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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他们还在感叹这雨没有个停下来的时候,未想第二日,天色便晴起来。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白沧河无论如何都缠着傅少棠要走,在这里憋了七天实在是要憋坏了,傅少棠却硬生生的还是让他再等了一天。
“水路,陆路?”
“水路,坐船好不好,少棠哥哥!”
这要求无伤大雅,他也自然答应,于是便去寻自己先前系在君山崖壁下的小船,未想得还在原处。顾雪衣这时候手已经比先前好了些,傅少棠也不敢让他再去划船,便打算去君山上雇个船工,将自己一行人送到入江口白蘋洲。
问了好些人,才终于有船工接了下来,再一打听,原来是因为水涨的太厉害,怕出了事。傅少棠想起来先时在萍中渡下面翻船,登时心里便变了主意,只是这时候船已经行在了水上,说不得,便打消了这年头。
未想行至中途,却又下起来暴雨,只能又寻了一处歇下来。这样走走停停,还未到的白蘋洲,船工便已经不肯载他们,说什么都要离开。
暴雨未停,河水太急。已经没法子赶路,说不得便要寻一个地方住下。傅少棠带着两人寻了处农家借宿,总算是避了些风雨。
这村落就在湘水边上,一望便可见得水上风光。傅少棠几日里住在此处,便见得他水位越来越高,水色也越来越浑浊。
农家热情招待他们,听得白沧河询问,只是笑眯眯摸他脑袋:“……哪里会有事情哟!老婆子每年都见得这湘水涨啊,从来也没得越过堤坝的时候。前年这里发了大水,这河堤才又修了一次呢!小娃娃,你若是害怕,别往那边去便是了……”
白沧河禁不住笑的眉眼弯弯,顾雪衣去问他,这孩子才扭扭捏捏地说,这里已经是白国地界,那拨款下来修筑堤坝的定然是他爹爹,惹得傅少棠好一顿嘲笑。
第二日雨便停了,天气放晴,十分清新。白沧河在屋里憋得久了,撒开脚丫子就往外面去。他们住的那户农家一大早便往山上去采野菌了,白沧河不想去爬山,自己便去要了个小鱼网,去河堤上撒下去捞鱼。
他年纪小,又没得什么劲道,一网子撒下去,拔起来都费尽全身力气,是以最后什么都没有捞着,便在河堤上气喘吁吁的,动也不想动。
顾雪衣在一旁瞧得好笑,惹得白沧河不住央求他,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帮他,只牵着他要下河堤。白沧河便在河堤上撒泼打滚,好似赖皮鬼,死都不肯下去。
两人磨了半天,顾雪衣终于说的这孩子听话了,不禁松了口气,牵着他正想从河堤上下来,却忽然间,听到了极轻微的一声响。
“咔”。
像是有什么碎裂,被什么灌注,紧接着,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沉,带着隆隆的声响,仿佛天边的悬崖垮了一块。
这声音来的如此之快,惊的所有人都望向河堤。刹那间无数人的目光之下,河堤上出现了巨大的裂痕。
“小顾哥哥……”
孩子细微的声音完全被隆隆声响淹没,刹那间脚下闷响不绝于耳,随即,脚下一晃,河堤轰然下坠。
几乎同时,身后河水愤怒咆哮。
极度惊恐的眼神倒映着身后的惊涛骇浪,浑浊的河水筑成山一般的城墙,宛如泰山压顶般轰然拍下。
恐惧在那一刻油然而生,继而,席卷了全身上下每一寸骨骼、每一根筋脉。四肢百骸里流窜的不仅仅是害怕与后悔,还有铺天盖地的绝望。
他如何活的下来?他如何保全自己?这般声势浩大的河水城墙——还有说不过他,被他软磨硬泡终于拉到了此处来的少年郎。
倘若他们都葬身在此处,那少棠哥哥……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飞快的产生,它出现的那么不可思议,然而又是那么理所应当。白沧河猛然挣开抓住自己的手,将拉着自己的人狠狠朝身前陆地推下。
那一瞬仿佛福至心灵,师尊、师兄曾经论道时讲过的诸多理法电一般从心里窜过,冥冥之中脑海里有什么被打通,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机顺着推出的手流转——他知道自己推得虽狠,然而被他推走的那个人,却绝不会受伤。
顾雪衣原本拉着他手,此刻手中一空,而又大力袭来,踉跄之后,回首之时,心神俱裂。
小小的孩童,还穿着向农家借来的粗布衣衫,稚嫩脸上犹挂着笑容,却像是在下一刻,就会被身后惊涛骇浪所吞噬。
铺天盖地的河水宛如远古而来的凶兽,张开咆哮大口,一口将孩童身躯吞下,顾雪衣不及多想,立住身体,立刻冲向河里。
此刻,冰冷的河水无情的张开了巨口,咆哮声浪,急于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