就是在这个职位上以打击东林最为卖力,现在东林党人,只剩下一些元老,不复有作为了。
他自然而然地把箭头指向了东林的后身复社。大力地捕拿复社中人。
吴次尾、陈定生、黄太冲都在名单上,还好他们已经先得到了治息,或躲或逃。
南京城里成了小丑跳梁的世界。
秦淮河却没有因而冷落,少了那些名士才子们捧场,却增加了一批新贵,既有钱又有势,澈夜笙歌不歇,点缀了畸形的升华。
郑妥娘她们的日子,反而好过了。
像郑妥娘、李贞娘、卞玉京、寇白门以及李香君等名妓,自然是更加地忙碌了。
所谓好,只是指她们的收入,而她们的内心,却更为痛苦了,尤其是香君与妥娘。
妥娘不敢再疯了,因为没有了复社的支持,她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喝酒骂座,却还要去应酬那些她瞧不顺眼的人,内心之不痛快可想像而知,她只有拚命地灌酒,逢宴必醉,醉得昏天黑地,由着人摆布去。
香君已经由朝宗梳拢过,不再是清倌人了,她身在乐籍,就无法拒绝客人的召唤,何况那些客人也都是有头有脸的新贵,不容许她们推拒。
朝宗好久都没消息来,想得到的是他在左良玉军中并不得意,他是个要面子的人,不得志当然没消息,两个女的都谅解了他。
可是阮大-却没有忘记,这小伙子曾经整过他一次。
使他栽了个大跟斗,侯朝宗在左良玉军中,他无可奈何,宁南侯跟马士英等人始终不睦,也不可能会把朝宗捆了送到南京来,阮大-却有了新的点子。
他把报复的对象移到了香君头上。
复社在南京得势时,她也经常指名道姓地骂过他阮大胡子的,这时该给他点颜色瞧瞧了刚好有个机会,右佥左都御史,督运漕粮,兼淮扬巡抚田仰晋京叩贺新君改元。
这是马士英的重要支持者,马士英一直想好好地笼络他,却没什么法子。
这老儿管的是漕运军粮,又兼一方巡抚,有的是黑心银子,虽然他不会嫌钱多,但是送钱给他却不会太感兴趣。
阮大-眼珠一转,摸着大胡子笑道:“瑶老,田抚好色,素有寡人之疾,倒不如在这方面满足他。”
马士英点头道:“好是好,只是此公素有季常之癖,他的老婆又悍又妒,就是送个人给他,他也无法消受。”
“正是如此,才可以使他满心感激,相爷只要请圣上降旨,怜他无后,赐一名美妾给他,他的老婆就无理由反对了。”
“好办法,好办法,我这就进宫去,叫皇帝拨个宫女给他。”
“瑶老,大内虽是新选了不少宫女,但都是由地方上化办的,那有什么绝色的,连稍微像个样子的都被经手人留了下来,田老儿有钱有势,眼界颇高,别说是宫女了,就是把妃子拨一名给他,也不会当他的意。”
“这倒也是,我看了几名新选的妃子,圆海!还不如你石巢园的那些侍女呢!”
阮大-笑道:“天上神仙府,人间丞相家,瑶老府上的烧火丫头都是人间绝色,卑职又岂敢比拟的。”
马士英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才道:“看来只有在我家里挑一个给他了。”
“不妥!不妥,御赐必须由宫中出名,瑶老府上挑出去的人自然是没话说了,可是皇帝看见了未免会吃味儿,要怪相爷把好的都弄到自己的家里来了,这位主儿在别的事上马虎,这方面却是很认真的。”
“不错!不错!那怎么办呢,化钱买一个?”
“临时去买来不及了,田老儿明天就要走,只有在现成的人里去找。”
“现成的人,这上那儿去找?”
“金陵六朝金粉地,秦淮歌舞夜不休,相爷还怕找不到一个美女吗?”
“从旧院的婊子里去找?这不太好吧,田老儿若是知道了,会说我们瞧不起他。”
“那当然要找一个绝色佳人,又年轻、又标致,田老儿一见就会当宝,还会计较出身吗?”
“圆海,你心中想必早已有了底子了,干脆由你办了吧!”
“卑职心中有个底子,但是那个人却有令亲龙友兄护花,上次甄选宫女,就硬叫他把名字给划了去。”
“你说的是李香君,那是侯朝宗的知心人。”
“侯朝宗又怎么样呢,难道相爷还会怕他,这家伙虽在左良玉那儿,但是老左并没有把他看得多重,总不成老左还会为此而再来一次清君侧吧?”
马士英一笑道:“圆海,我知道你是存心在报复,要给侯朝宗一个难堪。”
“卑职的私心总是瞒不过相爷的,但香君实当其选。”
马士英一笑道:“好吧,你尽量去办,我到宫里叫皇帝下旨意去,龙友那儿不必再管他。”
“最好求到旨意,直接颁到香君那儿去,一乘轿子,随同旨意一起抬到老田那儿去。”
“那不行,这要进宫去谢恩的。”
“相爷,我看免了这一套吧,老田也知道那个皇帝有多少可敬处,倒是谢谢相爷才对,卑职怕人到了宫里,皇帝看见了会自己留下来,舍不得给老田了,那个李香君号称小香扇坠儿,可的确是个人见人爱的俏佳人。”
马士英大笑道:“就这么说吧,你给老田打个招呼,叫他以后别忘记我老夫这个大媒人。”
“卑职这就去办了,田仰那儿,卑职自然会好好地跟他说,要他永远记住相爷的大德的。”
马士英连连点头道:“把老田抓在手里,左良玉、史可法都得乖乖的听我的了,否则在漕运上弄点手脚,把粮食迟运到几天,会活活地饿死他们的。”
他兴冲冲地进宫去找弘光帝下旨赐姬去了,阮大-也怀着复仇的快感,去算计好香君了。
可怜的香君却不知道信息,还在媚香楼上,拿着侯朝宗送给她的那柄招扇,默默地垂泪相思。
忽然,李贞娘进来了,脸上带着一种无可奈何的干笑,后面还跟着两名官差。
“乖女儿,恭喜你了,这下子你可熬出头了。”
“啊!是不是侯相公派人来接我了。”
她跳了起来,这是她日夜等待切盼的一件事。
那个差头陶六儿笑着道:“侯朝宗也在社党上有名,正要抓他呢,他还敢到南京来。”
香君一翻眼道:“侯相公又没犯法,凭什么要抓人?”
“香姑娘,你可别跟我们谈这个,我们只管受上命吩咐,上头要我们抓复社的人,我们只管抓,抓了往衙门里送,他犯不犯法,犯的是什么法,也自然有上官去审判,我们可管不了这一段。”
香君冷笑这:“我也是复社的,你把我抓去好了。”
李贞娘忙道:“丫头,你胡说些什么,这种事也能往身上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