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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看 www.biqukan.co,最快更新残人传最新章节!

    这一天,距十五天的约期,还差两日,朱昶已绕行到了约会地点,他先在可以远望的高处藏好身形,观察动静,半天过去了,不见有任何征兆,于是,他利用地上物的掩蔽,悄然进入谷中。

    一路进去,什么动静都没有。

    '黑堡'当然不会放过他,越是沉寂,越发令人感到无形的压力奇重。

    才不久,'九地煞'作为巢穴的石屋在望,他隔着林空静待了片刻,仍不见动静,绕空地边缘欺了过去。

    一切与离去前无异,只屋中多了一层霉湿之味,望着那九张椅子,朱昶不觉感慨万千,九个人见人怕的恶煞,于今安在?

    朱昶巡视了石屋一周,什么也没有发现,不由大感困惑,'黑堡'不可能不派高手在此伏伺,难道对方已放弃追索自己?这不可能,抑是对方的人还没有到?

    他折回正屋中,忽地想起了屋后岩脚的石穴,那不是极好的藏身之处吗?自己备有干粮,在里面等上数天无妨。

    心念之中,立即起身寻了一只水瓶,灌满了清水,然后朝屋后走去。

    将近石穴,目光扫处,不由心头剧震,地上,躺了六具尸体,一式的黑色风氅,一看就知道是'黑武士',再看死者,全都是眉心间一点红印。

    '飞指留痕!'

    朱昶惊呼了一声,'红娘子'竟然已来过了。

    他窒在原地约一刻光景,却不见'红娘子'出声,暗忖:莫非她又离开了,约期是十五天之内,还差两天,但她不见到自己怎会离开呢?即使没有求到药,也会有个交代呀!除非她认为自己失约,或是遭了意外

    这极有可能,原来约定是自己在谷中等候她的。

    如今是等呢,还是离开?

    他踌躇了片刻,决定等到约期届满再离开。

    于是,继续朝石穴走去。

    轻车熟路,毫不费事地打开了石穴之门。

    一个少女的声音传了出来:'谁?'

    朱昶这一惊非同小可,下意识地退了数步,藉着穴口光线,定晴一看,又是一阵骇然,一个绛衣影子,映入眼帘,她竟然是郝宫花。

    郝宫花竟然会在这石穴之中,的确是令人骇异的事。

    '你是'

    朱昶一句'郝姑娘'几乎冲口而出,忽然念及自己目前的外貌,立即把话咽回。

    郝宫花接续道:'苦人儿吗?'

    朱昶栗声道:'是的,姑娘怎知道?'

    '你是践"红娘子"之约?'

    '是的不知'

    '进来,把洞门掩上!'

    悦耳的声音,惑人的容貌,使朱昶心弦震颤,不久前,对方被'黑堡'剑手追缉的那一幕,电映心头

    '进来再说不成吗?'

    绛衣少女郝宫花出声催促。

    朱昶四下一张望之后,走了进去,顺手掩了穴口巨石,穴内顿时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朱昶站在入口处没有再向前走。

    太多的疑问,使他一时不知该从何问起?

    片刻之后,眼睛已可辨物,只见郝宫花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当下故意道:'姑娘如何称呼?''我叫郝宫花!'

    '哦!郝姑娘怎会来到这里?'

    '坐下来慢慢谈好吗?'

    朱昶心头一阵忐忑,应了声'好',原地坐了下来。

    郝宫花幽然道:'我是在附近山中,被仇家追截''是"黑堡"的人'

    '噫!少侠怎知道?'

    朱昶自知说漏了嘴,灵机一转,忙辩证道:'在下因看到穴外的尸体,所以胡猜一下。'郝宫花脆生生地一笑道:'少侠很聪明!'

    朱昶心头一荡,道:'请说下去!'

    郝宫花收敛笑容,寒着脸道:'我被仇家迫得走头无路之际,却为"红娘子"所救''郝姑娘怎会来此深山绝岭之中?'

    '我想访名师,习绝艺,报冤仇。'

    '哦!是这样,以后呢?'

    '被救之后,"红娘子"说,她有约会在这谷里''所以把姑娘也带到谷中?'

    '正是如此。'

    '还有呢?'

    '她寻找约会的人,无意中发现这秘窟,为了安全,把我藏在穴中''以后呢?'

    '她等不到约会的人,却碰上了"黑堡"的爪牙''于是她杀了他们?'

    '不错!'

    '她人呢?'

    '有事离开了,临行嘱咐我等一个叫"苦人儿"的人,就是少侠你''哦!她留下话吗?'

    '当然!'

    '说些什么?'

    '她本是到汉中找一个叫"回天手俞华"的人,求讨"回天丹"'朱昶心头一动,道:'回天丹?'

    '不错,她说,只有"回天丹"能解少侠的禁制,可惜''怎样?'

    '回天手俞华业已外出,去向不明。'

    朱昶心念疾转,自己在狼穴中所获的正是'回天丹',莫非'回天手俞华'已为'黑堡'所害,遗尸膏了狼吻,'回天丹'巧为自己所获,这种巧合,真有些不可思议,想不到'红娘子'求的正是此丹,心如此想,却不说出来,反问道:'结果呢?''她失望而返。'

    '啊!'

    '少侠所中的"天罡煞"似已解除?'

    '不错,这是巧合,也属天意!'

    '为什么?'

    '在下无意中巧获灵丹,解了此厄!'

    '啊!太好了,早知如此,她就不会着急了'朱昶心中一动,道:'她很着急?'

    '当然,她说你若不获此丹解救,十五日内必死!''在下十分感激她这份盛情。'

    '少侠怎不依约在谷中等候?'

    '在下遭遇意外,死里逃生,前来践约。'

    '少侠遭了什么意外?'

    朱昶恨恨地哼了一声道:'说起来令人丧气,不说也罢!'郝宫花也不再追问,只'嗯!'了一声。

    朱昶转换了话题,道:'姑娘遍走名山大川,为的是访名师?''是呀!'

    '访到了?'

    '没有!'

    '眼前有一个现成的,为何不'

    '谁?'

    '红娘子!'

    '娥!她吗?她不肯收徒!'

    '为什么?'

    '谁知道!'

    '噢,对了,姑娘可知道这穴中原来放置的那几具尸体''红娘子嫌龌龊,抬出去掩埋了!'

    '她会回此地吗?'

    '会的!'

    '她把姑娘安置在这里,还留了话,难道知道在下必来?''想来是的,她说少侠除非遭了意外,否则决不会失约'朱昶点了点头,想不到'红娘子'如此看重自己。

    郝宫花接着又道:'红娘子有这样东西,要我转交少侠!''什么东西?'

    郝宫花幌燃了火熠子,穴中顿时明亮起来,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道:'就是这个!'朱昶自惭形秽,赶紧低下头去,嗫嚅的道:'请抛过来!'郝宫花点燃了身畔的油灯,笑了笑道:'少侠久走江湖,还怕羞?接着!'说完,抛了过去。

    朱昶心中老大不是意思,伸手接了那纸包,暗自佩服'红娘子'设想周到,竟然还备了灯火在穴中。她会留什么东西与自己呢?在激奇的心情下打开了布包。

    '呀!'

    朱昶惊叫了一声,全身发起颤来,重重包裹之下,里面只有一纸短柬,而这柬,正是自己游江南归途之中,川鄂交界之黑森林内,放坐骑所传的那一纸家书,入暮至短松岗,发现坐骑被劈死,东西一样不少,只失去了这一纸短柬,想不到是落在'红娘子'手中。

    再看柬上,却多了一行字:'玉树悲尘劫,名花叹飘零,此柬为媒证,佳偶自天成。'朱昶不由呆了,第一句指的当是自己的遭逢剧变,第二句指郝宫花无疑,'红娘子'竟然要撮合自己与郝宫花

    心念之中,下意识地望了郝宫花一眼,只觉心如鹿撞,面孔发烧。

    名花,不错,她的确可算是一朵名花,有如空谷幽兰。

    而自己呢?玉树!这多大的讽刺,一个人鬼皆憎的残废人

    郝宫花嫣然一笑,道:'少侠,是一张短笺吗?''是的!'

    '上面说些什么?'

    朱昶支吾以应道:'没有什么。'

    郝宫花笑态一敛,杏眼睁得大大的,不信的道:'红娘子巴巴要我等你,交付这东西,会什么都没说吗?'朱昶心头一阵痛楚,苦苦一笑道:'郝姑娘,只是几句私话!''私话,那是不足为外人道的了?'

    '是的!'

    '我不信!'

    '什么,姑娘不信?'

    '因为嗯'郝宫花垂下了粉颈,娇羞之态,令人绮念横生。

    朱昶心头一荡,期期地道:'因为什么?'

    郝宫花幽幽的道:'她告诉我,把这物事交与少侠之后,少侠必有话说'朱昶心念电转,自己面毁足残,岂堪配这朵名花,'红娘子'的这番安排,的确大出人意料之外,看来她的好意只好辜负了。

    如果自己坦率说出这事以后,郝宫花将有什么样的反应?

    当下毅然道:'在下没有什么要说!'

    郝宫花粉腮呈现一种异样的表情,秀眉紧蹙,道:'真的是如此吗?''是的!'

    '难道"红娘子"骗我?'

    '这'朱昶十分为难的道:'她不曾骗你''她没有骗我,而少侠又没有话说,这令人费解?'朱昶寻思了片刻,突地咬破中指,在短柬上以血写字。

    郝宫花惊呼道:'你在做什么?'

    朱昶片刻写完抬头道:'没有什么!'

    郝宫花玉颜失了色,栗声道:'少侠,你似乎对我非常不屑?'朱昶看了看以血写的六个字'彩凤岂堪随鸦',然后正色道:'郝姑娘,你认为在下配吗?''配!配什么呀?'

    '配对人不屑吗?'

    '少侠,我不懂你的意思'

    朱昶把纸柬叠好,照样包好,递与郝宫花道:'烦姑娘把此柬转交"红娘子",就说盛情刻骨铭心,异日当报。'郝宫花一目不瞬地瞪着朱昶,并不伸手来接,大声道:'少侠,至少你得把"红娘子"在柬上说的话告诉我知道?'朱昶窒了片刻,把布包朝郝宫花身边一扔,道:'郝姑娘,你可以自己看!'说完,转身按动穴口机钮

    郝宫花栗声道:'少侠,你什么意思?'

    朱昶内心痛苦十分,尚未答话,穴口已启,索性不再开口,窜出穴外,一颠一跛,疾奔而去。他连头都不敢回,一口气奔出幽谷之外。

    身形一刹,仰天长长舒了一口气,郝宫花天件也似的容貌,仍在眼前荡荡,但却又像离自己十分遥远。

    他觉得自己的做法十分正确,自己残废之身岂能误人青春,何况这只是'红娘子'片面的意思,郝宫花是否情愿呢,终身大事,岂同儿戏,如果弄得双方痛苦一辈子,又何苦来呢?

    一只孤鸿,划空而过,传来了数声哀鸣。

    朱昶不由泪光莹然,这天际孤鸿,不正是自己的写照吗!

    他呆了片刻,恍惚若有所失地继续前奔。

    他自己也不知走向何方,只茫茫然地一味狂奔,不知不觉之间,天色已昏暗下来,醒觉之际,发现自己仍在乱山之中,前不巴村,后不着店,心想,不如就在山中露宿一宵吧!游目四顾之下,发现左前方是一座树木稀少的石峰,于是折转身登上峰头。

    峰头上巨石堆累,清净干燥,倒不失是个露宿的好地方。

    他找了块光鞑鞑的巨石,仰面躺了下来。

    脑海中,仍抹不去郝宫花的丽影。

    一会儿,那影子变了,变成了赠自己'墨符'的宫妆少女奇英,她主婢被自己一席谎言,骗上武陵山去寻白衣书生的下落

    朱昶不自禁地痛苦的哼了一声。

    蓦地,一个苍劲的声音,从旁传了过来:'小子,鬼哼什么,搅扰我老人家清梦!'朱昶大吃一惊,想不到这峰头上竟然还有别人,自己怎先没发现呢?忙一骨碌翻身坐了起来,星月微光之下,只见距自己躺卧的巨石不及三丈的另一块大石上,蜷屈着一团黑影,身形面貌,全无法看清,只是听那话声,知道是一个老者无疑。

    当下出声问道:'前辈何方高人?'

    那黑影怒喝道:'好小子,你敢调侃我老人家?'朱昶被骂得一楞,自己这话并无不妥之处,怎是调侃呢?

    黑影又自言自语地道:'实在天下没有一点干净土,想睡个清静觉却都不成。'朱昶有些啼笑皆非,想来这必是十分怪僻的老人,索性别理睬吧,心念之中,倒下身来,仰躺如故。

    沉默了片刻,那怪老人似沉不住气了,再次开口道:'小子,你这鸟脾气倒合我老人家胃口'这话十分粗俗刺耳,但也证明了这老人脾气相当古怪,静夜荒山,不期而遇,打发些岑寂又何妨。

    朱昶过去性格甚为开朗,一笑应道:'是吗?''小子,你怎的也上山睡觉?'

    '也许与前辈一样。'

    '你,与我老人家一样?简直是胡说八道,乳臭未干,难道也厌世了。''差不多!'

    '哼!你叫什么名字?'

    '苦人儿!'

    '什么?'老人呼地坐了起来。

    '苦人儿!'

    老人哈哈一笑道:'好哇!踏石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朱昶心头一震,莫非这怪物也是'黑堡'中人,出来搜捕自己的,这倒真是冤家路窄的,心念之中,双掌蓄势戒备,口里道:'什么意思?''我老人家正要找你这丑小子'

    身形一起,就原来坐式,凌空飘了过来。

    朱昶双掌一登,如山劲气破空卷出,他具有近三甲子的内力,又是全力发掌,其势岂同小可,怪老人被震得倒飞回去。

    '小子,你怎向我老人家出手?'

    话声中,怪老人已坐回原来石上,长身站立。

    朱昶这才发觉这老人身高不满五尺,胖得像个肉珠,满头银发,连结着银髯,一袭黑布衫长仅及膝,显得身材更加肥短,朱昶恍然而悟称他'何方高人',他认为是调侃他,原来他是个矮子。

    怪老人双目炯炯,偏头注视着朱昶,连道:'不对!不对'那滑稽的神态,逗得朱昶忍俊不置,但却不敢稍懈戒备,自己全力一击,仅把他迫回原位置,行所无事,足证其功力必也相当骇人。

    '什么不对?'

    '你不可能有这么深厚的内力!'

    '为什么?'

    '你本来的功力,不及现今一半!'

    朱昶又是一震,道:'前辈根据什么说这话?'怪老人抚了抚长髯,道:'根据我老人家所知道的,根据什么?''方才前辈说正要找晚辈?'

    '不错!'

    '有何见教?'

    '那暂且搁在一边,先解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方才何以要对我老人家发掌?'

    '因为前辈没有交待来历!'

    '我老人家活了将近百岁,还要先向你小子交代来历?''目前晚辈正受仇家追击,所以'

    '好,此点不论,你打了我老人家一掌,这帐要算!'朱昶不禁笑出了声,这怪老人想是童心未泯,看情形,他不会是'黑堡'中人,当下笑着道:'如何算法?'怪老人一本正经的道:'我老人家也还你一掌!'朱昶缓缓站起身来,道:'但不如何还法?''你准备接吧!'

    '前辈在原地发掌吗?'

    '当然!'

    '这岂非有欠公平?'

    '好小子,这句话证明你心性还不错,接着!'话声中,身形一挫,双掌猛向前推。

    虽然隔着两丈多远,朱昶可不敢大意,凝神而待,只觉一股和风,援援拂来,似乎毫无劲道,不知是老人故弄玄虚,抑是相戏?

    只这一犹豫之间,和风突变为如山潜劲。

    发掌拒斥,已是无及,只好运功硬挺,'砰!'然一声,一个倒栽,翻下了巨石,连连踉跄,撞在另一块大石上,虽未受伤,但也震得眼冒金星,晕头转向。

    怪老人哈哈一阵狂笑,道:'这还差不多,否则我老人家的招牌便要砸了。'朱昶啼笑皆非,定了定神,再次跃上巨石,怪老人已在石上安坐。

    '前辈,这算解决了?'

    '唔,坐下来!'

    朱昶依言与老人相对而坐,这一近看,发觉老人面目十分慈和。

    怪老人打量了朱昶片刻,连连点头道:'果然的资质,小老儿的确独具慧眼!'朱昶心中一动,不知对方意何所指?提到资质二字,他不期然地想到了收徒,他不明白武林中何以尽有这多人'好为人师'?

    心念之中,道:'晚辈可以请教前辈的尊称了?'怪老人双眼一眨,手抚银髯,悠然自得的道:'听说过"南极叟"之名否?'朱昶陡然一震,'南极叟'是中原武林之外,少数异人之一,名头尚在'武林三子'之上,父亲生前曾提到过,以未谋一面为憾,想不到眼前这怪老者,便是名动天下的'南极叟',不禁肃然起敬,道:'老前辈便是"南极叟"?''然也!'

    '晚辈失敬了'

    '废话,我老人家不须你戴高帽子。'

    '晚辈是由衷之言!'

    '你出身何门?'

    '家学!'

    '家世呢?'

    '这恕晚辈有难言之隐!'

    '如此不说也罢,你知道我老人家为什么找你?''正要请教!'

    '我老人家乃是受人之托!'

    '不知是那一位?'

    '空空子!'

    朱昶精神大振道:'是"武林三子"之首的"空空子"?''当然,武林中不会有第二个"空空子"?''那太好了'

    '太好,什么意思?'

    朱昶自觉失态,'空空子'与自己素昧生平,为什么会托'南极叟'找自己呢?这其中有什么文章?自己受'悟灵子'临终重托,找寻'空空子'传话,对方当然不得而知,当下沉声道:'晚辈也是受人之托,找"空空"前辈!''有这等巧事,你娃儿又受谁之托?'

    '悟灵子!'

    '那闯祸的秃头,你受托何事?'

    '传一个口讯!'

    '那秃头怎会托上了你?'

    '因为他与晚辈同难!'

    '同难,什么意思?'

    朱昶双目一红,把'黑狱'的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略去了'红娘子'以柬为媒这一节没有提。

    '南极叟'白发根根倒立而起,愤慨地道:'黑堡不灭,中原武林永无宁日,娃儿,你的确是鬼门关里逃生。'朱昶咬牙切齿的道:'晚辈有生之日,必灭"黑堡"!''有志气,言归正传,你必须尽快与"空空子"见面''不知他老人家行踪何处?'

    '总不出川鄂范围,他也是在寻你!'

    '如何找法呢?'

    '这个你既是"黑堡'脱走的人,对方必尽一切手段,得你而甘心,所以你不宜露面,这样好了,我老人家有件东西,你持以赴丐帮归州分舵,出示这东西,叫那些要饭的替你找'说着,自襟内取出一面小小乌竹牌,递与朱昶,又道:'这是丐帮长老信符,是昔年化子朋友所赠,我老人家用它不着,你顺便要他们把此符送回总舵,交还首座长老"摧命神乞童亦龄"!'朱昶接了过来,恭谨地道:'遵命!'

    '娃儿,如果你还有精神的话,连夜上路吧''如此晚辈告辞!'

    '路上小心些!'

    '是!'

    朱昶恭施一礼,别了'南极叟'下峰而去。

    一路昼伏夜行,这一晚,三更时分,来到了归州城外。

    他不禁踌躇起来,半夜三更,乞儿们早已归窝,何处去寻丐帮分舵呢?思索了一阵之后,得了一个主意,根据一般常情,丐帮舵堂,多投在城外偏僻处所,自己何不绕城厢一周,或许有所发现。

    心念一快,立即开始行动,绕着城厢僻道而行。

    蓦地──

    数声凄厉的女人呼救声,破空传来,朱昶一惊止步,只见散落的居民,黑黝黝的业已没有灯光,叫声不复再闻,到底是何处传来的呢?总不能逐屋去查?

    正自犹豫之际,又一声惨嗥传了过来,沉闷而短暂,若非是静夜加上锐敏的听力,还真不易察觉。

    这一下朱昶可辨清了方位,惨嗥传自数十丈的一丛林木之中。

    他毫不迟疑地奔了过去到了林边,才看出林内是一椽茅舍,竹篱围绕,隐有灯光透出,从茅舍建筑的式样与四周的环境看来,这不是农家,倒像是隐者之居。

    左右已再无人家,刚才听到的声音,当出自此屋无疑。

    朱昶略一踌躇之后,越篱而入,只见屋门半掩,透出灯光,上前数步,朝里一张,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厅屋地上,一具文士装束的尸体,没在血泊中。

    这是仇杀,抑是

    一阵低沉的呻吟夹着啜泣,自隔室传出。

    朱昶转目一看,没有进屋,转向隔室外窗,从棂隙朝里张望。

    这一看,使他血行加速,杀机直透脑门。

    房内,一个'黑武士',挟持着一个四五岁的幼童,长剑搁在幼童颈旁,脸上挂着邪恶的笑,那幼童业已唬得半死。

    床沿,站着一个黑衣老者,约在五十左右,正在宽衣解带。

    床上,一个披头散发,全身赤裸的二十许少妇,怨毒地狠盯住那老者。

    老者嘿嘿一笑道:'可人儿,别这么望我,太煞风景,要保全你这宝贝的性命,就爽快地陪我玩上一阵子。'少妇的下唇已咬出了血,那情状,令人一见终生难忘。

    老者又道:'放明白些,我不愿用强,那样不够味,否则'朱昶脑海中幻化出惨绝人寰的两幕,义仆陆叔的女儿小香,裸体陈尸床上,母亲裸体陈尸绝谷边的岩石地上

    老者向那'黑武士'一偏头,道:'你出去外面等着,本座待会分你一杯羹!'那名'黑武士'邪恶而贪婪地狠狠扫了床上那裸体少妇一眼,转身出房。

    少妇歇斯底里地叫道:'不能伤我儿子!'

    黑衣老者已脱得只剩内衣裤,邪恶地一笑道:'只要你顺从,让本人尽兴,决不伤他。'朱昶回身冲入厅屋,正好与那名挟持小孩的'黑武士'碰个正着。

    '黑武士'暴喝一声:'什么人?'

    朱昶出手如电,一把扣住了'黑武士'执剑的手,眼前这人神共愤的一幕,刺中了他深埋内心的隐痛,这一爆发出来,意识中充满了狂乱、恨,使他的血管几乎炸裂,只这一扣,不知用了多大的力,功力高如'黑武士',竟吃不住这一捏,腕骨登时捏碎,惨哼声中,长剑坠地。

    房内黑衣老者栗声喝问道:'什么回事?'

    黑武士放开了手中那幼童,一掌劈向朱昶前胸。

    '砰!'的一声巨响,朱昶硬挨了一掌,仅身躯一幌,连哼都没哼。

    那幼童这时却哭出声来。

    '黑武士'怪叫一声:'白头目,是那小子'朱昶一掌拍了过去,'黑武士'头骨尽裂,栽了下去

    '好小子,原来是你!'

    那姓白的头目,闪身出了房门,暴喝出声,身上仍穿着亵衣裤。

    朱昶目瞪如铃,狠盯住对方,略不稍瞬,蒸腾的杀气,配上奇丑的疤脸,使姓白的头目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少妇仅披了一张床单,抢出房来,抱起幼童,退缩到厅角。

    姓白的老者目中迸射栗人杀芒,阴声道:'小残废,想不到你自行投到'朱昶双目赤红,似要喷出血来,牙关咬紧,片言不发,呼的一掌拍了过去。

    姓白的老者一手封架,一手疾抓。

    朱昶的内力已近三甲子,狂怒出手之下,其势岂同小可,姓白的老者自恃太高,低估了他,加之事出意外,不免慌乱,因为朱昶在脱离'黑狱'时,功力尽失:

    闷哼声中,姓白的老者被一掌震得倒撞回房。

    朱昶电扑过去,双手抓住对方'肩井'。

    十指人肉,痛得姓白的老者凄哼不止,殷红的血,从指缝涌出。

    四目相对,姓白的老者眸中已变为骇极之色,他做梦也估不到朱昶会忽然生出这么骇人的功力。

    朱昶始终不发一语,目中的恨,已代表了一切。

    姓白的老者双臂已因'肩井穴'被制而脱力,情急拚命之下,右膝一曲,膝头猛撞向朱昶'丹田',这一着,阴狠之至。

    朱昶已被适才的一幕刺激得近乎发狂,失去了原有的机敏,在'丹田'被重击之下,闷哼一声,仰面栽了下去。

    若非他具有如此深厚的内力,这一撞非送命不可。

    姓白的老者,一着得手,接着飞起一脚,踢了过去。

    朱昶受创,机敏回复,侧身反手一捞,抓住对方踢来的右脚掌,另一手立掌如刃,猛然切去。

    '卡!'夹以一声惨哼,姓白的老者,胫骨立断,'砰'然栽了下去。

    朱昶乘势起身,捞起了对方另一只腿。

    '哈哈哈哈'

    '小子你敢把本座'

    '我活裂了你这禽兽!'

    喝话声中,双臂一分,'哇!'惨号栗耳,但只得半声,姓白的老者,被活生生撕成了两半,肝肠五肚,和着血洒了一地。

    朱昶心头觉得好过了些,转身出厅,只见那少妇抱着幼童,伏在那具文士装束的尸体上,业已哭得声嘶力竭。

    昏黄的灯光照映下,使这椽茅舍显得更加阴森可怖。

    少妇久久才发觉身旁呆立的朱昶,一抬头,那奇丑的面容,使她一楞,但随即以头叩地,道:'谢少侠救命之恩!'朱昶冷冷的道:'不必,这是碰巧,死者是尊夫吗?'少妇哽咽着道:'是的,是我夫!'

    '如何称呼?'

    '神掌秀士姜珏!'

    '哦!不是无名之辈,这事如何发生的?'

    '少侠看那桌上的东西'

    朱昶扭头一看,不由脱口惊呼道:'死牌!''不错,是"黑堡"的追命符"死牌"!'

    '对方何故传出"死牌"?'

    '因我们曾容留一个女子住宿,而这女子是"黑堡"追缉的人'朱昶心中一动,道:'什么样的女子?'

    '一个着绛衣的女子。'

    '着绛衣的少女?'

    '是的,那是五日前的事'

    '那女子说过姓氏吗?'

    '她说是姓郝!'

    朱昶心头一震,想不到天下事竟有这么巧,自己倦游江南归来,激于一时义愤,援手弱女赫宫花,结果招来了'死牌',一路被追杀,若非胖大娘相救,恐怕已没有命在,而胖大娘却因此而遭毁家之祸,现在'神掌秀士姜珏',又因她而身亡,妻儿也险遭不测。

    他不禁想到幽谷秘穴中的郝宫花,现在不知怎样了?

    也想到'红娘子'以柬为媒,面上不由有些发烧

    目光一转,扫及少妇床单遮掩下赛雪欺霜的肌肤,心里下意识地一荡。

    他并非心生邪念,这只是人性本能上的反应。

    当下一定心神,移开目光,道:'姜夫人,你必须漏夜远去,对方不会轻易放过的!'少妇玉颜一惨红肿的眸子又涌出了泪水,凄声道:'少侠,奴家想拜托一件事'朱昶一楞道:'什么事?'

    '把这孩子托付少侠。'

    '夫人呢?'

    '追随先夫于地下!'

    幼童在母亲怀中,惊惧惭消,圆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看看他妈,又看看朱昶,似乎他幼小的心灵中,也知道朱昶是好人,对他丑陋的面容,并无特殊反应。

    朱昶急摇手道:'不成!'

    '少侠不答应?'

    '目前在下也是"黑堡"追杀的对象,同时夫人的想法错了,尊夫遭了不幸,夫人必须顺变抚孤,尊夫始能瞑目九泉。'少妇一阵呜咽,幼童也跟着垂泪。

    这幅人间惨象,使朱昶在同情之余,益发加深了心中的恨。

    '姜夫人,你必须速为之计,乘着夜暗。'

    少妇想了片刻,看看怀中的爱子,毅然起身,走向内室,不久,穿戴整齐,提了一个包袱,牵着幼童,重新出厅,朝朱昶盈盈下拜,道:'难妇敬谢救命之恩!'朱昶忙避了开去,道:'不敢当夫人大礼,请起!'少妇站起身来,道:'少侠请留名?'

    朱昶淡淡的道:'不必了!'

    '务请留名?'

    '在下叫"苦人儿"!'

    '苦人儿?'

    '对了!'

    '是外号?'

    '呃!是的!'

    '尊姓大名呢?'

    '在下无名无姓,只此不雅之号。'

    '难妇记下了!'

    '夫人还是立刻上路吧,此地由在下善后。''先夫遗体'

    '在下会料理的。'

    '少侠,姜家存殁均感!'

    '不值夫人挂齿,请便!'

    少妇依恋不舍的注视着屋内

    幼童仰脸道:'妈,我们到那里去?'

    少妇的泪水扑簌簌淌了下来,凄声道:'孩子,天下之大,会有你我母子安身之处的。''这位丑叔叔'

    '无理,别乱说'

    朱昶一笑道:'丑叔叔之称很恰当,并无不可,夫人不要责备他。'少妇一跺脚,道:'少侠,后会有期了!'

    '夫人请便,路上小心些'

    '谢关照!'

    说着,牵着幼童,出门而去,不久消失在黑暗中。

    朱昶长长地喘了一口气,到屋后掘了一个坑,把'神掌秀士姜珏'掩埋了,搬了一块阶沿石作碑,以指刻'故神掌秀士姜珏之墓'一切停当,遥遥传来鸡啼之声,距天亮已不远了。

    朱昶把把'死牌'放在墓头上,目的让'黑堡'的人知道要杀的人已死,然后点起火来,把茅舍燃着,急急离开现场。

    他忽地想起那少妇也是武林人,必晓江湖事,竟不曾向她问得丐帮分舵的地点,不过,现在想起来已无济于事了。

    熊熊的烈焰,映着四野通红。

    朱昶奔了一程,距现场已在两里之外。

    晓色朦朦,远村近邻,已约略可辨。

    灰黄的官道上,已有了早行人。

    朱昶考虑到如果自己的行踪被'黑堡'的人侦知,势将给丐门招惹麻烦,看来这一个长长的白天,又要伏匿了。

    要隐秘行踪,当然离开城市道路愈远愈好。

    于是,他折身朝荒僻的地点走去。

    正行之间,眼前出现一座大庙,朱昶心中一喜,这是个最佳的藏身之处,脚步一紧,朝庙门奔去。

    到了庙前一看,并不是庙,而是一所道观,气派十分宏伟,一块巨匾,刻着三个斗大的颜体字:'玄都观',观门敞开,却不见人影。

    朱昶心念疾转,最好是寻个隐僻处所,睡上一觉,以不惊动观里道士为佳,想着,进入观门,门里是一个大院,花木扶疏,卵石铺径,十分修整清幽,正面是一间过殿,再后面想来便是正殿了。

    东西两侧,各有一道月洞门,门内隐约露出回栏花窗。

    东北角,有一道角门紧掩着。

    朱昶根据经验,迳奔角门,用手一推,却是从内闩着的,干脆越门头而入,门内,是一条甬道,他毫不犹豫地顺甬道而行,甬道尽头,又是一个小小院落,一幢小小精舍,木石玲珑,布置着极具匠心,只是杂草丛生,落叶满地,看来久已无人居住了。

    '好地方!'

    朱昶自语了一声,穿过院中花径,直达精舍之前,只见一把大锁守门,锁上锈痕疤疤,当然不能破门而入。

    精舍正面,是两扁油漆剥蚀的大木门,朝外锁着,这才是正门。

    朱昶迅快地观察了一遍形势,绕到侧方的花架下,就石凳上躺了下来,心想,此地决不虞被人侵扰,更不会被观中道士发觉。

    他彻夜未息,又经过'神掌秀士姜珏'被杀那一幕,委实有些疲倦了,不知不觉中蒙蒙入睡。

    一阵嘈杂的呼喝声,把朱昶从睡梦中惊醒,一看,业已日正中天,忙翻身坐了起来侧耳静听。

    声音发自木门之外。

    '无量寿佛,小道不敢擅专!'

    '废话!'

    '这是本观禁地,除观主本人之外,任何人不得擅入。''找死吗?'

    '施主完全不顾江湖规矩?'

    '要这些小杂毛闪开!'

    '施主'

    '哇!哇!'

    四五声惨号,一连串响起,夹着倒地之声。

    '破门而入,把这牛鼻子抓起来!'

    暴喝,闷哼'轰!'然一声巨响,木片纷飞,精舍院门被掌风劈碎,人影一涌而入。

    朱昶一个翻滚,闪电般没入近旁假山石后。

    从假山罅缝外望,呼吸为之一窒,杀机又告云涌而起,来的,又是'黑堡'爪牙,两名'黑武士',挟持着一个中年道士,另两名'黑武士'随在一个黑衫老者之后,那黑衫老者,赫然是'黑武士'头目之一的'无情太岁许钧'。

    '无情太岁许钧'一挥手,大喝一声:'搜!'两名'黑武士'立即欺身上前,一脚踢开精舍之门,冲了进去。

    那被执的中年道士,目眦欲裂,猛力挣扎,却挣不脱两名'黑武士'之手,破口大骂道:'尔等这种行径,观主必不干休''拍!'一记耳光,打得那道士口吐鲜血,脸肿了半边。

    朱昶目眦欲裂,愤火中烧,正待现身,忽然瞥见一抹淡影在眼帘一闪而没,心知暗中来了高手,遂又按捺住没有动,那影子是日光投映,否则在大白天是无法发觉的,是谁呢?属于道士这一方,还是'黑堡'一方?

    两名搜索精舍的'黑武士'现身出来,其中之一,手捧一本绢册,直趋'无情太岁许钧'身前,躬身道:'禀头目,只有这个!''无情太岁许钧'一手接过,目光一转,道:'玄都宝箓!'那中年道士厉声道:'这是本观传派之宝,尔等''无情太岁'暴喝一声道:'住口,牛鼻子,你还是交出来的好?''贫道说过不知情!'

    '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告诉你,你若不交出来,"玄都观"将在片刻之间化为灰烬,你看着办吧!''此等行径,天理难容'

    '牛鼻子,废话少说,没人和你谈天理!'

    蓦在此刻──

    一条人影,飘然而入,来的,是一个道貌岸然的锦袍老者,满面红光,双目炯炯有神,五绺长须,飘洒胸前。

    中年道士急叫道:'西门施主来得好,请主持公道!'锦袍老者眉头一皱,道:'什么回事?'

    中年道士激愤地道:'他们迫小道交出什么"玉匣金经",说是敝师叔得手的'朱昶骇然大震,原来'黑堡'是在索取'玉匣金经',道士口中的师叔,当是'天玄子'无疑了,这些道士尚不知他们的观主业已被残害在'黑堡'石牢之中,怪不得这精舍如此荒芜,又划为观中禁地,原来是'天玄子'修真的地方。

    这锦袍老人又是什么来历呢?

    心念之间,只听'无情太岁许钧'阴恻恻的道:'原来是"武林生佛西门望"驾到,恕区区失迎!'朱昶这一震更加非同小可,想不到这锦袍老人便是父亲生前十分推崇的白道翘楚'武林生佛西门望'。

    西门望功力高绝,一生行侠仗义,济弱扶倾,被誉为'武林生佛'。

    '武林生佛西门望'一抱拳道:'岂敢,阁下如何称呼?''区区,"无情太岁许钧"!'

    '许朋友可肯听本人一言?'

    '阁下最好置身事外!'

    '但本人碰上了,就不能袖手。'

    '阁下别自恃武林名望'

    '哈哈哈哈,言重了,本人武林末流,焉敢自恃,只是本人与此观观主乃多年至交,不得不过问'朱昶陡地想起自己被仇家击落绝谷,为一残废怪老人所救那一回事,怪老人便是'中原大侠诸葛玉',因了妻子张芳蕙不贞,而被西门望谋害。

    眼前这西门望,便是夺友妻,谋友命的凶手。

    自己曾受'中原大侠诸葛玉'救命大恩,也曾答应为他报仇、杀妻、寻女,但从表面上看来,这'武林生佛西门望'绝非这等人

    心念未已,只听'无情太岁许钧'嘿嘿一阵冷笑道:'西门望,你未免太不自量力了!''武林生佛西门望'面色不改,依然含笑道:'许朋友不肯接纳区区的话''西门望,如换了别人,此刻已不能站着说话了!''区区希望能好好解决?'

    '你非管不可?'

    '事逼处此,不得不然!'

    '无情太岁许钧'眼珠一转,换了一付面孔,道:'也好,阁下既然一定要管,咱姓许的就买这人情,放开牛鼻子!'两名挟持中年道士的'黑武士',立即松了手。

    中年道士狼狈地往'武林生佛西门望'身边一站。

    '武林生佛'的声望,的确不小,竟然能使生杀予夺的'黑堡'头目低头,难道他真能掩盖天下人耳目,伪君子的面孔迄未被戳穿?

    朱昶不由大感困惑,心想,倒要看看对方如何解决这公案。

    '武林生佛西门望'礼数周到地一抱拳道:'足感盛情!''无情太岁许钧'冷冷一笑,道:'不必,本人是奉命行事,以完成任务为原则,阁下既然出面管这事,就请劝说牛鼻子交出"玉匣金经"!''如果不交出呢?'

    '血洗"玄都观"!'

    这句充满血腥意味的话,令人不寒而栗。

    '武林生佛西门望'转向那中年道士道:'涵虚,你听见了,只管交出来,令师叔回来,由我负责解说。''涵虚道人'苦着脸道:'小道委实不知情!''真的吗?'

    '小道不敢打诳语。'

    '比如说,以你所知令师叔可能收藏的地方''本观之中,只这精舍是敝师叔专用之所,除此再无隐秘之处了。''你再想想看?'

    '这无从想起,小道根本足不出观。'

    西门望手捻长髯,苦着眉,沉吟不语,一付焦灼而无奈的神色。

    '无情太岁许钧'冷冷一笑道:'阁下可以撒手了?'西门望面色一整,以断然的口吻道:'不!''无情太岁'面色一沉,道:'阁下如何管法?''请宽限一月,区区协助这位"涵虚"首弟尽力寻找,一方面派人找回"天玄子",务必有所交代。'朱昶咬了咬牙,暗道:天玄子早已归真了,去招魂吗?

    '无情太岁'闻言之下,寒声道:'恐怕办不到!'西门望沉声道:'依阁下之见呢?'

    '照命行事!'

    '照命行事?'

    '不错,血洗"玄都观"!'

    '有区区在此,阁下恐怕难以如愿?'

    '西门望,你敢与本堡为敌?'

    '区区一向只知公义二字。'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令人心折。

    '你会后悔无及'

    '我西门望一旦插手之事,决无反顾!'

    '甚至以生命作代价?'

    '并无不可!'

    '值得吗?'

    '义之所在,没什么值得不值得。'

    '看来要见真章了?'

    '姓许的,说实在话,连你加四名手下,不是本人对手,信吗?''呛!呛!'连声,四'黑武士'拔出了腰间佩剑,十几名道士,涌现院门边,个个横眉竖目,大有拚命之慨。

    空气骤呈无比的紧张。

    朱昶心念疾转,不管西门望实际为人如何,'谷中人'的公案改日再论,今天自己非助'玄都观'却敌不可。

    西门望栗声道:'许钧,你当真要血染"玄都观"?''无情太岁'双目一瞪,道:'看来是如此了!''涵虚道人'凄厉的道:'西门施主,你还是退出这场是非吧,小道等虽力有不逮,决心与此观共存亡。'西门望大声道:'涵虚,不说本人与"天玄子"的交情,只为公义二字,也非拚上一拚不可''涵虚道士'激颤地道:'西门施主,开罪"黑堡",后果'西门望一抬手,道:'不必多说了!'

    四名'黑武士'在'无情太岁'以目光示意之下,齐齐暴喝一声,欺身出手,四支长剑,挟雷霆万钧之威,罩向'武林生佛西门望','涵虚道人'站在西门望身侧,也成了攻击的对象。

    人影一幌,西门望不知用的什么身法,安然脱出剑圈之外,还附带把'涵虚道人'也带了出来,四只长剑,全落了空,这一手,着实令人咋舌。

    四名'黑武士'再次暴喝出声,折身二次出剑,剑势之凌厉,世无其匹。

    西门望双手一圈一划,凛冽罡风卷处,四'黑武士'倒退不迭。

    '区区不想杀人,各位该自量些。'

    '无情太岁许钧'桀桀一声怪笑道:'西门望,用不着假惺惺,这是死约会,不死不散?'话声中,双掌一错,欺身上前。

    四名'黑武士'幌身各占方位,圈住了四角。

    西门望推了'涵虚道人'一下,'涵虚道人'扬掌向一名'黑武士'劈去,掌风却也凌厉惊人,当面的'黑武士'长剑被荡开,人也退了两步。

    左右两名'黑武士',双双出手夹击,快逾电闪。

    '涵虚道人'就前冲之势,射出八尺之外,险极地避过这两剑。

    '砰!'然一声巨响,西门望与许钧对了一掌,许钧马步一浮,退了两步,显见他的功力较西门望逊了一筹,下角的'黑武士'乘机出剑,疾袭西门望后心。

    西门望功力果然不凡,宛若背后长了眼睛,反手一捋,惊呼声中,那名'黑武士'长剑脱手,恰巧飞向假山。

    奇怪,竟无坠剑之声。

    '哇!'

    惨号震栗了全场,背向假山的那名'黑武士'栽了下去。

    场中,多了一个奇丑少年,手中执着被西门望震飞的那只长剑。

    '呀!'

    在场的异口同声发出了惊呼。这丑人现身如同鬼魅,出乎任何人意料之外。

    '无情太岁许钧'窒了一窒之后,狂声道:'是你?'惊震之状,溢于言表。

    朱昶目光横扫现场一周,然后注定在西门望面上,道:'阁下就是"武林生佛"?'西门望不知是震惊抑是骇怪,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但仍不失风度的道:'老夫正是,小友如何称呼?''在下"苦人儿"!'

    '苦人儿?'

    '是的,在下跟观主"天玄子"曾有数面之雅!''哦!'

    朱昶陡地一回身,面对'无情太岁许钧',寒声道:'阁下很觉意外是吗?''无情太岁'阴森森地道:'小残废,老夫的确很感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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