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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石头胡同的一座小楼,高挂着十几盏大红气死风灯笼,平日里这条街一到晚上,就格外热闹,秦粉燕蝶,收拾打扮停当,就开始拉客。有钱的主找个倌人听清音小唱,先是附庸风雅一番,然后就想办法勾搭,偏偏这些婊子还装的良家妇女一般,不把这些冤大头荷包里的银子榨干,哪里肯让他沾身子?可是这些有钱的主就吃这一套,大把大把的往这些王八窝里送钱。档次低点就找那些不太红的姑娘,叫个局吃饭、打牌,然后敦伦云雨一番。就连最穷的力巴憋急了,也能在这里寻个暗门子,熄了灯看谁都是七仙女。
庄虎臣今天请客就选在这里了,在妓院请客甚是对辜鸿铭的胃口,他虽然是生在南洋,学在西洋,但是对中国古代文人的那种狎妓同游的做派,极为推崇,引为风流才子事业。
进了内堂,三间通着的大屋子,悬挂着粉色轻纱帐,地面铺着波斯地摊,细楠木家具,墙上挂着工笔仕女图,虽然不是真迹,但是也能看出是名家临摹的,神韵里自然流露出的那段风情格外夺魄销魂。
几个伶俐的丫鬟、龟奴在旁边伺候,有的斟酒,有的倒茶,有的装水烟,忙的不亦乐乎。
一个十七、八岁的红姑娘弹着琵琶,在女琴师的伴奏下唱着南昆小曲。
“听汝言,真诚恳,令人长叹嗟,
想焚琴煮鹤多磨灭,
你怜香惜玉多周折,
我琴心曲意多牵惹,
一段幽怀复写•••••••”
辜鸿铭听的高兴,边摇头晃脑,边在大腿上打着节拍。
庄虎臣其实也听不大懂,但是他另有盘算,边听小曲边吃菜,酒杯也没怎么停,兴致甚高,只苦了联军大帅瓦德西,这东西对瓦德西来说,那就是听天书了,但是又不好打扰他的兴致,只得咬牙坚持。
好容易唱完了,瓦德西礼貌的拍拍巴掌,然后赶紧问庄虎臣道:“子爵大人说要介绍一个朋友给我认识,不知道是什么人?”
辜鸿铭哈哈大笑道:“他可是你瓦德西的老朋友了!“
庄虎臣一拍手掌,一个个子不高的年轻人走了出来,他的眉眼非常精致,瓷娃娃一般的面孔,穿一件猩猩红的马褂,戴一个宝蓝色六角帽,笑盈盈的看着瓦德西。
瓦德西楞了,问道:“这个年轻人,我不认识啊?”
年轻人笑了笑,用德语说道:“怎么,真的不认识我了?”他的嗓子阴柔而魅惑,竟然是女人的声音。
瓦德西更傻了,看了半天道:“看你是有些面熟。”
年轻人浅浅一笑,把帽子摘了下来,一头乌黑的长发倾泻而下,他居然真的就是一个女人,一个穿着男装的女人!
瓦德西惊讶的嘴巴都合不上,用手指着她呆呆的站了起来,半天猛然醒悟过来:“你是那个清国的公使夫人?”
年轻女人甜腻的一笑,辜鸿铭笑道:“赛二爷果然好手段,连瓦德西这样的老相识都认不出来了!”
庄虎臣今天是第二次见到赛金花,这个女人不算很美,首先个子就不够高,眼睛也不算太大,更没有容龄炫死人的小蛮腰大长腿。而且年龄也不小了,但是她每的一颦一笑都带着让人醉心的媚态,走路时的腰胯摆动暗合一种音乐般的节奏,而且那种极度阴柔的神情配上男装,更是有一种诡秘的诱惑。成熟女人的那种剪不断的风情。
妖精!庄虎臣对她的第一眼印象就是这个。而且是个琴棋书画、歌舞、钢琴,通晓德、法语言的有底蕴的妖精。辜鸿铭其实也是第一次看见她,不过他和庄虎臣来的比瓦德西早,已经被震撼过一回了,现在就没那么大的感觉。
瓦德西连忙招呼赛金花入座,俩人觥筹交错,时而开怀大笑,时而用德语窃窃私语,一时间亲热无比。他们俩还真的是老相识,但是老相识不代表是老想好!十多年前,那位号称通西洋事务,后来买了张假地图当宝贝,被俄国人骗走了几千平方公里土地的风流状元洪钧奉旨出使德国。他的原配的太太王氏一听说去洋鬼子的地方,就吓哆嗦了,说什么也不敢去。洪钧就把新纳的小妾傅彩云给带上沿途伺候,没承想,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小丫头,什么大场面也不害怕,又生的肌肤胜雪,眉目间顾盼传情。一下子连德国皇帝和皇后都给震了,专门举办盛宴招待洪钧和傅彩云,一时间,清国公使夫人的美艳与风度在德国上层社会成为热门的谈资。德国贵族和大臣多次宴请洪钧夫妇,让这位状元很是得意。但是瓦德西第一次见赛金花却不是在德国。
出访俄国时,傅彩云的风采也让俄国沙皇夫妇着迷,那时候瓦德西正好在德国公干,他也应邀出席了沙皇的晚宴,在宴会上见过这位公使夫人,当时眼睛就直了,还曾经邀请她跳过舞,但是也仅限于此而已,那位清国的公使可是一直在旁边呢,就是想勾搭怕是也没机会。那时候,洪钧夫妇可是社交界的明星,傅彩云怎么会记得瓦德西是何许人也。后来洪钧死了,大妇不容,傅彩云就重新下海,号称“赛金花”。
俩人相遇甚欢,外人不明白的还真以为是老想好呢,可是只要是常泡风月场的哪个不晓得,这不过是欢场女子拿捏客人的本事罢了,若无这点手段,又有哪个冤大头肯大把使银子?
庄虎臣和辜鸿铭见他俩你侬我侬,就悄然离席。
坐到马车上,庄虎臣一言不发,辜鸿铭觉得有点奇怪,问道:“纷卿兄,有什么心事?”
庄虎臣叹道:“想不到,我们中国几万万人口,竟然要靠个女人来消弭灾祸!我觉得自己真的是太下作了!”
辜鸿铭不以为然道:“汉朝时候,文景皇帝何等英明,不还把公主送去和番?大人不过是拼个婊子对付瓦德西一下罢了,值得什么?”
庄虎臣摇头道:“赛金花不是平凡女子,你见到她内堂挂的条幅了吗?”
辜鸿铭疑惑道:“这个倒没注意,什么条幅,何人所写?是名家的手笔吗?”
庄虎臣苦笑道:“就是赛金花自己写的,写的是‘国是人人的国,救国是人人的本分。”
辜鸿铭肃然道:“这还真是个奇女子了!风尘里的梁红玉啊!改天我要登门拜见了!”
庄虎臣摸出支烟卷点上,神情里说不出的倦怠:“本来我也以为是个普通的妓女,今天看到她挂的条幅,我真的后悔了!让她去陪瓦德西,我这不是造孽吗?”
辜鸿铭想劝他,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得也掏出一根土耳其香烟点上,不多时,狭小的车厢就烟雾弥漫,好像是着了火一般。俩人烟瘾虽然都不小,但是还是被熏的眼睛流泪,急忙把窗帘打开,一股凉气冲了进来,心里都通透了些。
辜鸿铭问道:“你是怎么认识赛二爷的?”
庄虎臣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吭呲了半天道:“听别人说的。”
辜鸿铭狡黠的一笑,不再说话。
庄虎臣也觉得这个东西没法解释,越描越黑,就不再说话。
马车吱吱呀呀的向贤良寺走去,庄虎臣心腹事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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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天刚亮,美国公使康格就来了,听说是他,李鸿章很腻味,就躲了,眼不见为净,庆王更是有多远闪多远,不凑这个热闹,他最怕的就是这个康格,因为联军进北京前,康格给他写了好几封要求保护教民和使馆安全的信,他都是没怎么搭理。康格恨他很得要命,但是庆王也觉得委屈,自己那时候都差点死在载漪和义和团的刀下,保护教民和使馆?他就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个本事啊!
康格见了庄虎臣相当的意外,这个中国钦差居然一口流利的纽约腔调。
康格本来是能说中国话的,但是讲的不怎么好,现在看庄虎臣英语很纯正,问道:“大人,您去过美国吗?”
庄虎臣笑道:“我没有去过?”
康格有点奇怪了:“那大人在什么地方学的这么好的英语?”
庄虎臣还是那套老说辞:“我是向一位叫李扬的传教士学的。”
康格眼睛瞪得溜圆:“大人是清教徒?”
庄虎臣唤人倒上茶,笑道:“我不是教徒,但是对清教徒和五月花号还是比较了解的,我觉得五月花号就是美国的精神,为自由而不惜牺牲与奉献。”
康格激动的脸都红了,来清国这么久,从来就没见过一个懂得美国文化的人,偶然有个通西洋文化的,也是满口的英吉利、法兰西,谁把美国当盘菜啊?他兴奋的道:“大人真是个美国通啊,你的老师李扬先生呢?”
庄虎臣笑道:“好几年都不知道他的消息了,还真的有点想他。”
康格有点感叹:“是啊,经过这场遭难,不知道他能不能幸免。”
庄虎臣不禁好笑道:“康格公使,你可以放心,他早就不在大清了。”
康格点了点头道:“哦,这样还好,几个月前的恐怖景象真是太可怕了。”说话的时候,似乎又回到了那个被围攻的时候,瞳孔都有些放大了。
庄虎臣喝了口茶,问道:“贵公使今天前来,有什么事情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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