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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快下山的时分,崔玉莲忽然发觉了一个中年男子,进入了茅舍。

    但她也很沉着,并没有立刻追过去。

    再说申保元和母亲一番交谈之后,了解了避仇的原因,对个中一些不明白之处,却又百思莫解。

    他年纪虽轻,但忍耐之力很强,竟然忍住未再追问母亲。

    直等到太阳下山时刻,才等到劳叔父。

    那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躯修伟,留着及胸的黑色开髯。

    他挑着一担东西,都是申三娘母子俩山居食用必需之物。

    申保元迎了上去,奉上一杯香茗,道:“劳叔叔,小侄等得好苦啊。”

    中年大汉已把担子放在厅外,接着香茗,喝了一口,道:“孩子,什么事?”

    申保元道:“娘已经把爹的事告诉我了”

    中年大汉呆了一呆,道:“告诉你了?”

    申保元道:“是!只是有些地方,她不便出口,要我来问叔父。”

    中年大汉人已恢复了镇静,四顾了一眼,道:“你娘出关了?”

    申保元点点头,道:“昨天出关了。”

    中年大汉道:“这里发生了事?”

    申保元又点点头,道:“一位姓崔的姑娘,带着人找上门来,被我杀了一个,她带着其他的人退走了。”

    中年大汉道:“姓崔?有没有问过她来自何处?”

    申保元道:“不用小侄问,她自己说的很清楚,她来自江西崔家坞。”

    中年大汉轻轻吁一口气,道:“她叫崔玉莲,对么?”

    申保元点点头。

    中年大汉轻轻叹息一声,道:“你娘都告诉你了?”

    申保元道:“娘只告诉我一个大概,详细的情形要我问问劳叔。”

    中年大汉道:“孩子,这件事,说来话长,劳叔一时之间,也不知从何说起。”

    申保元道:“劳叔,这件事,小侄已知道了一个大概,小侄大了,娘有很多话,确也不便开口,倒不如由小侄开口问,劳叔回答小侄好了。”

    中年大汉道:“好!你问吧。”

    申保元道:“我爹和劳叔之间,是怎么一个关系?”

    中年大汉道:“孩子,我和你爹是八拜之交,义结金兰的生死兄弟。”

    申保元道:“劳叔是”

    中年大汉道:“我是老三,你爹是老大,崔五峰是老二,我们三个人义结兄弟,你爹是当时武林中最负盛名的人物。”

    申保元道:“可怜,我记事之后,就没有再见过爹,他为人如何?”

    中年大汉道:“他为人很肃严,崔老二和我,都对他十分敬畏。”

    申保元道:“崔五峰的夫人,长得如何?”

    劳燕飞道:“长得很美,容色绝世,当之无愧,而且,她也很贤淑”

    申保元接道:“那她怎么会”

    劳燕飞道:“那是一次很可怕的阴谋,你爹、我、崔五峰都喝了一种药酒,那种酒,不但可以使人乱性,而且,药性之烈,已到了使人无法抗拒之境。”

    申保元道:“为什么你们都喝了药酒,只有我爹作出了那种见不得人的事?”

    劳燕飞道:“事实上,我们都犯了错,不过,你爹犯的错,已到了无可挽回之境。”

    申保元道:“这也是崔五峰的安排?”

    劳燕飞道:“是!为了对付你爹,他竟然不惜牺牲了他美貌贤淑的妻子,这人的恶毒,实也到了无可比拟之境。”

    申保元道:“崔夫人会武功么?”

    劳燕飞道:“会。”

    申保元道:“那她为什么不反抗?”

    劳燕飞叹息一声,道:“武林之中,又有几个人,能够反抗你爹,他的武功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

    申保元道:“唉!我娘也是,为什么不肯去呢?她要是去了,就不会使爹受人陷害了。”

    劳燕飞道:“幸好你娘没有去,那种药物,对女人也是一样。”

    申保元道:“可怜的父亲,以后呢?怎么样了?”

    劳燕飞道:“你爹对此事引咎极深”

    申保元道:“三叔,一个女人的名节,是何等的重要,那崔夫人又是已经委身事人的人了,为什么不反抗?”

    劳燕飞道:“一是那崔夫人平日对你爹有着很深的仰慕之心,不忍看到他被药物逼到血管爆裂而死,所以,她牺牲了自己”

    申保元低声接道:“你们在崔家坞中吃酒,难道就没有别的女人,丫头仆女,也好过”

    劳燕飞道:“我!崔五峰,也都找了女人,除此之外,无法解去药力。”

    申保元道:“唉,崔五峰在事后,逼死了他的老婆?”

    劳燕飞道:“事后,他没有再见你爹,只要我转告你爹一句话,他愿意把妻室拱手相送。”

    申保元道:“我爹就因此自绝?”

    劳燕飞道:“崔夫人死去之后,噩耗传来,你爹含愧而死,老实说,那时间,三叔受到了挑拨,对你爹也有一点不谅解。”

    申保元道:“唉!三叔,你也是当事人,怎么会不知内情,误会到我爹身上?”

    劳燕飞道:“孩子,因为,我们太敬重他了,觉着他不该作出这种事。”

    申保元道:“哦!”劳燕飞道:“何况,那位崔夫人,事后又自绝而死。”

    申保元轻轻吁一口气,道:“三叔,我爹含怨莫白,世上就没有人能谅解他?”

    劳燕飞道:“有一个人,一直不相信这件事出于自然,若非酒后乱性,你爹的实力,已到了相当惊人之境,就算比崔夫人再美十倍的人,也不能诱惑他动情强暴。”

    申保元道:“那真是我爹难得的知己,但不知是哪一位前辈?”

    劳燕飞道:“就是你的母亲,她是贤妻良母,也是你爹的红颜知己。”

    申保元道:“哦!伟大的母亲。”

    劳燕飞道:“那时间,江湖上的人,都不太了解你父亲,只有你娘力捧众议,说你爹是被人陷害的,她分析当时的情景,使我恍然大悟,我费了两个多月的时间追查,才知那是取自红花绿蕉之间的药物,那时,我气怒之间,揭穿了内情,和崔五峰翻脸动手,我不是他的敌手,被他掌力所伤,你母亲救了我,带着你避仇隐居此地,但更重要的是,这地方清静,幽美,好要你专心练武。”

    申保元道:“原来如此,那丫头来自崔家坞,不知是崔五峰的什么人?”

    劳燕飞道:“崔五峰的女儿。”

    申保元道:“她竟然替父行凶,找到山中来了。”

    劳燕飞道:“小丫头呀呀学语时,我常常抱她,听说是一个极难遇到的练武才质。”

    申保元道:“唉!我娘说她成就很高,我不是她的敌手。”

    劳燕飞道:“三叔助你一臂之力。”

    申保元道:“三叔,娘说,她也未必能够应付”

    劳燕飞呆了一呆,道:“不会吧,以你母亲之能,还对付不了一个崔玉莲?”

    申保元道:“娘是否谦虚的,我不知道,不过,这件事,咱们不能不信。”

    劳燕飞道:“你是说她还会来?”

    申保元道:“刚才,我杀了她一个从人,她没有出手,此事,她自然不会甘心。”

    劳燕飞道:“唉!我倒希望见见她,十几年不见,不知她长的什么样子了?”

    这时,申三娘突然缓步进来,道:“三弟,见她之后,要尽快说明你的身份”

    劳燕飞道:“为什么?”

    申三娘道:“如若我没有看错,她已练成了很高明的剑法,出手如电,但更重要的是,她眉宇间,有着很浓重的杀机,那说明了她已经杀过了很多的人。”

    劳燕飞道:“这个,这个”

    申三娘道:“可怕的是,你们接不下她一击,那可能会使你们丢掉了性命。”

    申保元道:“娘!真的这样严重么?”

    申三娘道:“不惜,娘不是故意吓你,你现在这一身成就,遇上武功绝高的人,也可以支持个二三十招”

    申保元接道:“难道那崔玉莲的武功,还更高不成?”

    申三娘道:“不是,她用的已经不是武功了,而是剑气。”

    申保元道:“剑气?”

    申三娘道:“不错,她剑势出手,凌厉无匹,而且一击中敌,孩子,你挡不过她一击。”

    劳燕飞道:“嫂夫人,你怎么知道?”

    申三娘道:“因为,我看到过她杀人。”

    劳燕飞呆了一呆,道:“你看过她杀人?”

    申三娘道:“是!”申保元道:“娘!我怎么不知道呢?”

    申三娘道:“你爹被人陷害,气不过自绝而死,崔夫人,也算是被害的人,至于崔玉莲这个丫头,怎会练成了这等无敌剑术,连我也摸不清楚。”

    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大娘,想不想知道呢?”

    篱门被人推开,崔玉莲缓步行了进来。

    劳燕飞打量了崔玉莲一眼,道:“你来了多久?”

    崔玉莲道:“不久,也不太短。”

    劳燕飞道:“那你听到了很多的事?”

    崔玉莲点点头道:“你说,我小的时候,你抱过我,是真的还是假?”

    劳燕飞道:“自然是真的了,难道你爹没有跟你提过我?”

    崔玉莲道:“没有,我们父女见面机会不多。”

    劳燕飞道:“为什么?”

    崔玉莲道:“我爹太忙,这几年,他要坐关。”

    劳燕飞道:“坐关,他又练了什么武功?”

    崔玉莲道:“我不知道,只知道那是一种很厉害的武功。”

    劳燕飞道:“孩子,你坐。”

    崔玉莲望了申三娘,道:“你是申三娘?”

    申三娘道:“是我!”

    崔玉莲目光转注到申保元的身上,打量了一眼,道:“大概,我比你要大几岁。”

    申保元道:“嗯!”崔玉莲目光转注到劳燕飞的脸上,道:“仔细看看我,是否还有记忆,我是不是冒充的?”

    申保元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崔玉莲道:“你还有娘来照顾你,我却一直怀疑,我是不是我爹的女儿?”

    劳燕飞道:“昔日轮廓辨依稀,不会错,你是崔玉莲。”

    崔玉莲道:“好!那总算了去一桩心事。”

    目光转注到申三娘的身上,接道:“我有很多话要问,但我怕说出来很难听”

    申三娘接道:“不要紧,你只要敢说出口,我就敢听。”

    崔玉莲道:“我想知道,我娘和申老前辈,是出于她的自愿呢?还是被迫?”

    申三娘道:“你爹怎么样告诉你的?”

    崔玉莲道:“我爹的话,我自己就不太信他,所以,向你求证。”

    申三娘道:“就算是谎言,他也该有个说法,对么?”

    崔玉莲道:“他说的很难听,申前辈暴力逼奸,伤了我娘三处大穴,事后还厉胁威迫,不准她说出去,逼得我母亲自绝而死。”

    申保元怒声叫道:“你胡说,我爹不是那种人。”

    崔玉莲道:“我自己也不相信,所以才向令堂求证。”

    申三娘道:“你如果肯相信我的话,我可以告诉你,这是天大的谎言,令尊重金搜购到一种春药,害了先夫,也害了令堂,他们之间,有些什么事,是千古疑案,令堂死了,先夫也自绝而亡,现有昔日当事人,详情不妨问他。”

    崔玉莲道:“劳前辈,详情如何?”

    劳燕飞道:“我那位义结金兰的好二哥故意安排。”

    崔玉莲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就算是他恨我娘,也不该用这种手段,绿巾压顶,对男人,是一大耻辱。”

    劳燕飞道:“不如此,崔家坞,决不允许他的兄弟为害江湖,我那位贤淑的嫂夫人,如若不死,也不会让崔家坞走上了目下这等局面,他们是阻你爹阴谋称雄江湖的力量,孩子,他一石二鸟,害了申大哥,也害了你娘。”

    崔玉莲道:“我该叫你劳前辈,还是叫你三叔?”

    劳燕飞道:“随你叫吧”

    崔玉莲接道:“三叔能不能记忆起当时情景,怎么会”

    劳燕飞点点头,道:“十几年来,我一直想这件事,我相信不会有错,那壶酒是贵州茅台,当时,我已喝到了五分酒意,好酒新启,又开怀畅饮,三杯下肚,顿觉丹火烧,酒力如药力,使人无法克制,侍候在厅中的六个丫头,每两人架一个,扶我们离开大厅休息,你爹怎么样我没有看到,但他事后言中透露,也动了两个丫头”

    崔玉莲脸一红,道:“两个丫头,为什么要把申前辈扶到我娘那里?”

    劳燕飞道:“除了你爹早有安排之外,什么人敢这么大胆妄为。”

    崔玉莲道:“以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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