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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同春道:“西门尧会用这种手法么?”
“鬼叫化”道:“没听说过,不过武林人有个通病,有些秘技是不轻易显露的,除非当场被人指出。”
武同春想了想,又道:“您老听说过这种手法?”
“是的!”
“谁使用这种手法?”
“这就不得而知了。”
“以前有没有发生过杀人不留痕这类事?”
“有,‘黑纱女’师徒不正是么?”
武同春皱起眉头道:“手法名称一样?”
“鬼叫化”摇头道:“不清楚,似乎不曾听人这么说,一般只知道‘接引婆婆’杀人无痕,到底用的是什么手法谁也不清楚。”
说着,目芒在武同春身上一绕,又道:“老弟,你帮忙把老道的尸身侧过来,老要饭的仔细检视一下。”
武同春收起剑,然后双手扳转“紫阳真人”的尸体。
就在此刻“鬼叫化”出手如电,连点武同春数处大穴。
武同春做梦也估不到“鬼叫化”会对他淬然出手,心理上毫无防范,连意念都不及转,便“砰”然栽了下去。
“鬼叫化”收起平时那玩世不恭的神色,满面凛然。
武同春被点倒在地上,既不怒,也不愤,而是无比的惊诧,怎么也想不透“鬼叫化”会猝然对自己出手。
“鬼叫化”语气森森地道:“三十年老娘倒绷孩儿,如果不是西门尧一句话,老要饭的真被你蒙住了。”
武同春身不能动,口还能开,厉声道:“您老这是怎么回事?”
“鬼叫化”厉声道:“你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武同春满头玄雾,瞪着眼开不了口,这情况太突然也太意外了。
“鬼叫化”一把抓下了武同春的人皮面具,目光如刃地道:“说!你小子的真正来路是什么?”
就在此刻,一阵极其刺耳的怪声起自院中,似哭不像哭,似笑不像笑这怪声武同春毫不陌生,他知道来的是谁了。
“鬼叫化”脸色一变,脱口道:“九尺二!”
一黑一白两个矮怪出现在门边,四道目芒,投射在武同春的身上,怪声不停,似乎相当得意。
“鬼叫化”寒声道:“你兄弟想干什么?”
白衫任以腹语应道:“他是我兄弟早就选中了的人,没你要饭的份,请吧!”
“鬼叫化”冷哼一声道:“选女婿么?以老要饭的所知,你兄弟并没女]儿。”
黑衫怪接口道:“要饭的,咱们最好别伤和气。”
武同春穴道被制,由于“鬼叫化”手法特异,一时之间无法以玄功冲开,只好静待下文,反正现在连“鬼叫化”也成敌人,落人谁手都没分别。
“鬼叫化”电闪上步,打狗棒猝然扫出。
双怪不虞“鬼叫化”会猝然出手,本能地向后门退。
“鬼叫化”这一着是虚招,打狗棒在三分之二处突然收回,反手捞起武同春,从后门逸去,动作一气呵成,快得令人咋舌。
冲出后门,掠上墙头,一道排山劲气,倏告迎身卷来“鬼叫化”倒翻而回,武同春被抛到丈外墙脚。
墙头上闪现一个魁伟的青袍老者,发掌逼回“鬼叫化”的人便是他,看来他早已伏伺此地。
外面“鬼叫化”蹦起身来,寒声道:“好哇!姓钱的,物以类聚,你们竟搭上手了。”
同一时间,白衫怪扛起武同春,逾墙而去。
黑衫怪与青袍老者,双双电扑“鬼叫化”掩护白衫怪脱走。
“鬼叫化”身为丐帮首座长老,别人出了手,他不能不应战。
白衫怪够乖觉,出了围墙之后,加点武同春穴道,以防发生变化,武同春在无法反抗之下,失去了知觉。
一条灰影,遥遥紧蹑在白衫怪之后。
武同春回复知觉,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破烂不堪的房子里,蛛网尘封,霉气触鼻,相当不好受,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房里很阴暗,但可以看出天还没黑。
不见双怪,也不见那姓钱的青袍老者。
武同着试运内力,发觉穴道已解,功力也已回复,不由大感意外,想站起身来,才发现双腿酸软如绵,丝毫不能着力,只上半身能动,登时泄了气,原来对方是以这种手段来禁制自己。
双手用力,把身体拖移到壁边,半靠坐着,心里那份窝囊,简直难以形容。
现在,他开始恨“鬼叫化”了,如果不是老要饭的出其不意来这一手,自己便不会为双怪所乘。
“鬼叫化”为什么会这样做?这是个猜不透的谜。
人影一晃,现身的是那陌生的青袍老者。
武同春冷眼瞪着对方,没开口。
青袍老者端详了武同春几眼,喃喃地自语道:“奇材,真是块上好材料,兄弟俩眼光不错,算找对了人。”
武同春忍不住开口道:“阁下如何称呼?’”
“南荒侠钱森。”
“想把在下怎么样?”
“造就你成一个非常高手。”
“嗯!有意思。”
“当然有意思,造一桩武林奇迹,现在我们好好谈上一谈,你这张脸,不是生来如此.能告诉老夫原因么?”
“无可奉告!”
“噢!这么说老夫如果问你来历,你也不肯回答了?”
“不错,阁下颇有自知之明。”
怔了怔,青袍老者自我解嘲地笑笑道:“没关系,反正知道你叫‘鬼脸客’就成了,合力造就你成为无敌高手,当然,你会问既能造就一个无敌高手,为什么本身不自我成就?这是因为资赋与年龄所限”
武同春吐了口闷气,道:“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青袍老者打了个哈哈,目中精芒一闪,道:“问得好,为了要你去办一件事,不须任何名份,使你功力速成之后,就去办事,给你功力,算是代价,事完,各行其道。”
这倒是件稀罕事,武同春道:“办什么事?”
青袍老者略一沉吟,道:“索性先告诉你,去杀一个人。”
武同春惊道:“杀人?”
“不错!”
“什么样的人?”
“一个身手极局的人,是谁无个必知道。”
“杀人总有个目的”
当然,‘九尺二’兄弟修被毁容,老夫独子被杀,报仇,这就是目的。”
窒了窒,武同春冷冰冰地道:“阁下认为在下愿意么?”
青袍老者不假思索道:“你会愿意的,你可以因此而成为天下第一高手,又可扬名四海,而所付出的,只是杀一个人,得到的终生受用不尽。”
冷笑了一声,武同春道:“阁下错了,在下不答应。”
青袍老者笃定般地道:“你会答应的,因为你现在在老夫们的掌握中。”
武同春冷哼了一声道:“阁下可曾考虑到一件事?”
“什么事?”
“在下成功之后,剑锋可以回指,不一定指向阁下等要杀的人。”
“哈哈哈哈,你这一说,表示你面恶心正,是个正派人。不过,你放心,老夫等在江湖上打滚一生,不会做无根的事,早已考虑到了。”
“怎么说?”
“你现在不是双腿不能动弹么?这是一着妙棋,到时,让你恢复一半办完事,再还你另一半,如果你心生异念,那就一辈子残废,还有,除了施术者本人,普天之下没第二个人能解禁制。”
这一着的确够阴毒,武同春闭口不语,心中恨火炽燃,三个老匹夫为了报仇而不择手段,令人发指,其可原但行可诛,尤其“九尺二”为了物色人才、在杀了不少年轻人,更属死有余辜。
身影动处,黑衫怪来到房中,以腹语发话道:“真不容易摆脱了那奥要饭的!”说着,目光扫向武同春,又道:“钱兄向他解说过了么?”
青袍老者道:“全说清楚了!”
“他答应了?”
“还有点不大愿意。”
“这”“他会应承的,他决不会愿意当半个活人。令兄呢?”
“随后就到,他要确定附近没外人盯踪。”
话声才落,一声怪啸传了进来,青袍老者脸色大变,黑衫怪五官不辨是以看不出表情,但目中尽是骇芒,车转身掠了出去。
“哇!”又是一声狂啸传来。
武同春心弦疾颤。
青袍老者脸孔变了形,厉声道:“难道是那老狗追踪而至?”自语声中,弹到破窗边向外探视。
一个冷得令入发颤的声音起自门边:“钱森,轮到你了!”
武同春一抬眼,心头大震,现身门边的,赫然是灰衣人。
青袍老者回过身,脸孔登时缩小了,但眸中却泛出了怨毒至极之色。
武同春骇凛不已,看来友衣人便是毁“九尺二”兄弟之容,杀青施老者独子的人,而对方要自己去杀的,也正是灰衣人。
灰衣人冷酷地道:“钱森,你自了吧!别让那两兄弟久等。”
这句话,证明“九尺二”兄弟业已被杀。
双怪的功力并非泛泛,也属使人闻名丧胆的人物,而被杀于灰衣人举手投足之间,则灰衣人的功力,太不可思议了。
青袍老者脸色变了又坐,突地破窗而去。灰衣人如影附形般穿出,惨号传来。结果是什么也不必说了。
武同春寒气大冒,灰衣人自称是妻子华锦芳的父执,到底是何来路?在转眼之间,毁了三个江湖区孽,堪称心狠手辣之尤。
脚步声起,灰衣人自房门步入,直迫武同春身前。
武同春正待开口,却被对方的狰狞目光镇住了,心想:“看样子他要对自己下手,为什么?他是以杀人为乐么?”
灰衣人的手徐徐扬起。
武同春惊魂出了窍,下身不能动,无力反抗,脱口厉呼道:“阁下意欲何为?”
灰衣人冷森地道:“不能让你活下去。”
死亡的阴影,立即罩住了武同春的心,这样死法,的确不能瞑目,出自本能,双掌猛然推出。
虽然他是坐着,但功力到了某一程度的高手,仍然未可小觑,尤其是在拚命之际,劲浪猛卷中,灰衣人退了一个大步,劲气余劲未衰,朽木积尘纷纷落下,本就破旧不堪的房子,有倾塌之势。
蓦在此刻,一蓬黑点,自窗口射人,罩向灰衣人,疾劲有声。
蓝衣人是背对窗口,闻风知警,侧身挥袖急拂,黑点四射,紧接着窗外出现半截人影,赫然是青袍老者钱森,但乍现又隐。
武同春骇然,刚才分明听到惨号声,人怎么还活着,而且发暗器施袭?灰衣人穿窗而出。
武同春猛觉穴道被点中,身形一轻,似被人扶起,随即失去知觉。
知觉回复,换了地方。
首先看到的是船篷,低矮狭窄,是在一条小船上,他撑起上半身,身边坐着一个人,赫然是“鬼叫化”他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才好,也弄不清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双掌本能的暗中蓄势。
“鬼叫化”神色凛然,没有半丝笑容,直瞪着武同春。
武同春努力镇定了一下心神,开口道:“这是什么意思?”
“鬼叫化”冷冰冰地道:“没什么,老要饭的不能让你死。”
武同春怔了怔道:“为什么?”
“鬼叫化”陡地日爆厉芒,冷冷地道:“咱们来谈谈‘玄黄经’的事。”
武同春突然明白过来“鬼叫化”猝然出手点倒自己,是为了“无我大师”遗赠的“玄黄经”是经由西门尧点破的“无我大师”被害的一幕闪现心头,记得掩埋完毕之后“鬼叫化”随即出现。
而那时自己是本来面目,难道凶手是“鬼叫化?心念及此,眸中不期地射出杀芒,寒声道:“‘玄黄经’怎么样?”
“鬼叫化”道:“若不是西门尧指出你小子的剑术来自‘玄黄经’,老要饭的还蒙在鼓里,说,你是怎么得到的?”
武同春反问道:“圣僧是如何死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要知道。”
“是老要饭的在问你!”
“阁下如果不把话说清楚,休想我告诉你阁下半个字。”
“你小子想受点活罪。”
“本人决不在乎。”
窒了片刻“鬼叫化”似乎屈服了,长长吐口气道:“这经是‘无我大师’与西门尧共同得到的,经上的武功何以出现在你身上?”
武同春心中一动道:“阁下是想得到经而杀人?”
“鬼叫化’”大叫道:“放屁!”
话锋一顿,目珠连转,点点头道:“老要饭的明白了,年前‘无我大师’是武同春掩埋的,还有那白石玉也在场,而你带着武同春的兵刃,说是受托替他办事,这当中蹊跷大了,你小子明白地交代一下。”
深深一想,武同春道:“阁下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鬼叫化”道:“一句话,‘无我大师’死因可疑,而你小子嫌疑最重。”
武同春困惑了,他无法判断“鬼叫化”的居心,连带西门尧也成了问题。
“鬼叫化”冷厉地又道:“快说,不然老要饭的可要违背祖师戒动粗了。”
武同春瞪眼道:“阁下居心叵测,本人拒绝作答。”
“鬼叫化”冷哼了一声道:“你小子杀了武同春,夺剑取经,对不对?”
武同春咬咬牙,道:“阁下与西门尧都志在‘玄黄经’,对不对?”
“鬼叫化”目泛骇人厉芒,久久,改变了语调道:“反正你小子飞也飞不了,老要饭的坦白告诉你,当初,老要饭的与‘无我大师’商妥,物色一个资质上乘的奇材,以‘玄黄经’造就他,作武林中流抵柱,以造福武林苍生,结果选上了武同春,不意发生了这种意外事件”
武同春登时激动起来“无我大师”是曾经说过结大善缘的话,看来“鬼叫化”说的不假,可是人心难测,不可不防。
当下武同春期期地道:“您老说的是真的?”他改回原来的称呼。“当然!”
“在下能信赖么?”
“凭丐帮首座长老的名头身份保证。”
武同春面临抉择,他不知道该不该抖出身份“鬼叫化”以丐帮首座长老的身份保证,当然可信。
但天下的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目前杀害“无我”师徒的凶手还没伏诛,是否该暂时保守这秘密,等情况明朗之后再定对策?他不开口“鬼叫化”可不耐烦了,沉声道:“老要饭的话已说明,你如再不快作交代,便将噬脐莫及。”
武同春灵机一动,得了主意,目芒一闪,道:“好,在下坦白奉告内情。”
“鬼叫化”迫不及待地道:“快说!”
武同春把”无我大师”遇害,临死遗经的事实复述了一遍,但假托是武同春告诉他的,然后加以补充道:“在下与武同春是同宗,而且双方盟有血誓,头是两个,命是一条,同生共死,所以在下与武同春是二而一的关系,目前,他在一处十分隐秘的地方潜修经上武功,把剑交与在下代办一桩私事,剑法是他转传的,这便是全部实情。”
话说得入情入理“鬼叫化”无法不相信,改容相向道:“那是老要饭的误会老弟了,抱歉之至。”
苦笑一声,武同春道:“您老这一误会,把在下害惨了,两条腿被‘九尺二’他们禁制住,说天下无人能解,而他们对了!那姓钱的没死?”
“死了!”
“可是他曾在破屋窗外”
“那是老要饭的利用尸体,故弄玄虚,藉以引走灰衣人,好带走老弟你。”
“啊!您老还发了暗器?”
“什么暗器?是一把干羊屎。”
“羊屎?”武同春不由笑出声来,这老叫化的确有意思,把羊屎当暗器,但从那疾劲之势看来,手力实在惊人,灰衣人知道了不气死才怪。
“鬼叫化”挪近些,道:“让我看看你的腿!”
摸索了半晌,颓然道:“真是邪门,不知是什么手法所制,穴脉并没异样,这如何是好?”
武同春黯然无语,禁制不解,还不是活死人一个,什么都别谈了。
“鬼叫化”皱眉苦想,良久,开口期期地道:“圣僧虽死,总算愿望达成,‘玄黄经’终于给了武同春,可是偏又节外生枝,晦!老叫化生平做过这一件孟浪事,害了老弟,这”武同春吐口气,道:“这也不能怪您老,反正他们迟早还是要找在下的。”
“鬼叫化”翻脸道:“怎能不怪,如果不是我点了你穴道,双怪就无法得手。”
武同春道:“既成的事实无法改变,您老不必自责,还是谋解决之道吧!”停了停,又道:“奇怪,灰衣人为什么想毁在下?您老真不知道他的来路?”
“鬼叫化”摇摇头道:“不知道,以前没见过,他现身之后.仅知他身手极高,是个难惹的人物。”
武同春不经意地道:“我们怎会在船上?”
“鬼叫化”笑笑道:“最稳妥的谈话之所,决不会有人窃听。”
突地,一个声音道:“不见得吧?”
“鬼叫化”老脸大变,翻身向船头外望,气呼呼地道:“人倒媚总是碰见鬼!”
武同春也同时扭转上身从篷隙向外望,只见小船是系在水边,一眼看去,尽是翻白的芦苇,隐约间见一条蓝色的身影,在白浪中闪逝,快得惊人,心中一动,脱口厉声叫道:“是他!”
由于角度的关系“鬼叫化”没发现,回头道:“是谁?”
武同春愤愤地道:“白石玉。”
“是那穿蓝衫的小穷酸?”
“唔!”
“这小子大有问题。”
“在下非逮到”想到双腿,倏然住了口。
“鬼叫化”突地一拍脑袋,道:“老要饭的想到了。”
武同春双目一亮,道:“您老想到什么?”
“有一个人定能解老弟双腿的禁制。”
“噢!是谁?”
“嗯!很难说”
“怎么?”
“对方是个怪物,不通人情”
“到底是何许人物?”
“铁心太医。”
“铁心大医?”
“嗯!你当然不知道,这怪物已经近三十年没现身江湖了,论医术,堪称可活死人而肉白骨,只是人太古怪,如果是他不愿做的事,杀了他也没用,软硬全不吃,全看他一时高兴,老要饭的在八年前曾见过他一次,是无意中碰到的。”
武同春精神大振,激动地道:“人在何处?”
“鬼叫化”嘻嘻一笑道:“说来老弟不信,在一个尼姑庵里。”
武同春为之瞠目结舌,半晌才道:“您老在开玩笑?”
“鬼叫化”正色道:“是真的,怎么是开玩笑!”
武同春期期地道:“不可思议,男人住在尼姑庵里”顿了顿,又道:“您老八年前碰到他在尼姑庵里?”
“鬼叫化”摇头道:“这倒不是。”
“那怎么说?”
“老要饭的八年前偶然碰到那老怪物是在路上,有个缥师在叩谢他救命之恩,事后据那嫖师说,老怪物是住在一座尼姑庵里。”
“怪事,也许那师是在信口开河?”
“不,他还说出了地方。”
“噢!远么?”
“由此地去,两三天行程,不管真假,总得一试,除了他,老要饭的再也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解老弟的禁制。”
武同春沉默了片刻,道:“可是,在下不能行动。”
“鬼叫化”毫不犹豫地道:“小事一件,老要饭的自有安排,我们先走一程水路,然后再上岸,对了,你还是把面具戴上。”
说着,把原先收回去的人皮面具,还给武同春。
武同春接过,戴回了面具。
“鬼叫化”解了缆,小舟顺流而下,漂行了约莫四五里“鬼叫化”把船靠岸系好,然后挟着武同春登上陆地,快速前行。
一个老乞丐挟着一个年轻儒生奔行,所幸荒野无人,不然定必惊世骇俗。
时近黄昏,夜色逐渐加浓。
“鬼叫化”挟着武同春岔上大路。
不久,路旁出现一间草寮,业已半塌,看来以前专做走脚生意的路边摊棚,可能生意不好而收了。
“鬼叫化”停步道:“老弟,你在棚子里暂时歇着,老要饭的去设法找代步!”
说着,进人草寮,把武同春放下,再叮嘱了一番,抓了些枯枝、乱草堵住门洞,然后疾步离去。
武同春靠坐在草寮,心中感到无限的窝囊“九尺二”与那青袍老者用这种手法坑了他,但对方已经全送了命,他连恨的对象都没有。
一阵沙沙的脚步声传人耳鼓,武同春双腿不能行动,是以警觉性特高,忙用手扒开一个洞外望。
两名黑衣壮汉,抬着一顶黑色小轿,冉冉而来。
远处传来了马蹄声,黑轿距草寮不远,后面四骑马泼风般驰来,超前勒转马头,齐齐下了马,拦在路中。
是四名黑衣武士,标志显示是“天地会”的弟子,相当剽悍。
小轿落在路中。
抬轿的黑衣汉子之一大喝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四武士之一寒声道:“把轿门打开。”
黑衣汉子瞪眼道:“找死么?”
武同春大为困惑,轿子里坐的是何许人物,一个抬轿的公然敢叱喝“天地会”的武士,想来必非寻常人物。
那武士狩声道:“是你找死!”
抬轿的黑衣汉子凶巴巴地弹身迫迎四武士,粗声粗气地道:“试试看是谁找死?”
那武士怒哼一声,道:“你想死那是没办法的事!”
剑芒闪烁,恶狠狠的戳向那黑衣汉子。
黑衣汉子轻轻一闪,飘出剑圈之外,身法相当不俗,一个抬轿的能有这等身手,实在令人骇异。
黑衣汉子抿嘴道:“你们实在有种!”
那武士气昏了头,厉喝一声:“上!”
四支长剑,从不同方位罩向那黑衣汉子,黑衣汉子鬼魁般飘出剑幕之外,那轿子后面的另一个黑衣汉子,袖手旁观,面不改色。
四剑落空,齐齐指向轿子。
轿帘突地飘起。一道罡风暴涌而出,惊叫与闷哼齐发,四名武士倒撞回去,其中两名首当其冲的直撞在马上,再跌坐地面。
马匹受惊,奔窜而上。
四名武士坐在两旁地上,呆若木鸡。
轿子后的黑衣汉子冷冷开口道:“你们实在有种,连死活都不知道。”
坐地的两名武士挣起身来,口角鲜血长挂。
武同春在暗中为之动魄心惊。
马蹄声再传,又一骑奔到,下马,是个矫健的黑衣老者。
黑衣老者目芒连同,厉声道:“怎么回事?”
四名武士躬了躬身,其中之一道:“禀堂主,点子太硬!”
黑衣老者怒哼了一声,迫向轿前,厉声道:“现身答话,否则本座劈碎侨子。”
那间在路边的黑衣汉子从容上前、一手揭开轿帘。
“呀!”惊叫声中,黑衣老者脸色大变,连退数步,躬下身去,口里道:“卑属外五堂堂主马之云参见左护法,请恕冒读之罪。”
四武士也惊慌地躬身扶剑俯首,齐称:“弟子参见左护法。”
武同春为之心头剧颤,想不到轿子里坐的是“天地会”左护法“魁星娘姐”这的确太出人意料之外。
黑衣汉子放落轿帘,冷冷地道:“马堂主,左护法有特殊任务!”
黑衣老者恭应了一声:“是!”黑衣汉子向轿后的同伴比了个手势,抬起小轿,黑衣老者与四武士闪向路边,躬身相送,轿子飞奔而去。
黑衣老者当场怔了半晌、突然厉声道:“不对!”
武士之一道:“堂主发现了什么?”
黑衣老行道:“那两个抬轿的面生得紧,从来没见过。”
那武士道:“可能是秘舵的弟兄!”
黑衣老者“嗯”了一声,道:“你们的坐骑呢?”
“这因为左护法在轿中发掌,把马匹给惊走了!”
“什么?左护法向你们出手?”
“是的。”
“这怎么可能呢?”
“事实是如此,抬轿的弟兄够凶,根本没点明,所以弟子等才冒犯”
“得了,你没听说是特殊任务?”
“是。”
“追马去。
“是。”
四武士转身疾奔而去。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黑衣老者的那匹坐骑想来是俄极了,竟然走近草寮,拉啃塞在门洞的干草,三拉两拉,本已朽坏的草编壁片,破拉倒下,武同春心头大急,他的身形业已暴露。
黑人老者怒叫道:“死畜生,这么馋!”说着走近前准备拉马。
武同春悄然拔出了长剑,垂头卷坐。
黑衣老者发现了武同春,暴喝道:“什么人?”
武同春连动都不动一下。
黑衣老者迫近,仔细一打量,再次喝问道:“说!什么人?”没有反应,黑衣老者扬手就是一掌。
武同春咬牙硬承受这一掌,口里故意凄哼了一声,他下身不能动,非要制造机会一击奏功不可。
黑衣老者喃喃地道:“八成是快要断气路倒!”
口里说着,随抽出长剑,直追武同春身前伸手可及之处,用剑试探白光陡起,快如闪电,黑衣老者连转念的余地都没有,门呼了一声。不动了,片刻后,手中剑掉落,仰面栽了下去,胸前血泉喷起老高。
那匹坐骑惊得跳了起来,奔出数丈,自动停了下来。
武同春心念疾转,如果再有对方的人来到,或是那四武士追马回头,自己可不能坐着踉人家动手,不如以手代足,换个地方心念未已,一条人影骤现身前。
武同春这一惊委实非同小可,定睛一望,一颗心“怦怦”乱跳起来,真是冤家路窄,不速而至的竟是白石玉。
白石王笑笑道:“原来是兄台,幸会啊!”武同春瞪着眼没开口,血管里的血在加速奔流,他无法想象这诡异的人将要对自己做些什么?白石玉接着又道:“兄台怎么了,是乏了么?”
武同春厉声道:“你想把本人怎样,说吧!”
白石玉从容地道:“彼此是友非敌,兄台何出此言?”
武同春没好气地道:“用不着装模作样的,本人现在双腿不便,是你下手的好机会。”
白石玉惊叫道:“兄台双腿受了伤么?”
武同春道:“用不着你管,傍晚前,你曾在小舟旁窃听,何必明知故问。”
“啊”了,白石玉道:“兄台误会了,小弟并非有意窃听,是恰巧路过,只见老化子,木知兄台也在小船上。兄台到底何对小弟不谅解,能明示么?”
“你自己心里明白。”
“其实,小弟并无歹意,目的只是想从兄台的口里知道好友武同春的下落,没有别的意思。”
“一句话,你无法从本人口里得到什么。”
“兄台何必如此固执呢?”
“哼!”“小弟一向守着和平处世的原则,兄台何苦迫小弟违背原则?”
“本人不欣赏你这一套。”
“小弟是实心实意。”
“少来!”
白石玉声调一变道:“那是兄台非迫小弟得罪不可了?”
武同春愤极地道:“就算是吧,你现在不乘机会下手,将后悔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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