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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轻巧地一翻身,利用角柱作掩护,往楼上窜去。
“真无聊!”见两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终于走了,滕志远松了口气,放松地靠在椅子上。
“我怎么觉得你是乐在其中?”石天雷打趣地看着师弟兼好友的滕志远说。
“什么乐在其中?”滕志远厌恶地说:“要不是你转了性,又为了找掩护,我才不喜欢女人搅和在身边呢!”
石天雷笑望着他,心里承认这是实情。志远从小就不喜欢与女人纠缠。而自己自从娶了蕊儿后,所有女人对他都失去了影响力,现在他的身体和他的心只会对他的妻子有反应。
“你去年的大琊山之行,见到大师兄了?”石天雷转移话题,问起方才见面就一直想问的问题。
他俩是今天偶然碰面的,他刚与师傅清元道长见过面,欲往北查“屠龙教”的来历。滕志远则是从庙里救出的几个女孩口中,得知长毛要到宁南城来,于是他断定怜儿肯定会追到这来,便也跟了过来。
不料他们师兄弟刚见面还没说上几句话,就发现长毛往春香院走去,而石天雷也认出这个杂胡正是曾经与贼人方寒拓结拜,侵犯过射鹰堡的长毛,于是兄弟俩一合计,决定跟着他,来到了这烟花小楼。
“没错,不仅见了面,还参加了他的婚礼。”滕志远想起在大琊国那段日子,开心地笑了。只有和他的这些师兄弟们在一起,他才感到轻松愉快。
“他现在是大琊国的国王,做得气派风光又得人心,还像你一样娶了个聪明美丽的美娇娘。唉,虽然你们感情路一路走来很辛苦,可是最终还是成就了佳缘,我真的好羡慕你们!”
滕志远俊朗的面容布满阴霾。
“伯母还是坚持要你娶惜心?”
“是啊,固执得跟老牛似的。”
“对惜心,你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要是有,我就不会躲这么久了。”滕志远蹙眉道:“我对她只是兄妹之情,你想,如果让你娶一个你一直视为妹妹的女人为妻,你会是何等感觉?”
想起家里恼人的事,滕志远的心情就烦躁不安,一贯的潇洒都不复见。
“要不,我去跟伯母说说”石天雷不忍心看到师弟如此沮丧。
“不,我娘那脾气你还不知道吗?别去找钉子碰了。”滕志远立即阻止他的想法,抬头看看楼上道:“都好半天了,这长毛该不会溜了吧?”
石天雷知道他不想再谈家务事,于是顺着他的话题道:“我们上去看看吧。”
他们趁大、小春的艳舞吸引了众人目光,而发出阵阵叫好声的时候,悄悄沿着旁边楼梯往楼上走去。
楼上布置得艳俗而华丽,整层楼被分隔成一间间的小房间,大多房门紧闭,从里面不时传来嘻笑打骂声或令人脸红心跳的淫荡笑声。
他们逐一寻找,没发现要找的目标,正在担心是不是让他溜了的时候,滕志远突然定住了脚步,而且全身紧绷、脸色铁青,彷佛面对仇人随时准备出击似的。
石天雷感觉到他的僵硬,同时也察觉到空气中极其细微的异味。他嗅着鼻子仰头望去,脸上出现了与滕志远截然不同的表情惊诧、错愕、好笑。
在最靠里边的房门上,有个如壁虎般趴着的白色身影,由于光线非常暗,若非他们有过人的功夫,是很难发现的。
看不出她用了什么方法,居然可以贴在光滑的门板上,而令人忍俊不禁的是她正很专心地从戳破的窗纸孔往里窥视,并不断地捅一根小避子,房里传出的吟哦声和男人粗鄙的吼声似乎一点都没有影响到她。
一道疾风掠过,滕志远已经腾空而起,一把将那个纤细的身影捕捉而来,将其带到楼梯顶。
“你羞不羞?大姑娘家的,偷看人家燕好!”滕志远气愤地低声怒斥。
“做的人都不羞了,看的人为何要羞?”丫头为了不惊动里面的人,只好听任他粗鲁地将自己掳来。她已经很不爽了,再被他这么凶的一吼,更加愤怒,拂去身上的灰尘,转头又想离去。
“你去哪?”滕志远一把抓住她。
丫头侧身闪过,脸不红气不喘地说:“走开!别害我错过关键时候。”
滕志远一听,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他怒骂道:“有哪个正经女孩会偷看男人嫖妓的?你这丫头真是疯得可以!”
说着探手就欲擒住她,可她比泥鳅还滑溜,转眼就闪到三步之外,瘪嘴道:“少来!我本来就是疯丫头!现在我忙,不跟你斗,看不顺眼就别跟来。”
话落人杳,只剩下两个大男人站在楼梯间。
“哇,师弟,看来你与这位颇负盛名的疯丫头有得斗啰!”站在一旁看了半天热闹的石天雷,看出这两人间一点即燃的火花,饶有趣味地说。
“哼,那丫头实在欠管教!”滕志远未置可否地冷哼一声,随即奔去。
房间里,熏香缭绕,牙床上被翻红浪,两个衣不蔽体的年轻女子蜷缩在床脚,而赤身裸体的长毛正笨拙呆滞地穿着衣服。
见到突然闯进屋的滕志远和石天雷,长毛毫无反应,只是痴傻地一笑,嘴里直咕哝着说:“好美,好甜”
“这蛮子是不是色迷心窍了?”石天雷好奇地说。
“怜儿?”滕志远没有理会长毛的异样,只是大喊一声寻找丫头。
“怜儿。”长毛嘻笑着模仿他的声音。
“死贼人,怜儿也是你喊的吗?”屋顶传来一声娇斥,长毛突然挨了一掌,脸颊顿时红了一片,可他仍然傻笑着。
滕志远和石天雷抬头一看,只见丫头凉凉地坐在房梁上,也不睬他们,只是看着长毛命令道:“长毛,穿鞋、穿衣服、扎好腰带。”
“欸,长毛穿鞋、穿衣服、扎腰带”壮汉一径嘻笑着跟随她的指令做着动作。
“好了,我们走吧。”看见长毛将身上最后一个配件穿妥后,丫头终于轻盈飘落。
当长毛正要跨出门时,丫头说:“长毛,把银两留下,姑娘可不是白玩的。”
“银两,姑娘,好玩好美,好甜”长毛咧开满是胡须的大嘴傻笑,将一锭银子放在案几上,跟在丫头身后出了房门。
滕志远和石天雷对这个怪诞的场面感到匪夷所思,就他们所知,天下尚无葯物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控制人的意识,然而疯丫头似乎做到了。
为了避人耳目,他们一行人没有走正门,而是翻过屋檐,来到城郊破庙。
一路上,平日乖戾嚣张的长毛恍若“乖宝宝”般,一言一行无不听从丫头的指令,这让他们省了不少心。
“你们干嘛老跟着我?你又是谁?”一进破庙,丫头先点了长毛的昏睡穴,然后看着石天雷气鼓鼓地问。她扯下绑住头发的纱巾,让长发自由地飞散开来。
滕志远被她拨弄头发的娇媚模样吸引住,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石天雷好笑地看看滕志远,自我介绍道:“我是志远的师兄,叫石天雷”
丫头大惊,猛抬头,抢过他的话说:“石天雷?射鹰堡堡主,赫赫有名的色魔堡主?!”
“看来不是你消息灵通,就是我确实声名远播了?”石天雷挑眉看着她道。
滕志远回过神来,一瞪眼道:“怜儿,别乱说话。”
丫头不理他,依然不掩惊讶地围着石天雷转了一圈,啧嘴道:“唔,传闻果真不可信。石大哥英明神武,满脸正气,毫无色魔之相,对女人更是目不斜视,不像某人左拥右抱,嘻皮笑脸,一副淫鬼模样也许你色魔堡主的头衔应该让给七星堡堡主了。”
丫头的一番赞此贬彼的话,令两个大男人哭笑不得,而她的一声“石大哥”叫得石天雷扬起了嘴角,气得滕志远白了脸。
“你说什么疯话啊?我什么时候左拥右抱、嘻皮笑脸了?”滕志远恼怒地说。
“喔,你承认那是你了?”丫头鄙弃地撇撇嘴,学着他的声音说:“去,给爷们跳个舞,让爷们高兴高兴。哼,恶心!”
“那是应酬、是场面上的话,你懂吗?”滕志远恼羞成怒地瞪着她,恨不能掐住她的脖子,让她住口。
“不懂!放着家里的美娇娘不理睬,却在外面胡搞,本姑娘永远也不懂你们臭男人的把戏,也不想懂!”丫头毫不让步地瞪着他,脸上的火焰越烧越旺。
“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的事?”恼怒中的滕志远失控地说了伤人的话。
丫头闻言身躯一震,默然无语。
“得了,你们两个。忘了这里还有个重要人物吗?”在他们扑过去掐住对方脖子前,石天雷出声了,他可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两个明明互相吸引的人,彼此伤害。
这句话提醒了愤怒得失常的两个人。
滕志远知道自己是因为看到她进妓院而愤怒,丫头也明白自己是被心里那股说不清的妒意和他极不友善的态度弄得心烦气躁。
而他那句“你是我什么人”像针一样扎在她心窝,令她有一瞬间的困惑:自己究竟在干什么?
她突然有一种万事皆非的感觉,于是她对石天雷说:“这贼人是北方蛮子,交给你吧。十天内他不会惹麻烦,你们只管问他,他会照实说的。十天一过,他则故态复萌,所以十天后如果不需要他时,只管杀了他,反正他已经恶贯满盈了。”
然后她又转向滕志远说:“你说得对,我没有立场饼问你的事,你放心,我不会再跟着你了。”
说完,不等滕志远说什么,立即飞身穿过窗户离开了。
“喔,她的脾气和我的蕊儿可真像。”看着那大开的窗户,石天雷笑道。
滕志远却不发一语,愁绪满怀。
看出他的落寞,石天雷说:“长毛交给我,你去追她吧!”
“算了,追到又能怎样?”滕志远语气里的无奈和绝望令石天雷叹息,他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于是安慰他道:“师弟,振作起来,事在人为,只要你拿定主意,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
“还是办正事吧。女人,天生的麻烦!”滕志远无奈地咒骂着走到长毛身边。
听到这句话,石天雷笑了。多么熟悉的话啊,当年他也多次这么骂过、咒过,最后他不也是甘之如饴地接受并深爱着他的“麻烦”?
相信他的师弟在不久的将来,也会同他一样享受到这个“麻烦”为他带来的幸福快乐。
接下来的几天,滕志远一直都怅然若失,即使长毛提供了很多有用的消息,他也无法开怀。
他好后悔对怜儿说出那些话。他希望她不会太计较,毕竟他以前也曾说过这种话,她不是也原谅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