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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山庄自纪无情与无我和尚走后,常玉岚确曾派出不少人在开封附近寻访他们的踪迹。

    而他自己也亲自出外访察了几天,但却毫无所获。

    常玉岚正要再度外出,忽然杨海涛引着一名下人模样的中年人进入大厅。

    这时常玉岚正和蓝秀、陶林二人在大厅商议如何寻访纪无情与无我和尚之事,他一见来人就认出是金陵家里在内院听差的家人常福。

    常福一见常玉岚和蓝秀,慌忙上前行礼。

    常玉岚在司马山庄十年多,还是第一次家里派了人来,心知必是家里发生了事,而这种事谁都可以预料到,十有八九不是好消息。

    原因是老太爷和老太太年事已高,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这使他一见常福难免心里也吃惊。

    “常福,谁派你来的。”

    常福爬起身来道:“老太爷老夫人派小人来的。”

    常玉岚总算略略放下心来,忙再问道:“家里可有什么事?”

    常福叹口气道:“南姑娘失踪三四天了,加上小的在路上这几天,算来已有十天左右了,老太爷和老夫人猜想南姑娘也许会到司马山庄来,所以才派小的过来看看,顺便向三少爷和三少奶奶请安。”

    想起南蕙,常玉岚内心难免有种莫名的愧疚。

    十年前,他因到终南山盘谷锄药草堂向妙手回春丁定一求取“九曲祛毒丹”得以邂逅当时只有十六七岁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南蕙。

    后来南蕙之父南天雷遭人暗害,南蕙成了孤女,是他把她带回金陵家里,再后来他和蓝秀成亲,南蕙仍留在金陵家里,算起来至今已整整十年未和南蕙见面了。

    如今,南蕙已是二十六七的人了,却始终云英未嫁,不管如何,金陵世家未免亏待了她。

    尤其,当年南天雷之死,是因常玉岚而起,正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常玉岚未能善自照顾南蕙,在他来说,总是件大大憾事。

    至于他之所以未把南蕙留在司马山庄,说起来也有他的苦衷。

    因为他知道南蕙暗恋着他,若说她也住在司马山庄,天长日久,难免也会引起蓝秀的误会。

    女人的心胸总是较为狭窄的,贤如蓝秀也不能例外,为了顾全夫妇间的感情,他也只好让南蕙住在金陵老家。

    常福见常玉岚黯然不语,已猜出南蕙必不会来,不由摇摇头道:“南姑娘也真是,老太爷老夫人以及全家都待她很好,她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走了。”

    陶林插嘴道:“待她好是一回事,人家南姑娘也是二十六七的人了,老太爷和老夫人可曾想到人家的终身大事?”

    他的语气,分明对常老太爷和常老夫人有所不满,但常玉岚却无法口出责备之言。

    常福是个老实人,干咳了一声道:“陶总管这话虽然说得是,但南姑娘一直不肯讲出心事,别人又怎能知道?”

    陶林忍不住笑道:“常福,这种话也是姑娘家自己讲的吗?如果你到了三十岁还没讨老婆,是否要向你爹你娘嚷着非讨老婆不可?”

    此语一出,常玉岚和蓝秀也不禁失声笑了出来。

    常福神情尴尬的摸着脑袋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呢?”

    陶林道:“等你想到以后,只怕南姑娘要跑掉第十八次了!”

    常福哦了一声道:“这样说她是出去找婆家去了,那我就放心了,像她那样标致的大姑娘,要找一百个女婿都找得到。”

    陶林哈哈大笑道:“找一个就够了,这话若让南姑娘听到,她不甩你耳光才怪。”

    常福道:“那我又说错了。”

    常玉岚不愿陶林再拿常福开心,整了整脸色道:“常福,你放心了我可不放心,我一定要设法找她回来。”

    常福道:“那正好,小的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三少爷,老太爷和老夫人这次打发我来,是要转告您,要您回一趟金陵。”

    这使常玉岚再度内心感到愧疚。

    十年来他和蓝秀住在司马山庄,竟然绝少回金陵老家向年高的双亲省事请安,可说丝毫未尽人子之道,如今反而要让父母派人来要他回去。

    想到这里,真要让他无地自容。

    “常福,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回金陵家里去。”

    “玉岚!”蓝秀望了常玉岚一眼道:“你真要回金陵去吗?”

    “父母之命,我如何能不回去,而且我也的确应该回去探望两位老人家了。”

    常玉岚嘴里虽这样说,内心却难免对蓝秀方才一问感到不悦。

    这是他和她结缡十年来第一次的对她不满,因为听她方才的语气,分明是希望他不回金陵去,他天性纯孝,怎可为了妻子不顾父母?

    事实上他之所以十年来绝少回家,有蓝秀在旁正是主因之一。

    常福走后,常玉岚正要准备起程。

    忽然迎宾馆一名剑士匆匆过来家报,说是少林掌门明心大师和武当掌门白羽道长连袂造访,正在迎宾馆待茶。

    司马山庄自司马长风时立下的规矩,来访客,不论身份如何,必须在迎宾馆下轿下马,并解了兵刃,经通报后再决定庄主是否接见,即便接见,也是由迎宾馆派人带进庄来,庄主绝少到迎宾馆迎接的。

    但常玉岚不能与当年的司马长风相比,当年司马长风在真面目未被揭破前,在武林中称得上年高德劭,艺压群伦,常玉岚则终究属于后生晚辈,对来访客人,除在迎宾馆下马外,可直接引进大厅。

    尤其在一年三次桃会时,只要持有请柬,根本不加管制。

    但明心大师和白羽道长,愈是身份地位崇高之人,愈能尊重司马山庄主人,他们都是主动在迎宾馆留下以便等候通报。

    少林派和武当派在八大门派中,一向声誉最隆,居于领导地位,常玉岚自然要亲到迎宾馆迎接。

    他匆匆赶到迎宾馆,只见明心大师和白羽道长脸色都十分凝重。

    常玉岚随即把两人陪至大厅。

    这时蓝秀和陶林也在大厅等候。

    十年来,一年三次的桃会,明心大师和白羽道长每次都如期前来,从不缺席。

    因此,身为女主人的蓝秀和总管的陶林,都和他们相处得很熟,自然不能不陪同常玉岚招待。

    明心大师和白羽道长落座后,早有人献上清茗。

    常玉岚首先搭讪着说道:“上次老禅师派遣贵门弟子大缘师父到舍下来,常某一切都知道了,老禅师和白羽掌门今天辱临舍下,不知有何见教?”

    明心大师歉然一笑道:“每年三次桃会,是常令主亲手所订,十年来已形成武林中最大盛会,不知常令主今年为何要把开春后第一次的‘赏花大会’取消?”

    常玉岚苦笑一声道:“莫非大缘师父回去后没对老禅师禀报过?取消‘赏花大会’的柬帖,常某到现在还没查出是何人假藉名义所发。”

    “大缘回去后已对老衲讲过,但当今武林中有谁与司马山庄过不去,老衲却一直思解不出。”

    “说实在的,就是常某真有心恢复‘赏花大会’,也是不可能了,方才两位路经庄外,想必已经看见,那片桃林,已被人砍得破碎不堪了,又何况现在‘赏花大会’会期已过。”

    “老衲和白羽道长方才自然见过,这样看来,五月五日的‘品桃大会’和九月九日的‘畅饮大会’,也可能要被迫取消了?”

    常玉岚沉吟了一阵道:“常某也曾仔细考虑过,今年余下的两次盛会,不宜轻言取消,桃林虽然被毁,所幸并未全部毁去,预料五月五日仍有桃可品。”

    “至于九月重阳的‘畅饮大会’到时候若今年的‘桃花露’不够,还有些往年未动用的陈酒补充,总之,常某必当尽力促成其事,不使往例轻易言废。”

    明心大师颌首道:“那就好,老衲担心若下两次盛会仍不能如期举行,可能会越发引起武林同道猜疑,进而人心骚动,扰攘不安,那就非常令主和老衲等人所乐见的了。”

    常玉岚道:“两位可是专程为此事而来。”

    明心大师摇头道:“这乃是贵庄之事,一切应由常令主决定,老衲和白羽道长前来,实在是另有一件大事向常令主请教。”

    常玉岚不由神色一紧道:“老禅师有何吩咐,只管明言,用不着客气。”

    明心大师叹了口气道:“这事常令主也早已知道,那就是当年的司马少庄主在本寺皈依佛门,斋戒十年相安无事,不想教月前却无故离寺出去,至今不知去向。”

    常玉岚道:“这事常某早已知晓,上次贵寺大缘师父来敝庄时,曾特别转知过常某。”

    明心大师再叹口气道:“其实这十年来,老衲早看出他六欲未净,凡心仍在,绝非佛门中人,他的离寺出走,也早在意料之中,只是时间迟早而且,不过”

    这位老僧似有难言之隐,望了白羽道长一眼,不愿再说下去。

    “彼此不是外人,老禅师只管请说。”常玉岚紧盯着明心大师的脸色。

    明心大师摇摇头道:“下面的话该由白羽道长说了。”白羽道长紧蹙双眉,稍微停顿,才缓缓说道:“事情自然是因司马少庄主而起,半月前,本观的五名弟子,由合肥至官渡途中,被人无端拦途截杀,当场四人丧命,只有一名侥幸得以逃生。”

    “哦!有这种事,可查出是何人所为?”常玉岚紧口追问。

    “据侥幸生还的一名弟子回去向贫道报称,对方是位年轻和尚,而且双目已盲,在这种情形下,贫道怎能不联想到此人会是司马少庄主。”

    白羽道长为人谦逊随和,他之所以不称对方为无我和尚,而只称司马少庄主,分明是不愿刺激明心大师。

    常玉岚在这刹那,心念电转,他回想自己是在合肥逍遥津中了飞天银狐阮温玉的暗算,又是在官渡被无我和尚和纪无情所救,而杀害武当四名弟子是半月前的事,那应是自己遭阮温玉暗算之前。

    若果真是位年轻的盲和尚所为,无我和尚实在嫌疑最大。

    因为据他所知,年轻僧人双目尽盲者不多,而又能连杀四名道人,必定身手高不可测,当今之世,除了无我和尚,又有何人?

    他虽未见司马骏出家后的武功,但据杨海涛所说他数日前为解救司马山庄灾难断去白君天一手之事,便不难想见他现在的武功如何了。

    但他却思解不透无我和尚为何要做出这样残害无辜的事?纵然那四名武当弟子曾惹着他,也不该下此毒手。

    白羽道长似乎已看出常玉岚估想些什么,又补充说:“常令主,据本观生还的那名弟子报称,他们并未惹着对方,反而是对方故意找岔,把他们五人引到一处僻静所在下手的。”

    “说起来本观这五名弟子武功都不弱,但对方身手之高,实所罕见,能有一人生还,也算侥天之幸了。”

    明心大师心存仁厚,一向最为明理,并不推诿责任,接下去说道:“据老衲所料,小徒无我,的确嫌疑甚大,他的武功,在本寺后辈弟子中,无人可及。”

    “其实这十年来,老衲并未另外授他武功,全是他凭着原有根底,再加苦练而成,说来惭愧,他的一身武学,原是得自司马长风,较之司马长风,老衲实是望尘莫及,若再授他武功,那反而画蛇添足了。”

    他语气略歇,再继续说道:“所以,当白羽道长找到本寺,老衲自感难以推卸责任,便决定陪他到贵庄一行。”

    常玉岚一皱眉头道:“莫非两位认为常某知道无我师父的下落?”

    明心大师道:“常令主千万别多心,只因无我这十年来,曾有意无意间透露过他有两件事念念不忘,一件是到回疆和当年的沙王子沙无赦见上一面,一件便是再来司马山庄拜访常令主。”

    常玉岚吁口气道:“实不相瞒二位,常某在前些天曾在合肥逍遥津遭人暗算,多亏无我师父在官渡相救,数日前舍下也有人前来寻衅,也是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才化解一场大难”

    明心大师打断未完之言,道:“这样说他果然到贵庄来了?常令主和他见面后总该得知一些端倪?”

    常玉岚苦笑道:“也许两位不信,无我师父在官渡相救常某时,常某正在昏迷不醒,以后路过本庄施以援手,常某又尚未回来,两次竟然都不曾谋面。”

    白羽道长道:“常令主在合肥遭人暗算,在官渡被司马少庄主相救,这路线正是敝观五名弟子所要经过的,看来杀害敝观四名弟子之人,越发可以断定是司马少庄主了。”

    明心大师双手合十道:“道长所料不差,老衲早已说过,绝不推卸责任。”

    他顿了一顿,忽然神色一变,道:“常令主方才说在合肥逍遥津遭人暗算,当今武林,不知有谁竟与司马山庄为敌?”

    常玉岚道:“此人乃是个年轻女子,名叫阮温玉,人称飞天银狐,据她自己说,是从云贵八贡山来的,至于为何与常某过不去,常某目前还不便明言,总之,这实在是件莫须有的事。”

    明心大师仰起脸来,想了想道:“云贵八贡山姓阮的,老衲还不曾听说过。”

    他望了白羽道长一眼,道:“贵观离云贵较近,不知有否耳闻?”

    白羽道长思索了一阵,摇头道:“贫道也不曾听说过。”

    明心大师再望向常玉岚:“那么数日前来贤庄寻衅的又是什么人呢?”

    常玉岚道:“据事后庄上的人描述,很可能是‘塞外三凶’,这三人常某在逍遥津曾见过。”

    “‘塞外三凶’?”明心大师脸色一变:“这三人老衲也听说过近日已由塞外进入中原,而且他们都是骷髅会,骷髅会销声匿迹多年,莫非又已死灰复燃?”

    常玉岚道:“很有可能。”

    明心大师神色沉重,叹口气道:“常令主十年来无疑已是中原武林领袖,江湖同道及八大门派莫不以司马山庄马首是瞻。”

    “如今竟有人找上常令主的岔,看来中原武林,很可能又有一场劫难了,常令主不可不防。”

    “常某几天来也正为这件事烦心。”

    明心大师黯然一叹道:“万一司马山庄有什么风吹草动,老衲和白羽道长,义不容辞,必定大力相助,目前的事,还是尽速找到无我要紧。”

    常玉岚道:“常某蒙他两次相救,寸恩未报,这几天也正派人在开封附近寻访,可惜并未找到,若老禅师和白羽道长找到他,不知要如何处置?”

    白羽道长心知这问题明心大师很难答复,为免伤了少林武当两家和气,忙抢着说道:“自然应该先查明真相,若万一真是司马少庄主所为,也应由明心掌门按门规制裁,贫道怎敢迳行决定。”

    常玉岚望向明心大师,面现恳求之色道:“老禅师,司马长风当年虽罪孽深重,但他终究只此一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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