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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女”突地放声狂笑起来,笑声凄厉,十分刺耳,久久才敛了笑声道:“这是我的事,你管不着!”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倔强和任性。
方石坚沉着脸道:“就让你恨我吧,还有事吗?在下”
“无回玉女”粉腮一白,道:“没事了,你要走请便!”
“辣手无盐”击桌道:“谁说的,不许走!”
方石坚冰冷的目光,射向“辣手无盐”三招已让过,如果“辣手无盐”再用强的话,他将不顾一切的出手反击。
“无回玉女”幽凄地道:“师父,让他走!”
“辣手无盐”断然地道:“不行!”
“无回玉女”突地屈膝下跪,哀哀地道:“师父,徒儿只求您这一点,让他走!”
“辣手无盐”气呼呼地道:“死丫头,你就这么算了?”
“无回玉女”道:“师父,徒儿已经认命,天下有些事是不能勉强的,徒儿绝不接受勉强得来的东西,那反而是痛苦,由他去吧!”
“辣手无盐”默然不语,的确,爱一个人,得不到对方的心,是一种痛苦。
方石坚双手一拱,转身扬长而去。
出了店门,街上行人稀少,大部分店让已收歇,时辰已将至三鼓,他茫然的沿街走去,心里有此失悔,那样对待“无回玉女”似乎过分了些,他想:“自从荆山邂逅时起,她对自己浓情蜜意,一片痴心,正因为痴心,所以才会演出邙山的那一幕,照她刚才的情形看来,她仍然不失为一个提得起放得下的人,可是,她扬言自杀,尔手又出走,结果是现了身,这种手段,未免太卑鄙”
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吗?
他想了很久,也想得很多,但没有结论。
两条人影,远远地辍着他,但他没发觉。
由于心情紊乱,他不想投店,赶路是唯一发泄的办法,于是,他出城上路,目标指向陈州,准备赴田大娘之约,一想到田大娘和萧美玲姊姊的事,便把眼前的事冲淡了,萧美玲失陷在“一统会”总坛,本来认定已死的欧阳仿,却成了生死不明,照理,他不可能还活着,但从各种情形判断,他似乎并没有死。
夜深,人寂,大寒,露重,方石坚疾驰在官道上,消耗体力,也是一剂去烦的良药,因为人静下来便会想,而愈想便愈烦,不想,虽不能解决问题,但多少会好过些,这正如借酒浇愁的人,暂时麻醉自己,便现实的世界变得模糊些。
正行之间,两声惨号突然起自身后,静夜里,显得分外地凄厉刺耳,他不由大吃一惊,回身望去,什么也没见,基于好奇,他弹身回奔。
十丈外的路当中,横陈了两具尸体,一老一小,形同父子,口鼻溢血,显然是被掌力震死的,没听见搏斗之声,看来杀人者功力不弱。
是谁杀人?为什么要杀人?
死了的人不会说话,凶手不见踪影,想问也无从问起。
突地,方石坚发现路边石上有样东西,他下意识地走过去,一看,是个包袱,包袱上有张字贴,核桃大的字,虽在暗夜,仍看得十分清楚,上面写的晃:“侦骑四布,险阻重重,欲去陈州,改装易容,”后面没有具名。
方石坚不由心神皆震,这分明是留给自己的,杀人也是冲着自己,这是谁做的?怎知自己要上陈州?这件事只放在心里,没向任何人露过口,对方怎知自己的心事呢?太不可思议了!
被杀的一老一少,不是“一统会”便是“金龙帮”的密探。
此地尚在许州范围,余莹,蒋兰心都不可能,因为她们不知道自己的动向,那该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有什么目的?
事情被第三者知道,秘密已不成其秘密了,是否该照这白头贴子所示的改装易容呢?他委决不下
如果照情理而言,对言当无恶意。
呆了一会,他下意识的打开包袱,里面有具假发,一袭灰袍,事实上如果易了容,路上的阻碍便会消失,所虑的是不知道对方是谁和什么意图,要是熟人的话,大可现身相见可是留个名。
考虑了许久之后,他决还是照白头贴子说的话做,于是,他换了灰袍,戴上面具假发,铁剑不长,仍撇在袍内的腰带上,这一来,他变成了一个皱纹堆叠的白发老人,这形象除了留贴的人外,再无人能识破了。
改扮老人,这倒是件新鲜有趣的事,以他的内功修为,改变声音并非难事。
他继续登程上路。
天明,日出,他已远离许州数十里,为了配合装扮,大白天里他只能慢慢地走,故意作出龙钟之态。
“唏聿聿”一声马嘶,一骑马冲到跟前,马头被勒向侧,否则正好撞上,一个粗犷的声音道:“老头,你是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方石坚缓缓抬起头来,见马上人是一个彪形大汉,背负九环大砍刀,刀柄上的红绸,在日光下十分抢眼,当下压低了嗓音道:“什么事?”
那大汉粗声暴气地道:“你老头耳聋了,总还带着眼,如果被马踏死了是白死,没人打这人命官司,”说着,一带缰绳,马儿开始起步。
方石坚“啊”了一声,做出闪让的样子,偏偏闪朝同一方向,人和马撞在一起,一股无形劲气,把那匹高头大马震得连连倒退。
马上人脸色一变,道:“看不出你老儿是个会家子”
方石坚翻眼道:“当真踏死人不偿命吗?”
马上人仔细打量了方石坚几眼,见没出奇之处,嘿地一声冷笑道:“糟老头,找死可不是这等找法,放着这宽的大路你不走,偏偏要撞大爷的马,这是什么意思?”
方石坚气对方出口不逊,欺老凌弱,有心要教训他一番,吹胡瞪眼的道:“好小子,你这么强横道,欺老凌弱”
“什么,你老儿要教训人?”
“正要教训你!”
“好哇!”刷地一声,伏鞍伸臂,一马鞭子朝方石坚迎头挥落。
方石坚伸手一捞,抓住鞭梢,略一用力,把那大汉拉下马来,大汉身手不弱,相当矫健,一挺腰,站在地上,呼地又是一鞭,方石坚从鼻孔吹了口气,又伸手捞住鞭梢,一振腕,大汉的鞭柄是扣在手上的,一下松不开,惊叫声中,直向前跄去“砰”地一声,跌了个狗吃屎。
马儿受惊,拨开四蹄便跑。
大汉灰头土脸,爬起身来,口里连打胡哨,马儿看似久经训练的,停住了,大汉仍掉马鞭,伸手拔下背上的大砍刀,哗啦啦一抖,狞声道:“这可是你自己找死!”闪闪寒芒,斜划而出。
方石坚可动了真火,右掌迎着刀光,一圈一划,一道奇猛的旋劲,应手而发,惊叫声中,大汉的身形像陀螺般疾旋开去,裁倒两丈外的路边,可能是闪了腰,挣不起来,坐在那里眦牙裂嘴。
前道尘土大起,十几骑骏马,疾驰而至,后而随着一顶黑色大轿,看排场,轿中人必是个江湖一方之霸。
一行人轿,眨眼奔临切近,当先的扬手叱喝了一声,全停了下来。
方石坚一看当先的马上人,赫然是飞去堡堡主袁霸天,不由心头大震,袁霸天位居“一统会”分坛坛主,骑马开道。轿中人难道会是“一统会”的会主?这可好,如能制住对方,便可胁迫对方交出萧美玲。
袁霸天扫了一眼坐在路边的大汉,道:“马二,怎么回事?”
那大汉气呼呼地道:“这老匹夫拦路找岔。”
人马朝两边一分,黑轿落在袁霸天身后。
袁霸天精光闪闪的眸子,朝方石坚浑身上下一阵打量,沉声道:“阁下意欲何为?”
方石坚大声道:“刚才那厮是你手下?哼!公然欺老凌弱,差一点把老夫给撞死,还不该教训教训他吗?”
袁霸天浓眉一扬,道:“阁下是存心找岔的吗?”
“噫!一丘之貉,全是不可理喻的,算我老头倒霉。”
“你阁下动手伤人,说声倒霉就算了?”
“要不怎么样?老夫不要他的命,算他点子高。”
“你阁下想来不是泛泛之辈,知道区区是谁吗?”
“嘿!袁霸天,别臭美了,你只是‘一统会’的爪牙而已,还呼么喝六的。”
袁霸天为之骇然色变,这老儿看来颇不简单,竟能一口道出自已来路,而自己对他却一无所知,面相也十分陌生,当下冷哼了一声道:“阁下既知区区是‘一统会’的人,还敢公然找岔?”
方石坚冷冷地道:“一统会算什么玩意,我老人家根本不在乎!”
人群中传出数声怒哼,这老者究竟什么来路,公然发这狂言。
袁霸天忍住一口气道:“阁下亮个万儿?”
方石坚大声刺剌地道:“什么万儿千儿,老夫没名号,早就忘了。”
袁霸天老脸挣得通,怒声道:“阁下这大年纪,连死活都分不清了。”
方石坚怪笑了一声道:“袁霸天,你敢对老会如此说话?”
袁霸天脸色更变,有些下不了台,这白发老者口气大得惊人,凭他几十年的江湖阅历,竟然摸不出这老者的来路,一镇心神,道:“阁下到底是什么来路?”
方石坚目的在激使轿中人出面,故意装得狂傲十分地道:“袁霸天,亏你还是一堡之心,一方之霸,连我老人家都不认识?”言语中充满了不屑的意味。
袁霸天面上一热,期期地道:“恕区区眼拙!”
“你自承眼拙就算了!”
“请报名!”
“凭你要老夫报名。”
“阁下若再佯狂,区区可要得罪了”
“哈哈哈哈,你还不配!”
袁霸天身为分坛之主,当着这多同门,一再被侮慢,当然吞不下这口气,也丢不起这个人,怒哼了一声,就马背上劈出一道如山劲气。
这一出了手,所有的高手,全凝目而视,要看看这无名老者的能耐。
方石坚信手一挥,口里还加上一声冷哼,以他身具近两百年功力的人,虽是信手一挥,劲势之强,仍相当惊人。
袁霸天身在马背,用的当然不是全力,当他的掌风撞在对方的劲气时,突地反震回来,力道骤增一倍有余,登时寒气大冒,意念未转“砰”地一声,翻身落马,在场的高和,脱口发出一声惊呼。这白发老人能在举手之间,把堂堂一位分坛坛主震落马背,这一分功力,的确是惊世骇俗。
轿中人始终没有动静。
袁霸天挺身站起,内心既怒且骇,老人的功力,远超出他估计之外。
马上人纷纷跃落地面。
方石坚冷兮兮的道:“你们要打群架吗?”
蓦地,一声阴笑,发自轿中,听似女人的声音。
方石坚大感意外,他满以为轿中人极可能是“一统会”的会主,想不到是个女人,但从袁霸天护轿这一点判断,这女人在会中的地位,必定相当崇高,这多高手出动,定非寻常,由于昨夜半途中,有人留贴赠袍,要他改装易容,他敏感地想到说不定这批高手是赶来对付自己的,因为被杀者是跟踪自己的密探,消息当然早已传出。
他同时也想到“芒山老人”是死于“一统会”属下“追命双尊”之手,于是,杀机抬了头“追命双尊”只是奉令杀人,这责任该由“一统会”会主来负,一些高级的人物,也脱不了干系,首脑之令,多份是采纳左右人的意见。
心念之中,他冷冷的注视轿门。
袁霸天横移数步,退到一侧,那原先被震飞的汉子,正在由人救治。
轿中人发话道:“阁下是谁?”声音之冷,令人不寒而栗。
方石坚假咳了一声,反问道:“你先说你自己是谁?”
轿中人冷哼了一声道:“老头,你别不知死活?”
方石坚哈哈一声狂笑道:“我老人家生平第一次,听见有人如此对我说话!”
轿中人再次道:“你到底是谁?”
方石坚手抚雪白长髯,悠悠地道:“近百年不用名号,早忘了!”
近百年不用名号,那就等于说此老已是百岁开外的人,所有在场的,全为之骇然色变,既是百岁开外,当然极少人能识。
沉默了片刻,轿中人又道:“阁下意在何为?”
方石坚白起眼道:“是你的人找上我老人家,并不是我老人家找上你们,你这话问得可出奇。”
轿中人的口风软化了,淡淡地道:“如此,您老人家请上路吧!”
“不行!”
“什么!不行!”
“我老人家有个脾气,生平最见不得藏头露尾的人,你出轿来,让我老人家瞧瞧你是一副什么德性?”
轿中人阴森森的一笑道:“你老头存心要找死?”
方石坚故作佯狂道:“好啊!我老人家的确是活腻了,偏偏阎老王不肯发贴,如果你能送我老人家的终,我老人家将会十分感激,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要找一个能替我老人家送终的人太难了。”
“嘿嘿,老头,你老运不错,今天找对人了,再不必为死不了发愁。”
“真的,那好呀,现成的一大堆孝子孝女。”
“老头,好是好,可惜连四块薄板子都找不到,只好委屈你做路倒了。”
“无妨,无妨,你出来吧!”
“老头,别再装疯卖傻,你道出名号吧?”
“告诉你早忘了!”
“嘿,你老头就会想起来的!”
“你到底出不出来!”
“不出来又怎样?”
“我老人家发了火,一掌劈碎你的轿子。”
“何不试试看?”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话声中,扬掌便劈,劲势如怒海狂涛。
轿帘一阵飘拂,如涛掌劲,顿被化解于无形,方石坚暗吃一惊,轿中人的功力的确并非泛泛,竟能消解掌为力,他要一看对方庐山的心也更迫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