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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小玉道:“但布公子武艺超群,他一定可以应付得了。”

    铁发道:“但愿如此。”

    公孙咳也是不禁为之一楞,道:“你怎么好像对布公子失去了信心?”

    铁发道:“因为布公子也是人,他也和我们一样有弱点。”

    岳小玉道:“两位既知饮血峰下危机四伏,何以不留在布公子身边?”

    铁发说道:“因为布公子不想我们死去。”

    木眼道:“敌人一定很厉害,以我和铁发的本领,根本就抵挡不住。”

    铁发道:“所以,他要我们早一点离开饮血峰下。”

    木眼道:“当时我们只好遵命!”

    铁发道:“凡是布公子的命令,我们都不想抗拒,也不能抗拒。”

    木眼说道:“但是我们还是可以回去的。”

    岳小玉说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木眼道:“现在就回去!”

    铁发道:“希望还赶得及,可以跟布公子的对头人一拼高下。”

    说完,这两个曾经名噪大江南北的六扇门高手就走了。

    岳小玉瞧着他们的背影,忽然大声叫道:“你们现在才回去,是不是已经太迟了?”

    公孙咳叹了口气,道:“看来,我是越来越糊涂了,居然连身边的形势也无法看得清

    楚。”

    岳小玉道:“师兄不要担心,常言有道:“邪不能胜正。’”

    公孙咳点点头,道:“你说得不错,但‘常言’这一类话,有许多都是骗人的。”

    岳小玉只好沉默下来。

    黄昏,布狂风在寒风下漫步。

    还是那一座奇怪的市镇,他仍然是这市镇的主宰。

    他在漫步,另一个冷静得出奇的人也在漫步。

    布狂风若走在前面,这人就走在他的背后。

    布狂风若走在左边,这人也在他的右方一步一步的跟随着。

    这人一身灰衣,大概三十岁左右年纪,手里握着一把剑。

    剑在鞘中,而这剑鞘,居然是用黄金打造的。

    用黄金打造的剑鞘,当然很灿烂夺目,而且会使人对剑鞘中的剑更感兴趣。

    黄金鞘里的是甚么剑?

    布狂风没有问,甚至连看也懒得去看它一眼。

    因为对他来说,这是不必要的。

    灰衣人也没有盯着布狂风,他只是跟着布狂风走,就像是布狂风的跟班,又像是布狂风

    欠了他一大笔债似的。

    布狂风“带”着灰衣人,来到了一条石桥之上。

    石桥很宽敞,连马车也可以在上面走过。

    布狂风在桥东,灰衣人在桥西。

    两人的剑还在鞘里,两人的表情还是没有半点改变。

    但杀气却忽然来了。

    杀气很重,虽然它是无形无影无声无味的,但却似乎沉重得快要把石桥压断。

    忽然间,石桥真的断了。

    但石桥并不是给“压断”而是给一股难以形容的大力,从桥底之下直逼上来,硬生生

    把桥面冲断的。

    绝大多数的人,忽然遇上这种情形,都会难免大吃一惊。

    但布狂风和那灰衣人却连眼睛也没有眨动一下。

    桥面爆裂后,首先从下面冒上来的,是一个黝黑的铁箱子。

    这铁箱子说大不大,说小不算小,倘若岳小玉蜷曲着身子,大可以把他整个人放进这铁

    箱子里。

    布狂风和灰衣人都凝视着这个铁箱子,他们都知道,在这箱子下面,还有一个人。

    石桥是给这铁箱子硬生生撞断的。

    由此可见,这箱子一定十分坚固,而用这箱子来撞断石桥的人,也必然是武林中的绝顶

    高手无疑。

    箱子已冒出来了,但它的主人却还在断桥之下。

    这情形不但罕有,简直就是莫测高深,诡异绝伦。

    过了很久,终于还是布狂风首先开口:“容兄,你的剑鞘很好看。”

    他这句话,是对那灰衣人说的。

    灰衣人淡淡的说道:“再好看的剑鞘,在决战的时候,还比不上一把生锈的刀剑。”

    布狂风道:“以容兄在剑法的造诣,已无剑锋与剑鞘之分。”

    灰衣人的声音更冷淡,道:“是么?”

    布狂风说道:“容兄之剑,根本无须出鞘,剑锋固可杀人,剑鞘又何尝不可以呢?”

    灰衣人道:“不错,在真正高手手里,就算是一团软绵绵的棉衣,也可以化为无坚不摧

    的铁石。”

    布狂风问道:“严一初死了,你知道吗?”

    灰衣人道:“此人死不足惜。”

    布狂风道:“尽管他死有余辜,但在我眼中,严一初还是不失为一条硬汉。”

    灰衣人道:“人言可畏,你对神通教孽徒如此惺惺相惜,外人听了,只怕难免会蜚短流

    长。”

    布狂风道:“我不怕!”

    灰衣人道:“怕不怕是另一回事,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做人又何苦老是把不必要的烦

    恼加在自己的头顶上?”

    布狂风默然。

    他并不是个呆子,而且聪明绝顶。

    他已听出,灰衣人后面这几句话,并不是对自己说的。

    果然,那铁箱子底下立刻有人嘿嘿冷笑,道:“不必要的烦恼?嘿嘿,你这种语对我来

    说,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友衣人道:“桥下的朋友,难道你完全没有半点烦恼吗?”

    桥下人“啧啧”连声,道:“人生在世,除了白痴之外,又有谁能全无烦恼,即使是白

    痴,他自己不懂得甚么叫烦恼,但这种人还是有极多烦恼的,只不过这些烦恼往往会转移到

    别人的身上罢了!”

    灰衣人道:“这么说,尊驾是个不怕烦恼的人了?”

    桥下人道:“虱多不痒,债多不愁,烦恼也是这样的。”

    灰衣人道:“你若以为这是一样的,那就大错了。”

    桥下人道:“万事以和为贵,布公子也不是难于相与的人,容兄弟又何苦咄咄逼人?”

    灰衣人道:“在下与布公子的纠葛,旁人又知道得多少?”

    桥下人道:“我毋须知道,也不想知道,可是,唉!我却偏偏知道了。”

    灰衣人冷冷道:“你知这些甚么?”

    桥下人道:“我知道,布狂风这个人并不坏。”

    灰衣人道:“然则,在下倒似是个十杀不赦的大恶人了?”

    桥下人道:“你不算极坏,但有人比你更坏得多。”

    灰衣人说道:“尊驾此言,是有何所指?”

    桥下人道:“左指右指,指天指地,乱指二十四。”

    灰衣人沉声喝道:“在下没这个闲情逸致来开玩笑!”

    桥下人道:“我也没心情来开玩笑,只想容兄弟早离此地,莫再节外生枝。”

    灰衣人怒道:“是谁节外生枝了?”

    桥下人道:“就当我不识时务,节外生枝也罢,总而言之,我是苦口婆心,绝非有意与

    任何人为难?”

    灰衣人道:“尊驾有甚么话,何不现身再说?”

    桥下人道:“我在桥下,乃属下等之人,实在不配与阁下正面谈论事情。”

    灰衣人道:“荒谬!”

    桥下人道:“荒谬也有荒谬的好处,不少人一辈子正正经经,但到头来又怎样了?还不

    是板着脸孔过日子,板着脸孔踏进坟墓去吗?”

    灰衣人冷笑道:“尊驾也不见得是个洒脱之人。”

    桥下人道:“我自然一点也不洒脱,正唯如此,才深深感受到拘泥不化所带来的烦恼和

    痛苦。”

    灰衣人道:“你不是说过,不怕烦恼多多吗?”

    桥下人道:“怕不怕是另一回事,唉!虽然是不怕,但烦恼多了,总是浑身不自在

    的。”

    灰衣人说道:“你总算说出了真心话了。”

    桥下人道:“但我最真心的话,还是希望两位化干戈为玉帛,不要为了女人而伤和

    气。”

    布狂风道:“在下与容三分子,可不是为了女人而伤了和气。”

    桥下人道:“你不是为了女人,但他是!”灰衣人道:“不错,布公子是为了朋友,但我却是为了慕容雪。”

    “慕容雪?”桥下人似是轻轻叹息一声,道:“她真的具有这种魅力,可以使你们那样

    的高手争得头崩额裂吗?”

    灰衣人道:“情之为物,本来就不是局外人可以理解万一的。”

    桥下人道:“你不要说得太玄奥了,我也是过来人,可不是个自小做和尚长大的出家

    人。”

    灰衣人道:“听阁下口音,似是蜀中人氏?”

    桥下人默然半晌,才缓缓道:“容三公子判断力不错!”

    灰衣人道:“莫非尊驾姓唐?”

    桥下人道:“也不错。”

    灰衣人冷冷道:“如此说来,尊驾是蜀中唐门中人了?”

    桥下人道:“你又说对了。”

    灰衣人说道:“蜀中唐门,向以暗器功夫称霸武林,但尊驾一上来就以内家真气冲断石

    桥,倒不像是唐门中人的一贯作风。”

    桥下人道:“甚么一贯作风,简直是自欺欺人,唐门人丁旺盛,各有各的脾性,各有各

    的作风,又怎能一概而论之?”

    灰衣人道:“尊驾之言,虽然不无道理,但在下仍然无法明了,在下与布公子之恩怨,

    何以要劳烦到尊驾插上一手?”

    桥下人道:“实不相路,唐某此举只是为了自己看想。”

    灰衣人奇道:“咱们争拼,又跟你有甚么相干了?”

    桥下人道:“唇亡齿寒,兔死狐悲,当今武林大势,已陷入岌岌可危之境,尔等身怀绝

    艺之士,若还再作鹬蚌之争,后果如何,实在是难以想像得很。”

    灰衣人道:“当今武林之危,危在何处?”

    桥下人叹息道:“群邪并起,无处不危!”

    灰衣人道:“如此说法,未免是太笼统了,即以蜀中唐门而论,江湖中也有不少人视为

    旁门左道,甚至是恨之入骨。”

    “恨之入骨?”桥下人喟然道:“不错,江湖上痛恨蜀中唐门的人,不知凡几,这一

    点,唐某也不想再争辩了。”

    布狂风却道:“树大有枯枝,唐门家族庞大,偶有害群之马,那是一点也不足以为奇

    的。”

    桥下人道:“蜀中唐门在武林中名声欠佳,主要还是一个‘毒’字。”

    布狂风道:“暗器再歹毒,也比不上歹毒的心肠。”

    桥下人说道:“但一般武林中人,却认为心肠善夏之辈,绝不会使用歹毒的暗器。”

    布狂风道:“只是,唐门传统历来以毒为先,以暗器功夫为本。”

    桥下人道:“世人只知道本门使毒功夫第一,却不知道本门解毒之术,尤为独到。”

    布狂风道:“在下知道,唐门高手杀人易如拾芥草,救人活命,也同样手段高超。”

    桥下人道:“此语若是出自他人之口,唐某必然当作是拍马屁。”

    布狂风道:“我说又怎样?”

    桥下人坦率道:“布公子不喜恭维奉承之性格,唐某知道得很清楚,所以,公子适才之

    言,乃是由衷而发,绝无半点虚伪。”

    灰衣人道:“唐朋友,可以站出来说两句话吗?”

    桥下人道:“可免则免!”

    灰衣人倏地喝道:“不可免,不能免!”喝声一起,人如鹰隼冲天飞起,黄金剑鞘

    “嗖”声直向铁箱子击下。

    布狂风也同时跃起,以剑鞘挡住友衣人这一击,并且沉声道:“你我之事,不该伤及旁

    人。”

    灰衣人道:“唐门朋友挡路,可怪不得在下翻脸无情。”三言两语间,已跟布狂风拼搏

    了十几招。

    两人都是剑未出鞘,但剑鞘也同样发出冷厉杀气,逼人胸臆。

    只见灰衣人招数怪异,骤看之下,似乎杂乱无章,破绽百出,实则招快技奇,劲力内

    蕴,只要敌人稍为疏忽,每一招都可以此为杀手。

    布狂风却也是随手挥洒,二三十招互拼下来,招式似有若无,居然更是变化多端,曲尽

    其妙。

    灰衣人冷冷一笑,陡地呼的一剑,脱鞘向布狂风当头直劈。

    布狂风脸色不变,长剑也已挺出,在电光石火之间,轻描淡写地化解开灰衣人这当头一

    剑。

    灰衣人又是“嘿嘿”冷笑,剑锋猛地斜挥,直如神龙破空一般,直取布狂风左边肋下要

    害。

    布狂风身形一侧,只见长剑矫矢飞舞,又似是流水行云,锋芒耀眼欲花。

    灰衣人连环攻击,气势越来越盛,可说是猛如雄狮,翩若惊鸿。

    但布狂风也是剑法上乘,招数神妙无匹,他守多攻少,但偶而也有几着反击,恍似洪涛

    卷浪,骤然向灰衣人压过去。

    两人辗转攻拒,瞬即斗了二百余招,忽然断桥之下,一人疾冲上来,喝道:“看我毒

    砂!”

    喝声中,一蓬砂影漫天飞洒,灰衣人与布狂风不禁立刻分开,但所站方位却和动手之前

    互易。

    从桥底下,疾冲上来的,是个中年文士。

    他唯一不像文士之处,就是手里捧着一只很大的铁箱子。

    灰衣人盯着这文士,过了片刻,才说道:“唐门蚀骨化血砂,似乎不是这样子的。”

    中年文士嗯了一声,道:“银髯战神容伯鄂的儿子,似乎也不该如此小器。”

    灰衣人干笑两下,没有答腔。

    布狂风在地上瞧了片刻,忽然道:“这砂是没有毒的,就算有毒,也绝不是唐门的蚀骨

    化血砂。”

    中年文士呵呵一笑,道:“两位果然好眼力,不愧是当今武林俊彦分子。”

    布狂风道:“布某才德庸驽,俊彦分子这四个字,实在担当不起。”

    中年文士摇头不迭,哂然道:“以公子之武功、才智,日后必然有作为,至于容三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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