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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无缘庵”里许的杂树林中,浪子三郎整个人埋在浓枝密叶中全心全意参研“般若三式”他不但参研这三式,还要研创破解之道。
他藏身之处十分隐密,即使有人从旁边经过也无法发觉。
天才与常才之间的差距相当大,有时简直不能以道里计。浪子三郎的武道天才,他现在不是习练一门武功需要投入很长的时间,他现在要用的是心力,以本身的优越基础把新的加入融会贯通,当然,这在一般人是无法办到的。
两天两夜不吃不喝不休息,绝对地完全投入。
现在是第三天的午刻。
“哇呜!”一个震天第啸,浪子三郎从茂密的树叶中冲云而起,凌空一个盘旋,点尘不惊地飘落地面。
他心头充满了狂喜,因为他已经成功了。
两天两夜,换了常人两三年二十年也未必成功,有些深身的武功,-般武林人连练的资格都没有,秉赋问题。
“何事如此忘形?”苍劲震耳的声音。
浪子三郎陡吃一惊,立即转身。
五步之外,兀立着,-个白眉长垂的老人。
“师父!”浪子三郎欢叫-声,连扑带跪。“您老人家怎会在这里?”
“被你那声鬼叫招来的。”
“师父就在附近?”
“唔!起来吧。”
浪子三郎再拜而起。
“无缘庵就在”
“为师的去过了!”
“已经见到‘无缘师太’?”
“见过了!”老人的神色黯然下去。
“徒儿可以请问结果么?”
老人定定地望着浪子三郎,许久一
“有缘实无缘,无缘却有缘,你懂么?”
“徒儿愚昧,请师父明示?”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有缘始能会合,然而造化弄人,合而又分,便成了无缘。若说无缘,偏偏又重逢有生之日,虽只一面,仍然是有缘。”长长吐-口气又道:“天意谓之命,人意谓之孽,不能全委之造化!”
“徒儿懂了!”
“你真懂?”
“这徒儿仅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好!为师的一生行事秉持天心人性四字,但求无愧,不求人知,所以被目为‘怪’,你我师徒一场,不能使你心有芥蒂,听为师的说个故事”
“徒儿恭听!”浪子三郎垂手肃容。
老人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故事一-
“很多很多年以前,中原武林出现了-个非常自负的年轻武士,行事不同流俗,由于武功高而目空-切,是以几乎没有朋友。在他盛名如日中天之时,又出现了一个女之凤,被誉为江湖第一美人”停住似缅怀。
浪子三郎点头,他知道故事中的人物是谁。
好一阵,老人才又继续-一-
“那女人的武功和她的人一样超凡绝俗,风靡了整个中原道,无数年轻人趋之若鹜,然而她一样是目高于顶,对一般同道年轻武士不屑一顾。有一天,她碰到了那个自负的年轻武士,双方一见钟情,但心里有意表面上丝毫不露,因为双方个性都倔,谁也不愿将就对方”
老人又停顿了片刻
“双方若即若离过了数年,在-次偶然的机会中,双方不期然地共同对付一个势大如天的邪恶门户,于是双方距离一下子拉近,论及了婚嫁,龙凤之配,幸福可期,不知羡煞了多少同伴”
老眼放光,似乎又回到了往昔的绮梦里。
“很不幸!”目光黯淡下去。“女的有次不小心中了仇家的陷阱而伤了容貌,这对以美人自傲的她是无法忍受的打击,于是,她不告而别,人从江湖道上消失,那男的疯狂地在找寻好,整整一年,两人重逢,她的容貌已复,双方都表庆幸,以为好事可偕,孰料不久之后,男的发现她跟另一个男的时相过从,于是情海扬波”
浪子三郎很想插嘴,但忍住了。
“双方在一次剧烈争吵之后分手,后来,这男的找上那男的,经过解释才知道是-场误会,原来那男的是她复容的恩人,女的跟他来往是基于感激之情并未变心,那男的坦白承认深爱女的,但誓言不会横刀夺爱”
老人眼浮泪光,久久不语。
“以后呢?”
浪子三郎憋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之后年华逝去,直到今天!”
短短几个字道尽了人事沧桑,岁月无情,一步之失,遗憾终生。
浪子三郎算完全明白了“造化仙翁”与“无缘师太”跟师父之间的-幕情海悲剧,真是情天莫补,恨海难填。
老人缓缓转身
“师父,您”
“大愿已了,心里已无滞碍,山中古洞静等大限,你好自为之!”
说完举步。
“徒儿事了便回山”
“不必,为师的心已如槁木死灰,从此不见任何人。”
“师父”
浪子三郎泪下,冲上前去。
老人已快速飘去。
浪子三郎呆住,泪水如断线珍珠。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想到小翠,因为小翠也是曾经被毁容的,由小翠联想到身材举止酷似小翠的文兰
他的内心感到-片空茫。
五天后。
太原赵寡妇家。
时间是过午。
老小子与浪子三郎已喝得醉眼迷离仍不肯下桌,赵寡妇热了三次菜,见两人已经不动筷子,进房休息去了。
“我说小子”老小子勉强撑起眼皮:“你说你碰上一个俏妞从背后看很像小小妞,那正面呢?”
“完全不是!”“那不就结了,体形相似的太多,说不定你将来会碰上-百个,这是你太想她的缘故,她真的毫无消息?”
“废话,要有那么一丁点我还不碰破头去追。”
“你很喜欢她?”
“不错,她的德性跟我同科。”
“不爱小浪女了?”
“不是不爱,只是她有点不太看得起我,她公然骂我想娶她是做梦,哼!这本来是她自己的诺言,现在翻脸不认帐,我知道她是看上了浪子十三,老小子,你看我浪子三郎那点不如浪子十三,只是少了个十字而已。”
“不错,浪子十三想当我的徒弟我老人家还不要哩。”
“哈!所以我有办法治小浪女。”
“哟!怎么治法?”
“有两个办法”
“哪两个办法?”
“第一,先看不起她!”浪子三郎眉飞色舞,仿佛相当得意于自己的主意:“这一招是老浪子教我的,一个人要是被人看不起就先看不起他,这是对付自认为了不起的人,尤其是女人的最佳办法,你认为如何?”
“很妙,不愧是老浪子,换了别人绝对想不出这记妙招!”
老小子竖了竖大拇指,还干上-杯酒。
浪子三郎更得意了。
“第二,我要大大扬名超过浪子十三,要她来求我。”
“哦!也是妙招,你准备如何扬名?”
“最便捷的路便是打败‘江湖第一人’江天尺。”
老小子两眼顿时瞪得老大,狠盯着浪子三郎。
浪子三郎也偏起头回瞪。
“怎么?这招不妙?”
“小子,你有没有想过你有多大道行?”
“不打怎么会知道?”
“你要是能跟我老人家打成平手就有资格斗江天尺。”
“不管用!”浪子三郎直摇头。
“什么不管用?”
老小子的两眼瞪的更圆。
“老小子你不想想,虽然我答应做了你的弟子,只是有那么一点点师徒的名份,做徒弟的能对记名师父放手开打么?再说,既然放不开手,还能证明个屁,所以我说不管用;你放心,我斗江天尺吃不了亏,打得过一举扬名,你老小子脸上也有光采,要是打不过,嘻嘻,我会溜。这门功夫我可是专才!”
“先不说这个,我问你件事”
“老小子,别故意把话岔开,我”
“听我说,记得那小小妞曾经向我老人家当面表示过,她喜欢浪子十三也喜欢你小子,一个大姑娘家同时喜欢两个男人,说出口来居然脸不红,这算什么?”
“嗨!我就是喜欢她这一点。”
“你小子什么意思?”
“我说的可是真心话,她这么说表示她坦荡,胸无城府,也不矫柔做作,一个女人喜欢两个三个是应该的,别人不敢说出口她敢,喜欢两个并不是嫁给两个,是同时看上各有千秋的两个,最后当然是两个中选一个。”
浪子三郎这番似是而非的歪理说的可是振振有词,大有谁也驳不倒我之概。
“她这么告诉你?”
老小子吐了口大气。
“像我这样聪明的人何必要人告诉,想想就知道。”
“小子”
老小子有些哭笑不得。
“老小子,你要问的也问完了,反正小翠现在下落不明,说什么都是空的,现在言归正传,你答应过我武功有成,就安排我斗江天尺,现在我自信”
“不,我老人家话还没说完。”
“咦!什么毛病?”
“别管江天尺,你得先斗浪子十三!”
“为什么?”浪子三郎一下没会过意来。
“嘿嘿,争风,你必须要先跟他争,赢他,小小妞才是你的,他不会拱手把小小妞让给你对不对?”
“哎呀!老小子,你说‘争风’这两个字多难听,应该说是‘争雄’,自古美人爱英雄,母的总是喜欢公中之雄。”
老小子正喝进一口酒,几乎要喷了出来,总算硬憋住吞了下去,可是鼻孔里已见水滴,他破例地咧嘴一笑。
“你自命是公中之雄?”
“当然!”
浪子三郎挺了挺胸,作出英武的样子。
“你有把握赢浪子十三?”
“不必,我只消斗败江天尺,浪子十三自然会知难而退,小小妞也会闻风而来,至于小浪女嘿嘿!”
没说出来,但可想而知。
“你还要斗江天尺?”
“不错,这主意绝对不改。”
老小子闭目思索了一阵,然后忽地张开道:“好!我老人家为你安排,你的鬼心眼不必在我老人家跟前卖弄,不过,我老人家不反对你吐气扬眉,爬上巅峰。”
浪子三郎“嘻嘻!”-笑。
老小子又道:“记住,现在去打坐调息,养足精神,三更时分你到城南的‘龙神祠’来,不可有误!”
浪子三郎收敛起嘻容,很正经地说:“遵命!”
老小子笑笑道:“难得你说出这两个字。”
月西斜。
一株荫覆数亩的老榕树沐浴在银光里,这株古榕树当地人称作龙树,龙神祠便在树荫之下,大小等于-个谷仓,较之一般的土地庙高明不了多少。
祠前有口大水井,据说有条龙在此破地升天,传说归传说,反正就是那么回事。
将近三更,浪子三郎准时来到。
他是兴奋又紧张,斗“江湖第一人”可是件震惊武林的大事。
老小子如何安排他无从想象,总之今晚是他有生以来的第-次豪举,他没有十足的信心,只有全力以赴的决心,到底是为了成名或是争胜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一阵风过,他下意识地感觉到一阵寒意。
步人浓荫,筛下的月光洒了-地斑剥。
祠没有安大门,是两扇透空的木栏栅,洞开着,里面是个小天井,-个大石香炉对着神龛,只消十几个人便可把整个空间塞满,黑樾樾没灯没火,显得无比阴森,当然,这种小神祠入夜以后是没有信徒光顾的。
浪子三郎到了木栅门外,朝里张了一眼,静立着。
将近盏茶时间仍没有丝毫动静,只有蚊子的嗡嗡声。
浪子三郎心里起了狐疑,三更已到却不见人影,最低限度老小子也该现身知会一声,他是怎么安排的?
突地,浪子三郎听到一个很古怪的声音传自祠里,像家畜的喘息,又仿佛重病者的呻吟,这是什么声音?他转身面对着栏栅,里面太黑,什么也看不到。
“里面什么人?”他喝问。
“嗯!唔!”是人的哼声,很明显。
他直觉地感到情况不妙。
他跨了进去,绕过大石香炉,运足目力望向神龛,神座前的地上躺了个人,哼声已止,他的心突然收紧,向前逼近些,仔细一看“呀!”他惊叫出声,躺着的赫然是老小子,这可是怎么也想不到的事。
“老小子,你怎么啦?”
回应的是一声怪哼。
不用问也知道是老小子遭了意外,他大跨一步,蹲下身。
“老小子,你受伤了?”
“我我不是江的对手。”声音很孱弱。
“你受了重伤?”浪子三郎的心向下一沉:“别急,让我看看你。”
说着,伸手探试老小子的经脉穴道。
脉息若有若无,似乎感觉不到,穴道大部分不通,气如游丝,这是濒死的征兆,以老小子的能耐,怎会伤到如此地步?
他的手脚有些发麻,头脑也嗡嗡作响,一份深重的自责从心底涌起,如果不逼老小子安排斗江天尺,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个高年的老人如果就此结束晚年,此心何安。
急急摸出一粒师门特制的伤丹塞进老小子口里,然后坐下,双掌心分别贴上“脉根”和“气海”二穴,徐徐输入本身真元,这种情形之下切忌操之过急,如果输元过猛,一断便回天乏术了。
一般内家高手输功救人,必须趺坐凝神,人气一身,物我俱忘,是以必须有个护法,而他不必,这就是他的武功超凡逾常之处,江天尺可能还隐身在暗中,随时可施突袭,所以他一方面输元救伤,一方面还得注意防备。
足足半个时辰,老小子终于有了生机。
汗水使他的外衣都湿透,仿佛被雨淋过,当然,如果不分心警戒,他不会到这种程度,真是难为了他。
又过了盏茶工夫,眼看就将功果圆满
“唰!”空气振荡,一样黑忽忽的东西飞射而至,他连转念的时间都没有,急收手挥出,那东西被反震回去。
“哗啦!”一声大响,那东西砸在石香炉上,碎落,是一片屋瓦。
浪子三郎飚出,足尖稍沾香炉边,从天井中笔直射起一旋,落在祠顶,目光扫视之下,只见-条黑影淡烟般消逝在十几丈外的野林中,这种快速玄奇的身法,表示出对方的功力已到了相当惊人的境界。
是江天尺么?
如果是江天尺,以他的身份名头不可能一袭而遁,那会教人笑掉大牙,是什么人逮到这机会出手偷袭?
他正要追下去,突然想到老小子,这一岔后果很难想象,如果是有心人来个调虎离山,老小子可就
心念之中,他疾掠回去。
老小子仍躺在地上。
他惶急地伸手一探,手收不回来,人瘫坐下去,脑海顿时一片空白,仿佛坠入了冰窟,全身冷透。
老小子已断了气。
不知过多久,他才稍稍回过神志。
老小子竟然死了!
又过了许久,他翻身改坐为跪,泪水哗哗而下。
“老小子,是我的错,我是真正杀你的凶手。”他哀哀哭叫:“老小子,我现在该称你一声师父,虽然说好了不计名份,但我们这间已经有了师徒之实,你已经教了我不少。老小子我发誓要斗杀江天尺,让普天下都知道浪子三郎是你的徒弟,我要为你造一座大墓,就在此地,刻上你的大号和我的小名”
月已沉。
祠里已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老小子,你一定不会瞑目,可是我无法回天,你就原谅我吧,逢年过节,我一定来坟头烧纸插香,带酒食来陪你共醉。”抽咽了一阵又接下去:“老小子,师父,当初相约称呼不变是因为我已经有了师父,现在我那师父在有生之年不容我再见,而你又走了遗憾的是我现在还不知道你的来路,托个梦告诉我好么?”
赤子之心,由衷之言,的确感人至极。
他用手轻轻扶着老小子的遗体,像对一个至亲的人。
悲声已止,泪却不停。
他跟老小子表面是没大没小,但经过这些日子,培养出来的感情是真挚的,没有半点虚假,再加上自责,他的悲伤是回倍的。
就这么坐着,守着
远处传来村鸡的啼唱,时近五更。
浪子三郎忽然起了一个念头,真正阻挠自己救人的不管是江天尺或是别人,有可能会回头看结果,这是擒凶的一个机会。
想着,开口道:“老小子,你生而为英,死必有灵,你把凶手引来,我要为你讨公道。”
说完,翻身拜了一拜,出祠门,飞身上了树桠杈,居高可以望远,任何会动的东西只要接近便无所循形。
鸡声三唱,东方已现鱼肚白。
浪子三郎开始失望。
突地,一条黑影远远飞闪而来。
浪子三郎心头大动,揉揉眼证明不是眼花,登时精神陡振,心里暗道:“你终于逃不出我的神算送死来了。”
人影很快地便到了老榕树下,面对祠门。
浪子三郎如飞絮般飘落,无声无息地欺到来人身后,冷冰冰地道:“好小子,我等你”话只出口半句,忽然觉得不妙,看身影是个女人。
来人突地回身。
“三郎!”
“啊!”浪子三郎惊啊-声,呆了,大出意料之外,来的竟然会是赵寡妇。
在他的心目中,赵寡妇并不会武功,但从刚才的身法来看,她不但会武功,而且还是一流的高手,看来自己的江湖经验太浅薄,竟没看出来,对了,老小子叫碧桃,落脚在她家,彼此定有渊源,她会武功便不足为奇。
“三郎,结果如何?”
“老小子,他”喉头哽住,说不下去。
“他怎么啦?”
“死啦!”浪子三郎眼睛又湿。
“什么?他老人家已遭到不幸?”
赵寡妇惊震,但明显地没有悲伤之情,像是听到一个不相干的人的死讯,声调如此,脸上的表情并不强烈。
浪子三郎的反应是相当敏锐的,立即感觉到异样。
“我不知道大娘有这么好的身手。”
“我曾经向人说过,刀马旦出身,会那么几下把式。”
“能有这么几下把式的并不多!”
“你说笑了。”
“老小子跟大娘到底是什么关系?”
浪子三郎目泛精光,直照在赵寡妇脸上,想测定她将要回答的有几分可信。
赵寡妇沉吟了-下。
“三郎,坦白告诉你,他是我大师伯。”
“啊,难怪。”
“我大师伯他人呢?”
“在神座边!”
“我们进去看看。”
两人奔了进去。
老小子仍是那么直挺挺地躺着。
浪子三郎不吭声,他要再观察赵寡妇的反应。
赵寡妇蹲下身去用手探了探直起身来。
“三郎,我看你非常伤心?”
“当然,人非草木。”
“放心,老小子死不了。”
“什么?”浪子三郎是真正地震惊了:“人都已断了气还说死不了,大娘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预先的-着不死棋,以防万一。”
“不死棋?”
“对!”赵寡妇点点头:“他跟江天尺并没正式交过手,不清楚对方的深浅,为了怕你吃亏,所以有必要先试试手,而江天尺是出手无情的,不得不预先作最坏的打算,临行前他交付我一粒‘迷魂丹’,要我在天亮前赶来此地,如果情况正如所料,这步棋便没白下,当然,这粒‘迷魂丹’也可能是为你准备的。”
浪子三郎明白过来,心里大为感动,着实佩服老小子的老谋深算,人既然死不了,心里的悲痛便-扫而空。
“那现在就给他服下?”
“唔!”
赵寡妇从怀里摸出“迷魂丹”纳入老小子的口中。
天色已经放亮老榕树上雀鸟吱喳不停。
“嗯!”一声长喘,老小子四肢伸张、睁眼、起坐。
“哟呵!”浪子三郎欢叫了一声。
“这滋味不好受!”老小子开了腔。
“老小子,佩服之至!”
“怎么?”
“想不到你还有这么惊人的招数。”
“什么招数?”
“装死呀!”
老小子吹胡瞪眼。
“好小子,我老人家为了你拼老命,你居然还说风凉活。”
“是事实嘛!”“大师伯,你斗不过江天尺?”赵寡妇插口问。
“差-点点”
“三郎!”赵寡妇偏过脸:“如果换作你”“嘿!我不兴装死,我会溜之大吉。”
“哼!”老小子站起身来:“小子,你以为你的武功天下无敌?告诉你,在江天尺手下你休想溜得脱,不死便算命大,再说,你打江天尺的目的是想一举扬名武林天下,这-溜你还有什么搞头?”
“我不在乎,一次不成功还有第二次第三次,总有一天撂倒他,反正我年纪还轻,有的是机会,嘿嘿嘿!”
“小子,别尽往自己脸上贴金,你只有一条命,只能死一次,现在听我老人家说正经的,我在跟江天尺动过手之后,从他的招式我忽然悟出了-套治他的办法,回头我仔细琢磨之后传给你,保证你能打败他。”
浪子三郎耸耸肩。
“老小子,你自己为什么不打败他找回面子?”
“哈!由你小小子打败他我老人家的面子更大。”
“可是你败过。”浪子三郎可是一点也不放松。
“没人看到,也没人知道。”
“我老人家的寄名弟子打败了他,他还有脸张扬?就算他厚脸皮说出来,会有人相信么?哈哈哈哈,我们走!”
“嗨!本来打算风风光光给你老小子办后事,现在吹了!”
“小子,你有这份心意迟早会如愿的,不必急在此时!”
这是句玩笑话,但却有严肃的道理,人不能永远不死,尤其是夕阳无限的老人,虽说是自然的法则,但说出口仍有一份对命数无奈的悲哀。
又回到赵寡妇家。
浪子三郎暂时抛开了寻找小翠的念头,专心勤练老小子悟出来的-套掌功。
无巧不成书,他突然发觉老小子这-套掌功与自己在无缘庵无意中偷学到的“般若三式”有许多不谋而合之处,如果能接合在一起,其威力将骇人听闻,而且施展出来,既非“般若三式”也不是老小子这一套,变成了浪子三郎的独门武功,这发现使他欣喜若狂,他暗地里不断地揣摩、思考,日以继夜,废寝忘食地苦练,简直就像是着魔,完全忘了自我的存在。
老小子当然高兴,因见浪子三郎在发疯地苦练他所传的武功。
浪子三郎很小心,不露他揉合两种奇功的破绽。
打江天尺的决心更坚定,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师门争光。
碧柳清溪。
小翠徜徉在柳荫之下,活生生-幅美女踏青图。
一向开朗任性的她现在有了烦恼“造化仙翁”改变了她的脸孔,比人前美,但已不是原来的她,家人将来肯接受这事实么?以卑鄙的手段毁了她容貌的是谁?不讨回公道绝不甘心。
浪子十三现在情况如何,该继续跟他玩这游戏么?本来成双成对,变成了形单影只,这种日子不好过,小翠变成了文兰,开始时很新鲜很好玩,现在兴味索然,一点也不好玩
“文兰姑娘!”一声呼唤传来。
小翠在沉思中倒是吃了-惊,抬眼望去,一个乡下妇人正朝自己走近,她是谁?怎会知道自己的新名字?
村妇已走到身前停住。
从来没见过,完全陌生。
“你是谁?”小翠冷冷地问。
“听我的声音.想想看,瞧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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