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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英奇面色微变,悲凄的道:“什么孝不孝,她能二十多年不要我这个儿子,把我寄养在师父家里我又何必苦苦寻她做什么?”

    说到此,热泪滚滚而下,全身瑟瑟战抖,悲愤已极,郭飞鸿叹了一声道:“坐下来吧,你太激动了,你可曾想到,也许令堂有难言之隐,天下岂有不爱自己儿子的母亲?这其中必有道理,有一天你见到了你母亲,也许你会明白这原因的!”

    柳英奇忽然以手掩面,痛哭了起来。郭飞鸿慢慢下床,拍了拍他道:“不要伤心了,你要想开一点,睡吧,咱们明天再谈,我想令堂既有此鞋交你,并有地址在内,这就不难找到,这件事我愿意帮助你!”

    柳英奇忽然住声,点头道:“郭兄,我只有你这一个朋友,这件事我只有托你了!”

    言罢,忽然自怀内取出了那只绣鞋,交与飞鸿道:“这只鞋暂请为我收着!”

    郭飞鸿一惊道:“这是为何?”

    柳英奇冷冷的道:“三日后我去会雷三多,要是活着回来,你再还我,否则就请你代我找寻我那可怜的母亲了,你务必要答应我好么?”

    郭飞鸿呆了一呆,不禁也有些黯然,当时把鞋接过来,苦笑道:“我答应你就是,不过你放心,你是不会死的!”

    柳英奇不由面上浮起了一层欣悦,他紧紧握住郭飞鸿的手道:“飞鸿!万一我柳英奇来世犬马必报!你是我生生世世的大恩人了!”

    郭飞鸿站起身吹灭了灯道:“别多想了,睡吧!”

    夜色朦胧,四野无声。幽幽

    一丛柏树遮住了斜照的月光,在黑沉沉的祠堂上空,几只蝙蝠翩翩的低掠着,平张的翅膀,就像飘舞在空中的海裳叶子。

    “蛇形剑”柳英奇在子时前来到了这里,他抬头认了认那块正门上悬着的描金大铜匾,不错,正是“薛家祠堂”然后他双手推开了低矮的栏栅,迈步进入。

    他内心,此刻感觉异常地平静,生死二字对于他来说已不算是一回事,既然郭飞鸿已答应他,在他不幸身死之后,继续他的志愿去找寻母亲,他己没有什么再值得牵挂了。

    鹄立在一尊石狮旁边的雷三多,忽然发现了柳英奇,不由冷森森地笑道:“很好,你践约来了,是吧?”

    柳英奇站定了身子,抱拳道:“幸会,幸会!”

    月光下,美者益美,丑者更丑,柳英奇之英俊,雷三多之奇丑,显然构成了强烈的对比。

    大头矮躯,乱发如蓬,雷三多确实是够丑的,当他目睹着柳英奇的从容镇定,内心更是兴起了无比地愤怒。

    狂笑了一声,雷三多点了点头道:“小伙子,这件事原是和你没有什么关系的,昔日你虽帮助你那无义的师父,百般地折磨我,可是我都能原谅你,因为那也许并不是你的本意”

    “现在你师父既然死了,我也可以不必与你过分计较,这些年来,我对这件事情看开得多了!”

    柳英奇微哂道:“我只是践约而来,至于先师与你过去的经过我并不清楚,也不想多问,雷三多,你看着办吧,你要想过手,我也奉陪,要是变了心意不想再动手,那更好,我掉头就走。怎么样,我全听你一句话!”

    雷三多发出了像夜猫于似的一声狂笑,摇晃了一下身子,道:“小伙于,你真会说话,每一句我都听见了。成!真有你的!”

    柳英奇怒声道:“什么意思?”

    雷三多咳了一声道:“什么意思?我们打开窗子说亮话,别再装糊涂,姓柳的,我现在只向你要一样东西,你给了我就没事,一了百了!”

    “什么东西?”

    “一只女人的珍珠绣鞋!”

    雷三多上前一步,目光炯然地道:“这东西一定在你手里!”

    柳英奇冷冷一笑道:“你怎么知道在我手里?谁告诉你的?”

    雷三多冷森森地道:“我当然知道,这是我自己的秘密,你就别问了,现在就是这句话,你把这只鞋交出来,咱们怎么说都好!”柳英奇沉声道:“要是我不给你呢?”

    雷三多霍地跃前一步,双掌一分,直向柳英奇双肩上抓了下来,柳英奇真没想到这家伙说打架就揪辫子,一时暗吃了一惊,身躯向下一矮,双掌反向雷三多双膝上托去!

    雷三多怒叱一声:“小杂种!”

    双手迎着向下一压,四只手抓在了一起,柳英奇顿时觉出由对方掌心里透出一股极大的内力,有如是一股洪流一般,向自己五内逼了过来,止不住一阵心旌摇动,这才知道厉害。

    他知道雷三多这种功力,名唤“五行真气”所谓“五行”乃是指的心、肝、胃、脾、肾五种内脏,由此而生的内力,也是旨在伤对方的内脏,端地是厉害无比。

    柳英奇大意之下,险些就此受了重伤,还算他见机得早,当时慌不迭的一个倒翻,滚出了丈许以外。

    在碎石道上,他身子又一连五六个滚翻,总算把透入他体内的力道散出了体外,待他重新立定之后,已是面色苍白,心旌摇荡不已。

    雷三多呆了一呆,怪声道:“好小子,算你机灵,可是你逃不过的,还是乖乖把东西交出来吧!”

    柳英奇一声厉吼,猛地腾身扑了上去,双手是排山运掌,直向着雷三多前胸袭去,后者发出了一声怪笑,那矮小的身子屈伸之间,已由柳英奇头顶上掠了过来。

    好快的身法,就在这矮老头身子甫一落地的当儿,他左右手同时进招,一上一下,向柳英奇“灵台”、“关元”两处穴道上按去。

    柳英奇一个旋身,怒叱了一声:“好!”双手同时递出,掌心注满了真力,四掌交锋,发出了“波”的一声闷震,雷三多身子一摇,说了声“好小子!”

    另一面的柳英奇,却止不住一连后退了三四步,一时只觉得双腕奇酸,仿佛筋骨都断了一般。

    他定了定神,才吐气出声,右手一领,把背后的“蛇形剑”掣了出来。

    雷三多嘿嘿一笑道:“小伙子,你不行就是不行,动家伙也是一样!”

    柳英奇最听不得这种话,他狂啸了一声,身到手到剑到,剑光一闪,蛇形剑“巧点天灯”直向雷三多咽喉上点去。

    雷三多口中冷冷一哼,点足退身,可是柳英奇这一手“定海伏波”一发就是三式,确有神出鬼没之妙,雷三多身子不及退开,只听见剑尖上发出两声极清脆的龙吟声响。

    霍然间,雷三多就觉得左右耳下同时生风,柳英奇这一招是“点中元、挂两肩”雷三多轻敌之下,右面的衣衫,竟被划了尺把长的一道大口子,虽然没有伤着皮肉,却也吓了他一身冷汗。

    雷三多情急一个倒仰,有如半空秋千,翻出了丈许多远,身子一落地,这老儿双手在长衫下一个交叉,已掣出了一对银色的圈子。

    这兵刃并非是“乾坤圈”更不是“离魂子母圈”倒有几分与“五行轮”相似,整个的圈身,生有半圈倒刺,每一倒刺,都有小指般粗细,伸出来有两三寸长短。

    柳英奇身形一个猛扑,来到了雷三多身前,掌中剑正要第二次攻上去,雷三多一声断喝道:“且慢!”

    这声断喝,吓了柳英奇一跳,他顿时立住了势子,道:“老头儿,有何见教?”

    雷三多把手中的两个钢圈“当”地碰了一下,钢圈上的颤颤银光,倒映着他那张愤恨的脸,他说:“柳英奇,老夫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那只绣鞋拿出来给我,否则我可就手下无情了!”

    柳英奇横剑道:“谁要你手下留情?快进招!”

    雷三多冷冷的道:“这又何苦,那只绣鞋对你丝毫没有用,对我却是意义深厚!”

    柳英奇怔了一下冷然道:“你简直一派胡言!胆敢侮我母亲!”

    雷三多身子一晃“扑通”坐了下来,他喃喃地道:“任宝玲是你母亲?”

    柳英奇吃了一惊,心想奇怪,他竟知道母亲的名字,当时痴痴的问:“你如何知道?”

    雷三多“当”地一声扔下了圈子,双手用力地抓着乱草似的头发,口中怪声笑道:

    “天这是从何说起,他们竟然连儿子都有了”

    柳英奇身子一越而前,厉声道:“你在乱说些什么?”

    雷三多哧地一笑,他缓缓抬起头来,只见泪流满腮,牙关紧咬,道:“摩云剑柳鹤,是你父亲了?”

    柳英奇一呆道:“你休要信口雌黄,他老人家乃是我的恩师。”

    雷三多一声狂笑,道:“孩子,这是一个天大的秘密,连我都有些糊涂了,你受骗了那柳鹤不仅是你师父,他还是你的爸爸!”

    柳英奇怒叱了声:“胡说!”

    他身子又复向前一欺,掌中剑劈头盖顶猛然砍了下去,雷三多顺手操起地上的钢圈,随便一架“当”一声磕开了对方的剑,口中冷笑道:“你竟不知道?这太可笑了”

    柳英奇一时呆住了,他这一时身子抖得厉害,雷三多的话,似乎不是空穴来风,他不禁有些感到迷惑了。

    雷三多舞着一双钢圈,怪声怪气的道:“一对狗男女一对狗男女!男盗女娼他们就是你的父母!”

    柳英奇眸子张得极大,忽然他像疯子似地扑上去,怒剑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向着雷三多身上砍去,可是第一剑都为雷三多那一对畸形的兵刃磕在了一边。

    这矮老头儿一面迎架着,一面怪声笑道:“傻小子,你不要发怒,你听我说了你就明白了天呀!天呀!我真没想到,你你会是他们的儿子!”

    柳英奇退身向外一跳,把蛇形剑向地下一栽,手指着雷三多道:“你说你说清楚一点,要不然我誓不与你甘休!”

    雷三多这时笑中带哭,那付样子简直就像是一个疯子一般,他狂笑说道:“小子,你要听么?好!好!我就告诉你,你听了以后就知道了!”

    说着,又丢下了兵刃,两只手交持着在脸上乱抹着,一面道:“这是很久的事了小子,那时候,柳鹤和你那无耻的母亲及我,同在我父亲‘排云翅’雷坤门下为徒。”

    柳英奇身形一震,后退了一步。

    霄三多慢慢站起了身子,哧哧一笑道:“你现在知道了吧。说起来我还是你师叔。”

    柳英奇点了点头道:“你和我师父同门学艺我知道,只是我母亲的事我不清楚!”

    雷三多嘿嘿一笑道:“我说的句句实言,如有一字虚假,天诛地灭!”

    柳英奇咬紧牙关道:“你说!”

    雷三多又在脸上抹了一把,道:“柳鹤长我三岁居长,我居次,任宝玲最小是小师妹,我三人同室习武,我父亲对他二人和我没什么分别,武功传授一视同仁,绝无半点藏私,因此,他二人武功都不在我之下,可恨,他二人必是那时候就已有了私情了”

    言至此,咧开了天嘴,似哭似笑地又号了两声,惨笑道:“我父亲因见小师妹秀外慧中,故此为我与她订下了婚事”

    听到这里,柳英奇不由大吃了一惊,他面色变得惨白,打了一个战抖道:“你说什么?”

    雷三多冷冷一笑道:“我父亲毕竟是看错了,婚后半月,我父亲去世,就在出殡的当夜,我妻——也就是你母亲,竟然跟着那忘恩负义的师兄私奔了”

    错齿出声,抬头看了柳英奇一眼,又道:“这都是你父母作的事小子你听着,他二人私奔后,在四川青城山另筑香巢,嘿嘿当时我心中的滋味是何等的难受?有一天”

    他眯起了光灿的一双眸子,频频冷笑道:“那是一个阴雨霏霏的日子,我终于找到了他们两个”

    柳英奇已如同一旦呆偶似的,立在当地动弹不得,他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愤怒与羞辱,如非他想多知道一点,当时真恨不能上前一剑结果了对方性命。

    “你那无耻的父母,非但没有歉意,却与我定了端午之约,地点就在梅岭!”

    “那一天端午节我去了,小子,你那无耻的父母,竟然早已设下了陷阱,我中计了!”

    说到此,雷三多咧开巨口“呼呼”地喘了两声,接道:“此后的事情,你也知道,在那个地方,我一直被困到今天,如非是那个好心的小姑娘砍开了阵门,至今我仍困在那里,只怕永远也出不来了。”

    “小子,这个仇你说能不报么?”

    “你怎么不说话呀!”

    接着,这雷三多又发出了连声地怪笑,继续说道:“他们两人以后也分开了,那是因为江湖上人人耻笑他们,人人要得而诛之”

    “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柳鹤才冒称是你的师父,他没有脸告诉你,因为你是他们私生的孽种哈!哈!小杂种!”

    柳英奇呆瞪着瞳子,他听进了雷三多每一个字,可是他竟然没有反应。

    雷三多嘿嘿笑了几声,又接道:“我出来之后,发誓要寻仇。可是你父亲已死,你母亲浪迹无踪,可是我知道她那一只绣鞋,在你这里”

    “有了这只鞋,我就能找到任宝玲,我要把这当年的积恨清一清,这是我毕生仅有的一点愿望!”

    “那只鞋是在我这里!”柳英奇冷冷一笑,说:“可是我已藏在另一个地方,并且我不能给你!”

    雷三多瞪目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柳英奇说:“只因为她是我母亲!”

    雷三多怔了一下,桀桀怪笑道:“莫非你不相信我说的话是真的?”

    柳英奇点了点头道:“是的!”

    雷三多满头乱发一阵耸立,柳英奇又接道:“虽然大部分是真的,但是其中必有隐情。”

    “什么隐情!”雷三多怒声吼道:“男奸女淫,还有什么隐情!”

    柳英奇抬头看着当空的一轮明月,暗暗忖道:“果真这雷三多所言是实,我柳英奇尚有何面目见人?”

    然而从哪一方面来说,自己也不能把母亲那只绣鞋给他,让他循踪去杀害自己的母亲。

    他绝不相信母亲是这种人,更不相信师父柳鹤会作出这种事情来,可是雷三多言之凿凿,岂能不信?

    柳英奇左思右想了一阵子,转望雷三多冷笑了一声,道:“那只绣鞋我绝不给你,你死了这条心”

    雷三多怪笑了一声,双轮蓦地举了起来,恶狠狠地道:“那我就杀了你!”

    双轮由上而下,猛在挥了过去,柳英奇用剑一拨,飘向一边,口中叱道:“住手!”

    雷三多狂笑道:“我就是杀了你这个小孽种,也是应该的,看轮!”

    说着身子一窜,双轮齐下,有如泰山压顶一般的又打了下来,柳英奇蛇形剑一翻,荡开了雷三多的右轮,可是左面轮子,却似坠空的流星一般,滑空而下,柳英奇此刻心情,痛羞恨怒兼而有之,一颗心几乎破碎,哪里还有心与他搏战!

    而雷三多这种厉害的杀手,他也实在是无法招架,身躯向外一纵,只听见“哧”一声,左腿裤管竟为雷三多轮上钢刺,划开了半尺许长的一道口子。

    柳英奇一个踉跄,退出了三尺以外。

    雷三多大吼道:“我非劈了你这小子不可!”

    身子再次一扑,双轮在空中“当”的一磕,正要猛击下来。柳英奇一声朗笑道:“住手!”

    雷三多终又收轮,嘿嘿笑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柳英奇长叹一声道“我目前没有兴趣与你再打下去,我可以告诉你,如果这事情是真实的,由我母亲口中说出以后,我会横剑自刎,现在,我还不想死!”

    雷三多森森一笑道:“你这条命现在已不操在你手中,而是由我当家了。我要你死!小子,你动手吧!”

    柳英奇冷冷一笑道:“好吧!你一定要打,我就奉陪,你也未必准赢!”

    雷三多怪笑道:“杀了你这个孽种也算出了我一口怨气,你就算是代你那老子死也不冤枉!”

    说着一上步,正要挥轮打下去,当空一声冷叱道:“住手!”

    二人都止不住吃了一惊,这荒凉的野祠,竟然还会有第三人在此不成?这可真是怪了。

    在他二人目光一齐抬望之时,一条白色的影子,自祠堂后瓦脊之上,燕子似的掠了下来。

    来人现身之后,雷三多才看出,是一个微显清瘦,长身俊秀的青年,这个人,他记得在客栈内见过,他就是卧病在床的那个人。

    柳英奇注目讶然道:“咦!飞鸿你怎么来了?”

    雷三多面色一沉道:“这人是谁?”

    郭飞鸿冷然道:“雷老头,你要的东西,在我这里,你看是这个不是?”

    旋探手入囊,摸出了那只珍珠绣鞋,在空中晃了晃,雷三多怔了一下,喜道:“不错,快给我!”

    说着,竟自腾身扑来,柳英奇在一边大声道:“不能给他!”

    郭飞鸿身子屈伸之间,雷三多已扑了个空,甚至连冷眼注视的柳英奇也没有看清楚他这身法是怎么施展的!

    雷三多身子一翻,二次又待扑过去,郭飞鸿已冷笑道:“且慢!”

    手指着雷三多,接道:“你要这只鞋也可以,只是有一点,你要胜过了我这双肉掌!”

    雷三多白牙交错道:“你是谁?关你什么事!小辈,我雷三多轮下不死无名之辈!”

    郭飞鸿抱拳寒面道:“在下郭飞鸿!”

    雷三多陡然一惊,道:“啊你就是风阳府来的那个郭飞鸿?”

    郭飞鸿倒没有想到自己名声居然如此之大,不由甚为惊讶,当时点了点头道:“不错”

    雷三多桀桀笑道:“久仰,久仰,郭少侠插足我们,意欲何为?雷某并非是易欺之人,再说此事与你无涉,你要三思而行!”

    郭飞鸿苦笑道:“此事我已听了个大概,如果属实,你老处境固堪同情,但是我这位兄弟,却更是无辜,上代的仇恨,与他应是无关”

    “非但无关!”郭飞鸿接下去又道:“我这位柳兄弟更较你痛苦几分,雷老兄,你不必逼人过甚!”

    雷三多瞳子怒突道:“放屁!这件事哪有你这小辈说话余地,你快快把绣鞋献上,退开一旁,否则我这对‘九齿轮’可要送你命归西天!”

    飞鸿微微一笑,道:“你如非要如此,也就只好得罪了”

    这时柳英奇突然一步上前,冷冷地道:“郭兄,请你退出这是非之地,我来对付他!”

    郭飞鸿一声朗笑道:“天下人管天下之事,雷老头如此执迷不悟,我岂能不管?柳兄,你退开一旁,暂作壁上观好了!”

    柳英奇叹了一声道:“我知你武功高玄,可是究竟伤愈不久,这老头儿武功颇是了得”

    雷三多这时满头乱发,根根直立,在旁闻得此言,连声怪笑不已,那一对“九齿轮”碰得叮当直响,怒叱道:“不错!先杀了这小子也是一样!”

    他身子猛地向前一袭,已到了郭飞鸿身边“九齿轮”霍地一推,一上一下直向郭飞鸿前胸捣来。

    郭飞鸿双袖向外一分,两袖有如是一双卷起的白龙,袖风至处,雷三多身子由不住晃了一下,一双九齿轮不知如何,竟然打了个空,再看郭飞鸿,依然立在原地,像是没事人儿一般。

    雷三多也是一个老江湖了,尤其是一双眼睛惯于阅人,虽是在月光之下,他在打量了对方这个年轻人之后、也不禁暗暗吃惊。

    在郭飞鸿那张清癯的面颊上,虽是大病初愈,可是却掩不住他内敛的潜力,他那种稳若泰山,从容不迫的样子,更说明了这位年轻人具有盖世身手。

    雷三多忽然看见了悬在对方胸前的那口短剑,不由口中“啊”了一声,冷森森地笑道:

    “小子,你原来是‘铁’字门中的弟子!”

    郭飞鸿冷漠地道:“雷三多,我劝你不要自讨无趣,还是自己去吧,我并不想开罪你!”

    雷三多呆了一呆,道:“江湖上提起‘铁’字门,人人闻名色变,但老夫并不怕你,好吧,既然你不肯亮出兵刃,我老头子就陪你玩玩掌上的功夫!”

    说罢双轮往衣下一塞,随着双足一滑,其快如风,欺到了郭飞鸿身前,这老头儿一声狂笑道:“请!”

    双掌一抖,用“朝天上香”的式子,两只大手双双向着郭飞鸿颈鄂上托来。

    郭飞鸿身形纹丝不动,雷三多双掌已堪击到,见状暗吃一惊,赶忙一挫双臂,可是郭飞鸿已在对方来去之间,找到了空隙。

    这种招式之间的空隙,也就是动手制胜的窍门,郭飞鸿是绝不会放过这种机会的。

    雷三多身子刚退,那郭飞鸿已改静为动,就见他双膝猛然向前一曲,右掌平吐而出。口中沉声道:“去!”

    掌锋一现,正是铁氏门中不传之秘“平步封云”掌力一吐,雷三多面色一青“晤”

    了一声,身子一阵踉跄,一连后退了三四步。

    郭飞鸿抱拳冷笑道:“承让!”

    雷三多这时表面上似乎没有什么,可是他自己心里有数,对方手下是留了情,否则这种“内牴”最是厉害,以郭飞鸿这种身手,自己不死必伤。

    尽管如此,他只觉得,一只右手似乎整个都麻木了。

    当着柳英奇的面,雷三多这张老脸可实在是有些挂不住,只气得身子瑟瑟战抖,一语不发。

    郭飞鸿谅他知道厉害,冷冷一笑,转身对柳英奇道:“柳兄,我们走吧!”

    柳英奇怒冲冲地望着雷三多道:“此事暂时告一段落,澄清之后,我自会造访!”

    雷三多目光如炬,频频冷笑不已。

    柳英奇这时内心确实是佩服郭飞鸿到了极点,如此一个大敌,在他手上,不过是一个照面,便使对方几乎负伤,比起自己,真不知高明了多少。

    他脑中正在思索,郭飞鸿已走过来叹了一声催道:“走吧有话回去再谈!”

    柳英奇向着他含愧地苦笑了笑,当着雷三多他也不便多说当时就随着郭飞鸿一齐转身而去!

    他二人走出了数丈以外,郭飞鸿低声向柳英奇道:“你要留意,那雷老头伎俩绝不止此!”

    柳英奇一惊,道:“你是说他还要动手?”

    郭飞鸿冷冷一笑,道:“你看着吧!”

    柳英奇听了这话,就留上了心,这时眼前来到一片树林,斜坡上虽有一条羊肠小道,却为横生的树枝,遮没了一半。

    郭飞鸿足步方自行抵坡前,只听见树梢上,有轻微的一阵响声,仿佛是有人在踏枝行走,其声极细,由此亦可知其人轻功之高了。

    蓦地,一声厉啸,树梢上“哗啦”一声大响,枝叶横飞中一条人影自空而下。

    黑暗中,但见两团银光,夹着两缕劲风,直向郭飞鸿当头猛然落了下来。

    可是郭飞鸿早已料到了有此一着,雷三多齿轮向下一落的当儿,郭飞鸿却是不惊不急地,向前跨出一步,探手处,剑光一闪“呛啷啷”一阵大响,雷三多又是“晤”了一声。

    这老头儿倒是来得快,退得也快,一招不逞,退身如风,他那矮小的身子,就空一个倒仰,翻了出去。

    等他站定之后,一扬双齿,才看见那双所谓的“九齿轮”已是名存实亡,因为轮内九齿,已经一个都不剩,齐根儿都叫人家给削平了。

    雷三多这一惊,不由得头皮发炸,他忽然想起了对方那口短剑,暗骂自己太大意,那口剑分明是当年那个怪人铁云的随身之物,自己怎么忘记了!

    郭飞鸿冷笑声中,已回到了柳英奇身边,雷三多一咬牙道:“我和你这小子拼了!”

    他说着一上步,右手钢圈作“大鹏单展翅”状,向外一送,向郭飞鸿右肩上砸来。

    郭飞鸿将身一闪,雷三多右手钢圈又下,却是向郭飞鸿左肩上落下来,双轮之上霍霍生风。

    郭飞鸿见他双轮下来的式子太猛,对方集全身之力,作亡命之击,已有拼命的意思,倒也不可轻敌,他左肩一沉,掌中剑“拨云见日”想去削他右面的轮子。

    就在这个时候,雷三多一声狂啸。

    这老儿早就存下了黑心,他这“夺命三轮”乃是其父雷坤独传之秘,在这一招三式下,不知毁过多少人的“万”儿。

    郭飞鸿虽是不识他这三招的厉害,可是在雷三多出第一轮之时,已感到了一些预兆,内心已留上了意。

    这时雷三多左右二轮,霍然向正中一收,当的一声,碰出了几点火星,而他那满打算致命对方的第三手“天崩地裂”也在这时出了手。

    九齿轮在正中一合,随着雷三多点动的足尖,霍地划了出去,正所谓“人到轮到”一双钢轮,并合着直向郭飞鸿前胸之上猛击了来。

    这一招果然是厉害极了,一旁的柳英奇看在眼中,不由大吃了一惊,一声断喝道:“小心!”

    他身子蓦地腾过来“蛇形剑”递出去,想为郭飞鸿解除此危,然而郭飞鸿却先他把此招化解了。

    在郭飞鸿身躯伸缩之间,雷三多那么凌厉的双轮,竟然全数都落了空。

    紧跟着郭飞鸿身子一长,雷三多只觉头顶疾风一掠,他就知道郭飞鸿已向自己身后掠去,忙一咬牙,双轮向空中一举“举火烧天”向郭飞鸿身上捣去。

    空中发出了“铮”的一声轻响,郭飞鸿像一只大蝙蝠似的,已到了雷三多身后,随即,身子蓦地向前一欺,已用“贴”字一诀,把身子附上了,这时候雷三多,再想摆脱掉对方已是不可能了。

    郭飞鸿短剑向前一逼,雷三多只觉得颈后一凉,不由“啊呀”大叫。

    一旁的柳英奇突然大叫道:“不要杀他!”

    其实郭飞鸿哪里有伤害他的意思?他左手并二指,分向雷三多双腕上一敲“呛啷啷”

    一阵响声,雷三多手上的双轮脱手而落。

    雷三多惊吓之余,方要用重手法“五行真力”伤对方的天灵盖骨,可是郭飞鸿那只贴在他后颈上的剑,却使他打了一个寒战,蓦地如呆偶般不再动了。

    郭飞鸿微微一笑道:“雷三多,你的武功不错,只是你找错了对象!”

    这时柳英奇又跑过来大声道:“不要杀他!”

    雷三多面色发白,嘿嘿笑道:“你杀了我吧,有种你就下手!”

    柳英奇却急道:“不要下手,这件事我与他还没有了,放他走吧!”

    郭飞鸿嘻嘻一笑道:“暗中伤人算什么人物,如此放了你,也太便宜你了!”

    说着短剑一振,唏哩一声,雷三多顿觉面前冷风扑面,吓了一跳,等他安下神来,才发现一脸的胡子竟吃对方那口精光耀眼的短剑刮了个光。

    雷三多井非是武功泛泛之辈,可是眼前这个郭飞鸿,那一身奇异的身手,确实是神出鬼没,令他心悦诚服,当时面色通红的点了点头道:“姓郭的,老夫见识了,错开今日,我们是来日再见吧!”

    郭飞鸿还剑于鞘,冷笑道:“得放手时且放手,能容人时且容人,雷老头,你且去吧!”

    雷三多目视着柳英奇叹息了一声,用力地跺了一脚,身子一个倒窜,已没入黑暗之中。

    他去之后,郭飞鸿望着柳英奇道:“你以为我会对他下毒手不成?”

    柳英奇望着雷三多的消失处,也叹息了一声道:“果真他所说俱是事实,也莫怪他如此气愤了。”

    郭飞鸿生怕他忆及前情心中难受,当时微笑道:“我想此事在你我见到伯母之后,也不难明白,我们回去吧!”

    柳英奇十分感伤的叹息了一声,二人遂一路施展轻功,不一刻便返回客栈。

    这时天交四鼓,不久就快要亮了,柳英奇落坐之后,望着郭飞鸿,只见对方脸上虽显得清瘦了些,可是精神已不显丝毫萎靡,观诸他方才对敌情形,真有如生龙活虎一般,料想他的伤势是不碍事了。

    柳英奇寻母心切,此刻不禁兴出分手之意,而郭飞鸿自回来后,就伏案疾书,这时掷笔而起,回身道:“我料定你要走了,是不?”

    柳英奇一惊,遂点头笑道:“正有此意!”

    郭飞鸿略一思忖,道:“这封信是给楚秋阳的,内中还附有一物,就烦你路过凤阳时转交楚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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