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伫立在当地不曾移动,甚至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未沾上一些灰沙。

    石秀郎抬头一看,自己的掌力,使得整个的室顶,掀去了尺许厚的一层石面,可是并未能因而开出一条出路来,这老儿由不住黄脸上现出一些不自在。

    雷火道人抬头看了一眼,徐徐点头道:“石兄掌力果然惊人,只是却忘了这洞府乃开自石山之内,老兄如果自认为有移山倒海之能,不妨再试,否则徒劳无益!”

    道人显然也已为石秀郎这种嚣张的气势所激怒,面色很不好看,手指四壁,冷冷一笑又接道:“非但如此,这洞府内,每一间石室的石壁,也都有丈许厚薄,二位老兄就是功力再高,如不悉开门之法,若想出去,谈何容易!”

    花明面色一沉:“道兄这是什么意思?”

    雷火道人嘿嘿一笑道:“很简单,二位既然找上门来,足见来意不善,可是贫道近三十年来,早已闭门思过,不曾与任何人动过手,眼前情势,已难以甘休,贫道愿以三阵赌输赢,来与二兄分一胜负,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石秀郎木讷的面上,颤动了一下道:“好得很,这方法最公道,道人你就划下道儿来吧!”

    雷火道人鼻中哼了一声道:“二位既然同意,事情就好办多了,请随贫道换一个地方再说如何?”

    花明狞笑道:“我们已上了你的当,还会更进一步上当吗?”

    石秀郎细目微斜道:“花子,你也害怕了?好,你就在此,我随他进去就是!”花明一声狂笑:“笑话!我不过是提醒你注意一下道人之阴险罢了!”

    石秀郎嘿嘿一笑,道:“道人虽阴险,却不及你万一,哈!花子,你说这话对吗?”

    目睹二人如此情形,雷火道人反倒有些愣住了,他原以为二人是“同仇敌忾”却未料到他们本身之间,并不合作,忽然他想起了传说中此二人的宿仇,不禁哑然而笑。

    病书生花明只是低头冷笑不语,雷火道人望着二人道:“二位的事情,留待以后再说,我们还是先解决一下眼前要紧!”

    石秀郎漠然道:“事不宜迟,道人你快快拿出主意来!你不是要领我们去另一个地方吗?”

    雷火道人凝色道:“请!”

    双手又当空虚按了一下,遂听得一阵丝丝之声,二怪皆是心思精密的人,在道人扬手之时,他们俱都聚精会神地想观察下手的地方,可是就在这时,由四壁角间冒出了朵朵白云,满室云雾飘绕之中,一扇石门又自行启开。

    石秀郎剔了一下眉毛道:“妙呀!”

    身子一晃,已夺门而出,却闻得道人一声叱道:“小心!”

    石秀郎身已腾出,闻声一个倒折,强行落身而下,落身之处,已在门边,当他一打量门外情形,这老怪物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门外乃是直立千仞的峭壁,怪石嶙峋,白云片片,下视谷涧,只见灰茫茫一片,哪里能测出深浅高低,如果不是道人一声喝阻,自己怎还会有命在!

    石秀郎一张老脸上,带有几分讪讪地,向着雷火道人点头道:“道兄你领我们来此作甚?”

    花明这时也步至门边,向外望了望,审视了一下门外情形,确是狮虎难攀,在滑如镜面的峭壁上,竟连一块青苔也没有,令人望之“不寒而栗”嗖嗖的天风,由洞开的石门外直灌进来,浓密的白云,顿时使得全室陷于述茫之中。

    花明呵呵一笑,双袖连挥,室内顿时重现光亮,飞进的云雾,皆吃他超人的内功逼出室外。

    雷火道人笔直而立,面向门外,呐呐道:“贫道要在此处,向二位领教一下绝世奇功!”

    花明怒形于色道:“道兄方才只言三阵赌输赢,却未说明赌注为何!”

    雷火道人点头道:“是的,这赌注正要请教二位,花兄何妨下注!”

    花明嘻嘻一笑道:“吾辈不同于一般江湖小丑,这赌注自也不能太俗!”

    雷火道人微微一笑道:“洗耳恭听!”

    花明冷森森笑道:“好,道兄,我就与你赌这颗六阳魁首如何?”

    雷火道人瞳子微眯,不悦道:“老兄赌注确是不凡,也足以惊人,贫道忝为主人,自无推却之理,既如此,也只有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说完转向石秀郎道:“石兄也要也贫道赌六阳魁首吗?”

    石秀郎嘻嘻一笑道:“赌头大可不必,花子既与你赌了头,我们何妨赌脚,我想一个人如斩头去足,倒也死得特别!”

    雷火道人面含薄笑道:“高明,高明,你二人一人赌头,一人赌脚,如此赌法天下少有,足可开武林先例,死也死得场面!”

    石秀郎道:“道人你少废话,怎么个赌法,你快快道来!”

    雷火道人点头道:“贫道正要请示,你我既是三人,这三阵比法正好一人选定一阵,二位以为如何?那么这第一阵的比法就请石老哥划道儿吧!”

    石秀郎狞笑一声,道:“道人请看这洞外云雾弥漫,甚是惹厌,我们不妨来玩上一阵藏云收雾的游戏,使附近云雾一清,二位意下如何?”

    雷火道人鼻中哼道:“石兄请说得明白一点!”

    花明却在一边狂声笑道:“石老郎,你这就叫班门弄斧了,老道日日以采云为戏,早已驾轻就熟,还是换个花样吧!”

    石秀郎侧目道:“你知道什么?道人采云为戏,乃是收藏于葫芦之内,我这藏云收雾,却是要以本身丹田内力,把云雾吸入胸腹之中,然后化云为水,吐之杯内,即可分出功力高下了!”

    花明摇头笑道:“亏你想出这种花样!”

    雷火道人点头道:“石兄想出这个方法,确实新鲜,此举非但要内功深沛,而且要丹田火盛,否则不足见功!”

    言罢转身取过了三个玉杯,置于石桌上,复又取出藏香一根,用火石燃着插于桌面,含笑道:“我们以半炷香时间为限,石兄这个游戏,确是有趣之至!”

    石秀郎木然道:“道人,云雾化水,水质清晶,不同于胃脾中浑水,这一点却是要先交待清楚的!”

    雷火道人这时已盘膝坐下,闻言冷笑道:“这是自然,石兄何需交待?”

    花明这时身子也转向了另一个方向,只见他目注前方,整个身子作了个“骑马蹲裆”

    的架式,目瞪口张,只待一声开始,即可行功吞云。

    石秀郎所以提议这种把戏,自然是对此道甚有把握,他昔年处身苗族,当地每多瘴雪,是以学会了呼云之法,浸淫多年,确实体会出个中三味,这时就见他那原本瘦弯的身子,更形弯了起来,看过去极像是一个大虾。

    那支香慢慢燃下去,待到了一半时,雷火道人回头看了一眼,微笑道:“可以开始了,请!”

    这“请”字一出口,三个人几乎同时发动,妙的是他三人竟然同对选中了一朵云,那片白云距离洞口最近,是以三人同时选中了这个目标。

    一时间,但见那数丈方圆的云块,有如是雪原上为暴风卷起的大雪球一般,直向三人坐立的洞口移来。

    要知道三个人,乃是当今世上,仅存有限的几个武林高手,每个人少说也都有六十年的精纯内功,这时合力施展,争夺一个云块,立时形成一种难见的奇观,那云块起先是一个大圆球,先向道人坐处飞来,然而侧边的石秀郎,口中却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尖鸣之声,那大雪球,立时由圆球,改变成一条细长的云带,改向他口中投去。

    这时间,另一面的花明双手箕张,由胸向两侧下按,凹腹吸胸,也发出了极大的吸力,那块云块,立时又由条状被拉成了三角形,在空中左冲右突,上下翻腾。僵持了甚久,终于化为三股,分向三人口中直穿而入。

    紧接着,当空更现出了奇景,四面八方的浮云,在三人的玄奥内功吸引之下,有如是灯会中的花灯,纷纷向三人分别奔来,大小不等,形状各异,吃阳光一衬更是五彩缤纷,一时顿成奇观。

    这三个武林中仅剩的硕果老人,各人使出了全力,吸取着当空白云,看起来真是各有千秋,看看那插在桌上的香头,已剩下了一点火星,终至“哧”的一声,全部熄灭。

    三人虽是全力在吸取空中云块,可是暗中也俱都注意着那支香头,这时见它熄灭,各人几乎同时停止,并无一人有丝毫偷巧行为。

    这时再看三人,每人都是大腹便便,原来腹内皆都吞满了云雾,花明呵呵笑道:

    “石老郎出这个鬼主意,真缺德极了!”

    他说完这句话,忽然发现那雷火道人与石秀郎皆闭目不语,这才想到还要运功化云为水,不由吃了一惊,赶紧闭目运功,不再言语。

    三人静默了有半盏茶之久,雷火道人首先开目笑道:“贫道先献丑了!”

    早在吞云之先,道人已先在各人面前放了一个透明晶亮的玉杯,大如小瓮,道人说完这句话,就见他口一张,自他口内银蛇一般地射出了一道清泉,慢慢向玉杯中落去。

    接着石秀郎也开目道:“我也现丑了!”

    这老儿身形微躬,嘟嘴如吹哨状,自他口中也喷出了一道水箭,直向玉杯内注入。

    他二人先后做完了这些之后。才见花明手们小腹,也喷出了腹内云水。

    休看他三人方才吞取云雾后均是大腹便便模样,可是当腹内之云雾化为清水后,却不过是为数极少的一小杯,甚至还不足满杯。

    石秀郎冷冷一笑道:“现在立可分出胜负强弱了!请道兄审视如何?”

    道人呵呵一笑道:“贫忝为地主,不便品评,为避嫌疑,还是石兄自己查看吧!”

    石秀郎摇头道:“此阵比法是我所提,我更不便!”

    花明一笑道:“既如此,还是由我来吧!”

    说完这老头儿,先搬过了一张石几,放在门口,然后依次将各人面前的杯子,平平地置于石几之上,阳光穿云而下,照射在三只晶杯上,杯内清水,立时幻成澄黄结晶的色彩。

    花明看了一眼,含笑道:“二位请看水质可对?”

    石秀郎及雷火道人皆都点头不语。三个人六只眼,在三只杯子上转来转去,面上俱都现了惊异之色。

    原来三只杯内的水量,看来几乎是难分多少,几乎无法分辨出谁胜谁负。

    花明看之再三,不由呵呵笑道:“这件事太妙了,二位请来共同一观如何?”

    雷火道人上前细细看了一刻,不禁叹了一声,苦笑道:“功力匹敌,难分高下!”

    石秀郎一跃而起,并三指,虚空在每人杯内指了指,杯中清水突然高起,然后他依次地看了一遍,退身点头道:“果然是一样,这一阵就算和了!”

    雷火道人收起了玉杯,冷面道:“石兄这一比法想得确实别致,只可惜高下难分,为了节约时间,我们赶快比下一阵,贫道想这第二阵,就请花兄出题如何?”

    花明狞笑道:“既如此老夫就不客气了!”

    说罢拍打了一下身上的长衣,道:“方才石老郎所提的比法,乃是测验各人内功以及每人丹田内的火力,我这一阵却是要考验一下各人的目力如何。”

    石秀郎不由冷冷一笑道:“花子,你是存心与我为难不成?”

    花明呵呵笑道:“那倒没有,你不要忘了我二人暂时还是一边的呢!”

    石秀郎此时目光吃阳光一逼,银眉频眨,由于他极力苦撑,双瞳中已经掉下泪来,此时一听花明要比目力自是气愤,正要反驳,雷火道人却微笑道:“花兄这一阵看来更有趣了,就请说出办法来吧!”

    花明嘿嘿一笑道:“想不到如此极高之处,竟有如此多的飞蛾,真是令人不解了!”

    雷火道人一笑道:“错了,这不是飞蛾,乃是此山独产的太阳虫,要在阳光之下才形活跃,此虫不怕风寒,非极高地不易发现!”

    花明面色微讪道:“原来如此,老夫只是耳闻,却是第一次得见!”说罢信手一抓,已抓入掌中一只,就目看了看,又松掌放其飞去!

    接着他微微一笑道:“石老郎眼睛怕见阳光,我们让他先挑一个背光地方,不要一会输了,说我们欺负了他!”

    石秀郎森森一笑道:“哪一个要占你的便宜,花子你快划出道儿来就是!”花明掀唇一笑道:“道人,你这石室四壁坚实不露微孔,室内的太阳虫不至于有飞出去之虑吧!”

    雷火道人点头道:“自然不会!”

    花明一笑道:“这样甚好,现在就由小弟用内力凌空封壁,暂时把洞内洞外隔离,使洞外飞虫不得入内,在我封洞之时,各人数一数这室内共有飞虫若干,然后暗记数目,彼此核对一下,再细数室内飞虫共有多少,如此就可知谁的目力高了!”

    说话之时,但见飞虫进进出出,其数何止千百,这个题目看似容易,其实真不容易,在花明道出之后,石秀郎等二人都不由眉头皱了一皱,尤其是石秀郎,叫他在太阳下直视已感困难,此刻再叫他转瞬间细数室内飞虫,真是一件大难事了。

    可是以他们如此身份,一经决定,却是万无示弱退缩之理,石秀郎明知此一阵自己是败定了,内心不禁把花明恨之入骨,可是嘴里却不肯示弱,只得勉强点头冷笑道:

    “哪一个要你来封闭洞口,还是由我来吧!”

    花明微微一笑,目视雷火道人道:“道兄可有意见?”

    雷火道人点头道:“石兄封洞最好不过,我们就如此决定!”

    石秀郎恨声道:“以‘十’数为限如何?”

    花明呵呵笑道:“太多了以‘三’为限足矣,石老郎,你要记住在清点洞中飞虫之后,不得放走或是放入一个!”

    石秀郎怒声道:“这是当然!”

    说罢身形一闪,已至洞边,他所以选择封洞这个任务,其实也用了深心,原因是面对洞内,正可收“背光”之利,可以大大减少他目力的刺痛,只要没有阳光直射他双瞳,他的视力自信是不输于人的。

    当空“太阳虫”此进彼出,由于洞外云层为方才三人吸取干净,此种虫类就更形活跃,看来密密麻麻,何止千万!

    石秀郎身子一站定,左手向外一挥,喝一声:“好!”自他五指尖上,立时涌出了一片无形的内炁功力,幻化成一道无形的墙壁,隔于洞内与洞外之间,形成了一道屏障,此时洞外飞虫既不可入,洞内飞虫更不可出。

    石秀郎口中大声地数道:“一——二——三!”

    “三”数一落,各人皆低下头来,彼此都似有了协定一般,这也正是武林极尊不同于一般江湖人物之处,他们绝无一人想到多看一眼。

    石秀郎冷冷一笑道:“现在每人把心中所数,记在地面上,再由我毙虫清点就可知结果了!”

    花明点头道:“甚好!”石秀郎也暗暗记了数目,就见他左手大袖向空一挥,室内发出了鸣雷也似的一声大震,空中飞虫,全数自空毙落,如同雨点一般地散落而下,绝无一只能生免!

    接着他收回左手,冷冷一笑道:“我数的数目是九百六十三!”

    雷火道人抬头道:“九百六十七,其中有四只是幼虫!”

    花明看了一下地面,冷然道:“道人所见和我一样,九百六十七,其中四只小虫!”

    石秀郎分向两人面前视去,两人面前地面上都刻有数目,与所言相符。

    看到此,石秀郎面色一变,苦笑道:“看来这一阵我输了!”

    言罢立起身来,细细向地面上看了一遍,面色惨白地道:“你二人所言不错,共是九百六十七只,其中有四只是小虫!”

    雷火道人点点头道:“剩下这最后一阵,贫道也就老实不客气了!”

    花明看了石秀郎一眼,脸上现出微微得意之色,虽然他和石秀郎是一边的,可是他们两个人却都与雷火道人个别下有赌注,换句话说,假如下一阵,三人都是平手的话,石秀郎由于此一阵败北,也要依其言自斩双足,自己也就在无形中去了一个大敌。

    他微微一笑,迫不及待地望着道人道:“道兄请不要客气,快出这第三阵的题目吧!”

    雷火道人由于方才二阵比下来,已证实这两个人果然是生平大敌,由功力上说,自己和他二人也确是难分上下,这第三阵自己必需要取胜不可!

    想了想,他冷冷地道:“二兄功力可称盖世无匹,贫道实在拜服,这第三阵如不能取胜,花兄就算胜了!不过”

    目光一扫石秀郎接下去道:“却是与石兄比成平手,那么贫道这颗六阳魁首当遵言双手奉上!”

    言到此,右手一展,已自袖内抽出了一口寒光闪耀的匕首,往几上一放,以示决心。

    三个人内心,都不禁浮上了一层寒意,哪一个人能不为自己的生命担心呢?

    现在就等着道人一句话了。

    雷火道人在室内踱了几步,微微一笑道:“咱们已比过了内力、目力,贫道这最后一阵却要较量一下兵刃上的功夫了!”

    此言一出,二怪同是一惊,都不知这道人要如何在兵刃上较量,四道目光,一齐集交在道人身上,只等他划出道儿,以决最后胜负。

    花明眉头微微一皱道:“道兄,莫非要与我们单打独斗,在兵刃上一较高下吗?”

    道人拿起了几上兵刃,摇头道:“错了,贫道岂能如此失礼,贫道不过是要和二位试一试兵刃上的功力罢了!”

    说完挥动了一下掌中匕首,手指洞外道:“二位请看对山有几株古松,如果贫道眼不花,正是三株,此三树大约是一般粗细,正适合我三人一试功力,二位意下如何?”

    石花二人循指望了一眼,都未出声,内心实在甚是惊心,因为不知道人到底要如何来试兵刃功夫。

    雷火道人冷哼一声,双手紧握匕首把柄,缓缓递出,高举空中,就见他眸子微闭,全身起了一阵战抖,随之那口短刃缓缓下落,由匕首尖端,这一刹那,竟暴涨出一股白茫茫,细如手指的白气。

    这道白气缓缓前伸,直达对山,随着道人锋刃向下一落,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那左边第一株松树,竟给整个腰斩为二,然后道人缓缓收回手来,面色微红,气息微喘,轻轻把兵刃置于几上,望着二人点头道:“现丑了!”

    雷火道人这一手功力,直把那两个老怪看呆了,良久石秀郎才点点头道:“道兄这一手‘剑炁飞斩”的功力,果然已有七分火候,在下未必有此功力,不过不得不试一下,现丑了!”

    说着遂走了过来,雷火道人笑道:“老兄如无随身兵刃,就用我这短刀如何!”

    石秀郎一扬手边竹杖道:“我还是用这个方便!”

    言罢双手往杖上一搭,慢慢抽之而出,现出了一口翠色竹剑,道人口中“晤”了一声道:“石兄这口青竹剑,贫道久仰了!”

    石秀郎呵呵一笑,道:“石某一生傲视江湖,今日遇见了真正的对手了,只怕”

    说到这里,身形半屈,同样地也是双手握剑,竹剑上领鼻心,缓缓递出,高举,蓦地吐气开声:“嘿!”剑身一落,但听得“咔嚓”一声,对岸第二株巨松整个向左面倒折下去,只是斩处,却未像道人那么利落,仍然连接着,并未完全断下。

    石秀郎脸色大红,第二次再落一剑,那巨松才完全断折了下来。

    雷火道人笑道:“高明!”

    石秀郎收回剑身,寒面不语,说起来,这一阵,他可以不算输,因为双方并未言明限于一剑,可是这就所谓“瞎子吃云吞”肚里有数,狂傲一生的石秀郎这一时间,锐气大减,在旁一言不发。

    忽然,他狂笑一声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罢!”

    话落,手中竹剑一卷,正要向自己双足上扫去,猛可里道人右手突出,拉住了他一只右手,石秀郎道:“这是为何?我既然败了,理当自断双足,你”雷火道人冷然道:“石兄稍安毋燥,待花兄试过再说!”

    石秀郎冷冷一笑道:“也好!”退立一边。

    花明这时哈哈笑道:“花某没有兵刃,道人你的兵刃借我一用如何?”

    雷火道人笑道:“自然可以!”

    花明探身拿起了兵刃,只见他力聚刃身,身形瑟瑟地一阵战抖,忽然他身形一转,匕首向外一吐,白光一闪,正正指在了道人前胸。

    雷火道人万万没有料到他会有此一手,一时大吃了一惊,可是已为花明剑炁罩定前心,这时就是再快的身手,要想逃避也已无及!

    雷火道人怔了怔,嘿嘿冷笑道:“你要如何?”

    花明哈哈怪笑道:“道人,你休要趾高气扬,不论你怎么想,这时你的生命,却要由我来操纵了!”

    雷火道人冷冷一笑道:“贫道高看了你,如今看来,你不过是个无信无义的狡猾之徒!”

    花明一声狂笑道:“生存就是道义,道人,你又增加了一门学问了!”

    说时面现凶光,嘻嘻一笑又道:“石老郎的债,我们等会再算,现在我先解决了你这道人再说,千不怪,万不怪,只怪你多管闲事!”

    言罢短刃缓缓下落,丝丝剑气,使得道人身侧的石壁刷刷落下了一层石屑,雷火道人身子动了一下,可是那口短刃在花明手上,已然发出了十分的威力,岂能容他轻动丝毫。

    到了此时,雷火道人才知自己一时心厚,反使自己陷于绝境,禁不住低低叹息了一声,闭目不语,花明嘿嘿笑道:“道人,你只把那郭飞鸿献了出来,我就饶你一命,否则”

    雷火道人眼也不睁,只摇摇头道:“无耻之徒无耻之徒。”

    花明正要下手,一旁的石秀郎突然道:“花子,你太现眼了,这种贻笑武林的事还是不要作的好!”花明冷冷笑道:“你还有什么资格说话?等处置了他之后,我们还有笔账好算呢!”

    石秀郎鼻中哼了一声,遂不多言,他的热心不过至于此而已,道人一死,第一他少了一个劲敌,第二他可以不必再实行诺言,有何不好?虽是于心不安,可是为恶是别人的事,与他又有何干?

    因此石秀郎暂时竟然装聋作哑起来,花明冷笑一声,又向道人道:“如何,你可决定了?”

    雷火道人头也不抬一下,花明厉声道:“也罢,这是你自己找死,怪我不得!”

    掌中短刃,正要下落,猛可里,一丝冷风,直逼后心,花明顿时只觉得全身打了个颤,身子一软,手中匕首“当啷”一声跌落在地,竟然为人点中了身上穴道。

    石秀郎闻声开目,惊叫了一声:“咦?”遂也觉背心“志堂穴”上一麻,由不住身子一抖,顿时也不再动了。

    二人竟是先后为人以极上乘的内家真力,点中了穴道,要知二怪都是当今宇内一等一的高手,他们身上随时都有护身的“游潜”能够贯穿这层游潜而制住二人穴道的,由此也可知出手者绝非泛泛之辈了。

    雷人道人自问必死的当儿,却未料到会有此一变,一时也颇为惊异,张开眸子一望,这时石壁蓦地开启,郭飞鸿、任宝玲双双步出。

    道人叹了一声道:“你来的倒是时候,这两个人就交给你吧!”

    郭飞鸿点头道:“想不到花明是如此无信之人,真想一剑结果了他!”

    雷火道人含笑道:“俗谓解铃还需系铃人,此事还是交由那龟山的老和尚处理吧!”

    言罢向二人看了一眼道:“只是你押解此二人上路,沿途必多风波,贫道这里有‘火雾’一瓶赠你,只要为他们闻上一些,立可昏睡多日,对你大是有用!”

    又看了二怪一眼,接着:“先让他二人在此休息休息,我们出去说话!”

    郭飞鸿见二怪被自己点穴后,身若呆偶,倒不怕他们再会逃去,遂同着任宝玲随雷火道人走出这间石室,来至道人的丹房之中。

    雷火道人取出了一个朱色的小葫芦递给郭飞鸿道:“这葫芦内就是方才所说的‘火雾’,用时只需微微一按葫芦,自会喷出!”

    郭飞鸿道了声谢,接过了葫芦,雷火道人在郭飞鸿面上看了一会,点头道:“你身上佛光隐现,这证明你宿根甚厚,可是你两眉斜飞,印堂透出红光,却又像前途颇多情孽,你要切记,好好把持自己,行为不可错失,否则害人害己,罪莫大也!”

    郭飞鸿心中一惊,当时点头答应着,道人又道:“这两个魔头,武功确实极高,你此去龟山,这沿途之上,难保不生事故,你要切实小心,否则一个处置不当,只怕你会有杀身之祸!”

    郭飞鸿连声答应,雷火道人点头又道:“方才如非你及时施援,贫道说不定已遭了那花明毒手,此刻想来犹有余悸,为谢你救命之恩,我赠你‘本命神丹’十粒!”

    言罢又自怀内取出了一个乌玉小瓶,递与郭飞鸿,接道:“此丹为我取空中元阳,合以参精,以百合花瓣和泥,炉炼十年而成,共得五十粒,多年来用以活血,只剩此十粒,此丹妙用如神,可治百病,有起死回生之功,你留下日后或有所需,你就此走吧!”

    接着又向任宝玲点点道:“你困数将尽,不久母子团聚,贫道此后用功更紧,只怕无机会再见你了,那两只鹫儿随我多年,已通人言,这多年和你相处,已生感情,贫道今后自顾不暇,也没有时间再管它们,且赠于你吧!”

    任宝玲忙伏地叩谢,一时泪流满腮道:“难妇蒙真人这多年照顾,恩重如山”

    雷火道人摆手笑道:“不必再说了,贫道收你只为了却尘缘,如今缘尽,理当分开,你子为人正直,来日前途似锦,你母子团圆,正是一桩大喜事!”

    说着又由身上取出方才那柄蛇形匕首,递给任宝玲道:“此刃名‘天乙’,乃我昔日护身之物,就赠与你子为念,由你转交,不必再来谢我。”

    目光一转,对郭飞鸿道:“见了云海佛兄,代贫道问好,告诉他说,一日贫道胎成,当会至龟山看他,请他至时先行接引于我!”

    郭飞鸿躬身答应,雷火道人遂转身自去,竹帘垂下,石壁徐徐合起,郭飞鸿望着任宝玲微微一笑道:“恭喜伯母,不久当可母子团圆了!”

    任宝玲用一只纤纤玉手,把眼角的泪擦了擦道:“此事全仗贤侄你费心了!”

    郭飞鸿道:“伯母放心,小侄一待把此二人送到龟山后,定当去访英奇兄,同他来此迎接你!”

    任宝玲含笑道:“如此甚好。来,我们先办你的事情要紧。”

    于是她就同着郭飞鸿来至外室,二人商量了半日,临晚,郭飞鸿就暂时告别出发了。

    在斜风细雨中,他骑在一匹马上,全身披麻带孝,伪装成一个孝子的模样,马后,是一辆支着白布丧蓬的灵车,车内并列着两具棺材。

    首途来到了“江宁”下榻在“仁风客栈”栈里的伙计见是送丧苦主,便把他安置在后院偏房里,生怕别的客人看见触了霉头,郭飞鸿却为此,而得到了意外的安静。

    可巧的是,他住的这间房间,竟是当初那位烈女盛冰所住的那一间,就是床也是那一张,室内陈设都没有更换,郭飞鸿在夜雨孤灯之下,想起了当日之事,尤其是同盛冰大劫法场之一节,盛冰的“义”唐霜青的“情”内心真是感激万千,而如今盛冰为友捐躯,唐霜青为义而别,那狠心的铁娥,更是扑朔迷离,如今更不知流落到何处何方

    推开了窗,扑面的寒风,还夹着些雨星儿,使得棺侧的白烛摇曳欲灭,他的心思这一时间,真是凉透了。闯荡江湖以来,再没有今夜的感触多,再没有今天如此消极乏味过,对于这种萍聚风散的生活,他已开始感到厌烦了。

    摸着棺木,他想:“把这两个老儿送到了龟山,我的责任已了,咳!我还是回家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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