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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介公子单手随便一挥,罡风卷出,空气起了波裂之声,四名武士同时口发闷哼,像狂风中的四片落叶旋起,然后摔落青石板地面“砰!砰!”声中,变成了四只死狗,趴在地上挣不起身来,凄哼不止。
武士头目一窒之后,虎吼一声,野豹般扑上。
故事重演,在贵介公子挥手之间,倒涌飞坠,他蹦得高,摔得也重。“啊!”了一声之后,昏死过去。
“朋友好身手!”
一个虎背熊腰的半百老者出现在小门边,手里提了根又粗又长的旱烟杆,襟绣银龙,脸红得像婴儿,双目炯炯有神,煌而知是个内家高手?
他身后是四名襟绣红龙的武士,比刚倒地的黄袍武士头目高了一级。
贵介公子不言不动。
老者走到石阶前三步处停住。
原先昏厥的武士头目业已醒转,四名红龙武士上前扶起四名黄龙武士和头目,然后要他们退出祠外。
“阁下是石家堡武士总教习‘满天星’蔡云?”
“不错!朋友是——”
“‘浪子十三’!”
“‘浪子十三’?”蔡云满面惊疑,还皱起了眉头。
这么一个俊品人物竟有这么个外号,令人不解?
“对!很容易听清楚的四个字。”
“那——‘浪子三郎’?”
“没听说过!”回答的非常干脆。
蔡云的眉头没有舒开,他在想“浪子三郎”与“浪子十三”
据踩线的手下报告“浪子三郎”是进了应家祠堂,而这里却冒出了个江湖上不见传名的“浪子十三”都是以“浪子”为号,二者之间有关联么?问题在于一个是贵介公子,一个是叫化子,说什么也扯不到一块,可是“浪子三郎”进了祠堂“浪子十三”又出现在祠堂,这绝非巧合,因为祠堂不是茶楼酒肆,更不是客店,如果说是在玩易容的把戏,双方的高矮差了几乎一个头,是截然不同的两人,这到底怎么回事?什么蹊跷?
姓应的老夫妻这时已退得远远。
“朋友是新出道的?”蔡云试探着问。
“对!故而名不见经传。”
“什么门户?”
“天理人道流!”
蔡云和四个手下齐齐色变。
“天理人道流?”蔡云重复一遍,声音已寒。
“一点不错,本人首创。”说法与“浪子三郎”一样。
“朋友是流派之主?”
“当然!”
“‘浪子三郎’的说词与朋友一样,怎么说?”
“哦!有这种事?唔!八成是冒充的,不过本人叫十三,他叫三郎,差了两个字,还不错,他不敢十成十地冒充,总算有了顾忌。”
“同流又同称创始者怎么说?”
“本人会查清楚。”
蔡云沉思了片刻,然后脸上浮起一抹冷笑。
“朋友怎会到这祠堂里来?”
“清静,不受任何干扰,是暂时歇脚的好地方。”
“哈!”蔡云挑眉瞪眼,目光如闪闪电光:“‘浪子十三’,不管你这名号是胡诌还是混说,真佛面前不烧假香,光棍眼里不揉沙子,看你的确是人模人样,闲话少说,你差遣‘浪子三郎’到本堡搅局,意图何在?”
“本人说过不认识‘浪子三郎’。”
“很好,你到本堡亲自向家主解释。”
“本人没空,也没解释的必要。”
“敬酒不喝么?”
“蔡总教头,照子放亮些,别看错了对象。”
“老夫的照子亮得很,如果你喝敬酒,就随老夫上路,如果要喝罚酒——”
“怎么样?”“浪子十三”的神色一点不变,冷漠如常。
“押你回去!”
“哈哈哈!蔡总教头,本人是看在你还正派,所以才跟你说了这么多话,要押本人到石家堡,凭你还没这份能耐,还是省省吧!”
淡淡几句话但语意相当狂傲。
武士之一向蔡云施礼道:“禀总教头,我们的目标是‘浪子三郎’,人就在祠堂中,外围已经封锁,他漏不出去,是否做一次严密搜索,连正点子一并带回。”
蔡云略作考虑道:“好,你去传令。”
那名武士立即奔了出去。
“浪子十三”淡淡地道:“蔡总教头,你们要搜索,本人不反对,但注意一点,绝不可伤及无辜,看祠的与此无关。”
蔡云不假思索地道:“可以!”
不久,出祠传令的红龙武士带了数十武士蜂涌入祠,其中部分是黄龙武士。
蔡云低声交代了几句,数十武士散开,分成四组开始搜索,他身边的武士在指令下负责搜查正面的大殿。
“浪子十三”照诺言不予拦阻。
约莫两刻光景,奉令搜查的武士陆续回到院地。
回报是一无所获。
蔡云瞪眼道:“人上了天不成?”
想想又道:“这祠堂有地窖或是密室之类的设置么?”
以名似是头目的红龙武士道:“没有,已经盘问过守祠堂的老头了,他赌咒说没有,卑属等也没发现可疑之处。”
蔡云挥手道:“你们退到外面去。”
后进的武士悉数退了出去,现场剩下蔡云和四武士。
蔡云仰面向殿阶道:“‘浪子十三’,你下来!”
“浪子十三”道:“你不敢上来么?”
蔡云冷哼了一声,嘱咐四名手下道:“你们守在下面!”
然后像一只灰鹤般冲天而起,凌空一折,姿态妙曼地落在殿廊之上点尘不惊,这一手不说惊世骇俗,至少是令人叹为观止,江湖中实不多见。
“好身法!”“浪子十三”赞美了一句。
“‘浪子十三’,言归正传。”蔡云似乎并不领受这句赞美之词:“你既然不愿自动上路,划出道来吧!”
“真要见真章?”
“你改变主意了?”
“笑话,出尔反尔就不配当浪子了,听着,洞萧对烟杆非常公平,三照为现,本人输了随你到石家堡,若是你失手那就请退堂,如何?”
“可以!”
“好!你准备好就可以出手。”
旱烟杆和洞萧同时扬起。
双方都没有特意作势,高手,无势之势。
目光已空,气势已凝。
这不是普通的交手“浪子十三”输了便成阶下之囚,名号也就毁了。
蔡云是奉命带队执行任务的,要是失手的话,任务无发达成,总教头这位子可能就保不住了,甚至连在江湖上混的资格都将被否定,因为“浪子十三”是初出道的,可以说是个无名小卒,名不见经传。
应老头夫妇这时已失去影子,可能是不敢看这种场免。
一声沉哼,旱烟杆划出,点、戳、劈、挑、拐、挂,像是好几根旱烟杆同时以不同招式出手,诡异玄厉臻于极致。
“呜——”洞萧像一条乌光灵蛇窜起,发出使人心神皆颤的尖锐啸声。
紧接着“叮叮”连响,金铁互振交鸣,显示出洞萧与烟杆都是特殊金属打造的。
杆影消失,乌光和厉啸不止,这一个回合很短暂,双方又回复原来的姿势。
“第一招!”“浪子十三”平静地说。
蔡云这时发觉自己低估了“浪子十三”但只是心意一动,他不能分心去想,分心便是犯错,高手对敌之大忌。
“呀!”旱烟杆再度出手,这一招跟头招大异其趣,旱烟杆仿佛一条出洞灵蛇,窜出,但无法判断攻击的部位,似乎所有要害大穴都在攻击范围之内,看似缓慢,其实极快,使人有防御闪避无从之感。
“呜——”洞萧又发厉啸,极奇古怪的一萧,竟然轻易地化解了这一玄奥无匹的攻招,旱烟杆的路全被封死。
“这是第二招!”“浪子十三”气定神闲。
蔡云的心神浮动了一下,但随即按耐下来,现在剩下最后一招,胜败的关键,他自成名以来,还没碰到过这?
裙a薹u舛鹊亩允郑光守不攻,可以反击而不反击,除了用极少数的成名绝技“群星殒落”以图背水?
战之外别无良策。
殿阶下院地里的四名红龙武士眼鼓鼓地向上望着,由于廊檐平切的死角,他们只能看到一半,紧张当然是免不了的,总教头亲自出击不奏功的情况简直每有。
蔡云的老脸泛出了酡红,这是功力运到极限的表示。
“浪子十三”的神色也趋于凝重,毕竟他还是初历大风大浪,对自己的功力还不能确切地肯定,信心并未十足。
沉寂了好一阵。
“呀!”蔡云的栗叫。
旱烟杆不是线,也不是圆,而是幻成了无数的点,像漫天花雨缤纷摇落,变成立网,变成了罩,而每一点只消沾上便足以致命,罕闻罕见的绝招“满天星”的外号便时从这一招得来;的确是满天飞星,激射暴泻。
“呜——”尖厉的啸声像利刃戳刺人的耳膜、心脏,功力稍差的,光这啸声便禁受不起,别提洞啸的攻击力了。
洞萧划线交织成网,网罗漫天殒星。
惊世骇俗的对仗,像是神话中的斗法。
连珠密响有如万颗铁弹般破空击地。
时间不长,像骤雨暴临乍止。
“第三招,承让了!”“浪子十三”的洞萧抵在蔡云的“志堂穴”上,他要是下杀手,蔡云早已经躺下。
堂堂“天下第一堡”的武士总教头竟然输了。
蔡云的老脸已经扭曲变形,不只是输招,同时输去了名声地位,以及大半辈子辛苦追求得来的一切,输得很惨。
“‘浪子十三’,你赢了!”七个字,很困难地吐出来。
“蔡总教头,你心服么?”“浪子十三”的声音很低。
“——”蔡云答不出口,但神色已经默认。
“本人只是侥幸。”
“‘浪子十三’,你吐劲吧,算是对老夫的成全!”
“这并非寻仇对敌,本人不想流血!”
“老夫会走,走出江湖,永远!”英雄末路的悲哀。
“蔡总教头,你是个血性的人,在石家堡是唯一有正义感的长者——”
“本人早有耳闻,事情没这么严重,武学深如瀚海,没有绝对的高下,所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各有专精,不必如此气馁,在江湖上你的武功仍然是被肯定的。”
顿了顿又道:“本人很愿交你这个朋友,现在再出招,我逃你追!”
两人声音很低,石阶尽头的殿廊是场面死角,在院地上望,只能看到上半身,所以这情况四名武士并不清楚。
蔡云颓丧地望着这神秘的年轻高手,他无法揣测对方的心意。
“蔡总教头,本人别无他意,快行动,莫让你的手下起疑。”
“浪子十三”的态度很诚恳,不像有什么居心。
“‘浪子十三’,你没有理由这么做?”
“算是惺惺相惜吧!”
“你准备籍此作为将来对老夫要挟的口实?”
“蔡总教头,你这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说完收萧、划弧、击出,锐利的萧声再度震破空间。
蔡云的旱烟杆像灵蛇般夭矫而起,他反击没经过思考,是武者的本能,以他的身手,一动便显示出威力。
金铁交鸣中“浪子十三”收手电退,大声道:“本人一向不打无意义的架,后会有期!”
声落,人已凌空掠起,如天马行空,冲向跨院屋顶而没。
四名红龙武士也急起直追。
外围的武士当然阻止不了“浪子十三”眼看他突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