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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浩一蹙额头,道:“姐姐是说笑么?”

    “非常认真!”

    “赤影人会是女的?”声音有些发颤。

    “不错,易钗而弁,化妆得很巧妙,他若是男的,当初就不会进‘威灵宫’,男子涉足本宫你是第一人!”

    丁浩登时激动万状,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赤影人”会是女人,真是不可思议的事,仔细一想,觉得大有可能,初邂逅时,的确感觉他脂粉气很浓“离尘岛”上,又尽是女人,老哥哥也说过他有女人气,太突然也太意外了

    他真是女人么?

    对了“玄玄真经”必须元阳之身始能修练,他让与自己,这又是一个明证。

    心念之中,悚声道:“姐姐从何而判断的。”

    古秋菱反问道:“你是真的不知道?”

    丁浩斩钉截铁地道:“真的不知道,连想都不曾想过。”

    “我相信你的话,告诉你,她在途经桐柏时,露了马脚,在送她离宫时,我已验明她是女人身,半点不假!”

    “啊!想不到.想不到”

    往事一幕一幕闪现心头,历历如在目前,不管如何“赤影人”对自己可说情至义尽,双方交往,从未过分,她是女人,又有何疑,在男人之中,似这等重义之人,又到何处去找?

    话虽如此,但毕竟太出人意料之外了,又同手足的“赤影人”竟会是女的,的确令人难以置信,可是事实摆在目前,能不相信么,古秋菱的话,绝对不会假,因为她没有说假话的必要。

    蓦在此刻,一个十分耳熟的声音突然发自房门之外:“你想不到的还多得很!”

    丁浩心头一震,沉声道:“那一位?”

    “少侠忒健忘,竟听不出我的声音!”

    话声中,一道和风,推开了房门,一个红艳艳的人影,站在距门数步之处。

    丁浩目光扫处,不由惊呼道:“方萍!”

    来的,赫然是“血影夫人”的弟子方萍,怪不得声音如此厮熟,丁浩陵地想起她背负而行的一幕,不由自主地面红耳热。

    方萍的目光扫向古秋菱,面上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异样神色。

    丁浩冷冷地道:“方姑娘来此有何指教?”

    方萍寒着脸道:“奉夫人之命相邀!”

    丁浩眼前泛起了“血影夫人”美绝无人的丰姿,她名列“天地八魔”之一,已近古稀,但犹如二十许人,在江湖中,可以称之为“人妖”丁浩想起数度被地纠缠,余愤犹存,当下冷冷一哂道:“何事?”

    方萍粉腮凛冰霜,一反从前轻佻之态,咬了咬下唇,道:“丁浩,夫人可说是天下第一号有情人!”

    丁洁忍不住哈哈一笑,调侃地道:“夫人尚未忘情于在下?”

    古秋菱面色变得十分难看,冰声道:“弟弟,她是谁?”

    丁浩转头道:“江湖中大名鼎鼎的‘血影夫人’的高足方萍姑娘。”

    古秋菱“啊!”了一声,合上嘴不再开口。

    方萍满含恨意的目光朝古秋菱一扫:“丁少侠,你近来是春风得意?”

    丁浩不由作色道:“方姑娘,再胡说八道别怪在下要逐客!”

    方萍冷哼了一声道:“丁少侠,若非夫人之命。我不会来见你,我恨不得杀你”“是这样吗?”

    “你知道别人为你付出多大的牺牲!”

    丁浩不屑地道:“这倒是奇闻,说说看。”

    方萍咬了咬牙,气呼呼地道:“夫人等着你说话”

    丁浩断然道:“在下没空!”

    “你不想救你那心上人了?”

    “你说什么?”

    “我说你那心上人白衣少女‘梅映雪’!”

    丁浩心头剧震,重地站起身来,栗声道:“什么意思?”

    万萍冷冷地道:“你爱去不去,夫人在北门外等你,只你一人,不许第三插足!”说完,转身离去,连头都不回。

    丁浩开口大叫道:“你别走!”

    万萍置若罔闻,一眨眼出院而去。

    丁治呆在当场,作声不得,方萍的现身,已使他感到突兀,她的话,更使地震惊莫名“血影夫人”此举目的何在?她仍不死于心么?记得在出荆山的途中,她现身纠缠,最后曾说:“咱们走着瞧。”是她立意报复么?

    难道她也是“金龙帮”一分子?

    “梅映雪”心神丧失是她的杰作?

    心念之中,不由恨得直咬牙,竟怒哼出了声。

    古秋菱神色不正地道:“弟弟,怎么回事?”

    丁浩把当初被“血影夫人”纠缠的经过,不厌其烦地说了一遍,目的是怕古秋菱心生误会。

    古秋菱听完之后,容包稍霁,眉头一蹙,道:“你准备赴约么?”

    丁浩颔了颔首,道:“不能不去,因为对方已提出‘梅映雪’的事,而我正感束手无策。”

    古秋菱眉头皱得连成了一线,沉声道:“你知道对方安排了什么陷井?”

    丁浩心头一栗,道:“那是没办法的事。只有到时再谈了!”

    “我跟你去?”

    “不,对方说过不许第三者插足!”

    “但我放不下心。”

    丁浩不禁大感激动,这由衷的关切,的确令人难以消受,当下音微颤地道:“姐姐,我会小心应付,尽管放心!”

    “我暗中尾随,不到必要时不现身”

    “那样不好,我不愿对方低看了‘酸秀才’的为人!”

    古秋菱嘘了一口气,面露无可奈何的神色道:“那我在此等你?”

    “好,事完我一定回头。”

    “你现在就要走么?”

    “嗯我想早去见对方也好!”“如此我们再尽三觞”

    “好!”两人再无说话,默默吃喝,各怀心事,空气显得很不谐调,古秋菱是满腹幽怨,勉强自持,丁浩却是心乱如麻,还夹着浓厚的歉疚之情,约莫过了一刻光景,丁浩尽了最后一觞,站起身来道:“姐姐,我该走了!”

    古秋菱幽幽叮嘱道:“弟弟,你自己小心,我在店里等你!”

    丁浩点了点头,没有开口,大有“无言以慰卿”之慨。

    出了“五福栈”他深深地透了一口气,看着熙来攘拄的人群,心头的重压,似减轻了些,认了认方向,安步当车地朝北门走去,他的意念,又转到了血影夫人身上,眼前似乎还晃动着那顶彩轿。

    “血影夫人”约见自己,有什么诡谋?

    既然提到了梅映雪,今日之会,问题仍在梅映雪身上。

    出城,顺道北行,不久,来到旷野之地,他隐隐觉得暗面有人盯踪,他不回顾,照直前行,脚步加紧了些,走了一程,眼前现出一片黑压压的树林,阴翠茂密,眼望不透,官道沿着林边而过。

    丁浩加速身形,直奔前端绿林,然后一折身投入林中,回奔林边,隐身以待。

    只见一个身负包袱的赶脚汉,来到近前,左右一顾盼,也没入林中,鬼鬼祟祟地张望一阵,突自怀里取出一个花炮形之物,放在地上,然后拿出火摺子晃燃

    丁浩幽灵般欺到了他身后,冷冷地道:“你准备放信号?”

    那汉子惊得直跳起来,火摺子也扔在地上。

    丁浩一脚踏灭了火摺子,冷冷一哼,道:“你是什么来路?”

    那汉子早已面无人色,浑身直打哆嗦,两条腿似生了根,半步也移不动,张口结舌,答不上话来。

    丁浩再次喝问道:“说,你是何人手下?”

    那汉子哆嗦着道:“齐云庄。”

    丁浩倒是为之一愕,厉声道:“你会是齐云庄的弟子?”

    “是的!”

    “你奉何人之命盯踪我?”

    “这这并非盯踪少侠”

    “那是干什么的?”

    “是是报告少侠行踪。”

    “既是齐云庄手下,何必如此鬼鬼祟祟?又何必如此惊惶?”

    “这这”“庄内红门小筑中住的是什么人?”

    那汉子登时傻了眼,半晌开口不得。

    丁浩目中透出了杀机,厉声道:“还有说实话吗?”

    那汉子乞怜地望着丁浩道:“少使饶命,小的是金龙帮手下!”

    丁浩咬了咬牙,道:“我问你‘血影夫人’与‘金龙帮’是什么关系?”

    “这这小的不知道!”

    “很好,你不知道我去问他本人!”

    说完,一指点了出去,那汉子“唉”得半声,栽倒了下去。

    突地,一个女子声音:“杀得好,这厮胡诌!”

    丁浩抬头一看,方萍俏生生站在三丈之外,粉腮仍罩着严霜。

    “你们夫人呢?”

    “在林中相候!”说完,转身朝林深处走去。

    丁浩紧跟在她身后,走了不远,林木阴翠中现出一条人影。丁浩目光扫处,不禁骇然大震,眼前之人,赫然是手足至交赤影人,脱口惊呼道:“大哥,你怎么也”

    心里突地想起古秋菱说过的话,喉头登时哽住,再也说不下去了。

    方萍冷冷地站在一旁,半声不吭。

    这情景,使丁浩茫然不知所措。

    “赤影人”声调有些激颤地道:“贤弟,你感觉很意外么?”

    丁浩心思有些狂乱,他无法一下子分析眼前的情况,血影夫人的约会,怎变成了赤影人?

    当下颤声道:“大哥,怎么回事?”

    赤影人的声音突然改变了女人腔道:“贤弟,我怕这一天来到,但终于来了!”

    血影,赤影,丁浩心中倏地有所悟,莫非心念及此,不由猛打了一个寒颤,这事实在太可怕了。

    他简直不敢往下想,俊面陡地泛了白,面上的肌肉也起了抽搐,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赤影人幽幽地一笑,接着道:“贤弟,记得不久前我对你说过的话么?”

    丁浩脑内嗡嗡作响,思绪一片紊乱,任什么都想不起了,茫然失神地道:“大哥

    说过什么话?”

    赤影人又是苦苦一笑,笑得十分酸涩,眸光暗淡,声调幽凄:“记得在枣阳旅邸中,你被虚幻老人用药物迷失了心志,清醒过来之后,我说,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的过去,会不齿我!这一天,已经来了”

    丁浩想起来了,对方确曾说过这样的话。

    在“离尘岛”自己被尊为二主人,对方慨赠“玄玄真经”相待如手足,自己方感“知音世所稀”却不道现实如此无情,像一个美梦突然破灭。

    不管对方是男是女,过去这一段纯属道义的交情,能否定么?

    他也记起了当时自己答复的话,当下重申前言道:“大哥,小弟说过交情不变!”

    赤影人揭去头巾,露出了如云秀发,褪下了儒衫,红艳艳的衣裙,骤呈眼帘,最后,一抹脸一付芙蓉美面出现了”

    丁浩像是喝醉了酒,目眩神乱,几疑置身幻梦之中。

    她,一点也不错,正是血影夫人。

    这江湖尤物,凭驻颜之术,以古稀之龄,犹如二十许少妇。

    丁浩想不透这邪恶的女魔,怎会突然改变性格?

    血影夫人面带凄苦的笑容,丝毫也没有以往媚荡的影子。

    “你可以改称我大姐!”

    丁浩努力镇静一下心神,激动无已地道:“大姐,我小弟全然没想到”

    血影夫人目注方萍道:“你到附近巡视一下,不许任何人走近!”

    “是!”方萍立即转身离开。

    血影夫人这才纷腮一肃,沉声道:“贤弟,我先谢谢你没有鄙弃我!”

    “大姐的情谊,使小弟毕生难忘!”

    “贤弟,我以‘赤影人’的面目,诱你到离尘岛,当时我是想占有你,但你的风度为人,使我觉得自惭形秽,同时也憬悟自己是在逆天行事,回头即是岸我改变了初衷,我要得到你的心,不要你的人,我算办到了”

    “是的,大姐,你已得到了我的心,我的心目中,你永远是大哥。”

    血影夫人慰然一笑道:“弟弟,我满足了,一生中,我没真正爱过一个男人,但我

    竟真正爱上了你,我一生放荡,罪恶如山,希望入士之后,能有一点值得告慰的事,方不虚此生”

    丁浩颤声道:“大姐,过去的,把它当作恶梦吧,现在,你是赤影人”

    血影夫人双目一红,道:“弟弟,你知道我患有一种怪症,每年发作一次”

    “是的,小弟知道,也曾为姐姐奔走觅医,但未能如愿。”

    “那是我的报应!”

    丁浩心头一震,道:“报应?”

    血影夫人螓首一点,道:“不错,是报应,每年要忍受一次非人所能受的痛苦”

    “大姐是因运功走岔?”

    “不,是人为的。”

    “人为,什么意思?”

    “宗师对我的惩罚!”

    丁浩骇然大震,这又是他意想不到的秘辛,惊声道:“大姐的师等是谁?”

    “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不久你会知道,你愿先听我说说我那不堪闻问的过去么?”说着,面上又露出了苦笑。

    “如果大姐愿说的话,小弟当然乐于聆听。”

    血影夫人抬头望着林空,似在追思往事,半晌,才幽幽启口道:“我还有个姐姐,我姐妹二人本是良家女子,时乖运舛,家乡遭了财疫,父母双亡,在尚未成年之际,便被恶叔卖入烟花”

    “啊!”“由于这不幸遭遇,决定了我姐妹一生的命运,记得在一次冶游中,翻船落水,被渔家所救,巧逢一位武林奇人经过,见我姐妹资质不恶,收为门下,带返深山调教,一晃八年,我姐妹艺成深山苦练,应已心如止水”

    “后来呢?”

    “也许秉性向恶,家师念及我姐妹已过及笄之年。基于人道天道,该寻个归宿,于是命我姐妹出山,去碰机缘,期以一年回山复命”

    “令师定是位通达人情的长者?”

    “是的,这话一点不假,我姐妹出山之后,一看花花世界,天赋美色,再加上身手不俗,迷失了本性”

    说到这里,深深叹了一口气,大有不堪回首之慨,顿了顿,接下去又道:“一年下来,艳名四播不,该说是臭名四播,被称为‘江湖二尤’”

    丁浩迷惘地点了点头,道:“小弟出道也晚,没听人说过。”

    血影夫人吁了口气,道:“那是数十年前的事了,你当然不知道”

    “以后呢?”

    “荒唐了一年,并未找到归宿,原因是声名狼籍,邪派人物我姐妹不入眼,而正道人物却望而却步”

    “一年期届,该回山复命了。”

    “是的,我姐妹回山,编了些谎言欺瞒师父,把自己说成了女侠”

    “令师足不出山么?”

    “极少涉足江湖,事有凑巧,我姐妹回山之后,无意中发现师父藏有一本‘驻颜真经’,于是,开始偷偷从条参修,那奇术十分深奥,并非朝夕可成,时日一久,便被师夫察觉了”

    “结果呢?”

    “师父大感震怒,着实把我姐妹训了一顿,见事已至此,索性公开传授,师父的本意是驻颜之术,违反天道,所以才秘而不传”

    “是的,这实在是违反天道的武术!”

    “就在此术将成之时,师父出山访友,得悉了我姐妹在江湖中行径,几乎气煞。匆匆回山,要追回我姐妹武功,后来经不起我姐妹苦苦哀求,矢志改过,才饶了我们,但罚投姐妹禁足五年才”

    “啊!这惩罚够重!”

    “师父一怒之下,毁了那本‘驻颜真经’,我姐妹驻颜之功已成,但却差了最后一成,气血无法归经,是以每年必发作一次,发作之时,人进入疯狂,苦不堪言,任我姐妹如何哀求师父始终不肯道出疏解的口诀”

    “令师是熟知那口诀的?”

    “当然,我姐姐由怨生恨,顿起恶念,竟乘师父入定之际,出手暗算,使师父走火入魔,成了半残”

    丁浩不由机伶伶悚了一个寒颤。

    血影夫人停了停,又道:“我当时大不以为然,但错已铸成,无法挽回了!”

    “令姐没有悔意?”

    “没有,她迫师父说出那口诀,但师父不肯,师父的本意是要待五年之后,才给我姐妹消解,这一来,便没指望了”

    丁浩心中一动,道:“令师是离尘子么?”

    血影夫人摇了摇头,道:“不是,你听我说,我姐妹不甘处深山,又重出江湖,我遂以血影夫人姿态出现,以前的江湖二尤,渐为江湖人淡忘,不久,我结识了离尘子,共赋同居,我成了高尘岛的女主人”

    “哦!原来如此!”

    “离尘子天命尽后,我做了岛主,于是开始刻意经营,使它成为禁地乐土,后来,我又结识了一指追魂公孙谨”

    丁浩心中自是十分清楚,一指追魂公孙谨是师父所列名单上的人物,自己曾以“黑儒”

    面目现身,废了他的武功,当下颔首道:“我认识此人,他呢?”

    “被‘黑儒’废了武功,不知所终了。”

    “以后呢?”

    血影夫人异样地一笑道:“以后的事不必说,你全知道了!”

    “令师呢?”

    “仍在山中!”

    “方萍曾提到你要救那白衣女子梅映雪的事”血影夫人幽怨地望了丁浩一眼道:

    “贤弟,我要成全你俩”

    丁浩内心又起了激动,想不到-个邪淫恶极的女魔,会有这么大的转变,的确真的是回头是岸了,由此也证明古人所说人性本善之言不谬,心念之中,颤声道:“大姐,你令小弟钦服。”

    “不必说那话,你不鄙夷我,我便很满足了!”

    “令姐现在”

    “仍在山中,你不久会见到她,不过唉!她恐怕此生不易回头了。”

    “大姐怎会名列天地八魔?”

    “这是江湖人的封号,实际上八魔并无渊源,也少来往。”

    “大姐知道梅映雪心神被制”

    “不错,除了施术者本人之外,恐怕只有定师一人可以为力。”

    丁浩登时双睛发亮,喜形于色地道:“令师肯援手么?”

    “会的!”

    “那目前该怎么办?”

    “你带着她我们一道北返。”

    丁浩心头感到踌躇,目前齐云在正值多事之秋,如果自己为了儿女之私情,置之不顾,未免不够道义。

    但梅映雪却刻不容缓需要救治,穴道制久了,会毁了她,这便如何是好?

    “弟弟还考虑什么?”

    “我是想”略一踌躇之后,把齐云庄被虚幻老人胁迫,以及“金龙帮”也想染指南方武林的事说了一遍。

    血影夫人皱眉想了想,道:“先救人要紧,此地的事不足虑!”

    “怎么说?”

    “第一,虚幻老人挟余化雨之女,这是江潮下三流的行为,显示他根本没力量动摇齐云庄,照你说,余化雨决计牺牲女儿,维护道义,且已布阵防守,便不足虑了,虚幻老人视人质为唯一手段,他不会蓦然毁她”

    “嘿!这话有道理”

    “第二,‘金龙帮’秘舵已毁,一时不会有所行动,据我所知,望月堡将对金龙帮采取激烈行动,该帮必须倾力对付,无暇再图谋此地。”

    “照姐姐这么一说,此地可暂且不管?”

    “嗯!不错,救人第一,弟弟,如有变故发生,你会终生遗憾。”

    丁浩心头一凛,断然道:“好,我随姐姐北上,何时动身?”

    “你交待一下此间的事,今夜在此会合,不过姐姐的事不可外泄”

    “小弟知道,只是人如何带呢?”

    “这个我自有安排,你带来就是!”“那小弟立刻回转安排,晚上见!”

    “你走吧!”

    丁浩深深地望了血影夫人一眼,他发觉她的眼角已含泪水,但却无言安慰她,心头不知是苦是辣,那感受的确不足为外人道,窒了窒,黯然道:“为了知遇之恩,云天高谊,请仍让小弟称姐姐作大哥!”

    血影夫人破颜一笑,颤声道:“好!好!”泪水却随声挂下粉腮。”

    丁浩不由一阵鼻酸,他怕情不自禁,横了横心,道:“大哥,我走了!”

    血影夫人挥了择手,樱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

    方萍却在此时现身,凝视着丁浩,激情地道:“二主人,夫人发了疯,要毁自己”

    血影夫人凄声道:“小萍,不要多说了,我喜欢这样做!”

    “夫人,您”

    “人生一世,草逢一春,该有所为的,我虽驻颜有术,但天命已届将尽之时,虽不老,但不能不死”说至此,泪水又涌了出来。

    方萍别过头去拭泪。

    丁浩也忍不住热泪盈眶,血影夫人这几句大彻大悟的话,的确不象是出自一个女魔之口,场面变得一片幽凄。

    丁浩一咬牙,弹身疾掠而去,他象是做了一场离奇的梦,他本待直回树摇风停身的村舍。忽地想起了古秋菱尚在城中等待自己,于是折身入城。

    一路之上,他只觉得血影夫人那如盛放牡丹的丰姿,直在眼前晃动,挥之不去,这种奇幻的转变,多么的不可想象。

    说要她得到自己的心,不要自己的人,这种想法,比普通人高了一等,以她平素的为人,更加觉得可贵。

    而她化身赤影人,曲意结交,这等做法,也是寻常女人所无法办到的,谁有这么大的毅力?谁肯付出这大的牺牲?

    人,无论是巨奸、大恶。仍有其善良的一面,只是这一点人性,有的被太大的私欲泯没了,有的无由发挥。

    这是幸,还是不幸?

    是喜剧,还是悲剧?

    不久,来到城中,他直奔五幅找,进入后院,来到古秋菱所住的房门前,先定了定神,然后低唤道:“姐姐,小弟回来了!”

    奇怪,房内竟无反应,丁浩以为她或许在午睡小憩,放大了声音再次道:“秋菱姐,我可以进房么?”

    仍然没有声息,丁浩大感困惑,她再三说过等自己回来,决不会无故离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身后响起了踢踏的脚步声,转身一看,来的是店伙。

    “相公要找那位女客人?”

    “是的!”

    “她刚刚离开!”

    “什么,她走了?”

    “那位女客人留了个字条与相公!”说着,双手奉上一个纸摺。

    丁浩狐疑地接了过来,急忙打开,只见上面写着:“浩弟,顷获意讯,必须离此,爽约甚怅,如浩弟无急务,敬请于明午在原处相晤。菱姐留字”

    看完之后,随手把字条撕碎,却想不透古秋菱为了什么急事离开,见那店队仍俊兮兮地站在旁边,心念一动,道:“小二哥,如果那女客人回转,请告诉她在下有急事业已北上。”

    “好,小的一定转达!”

    丁浩匆匆出店,一看时辰尚早,如果迳赴老哥的落脚处,恐怕行迹入敌方之眼,于是,他出西门,电奔数里,然后才折向东,故意东绕西折确定无人盯踪,才以快极的身法,进入那村合。

    甫一抵步,便听到梅映雪在房中叫骂之声,不由一阵心酸,一个好端端的女子,竟被折磨成这个样子,的确可恨

    推开虚掩的上房门,只见老哥据桌独饮,醉眼迷离,全知子倒在榻上养神,一见丁浩入房忙坐起身来。

    树摇风一抬手道:“小兄弟,来,陪老哥哥喝几杯,多嘴的不济事!”

    丁浩笑笑落坐,桌上有现成的碗筷,自己斟了碗酒,开始吃喝。

    “小兄弟,你一去就是整天,令人悬心”

    “小弟碰到了一个好友”

    “谁?”

    “赤影人!”

    “哦!那带女人气的,怎样?”

    这女人气三个字使丁浩下意识地心弦一颤,岂止女人气,她本来就是女人,而且是大名鼎鼎的江湖尤物,如果抖露出来,又使两位老哥哥大大震惊,但这是决不能说的,全知子老哥哥被称作“武林万事通”看来仍有不通的地方。

    心念之中,沉声道:“他说,有办法可以使梅映雪复原!”

    树摇风斜起双眼道:“真的?”

    “不会假,他对小弟义薄云天”

    “他既有办法,怎不同来?”

    “不,不是他,是他师父!”

    “噢!他师父,在那里?”

    “当然是在北方。”

    “那小兄弟莫非又要北返?”

    “是的!”

    “全知子”接口道:“他师父是谁?”

    “不知道,他没说。”

    “离尘子么?”

    “不是,离尘子早已过世了!”

    树摇风嘻嘻一笑,道:“多嘴的,这事考倒了你吧?”说着,又转向丁浩道:“你到底准备怎么办?”

    丁浩讪讪一笑道:“小兄弟准备带她北上求医”

    “何时动身?”

    “今晚!”

    “这么急?”

    “小弟已与赤影人约妥二更见面。”

    “你本身便是个惹眼的人物,再带着她上路,金龙帮不全力对付你才怪”

    “老哥哥虑得是,但赤影人说他有安排。”

    “这还差不多,此地算没事了,我与多嘴的也准备回头北上,沿路设法查云龙三现的下落。”

    丁浩感激地扫了二老一眼。道:“为小弟的事,累两位老哥哥如此奔波犯险,实在”

    树摇风一瞪眼道:“全是废话,谁要你当了我二人的小兄弟呢,周瑜打黄盖,自己愿意的,没话说。”

    丁浩笑了笑,道:“小弟有件事奉恳”

    “什么事说吧,别弄舌头现客套,老偷儿不作兴这一套。”

    “小弟已无暇再回齐云庄,想请老哥哥跑一趟齐云庄代小弟向余庄主致歉疚之意,说明不得不北上的苦衷,同时希望两位暂留齐云庄一些时日,助余庄主对付那虚幻老人如能查出他的来路那是最好”树摇风不待丁浩说完,连连摇手道:“不成,那办不到!”

    丁浩不由怔住了,他想不到老哥哥会一口回绝。

    全知子大声道:“老偷儿,你喝醉了?”

    “笑话,我没有醉,清醒得很!”

    “那你说办不到是什么意思?”

    丁浩怔怔的望着树摇风,没有开口。

    全知子这句话,也正是他心里要问的话,他知道老偷儿这么说必有原因的,只是自己不便追问,全知子问得正好。

    树摇风醉眼一翻,道:“多嘴的,真亏你与老偷儿结交了一辈子,连老偷儿的禁忌都还不知吗?”

    全如子哦了一声,道:“是我大意了,但你得明白地说给小兄弟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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