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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发现她昏倒在公园的人拿走了,可贴身放着的存折,银行卡却还在,这样一笔住院费区小妹不放在眼里。看区小妹取出卡递给护士让她去结帐,田尤俊吃惊地问;“原来你有钱呀。”
“没钱谁敢来住你们这黑店。”区小妹冷冷地当着满屋子医生护士这么说,浑然不把他们厌恶的眼光放心上。田尤俊想想那张账单,摸着鼻子讪讪地笑了。他善意地直把区小妹送出了医院,一再叮嘱她以后出门小心,一旦发觉身体不适便赶快就医,最好按时检查身体等等,直到区小妹表示部耐烦了后才与她分手。不久之后田尤俊从那个去结帐的护士那里听到区小妹银行卡的余款,简直大吃一惊,不由开始后悔:早知道她这么有钱,应该劝她为三楼那个生白血病的小女孩捐点款呀。
区小妹再次见到田尤俊是在商业区的步行街上。
区小妹无亲无故的,离开医院后也不知道要去那里才好。原本住过的酒店因为她到期没回去,早把她的行李当作垃圾清理掉了,反正只是些随身衣物,她也懒得去理论,倒是在去重新添置衣服时突发奇想,就在商业街上盘下了间服饰店,开起来打发时间。几个月下来生意做得不好不坏,算算居然还有盈余。区小妹也不在乎这几个钱,就是想着点事情来干干打发时间,于是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有一天区小妹却在这条繁华的步行街上碰见了正在宣传义务献血的田尤俊。
区小妹看着田尤俊在人流中忙碌的身影(就是追逐一个个想绕开他走的行人,邀请人家去献血),本来没有去理会他,可是田尤俊远远的一眼就认出了区小妹,马上迎上来关切地“盘问”了半天她的身体状况,在得知她的身体一切正常之后,便热情地邀请区小妹到那边的采血车上献一次血。
区小妹皱着眉看着向自己大力宣传献备的好处的田尤俊,从来只有人请刚认识的女子吃饭、游玩、看电影,哪里有邀人家去献血的。
“其实只要献的血不超量,但不会对人的身体产生不好的影响,而且相反的还会对身体有一定的好处,所以只要献血量不大,时间相隔不是很短的话,人定期献献备还是有益无害,利人利己的。”田尤俊一边拉着区小妹向献血车走,一边大力宣传献血的好处。
区小妹拂开他的手冷冷地说:“我不献。”
“为什么?你别怕,献血真的没什么可怕的,我献过很多回了!”田尤俊伸出手臂上那刚刚献过血的针孔“用相信我,没错的”的口气宣布。
区小妹认真地看着他问:“我问你,我现在献血是不是义务的?”
“是呀,义务献血,利国利民利己”
眼看田尤俊又是一大套说词等在那里,区小妹忙打断了他:“我再问你,那么医院病人输血,收不收钱呢?”
“当然收钱,喔,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医院方面把别人义务献的血卖给病人,从中挣钱了对吧?”田尤俊到还不笨,马上就省悟到了区小妹的意思,连忙为她加以解释:“那也不是平白收的钱,血液的保存,还有运输等等也是要花费”
区小妹耸耸肩阻止他说下去:“那么就省下那笔保存费吧。”说完她向田尤俊摆着手准备回店里去——我住院时吸我的血还不够,现在还想拿我的血去卖钱,没门!
“你不能这样想。“田尤俊拦着她不放,开始对她进行思想教育工作“你想想那些在痛苦中挣扎的病人,他们很可能因为没有适用的血液而死亡,你想想他们对生多么渴望,他们的父母子女亲人多么痛若。而我们只要献一些血,仅仅是一些对我们的身体没有什么不利影响的血,到时候就可以轻易救一个人的命,这种事情只要多少有点同情心的人
区小妹本来对田尤俊还有的一丝好感在他的罗嗦中消失的差不多了,她忍无可忍地皱着眉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然后推开他便走。
田尤俊为了社会的公德不至于沦丧,为了千千万万需要输血的病人,为了拯救区小妹那趋于偏激的思想,双手抓着区小妹店铺的门框不让她进去,坚持不懈地努力着:“喂,我不是婆婆妈妈啊,我是不希望看到别人见死不救。这样也是为你自己好,你想想,要是世界上的人都不去帮助别人了,有一天你遇到事情,不也没有人肯帮你”区小妹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说:“你听着,我长这么大,遇到事情从来都是自己解决,从来没人帮过我!”话还没说完,看着田尤俊那张无辜的笑脸忽然想起,不久之前这个笨蛋还曾经把昏倒的自己带到医院,并且一厢情愿的以为自己穷倒没钱付医药费,要悄悄帮自己付帐。怎么说自己也算是受到过他的恩惠了,刚才那番话说出来未免就不怎么理直气壮,只好松开手改口说:“谁说我不愿意献血救人了,我只是不愿意让你们这些医院从我身上捞更多好处而已(区小妹住院十几天,没有给她查出任何疾病,每天的治疗只是打营养针和测量体温,最后向她收取的医疗费却高达五位数,她会这么看待医院也无可厚非)。如果我看见有人需要帮助,我定会去帮他的,你明白吗!”
听了她最后这句话,田尤俊放心地笑起来:“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人。那下次见了。”居然就此放过了区小妹,向她挥着手走了。区小妹回到店里看见他又开始去向来来往往的行人宣传义务献血去了。纵然自幼就孤身走南闯北,田尤俊这种个性的人区小妹还是平生仅见,可笑可气之余不禁也有些佩服。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如水,区小妹过着衣食无缺无忧无虑的日子,却不知为什么心总觉得缺少些什么。回想自己的过去,一切明明白白,一切却又模糊不清。面对自己的种种经历,区小妹总觉得如同在看别人的故事,每个细节都在心里,却象隔着玻璃看到的,总有一份不真实在里面,看来自己的头脑果然出了点什么问题。田尤俊实习的那个医院里面定然全是庸医,自己的身体明明有问题,他们偏偏查不出来。不过区小妹也没有去别的医院检查的打算,天下乌鸦一般黑,还是别再送自己上门去让那些庸医“屠宰”了。反正身体也没有其他不适应,现在这种日子也不错。
区小妹在世上已没有什么亲人,在这座城市中也没有可以称之为朋友的人,唯一跟她来往多一些的,就只有田尤俊这个曾经的“救命恩人”了。这到不是区小妹对田尤俊有多少好感,而是田尤俊那个家伙三天两头会出现在商业街上。原本在一家体育用品店打工的田尤俊在上次上班时间跑出去宣传义务献血后,已经被老板解雇。后来区小妹先后看见过他在登山用品店、xx唱片店、xx精品店等好几家干过,但是时间都不太久。大概那些老板们都受不了员工工作期间会不时冲到街上去,或者帮助老人过马路,或者给乞丐送零钱吧?区小妹的服饰店虽然经营的不太用心,可是因为区小妹进货的品位很适合当下女孩子的口味,所以店铺的生意还不错。于是在前不久,学校放暑假之后,田尤俊成了这家店里的一名售货员。
区小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那天看到四处求职的田尤俊被好几家店不拒绝后,怎么会一时冲动就收起了那块“招聘女店员”的告示,主动留下了田尤俊这个暑期工。反正看在他曾经对自己的帮助上,这就当作对他的报答吧。
开始田尤俊还对于要在女性服饰店打工有过心理上的抗拒,可是等他发现自己剩余的生活费的数目后,就乖乖的接受了这个职位。他对女性服饰可以说是一窍不通,由他去整理货物的话,常常会用普通的衣物在模特儿身上搭配出十分可笑的效果来。但是他的亲和力过人,到是会让顾客们很好的印象,正好帮了懒得应付人的区小妹大忙,所以这个不太称职的店员就这么干了下来。时间长了,区小妹对田尤俊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田尤俊与区小妹一样,也自幼父母双亡。他由祖父扶养长大,祖父去世时他正好考上大学,于是村里的乡亲们你一百我五十的为他凑了学费,再加上优异的成绩为他赢得的奖学金,才使他可以进入医学院学习,至于平时的生活费就只能靠自己打工解决了。不过对于自己的身世处境,田尤俊不但毫无怨言,反而因为曾经受到过太多的帮助而对世界充满了感恩之心。感激乡亲们,感激学校,感激那些雇用自己这个豪无熟练技能的员工的老板们(总用看再生父母的眼神看区小妹)。对这样的人,区小妹还能有什么话好说。
“即然自己的生活费都成问题,你干吗还要多管闲事?”区小妹看田尤俊又拿出他那以白开水加馒头为内容的午餐便把自己的盒饭推给他,同时气哼哼地问。
“嘻,你又买了我的份,谢谢了!”田尤俊不多客气,唏哩呼噜地吃了起来。
“你不是是昨天刚领了薪水吗?怎么一转眼又沦落到要吃馒头就白开水?”区小妹真是不明白,自己特意多给他塞进几张百元大钞的那笔薪水支付他下半年的生活费应该绰绰有余了才对,这个田尤俊一眨眼就把钱弄哪儿去了?
“昨天正好遇见有个病人没钱付药费,所以我就借给他一千五百块钱。”
区小妹曾经亲身经历过素不相识的田尤俊要为自己付医药费的情况。现在看来这样的事不仅仅发生在自己身上。认真想想的话,自从认识以来,看到田尤俊献血、捐钱,捡到钱包站在太阳底下等失主之类的事情干的还真不少。这个人还真不是一般的乐于助人。区小妹一边把自己盒饭里的饭菜拨一半给田尤俊一边说:“人就算帮人,也得量力而行吧?就不怕筹不够生活费把自己饿死?”
田尤俊的早餐晚饭内容也不比午饭丰富多少,现在吃着区小妹提供的盒饭简直象饿了几天,根本顾不上开口说话,直到直着脖子咽下最后一口饭粒才长出口气说:“饱了啊,我自己也知道自己这个毛病,可是没办法啊,我就是看不得别人有难不伸手,更何况我还是个医生,医者父母心这句话我还是懂的。”
区小妹对此真是无话可说,她从抽屈里拿出一千元推给田尤俊:“这是预支给你的工钱,先保证自己不会饿死再想帮人的事吧。”
“太好了!”田尤俊一把抓过钱“再有这一千元周先生就又能保证一周的用药了。”话还没有说完,只觉得手中一空,钱已经被区小妹夺了回去。区小妹冷冷得看着他说:“钱还是存在我这里的好。如果交给你,不出一天你就会把它全部送人。”
“我只是想到比我更需要用钱的人而已。”面对区小妹冷冷的目光,田尤俊讪讪地说。
不过区小妹再也没肯把钱给他,只是宣布从今天起由她为田尤俊提供三餐,钱当然从由她为田尤俊保管的薪水中扣除。
第二天田尤俊吃着丰盛的饭菜,充满感动的望着区小妹:“小区,你真是个好人,不过不用给我准备这么好的饭菜,简单一点就行了。”
“怎么,怕我多扣你的工钱?”
“不是,不是,我是想对了!”田尤俊看着区小妹忽然两眼放光,扔下碗筷抓住她的手“我怎么忘了,你就是有钱人啊!小区,你心肠这么好,能不能”
“我算什么有钱人。”区小妹甩开他的手,打断他的话。
“可在我认识的朋友中你就是最有钱的人了呀!”田尤俊充满期待地说“是这样的,昨天有个女孩来医院看病,可怜她年纪轻轻就得了肾炎,可这个打工妹却连住院押金都交不上,又不想让故乡的父母担心不敢告诉他们,自己坐在医院门口哭”说到这里田尤俊的眼眶都红了“我遇见之后就先借了同学两千元帮她交了押金,可是那笔治疗费对她而言实在也是负担不起,所以”
“所以想让我帮她出钱?”
“是啊,你能不能帮帮忙呢?”田尤俊的眼中尽是期待。
区小妹沉默片刻问:“需要多少钱?”
“五千,不六千,不七”直到区小妹用你不要以为我答应了就可以狮子大开口的神情看着他,田尤俊才在一万这个数目上停止了增加,苦笑着解释:“因为没有足够的钱,她还没有最后确诊,你知道,治疗肾炎是很花钱的,只是药费就是不小的数目。”
区小妹马上开了一张现金支票给田尤俊,并且在他绽开灿烂的笑容后加上一句:“我会从你的薪水中扣除的,你准备一辈子在这里卖女性服饰吧。”
不久之后,女性服饰店的男性打工者田尤俊的身后,就开始老是跟着一个附赠的打工者。区小妹看在这个老是低着头说话,动不动就红眼圈的女孩能做一些田尤俊做不了的事情分上,容忍了她擅自来在自己店里赖着不走的行为,开始支使她干这干那。但是对于田尤俊“应该付给她酬劳”的建议区小妹理也不理,自己已经为她出了接近三万块钱的医药费了(第一次捐助后,又被田尤俊断断续续募捐去了两万),为什么还要给她酬劳?
这个女孩叫袁静静,就是田尤俊要区小妹帮助的那个女孩。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治疗,她的病情基本上已经稳定下来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肯回家,总是呆在区小妹的店铺里。区小妹小人之心的猜笃:她该不是害怕等药费用没了没人再给她出所以要赖着自己这个冤大头吧,再不然,那就是哼哼区小妹看着正在田尤俊身边双手摆弄着衣襟说什么的袁静静冷笑起来,看来女人的爱情细胞就是丰富啊,刚捡回命来就想到白马王子身上去了。可惜出钱救命的不是眼前这个衰哥,而是自己这个活生生的老板啊,难道自己就这么没有存在感?以至于员工敢在自己视线五米之内就打情骂俏?
“田尤俊,去把今天的帐结算一下。袁静静,把门口的模特搬进来,今天的时间差不多了。”区小妹冷冷地吩咐。
“我来搬东西让小袁去算账吧。”田尤俊抢着撸起袖子去干体力活。等他把东西搬完,回头看见袁静静正在对这张本苦着脸:“我,我不会算帐。”
“我来算,我来算。”田尤俊再次英雄救美。
“哼”区小妹不再管他们,直接拎包出门,心里恶毒地想着:要是这两个笨蛋走的时候忘记关店门,我就让他们给我白干一辈子。
区小妹走后,袁静静马上抓起一套时装跑到更衣室里。这是她最近养成的习惯,只要区小妹一走,她就会开始试穿店里的衣服。田尤俊虽然觉得她这样做不好,可是想到她是个穷苦的孩子,每天对着这些精美的衣物饰品却没有机会穿戴确实是件很难忍受的事情,于是也就挣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袁静静快乐的一件接一件的试着衣服,她知道这些美丽的服饰永远不可能属于她,可是能够让她穿在身上照着镜子转几圈她已经很开心了。
她发现自己得了肾炎之后的这段日子,反而成了生命中最快乐的日子。以前每天都要拼命的工作,即使这样还是不知道月底会不会得到自己应得的酬劳。可是现在可以每天都在悠闲中度过,虽然依然得不到薪水,但是管吃管住,还有
袁静静穿上一套粉红色的衣裙在镜子前旋转着身子,凝视着镜子里的少女:虽然不算是美女,但是自幼就有很多人称赞自己清秀俏丽的不象农村孩子呢。不知道他有没有注意到,自己每天试穿这些衣服就是为了展现给他看。他认为自己美丽吗
田尤俊一直在门口,伸出半个脑袋顶着外面,时不时头也不回地催促几句:“你快点啊,被发现了就糟了!”
你就不会回头来看一眼吗!看着他的样子袁静静心中生出一丝怨怼,偏偏不听他的,变本加利的一件一件试起衣服来。
“试穿的时候不小心被钉子刮破的?这样就完了?”区小妹拎着那件被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的服装冷着脸问。
“我只是想试穿一下它太漂亮了,我没、没我不是故意的”楚楚可怜的模样对于老好人田尤俊极有杀伤力,可是对区小妹半点作用都没有,
区小妹步步紧逼地问:“也就是说两千多块的衣服你弄破了,准备只说一句‘对不起’就完了。”袁静静脸色变的煞白无言以对。区小妹用凶狠地眼神制止了正等待为她说情的田尤俊,宣布了处理结果:“你走吧,明天别来了,我这里不欢迎你。”
袁静静看着她冷酷的眼神,哭着跑了出去,在门口迟疑了片刻,见就连田尤俊也没有追出来的打算,只好哭着离开。
区小妹回头看着一遍遍欲言又止的田尤俊:“干嘛,是不是想问我明明都有为她捐了那么多钱了,为什么还跟随计较几千块的衣服?”
田尤俊迟疑着摇头:“那到不是,捐钱是为了救人,衣服的事都是她自己犯了错误,我是想说,你明明都帮了她那么多了,干嘛还说那么绝的话,让她恨你”区小妹耸耸肩:“恨我?那就是她忘恩负义,关我什么事?她也该回家去了,诺,那个工资袋拿去给她。”田尤俊拿起那个装了五千元的纸袋,冲区小妹笑笑走出门去。
暑假结束后,田尤俊这个暑期工的身份变成了课余打工者,依旧天天到小店中来。不过他原本的工作都被那个新来的女员工包揽了,他的工作基本上就是搬货物、换灯泡等到一些女性不愿干的体力活。所以今天他又是无所事事,喝着茶水跟区小妹闲聊,对于那个因为不平等待遇满怀怒气的女店员的目光视而不见。
“对了,袁静静回来了。”田尤俊提起了这个几乎被子他们遗忘了的名字,神情黯然地说。“她的病情又恶化了,这次恐怕只有换肾一条路了。”
“哦!”区小妹不置可否。
“她家里实在出不起那么多钱,只能来找我,哭成了一团。”
“哦!”区小妹依旧只有一个字。
田尤俊涛涛不绝地讲叙着袁静静地不幸,自幼丧母,继母对她不好,高中毕业后为了逃避一场包办婚姻出来打工,却又一次遇到黑心的老板,却又不幸得了重病。
区小妹面对田尤俊的诉说一直沉默着,田尤俊等待良久,终于失去了希望,长长叹了口气,毕竟她并不是区小妹的什么人,长久以来,区小妹已经为她支付了近三万元的医药费,现在确实没有理由再要区小寻平白地为她支付大笔的钱了。区小妹看着田尤俊长吁短叹的样子。忽然“扑嗤”一笑:“她就对你这么重要?”
田尤俊满腹心事,一下子没回过味来。呆呆地说:“她实在是个若命的人!”
“她苦命?不然吧?”区小妹真心地好笑。
“她自幼丧母,不就父亲也去世,继母虐待她,十七岁就缀学出来打工,却又得了尿毒症这种要命的病,好不容易病情稳定了,却因为回乡探亲被父母逼婚关起来,弄得旧病复发,发展到了非换肾不可,可她哪来的钱支付这笔费用”田尤俊又开始背诵袁静静的苦难史。
区小妹摇着手制止了他:“继母虐待她?还是她不接受继母故意冷淡才使两人感情冷淡?以她的家庭环境,一个继母能在她生父去世后供她上完高中,算不得虐待。生老病死人人难免,她得了尿毒症却有我这个冤大头为她白白支付医药费,病情恶化,也不要怪别人,那种病的发展本来就难说。至于包办婚姻”区小妹有一瞬间失神地说“人家连亲都没有订,受着她的冷淡出钱出力地为她奔走,要是换了我,庆幸还来不及呢,还有,如果你生病时有个毫不相干的傻瓜主动跑出来,为你付钱,是幸还是不幸?”看田尤俊被自己问的哑口无言,区小妹叹了口气:“你不是说我一直不喜欢袁静静吗,你说对了,我是不喜欢她,我看不惯一个人遇到一件不幸的事,就非得把自己一生全说成了多么多么不幸来添油加醋的行为——认真的,她整天对着我哭诉她有多不幸让我很烦。”
“可她确实”
“她确实不幸?那么她都算不幸,我又算什么?”
“啊?”田尤俊不解地看着她。
“我七岁的时候父母离异,母亲一走就没再回来,父亲半个月之内就给我找了后娘,后娘别说供我上学,连饭都不给我吃饱,朝打暮骂是家常便饭,后来他们双双出车祸死了,我才算解脱,拿着他们的死亡赔偿金去上学,遇见个男人,一心一意喜欢上他,后来我生了声大病,那厮却拿我要他支付医疗费的钱跑了。好不容易捡回条命自己做生意挣了点钱,又莫名其妙昏倒在公园里,到现在孤魂野鬼一个,连个称得上家的地方都没有。人家的床前有老母亲,有未婚夫,一大家人陪着哄着,还要我天天听她说自己可怜,我讨厌她有什么不对?!”
一口气说了许多,抬头忽然看见田尤俊正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己。田万俊上前一步,双手紧紧握住区小妹的手哽咽说:“小妹,你从来没说过,我都不知道你放心,以后有我呢,你有什么事尽管开口,我一定”
“行了行了,别突然扑过来叫的那么肉麻。”区小妹不习惯与人这么近的接触,手忙脚乱地把他推开“别哭哭啼啼地冲着我,我可没觉得自己可怜,人本来就应该靠自己,事事装可怜等别人来照顾算什么,我可学不来。”
田尤俊理直气壮地说:“人和人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助。”
“你那不叫相互帮助,而叫滥好人。”区小妹虚点着他的鼻子下定义。田尤俊苦笑,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这样处处出头是不自量力的行为,也不是不知道自己无法做到帮助每一个人,可是一见到别人有难这些道理他就会瞬间忘得干干净净,又撸袖子冲上前去了。看着他的背影,区小妹摇头:“反正这个人没治了。
田尤俊走到门口,区小妹又叫住了他:“你怎么去准备那么一大笔钱?他们一大家子人都有没办法,你连亲人朋友都没有怎么帮她筹集?别忘了,价钱其实比他们更穷。”
田尤俊啧着嘴说:“我也知道可是她来找我,求我帮她想办法我,我”
“她不是很清楚你的情况吗?这么大的数目叫你怎么办?”
“可是可是”
区小妹止住脚步,想了一会儿说:“你知道吗?对人类来说有时候获得变成为习惯的,比如小金(正在收拾货物的女店员支起了耳朵)她的月薪其实比这条街上与她一样的店员多了不下三百元,她本来应该很喜欢这份工作才对,可是只是因为我给你的工作比她轻,工资比她多,她就开始不满起来。袁静静也是,她知道我还有更多的钱可以帮她,可是我没有拿出来,所以即使我已经为她支付了很多费用,她还是觉得我没有为她尽力。你看,她们都是这样,并不关心自己得到的东西,反而更在意你还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但是没给他。我这样说也许很过份,可是你仔细想想,你的东西有义务一定要给予她吗?凡事量力而为啊”区小妹送走田尤俊后坐下来有点发呆。虽然用最冷酷的方式提醒了田尤俊一下其实他自己一直明白的道理,可是不代表他就一定听得进去呀。旁边的女店员低着头认真的工作着,区小妹叹口气,至少听了刚才的那番话后,她的工作不会再消极怠慢了吧。
一切如同区小妹预料的一样,田尤俊的理智还是没有抵抗过他的爱心,等他再次出现时,居然想出了一个区小妹目瞪口呆的方法:他的血型与袁静静相符,打算自己为袁静静提供肾源。区小妹这次什么也没说,两个人默默相视一阵,田尤俊临出门才又回过头歉意地说:“我知道我知道这不对可是,可是一个那么年轻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死去,我实在”
区小妹叹一声:“行了,别说了,那笔换肾的费用还是我来出,让她自己去找肾源吧。”
“那可是六十万啊。”田尤俊惊叫。
区小妹烦燥地叫:“六十万算什么,比起你的肾来一文不值!别烦我了!让我静一会!”
田尤俊几次张嘴却说不出什么,站了良久讪讪地走了。
区小妹走进袁静静的病房时,袁静静正倚在床头看书,半个月前的手术非常成功,她现在的气色很好。区小妹与她对视了片刻之后,她开口第一句并不是感谢的话,而是问:“他呢?”
“他就要考试了,所以不在这医院实习了。”
“那他也没来看看我啊!”区小妹对她并不友好的眼神装作没看见,对于她继母的百般感激也没做什么反应。“我只是来看看你的情况,如果象医生说的那样下月出院,我就去与医院结帐了。”
“一定是你用钱逼他不来看我对不对!一定是你用出钱帮我治病做交换逼他离开我!”袁静静忽然竭斯底里的叫出来,反到把区小妹吓了一大跳,她愣了一下才说:“什么,事情不是应该反过来?不是你想用柔弱可怜做武器把他从我这里抢走才对吗?你可别说你不是这么打算的,一边花着我的钱,一边花着心思抢我男朋友,你以为他会喜欢这样的人吗?”
“你,你明明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想和我抢他,我除了他我什么都没有。”袁静静低下头,泪水盈盈欲滴。
区小妹摆摆手:“装可怜那套对我没什么用,你有父母有家,还对我一个孤儿说什么都没有,其实啊”看着袁静静盈然欲滴的泪水,她的心肠还是一顿“结算没有我你和他没什么结果,不然你就知道了,你的性格和他简直和他犯冲”
“不用你说这些!我不用你可怜!”袁静静大叫着把枕头扔了过来“你滚!滚!”
区小妹耸耸肩,真是受不了这样的人。这时病房门被推开,田尤俊出现在外面。袁静静板着的脸一下子垮下来,后着脸嘤嘤哭着:“她,她为我出了治疗费就可以这样污辱我吗?你不知道,她刚才”
“我知道。”田尤俊打断了她“我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了,本来想等到你们说完话再进来。”
区小妹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这个人居然一直在偷听自己说话,听着两个女人为了他挣来掐去,而且自己是不是还一时冲动说出过“男朋友”这个词?从田尤俊的目光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区小妹什么话都咽回了肚中,红着脸勿勿走了。
田尤俊本想跟上去,看到哭泣的袁静静又止住了步子,迟疑了半天才说:“其实也说的点不错,我这们的性格,你真正了解一定不喜欢的。”
“怎么会,怎么会你,你是因为我不如她有钱吗?我不如她健康吗?可我比她年青,比她漂亮,比她温柔我会什么都听你的,不会象她那么凶。”
“唉,你还是不明白。”田尤俊认真地问“你受不受得了自己的男朋友一天到晚为别人捐钱而自己受穷?受不受得了他有些时候甚至为了不相识的人欠下大笔的债务,再用半年甚至更久的时间打工还债?我几乎每个月都有这么做的,你能接受吗?”
袁静静张大了嘴:“我知道田大哥是好心人,可是为了些陌生人也不用,也不用。”说到这里她的声音下了下去,大概终于意识到,如果不是田尤俊的这种性格,自己根本不会得到救助吧,毕竟对田尤俊和区小妹来说,自己是个陌生人而已。
“我就知道,除了她根本没人受得了我。”
“也是因为她有钱。”袁静静还是不太甘心。
“有钱有什么不好,可以多帮更多人啊。”田尤俊的思维方式与正常人有异,所以对钱的观念也与众不同。他到希望区小妹的钱再多上一倍,那样他就有更多的钱拿来捐献了。不过话说回来,区小妹到底有多少钱田尤俊也没数,她那家服饰店挣的钱也就刚刚够支付员工薪水罢了。
田尤俊找到区小妹后一直自己在那里“嘿嘿”傻笑,本来还在忐忑不安的区小妹实在忍不住了,大声喝问:“你在傻笑什么?”
“呵呵,刚才你在人前说我是你男朋友呵呵”区小妹恼羞成怒吼道:“那又怎么样!我是为了”
“呵呵所以我还是有进步的嘛,呵呵”区小妹皱眉问:“什么意思。”
“我的同学们都说我绝对交不到女朋友,因为我就算喜欢别人也只会让人家捐钱,对方永远不会感受以到,呵呵你看你这不是很明白我的心意吗,我就说感情这种东西绝对是心有灵犀就够了的,我说得对不对。我要去嘲笑那些笨蛋,居然给我出买花向你求爱的蠢主意,有那些钱还不如帮心脏科的王大叔买几瓶药呢,呵呵,咱们周末去养老院落边照顾老人边约会好不好。”他正满心沉浸在爱情的甜蜜中,抬头却看见了区小妹杀气腾腾的目光:“你这无可救药的笨蛋,我要跟随你分手。”
区小妹对于美男子并非不欣赏,可是如果这个美男子天天在身边探头探脑,不管自己干什么都冒出来搭讪,她也同样受不了。她知道最近周围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们已有了各式各样的假想与再创造,故事的版本数目恐怕与这里住户的数目成正比了。
今天必须再去给宝宝添购一些尿布和奶粉,这一周来都在尽力避免出门的区小妹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出了门。她事先在阳台上已经观察过了四回,甚至还动用了丈夫的望远镜,确定没有敌情后才出门,谁知一出门口还是看见那个“叫我帅哥”站在大门口,笑嘻嘻地向她打招呼:“嗨,出门啊,这么巧又碰上你。”那口气就好象他们是在街上偶然遇见而不是他有意地“跟踪”区小妹一样。
区小妹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冲过,这几天来的经验使她知道“叫我帅哥”就象狗皮膏药一样,自己一旦有一丝一毫表示注意到他了,他就会粘上来再也揭不下去。一路狂奔到最近的超市,区小妹三下五除二选好自己需要的东西,转身又向外狂奔,完全不理那家伙在旁边喋喋不休:“别买那个牌子,那牌子质量不好,你别光迷信进口奶粉啊,进口的还不是一样掺有害物质,新闻里都报道疯了,你没看吗?这个怎么样?国产老品眚,几十年历史了。爱国买国货吗,还有这种怎么样,你看这包装上的母婴图,啧啧,这身材多好,我敢和你打赌她从没生过孩子,这副图简直就是虚假广告,这种还是别买了你看这种儿童葡萄糖”
区小妹最近发现自己原本趁儿子睡着跑出来购物时的速度竟然还不是最快的,人的潜力是无限的,而在危机的时刻能发发挥出来的能量更是可以让自己都吃惊。超市中的职员和顾客只看到这位家庭主妇用奥运冠军式的速度及气势在超市内飞奔,大肆采购一番,出门二十分钟后,区小妹已提着大包小包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美女,你不要这么无情嘛,想我对你一见钟情,这一定是前生的缘分”
孟蜀走几步,火儿就飞几步,孟蜀一停下火儿马上飞下来落在他身边的树上,歪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火儿,我知道周影叫你跟着我,可你也不用一直这么跟吧。”孟蜀哭笑不得。
“影叫我监视你,监视知道吗,不是跟着那么简单明白吗?不是跟!”火儿马上反驳,自从发生了上次的孟蜀发狂事件后,火儿与他的关系便降到了冰点,从来不好好跟他说话,但是对他的监视却十分严密,生怕一不小心孟蜀就会溜去袭击周影。
“上次的事我都周影道歉了。”
“哼,”
“我也向你道歉了。”
“哼。”孟蜀到是一再向火儿表现出了极有诚意的和解意图,可是火儿根本不理睬对方伸出来的友谊之手。火儿一边跟着孟蜀,一边无聊地东张西望,它不管孟蜀要去什么地方,反正自己的任务就是跟着他,然后在他想干坏事的时候下手偷袭(它知道自己打不过孟蜀)。孟蜀在街上闲晃许久,忽然停下了脚步。火儿边飞边想事情,一头撞上了孟蜀的后背。
前面孟蜀拦住刘地的去路,刘地抱臂胸前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孟蜀向他身后一个女人离去的方向凝视良久,又回过头来冷着脸问刘地:“你要怎么解释?”
刘地耸耸肩:“解释什么啊?你有什么不懂要我教你吗?所以我就说,在你的长蛇窝里窝太久不是好事,要时常下来走一走,看一看,多接触一些,要不断的学习,只有通过坚持不懈的学习,才能保持你的知识不落伍,思想不陈旧,才能保证你一直走在时代的前端嘛。”
孟蜀愤怒地指着女人消失的方向问:“你明明已经找到她了,为什么不把她交给我!”
刘地眉毛一扬:“你的脑子跟随不上时代,眼光也退化了不成!你看她现在的样子,哪里象你说的‘蛇妖’!”
孟蜀冷笑:“肯定是她不自量力的用过我的法宝了。哼,凭她那点道行,一定是引起法力反嗜自身,反而把自己变成一个‘人类’了。”看到这个“女人”的样子,孟蜀原本的担忧放下了一半,却又生出了一种新的担忧:她既然把自己变成了人类,当然就无法使用那件法宝兴风作浪的害人,可是同样的,变成人类的她会忘记身为妖怪时的事情,她也就会忘记了那件法宝的重要性,那么那件法宝现在在哪里?她会不会因为不珍视而随手扔掉了?为什么相隔的这么近,自己对那件与自己息息相通的法宝还毫无感应?特别是最后这一条令孟蜀格外的不安。不知道她是把那件法宝丢弃在远方独自来到了立新市吧?还是那件法宝已经落到了一个可以切断自己与法宝联系的强大家伙手中了?
他眯着眼打量刘地,又把目光移到火儿身上看着。心里盘算着立新市谁有这样的本事。南羽也许可以做到,但是她决不会这么做,她修行方式的不同决定了妖怪的法宝对她没多大用处。周影与南羽一样,是个没有野心的家伙,而且他的实力也还差几分,恐怕没有办法在自己的法宝上动那样的手脚。刘地这个家伙是最摸不透的,会不会正是在打自己那法宝的主意吧?火儿到是有那样的能力,在立新市,最有能力那么做的就是火儿了,但是最没必要那么做的也是火儿—一个灵兽要那样的法宝做什么?等到它长大一些,不用法宝也会有那种能力。
“刘地”孟蜀对着刘地,目光中的光茫越来越明亮“把她交出来。“
刘地摇摇头:“她现在是个人类,我不能伤害她。”
孟蜀冷笑:“那好办,我马上就可以让她恢复成妖怪。”他张握了一下手指,意思表达的很明白,只要落到他手里,孟蜀就有办法让对方乖乖说出实情。
刘地依旧是摇头:“也许对她来说,做人类更快乐一些,孟蜀,如果你一上来就自己来找东西,立新市面上的人也好妖也好,谁也奈何不了你,可是你既然找上了我,说明你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我负责到底,直到把东西交到你手中为止,可是你也不要管我用什么方法去找如何。”他承诺孟蜀的本来只是“找来”现在主动把内容改成找东西,表明他是一定要护着那个“女人”了。
孟蜀本来就对他起了疑心,现在就更是把怀疑全加到了刘地的身上,淡淡地说:“刘地,我看在过去与你有一面之缘才对你客气三分,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刘地面对孟蜀越来越大的压力,他依旧是一副嬉笑自若的样子;“想当初不知道是谁巴巴的跑来找我这个地狼帮忙,现在找到目标了,马上就想过河拆桥。”
“刘地你是个大胆的妖怪!”孟蜀话音刚落,已经一把向刘地的喉咙抓去。刘地面对孟蜀,每时每刻都有是高度注意,见他语气不善,不等到他动手已经向后突跃。幸亏他动作有了提前量,孟蜀的一抓才仅仅擦着他的前胸撑过,没有按预想的把他擒拿在手,不但图谋不轨,还敢反抗!孟蜀的神情更加不善。如果刘地不加反抗任他抓住,他看在南羽和周影份上也不至于伤他,顶多责骂几句便会松开手,可是刘地竟敢还手(其实只是闪避了一下)却激发了他的怒气。这只蛇妖有数万年的道行却又不肯去求正果,在各界闲逛间不仅人类、妖怪避之不及,就连那些地仙、散仙、鬼仙什么的也会绕着他走,在他自己创的那个空间里面更是呼风唤雨,为所欲为,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他的自大。不管他自己承不承认,他无法容忍别人对他任何意志的反抗,所以已经很久没有谁敢那样做了,直到跟前这只地狼打破了惯例。
火儿哼着歌飞走,扔下了身后搏斗中的孟蜀与刘地——自己讨厌的家伙们相互斗欧对它来说是件愉快的事情,要不是周影交待它:如果看见孟蜀出手一定要阻止,它肯定会留在那里看热闹。不过现在我没看见孟蜀出手呀,所以没有阻止不是我的错,火儿一边闭着眼睛飞一边这样想。死地狗一定会被子打的很惨吧,听身后不住传来的惨叫声就知道了,实力相差太多,他一定被扒层皮的。火儿不怀好意地在脑海中描绘着刘地可怜兮兮的模样,觉得痛快极了。
怎么没动静了,火儿忽然发现身后没了声响,难道地狗已经被干掉了?还是它回过头,偷偷睁开一只眼瞄过去。刘地趴在地上,一只手撑着上半身抬起,另一只手似乎断了。满身满脸都是血。孟蜀没什么表情地走上前,一抬脚又把他踢出几十米,重重跃进冬青丛中。
“活该!”火儿啐了一口,可是刘地半天没动弹,不会真的死了吧?
孟蜀走到刘地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要杀对方很容易,而且他从第一跟着刘地时,就发觉对方身上有种自己讨厌的气质,对于孟蜀来说,周影、南羽都与众妖不同,那是一种他可以接受并且挺喜欢的不同,只有这个刘地孟蜀不喜欢他,而且越来越不喜欢。
“喂,你真要杀了他呀?”火儿停在孟蜀上方的树枝止问。
“不关你的事。”
“你确定吗?”听了这句话,火儿一下子蹦了下来,踩着刘地的头气呼呼地问。它身上的火焰腾地扩展开,把它和刘地一起包裹在里面,最外层的火舌使孟蜀不得不退了半步。
“我现在并没有失去理智。”孟蜀淡淡地说“所以即使你出手也没用。”
“哼。”火儿‘啪啪’地拍翅膀“谁怕谁!南羽说了,你不敢杀人,我可不一样,烧死一万个都有没关系,来呀,打呀!”它嚣张地叫嚷,在那里蹦来跳去。
孟蜀气极反笑:火儿居然也会用这种方式威胁别人?而且还是南羽教给它的?大概立新市的妖怪都有知道自己的弱点是人类了吧,再这么下去会不会自己想对付谁的时候,对方立刻抓个人来当人质。不过他确实不希望看见这满街的行人在一瞬间全部成为烤肉,所以摇摇头转身走去。
“等一下。”刘地忽然挣扎着站了起来“不许你去找她!”
“你管得了吗?”不等到孟蜀开口,火儿已经一脚把刘地踢回了地上。这只地狗居然没有扑上来抱着自己的腿哭着感激自己的救命之恩,反而又去招惹孟蜀,太不把自己这个恩人放在眼里了。
“不许去找她!”刘地按住火儿的头又向孟蜀申明“她已经以为自己是个人类了,你何苦咄咄逼人,东西我一定找出来还给你,但是交换条件是你放过她!”
孟蜀身上发出一股杀机,让火儿都有打了个寒颤,不由自主调大了身上的火焰。孟蜀与刘地对视了良久,谁都没有让步的意思。火儿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解地问:“你们两个是为刚才那个妖怪打架吗?她就是骗了长虫东西的‘女儿’?”
两人目光依旧不肯移开,只是同时点头。
“那还等到什么呀,马上去把她打一顿,把东西找回来,打发这条长虫滚蛋!”它一口气说着,并且马上准备行动。
“不行!”刘地张开双手拦住它。“我会把孟蜀的东西找回来,你们谁也不许去打扰她!”
“你干嘛这么维护她,是不是那个女人是你的新相好啊?”火儿虽然对于“相好”这一类的名词的意思不甚了解,但是总听个别的妖怪们这样说“刘地”今天与某某相好了,明天又跟某某相好了,总之看说话者那一脸的怪异笑容,就知道那准不是什么好事,所以火儿也就毫不客气地模仿着那神情说了出来。
“火儿”不但刘地,连孟蜀的眼睛都直了“火儿,周影是怎么教育你的,你刚才的神情简直跟随刘地(孟蜀)这只色狼一样!”两人开口同声地指着对方说。“别把我说的跟你一样!”对视之后再次开口同声地喊。
“这句话我说才对!”火儿怒冲冲地说“别把我说的跟你们一样!说,到底怎么回事?难道那个女人不是孟蜀的女儿而是刘地的女儿?”这么一说还真是满腹怀疑,目光烁烁地盯着刘地。
刘地叹口气:“她怎么可能是我女儿,年纪比我还大呢。总之过去我有过对不起她的事,所以如果她是妖怪,我没理由阻止你,可她现在只是个人类,就放她一马吧。”他对着孟蜀用难得诚恳地语气说。
孟蜀居然爽快地点点头:“好吧,按你说的做。”他已经收起了心中的杀机,反正也不怕里刘地跑了。打量着刘地忽然说:“那个女人真的是你的相好?就凭你自己这德性,早几天还笑话我,哼!”说完他好心扶着重伤的刘地往周影家走去的路上(其实就是他打的)。思考了良久的火儿终于说出了一句以后在立新市的妖怪们中间得到广泛认可的评语:“我看你们俩根本就是半斤八两嘛。”
孟蜀拎回了伤痕累累的刘地,他们谁都没有对此事做出任何解释,也没有人去问他们。只是从火儿的只字片语中,立新市渐渐有了种种流言。
妖怪甲:“喂,听说了吗,刘地因为一个女人被孟蜀打了一顿。”
妖怪乙:“听说了吗,刘地勾引了孟蜀的女儿,差点被孟蜀打死。”
妖怪丙:“听说了吗,孟蜀发现自己的女儿实际上是刘地的女儿,差点把刘地打死。”
妖怪丁:“”南羽在病房里和病人的家属讨论着下一步的治疗方案,那个病人躺在床上,对于自己的病情却透露着一种冷漠。南羽知道,象他这样的病情不管在用什么方法医治,也不过是但尽人事的延迟那一刻的到来时间罢了。想要救他的命,除了家属们日夜祈祷的奇迹出现外,除非南羽使用非人类的手段。南羽暗暗叹息,又向病人和家属们交待几句走出门去。
在人类中间作了这么多年医生,最难的事情就是怎么控制住自己不去用法术干涉每一个病人的生死,这么多年来,是把自己修的更像人类了?还是仅仅把心肠修硬了呢?南羽在来往的病人医生间茫然的走着,直到一阵喧哗打断了她的迷惑。
几个护士大呼小叫地从她身边奔跑过去,南羽叫了几声都没人停下来理她,直到她拉住了其中一个,那个受到了惊吓的护士才指着医院大厅的方向结结巴巴地说:“那里,那里,杀人了杀人了”说完挣开南羽的手逃走了。
杀人了?三天两头什么样的闹剧都有,南羽真不明白,这个医院里还有什么是不会发生的。她不能任意的使用法术救人,但至少能够保护来到这里的病人都不必遭受治疗以外的骚扰。这么想着,南羽大步向骚乱发生的地点走去。
医院的大厅里平日总是熙熙攘攘,此时却寂静一片。只剩下那个有些狂乱的男人手中挥着一把手术刀,不停发出尖利的喊叫声。他的另一只手搂着田尤俊的脖子,两眼布满了血丝,正在向周围叫嚣。医院里几个保安和年轻男医生严阵以待地在四周,却不敢靠近过去。
南羽皱着眉向躲在值班室里的护士问:“这是怎么了?”
那个护士战战兢兢地说:“不知道陈医生和那病人家属之间有什么纠纷,今天那个人突然趁陈医生下班时拿着手术刀冲出来,说他害死了自己的老婆,要杀陈医生偿命。”
“陈医生?”南羽眉头皱的更紧了“他明明抓着宋医生啊?”
“是,宋医生自己过去陈医生跑了,于是”护士反来覆去半天也没说明白,南羽只好放她去避难。先后又问了两个人才勉强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原来是院里的陈建康医生前几天刚刚做了一个不算大的手术,那种手术的风险原本不大,象他那样的医生来做本不该出岔子,可是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因为病人家属没有给他递红包的缘故,病人在手术中突然大出血,最终导致了死亡。
病人的丈夫悲痛之余多次找医院方面和陈医生理论,却都无功而返。最后伤痛、愤怒在他心里爆发出来,使他变的疯狂,终于干出了执刀劫持陈医生的事情。当时的大厅中鸡飞狗跳,人人奔逃,正巧一向爱管闲事的田尤俊医生路过,他自告奋勇的上前去对那持刀的男人好言相劝。在田尤俊的宽解安慰下,那个持刀男人渐渐安稳下来,也慢慢放松了抓着陈医生的手。田尤俊帮他慢慢分析着病情,并且向陈医生打着眼色要他去拿病历来探讨。这个时候的陈医生若是机灵些,事情也许可以顺利解决,无奈他已经被吓坏了,居然趁那男人与田尤俊说话用力把对方推开,狂呼乱叫着逃向医院里面,不一会便消失在走廊尽头。这一下那个男人受了更大的刺激,以为受骗上当的他把抓住了田尤俊,把他当做了人质,威胁医院交出陈医生来。
那把刀就贴在田尤俊的动脉上,身为医生最明白这种手术刀有多么锋利,只要那人男人轻轻压压手腕,只怕田尤俊的动脉立刻就会被切断。南羽见田尤俊到了这种时候还在苦口婆心地劝慰那个男人,对他的这种脾气又是赞叹又是好气。南羽缓缓向前移动着,对她而言时不时要用法术,在医院中实在无奈。
“快点把陈医生给我叫出来,不然我就杀了他!”那个持刀男人的情绪在听到远远传来的警笛声后精神更是接近崩溃,那只拿刀的手越来越有割下去的趋势。南羽刚一抬手欲使用法术阻止,忽然惊讶地看向外面的天空,手中的动作也停止下来。
只见云端飞来一个身穿宽大衬衫和短裤,脚上套着拖鞋的女人,她划出一道弧线从天而降,直接冲进了医院大厅,正好落在那执刀男人与田尤俊身边,举手在那男人头上一拍,男人身体软绵绵的倒了下去。大厅中顿时一片哗然,不明白这个男人怎么会突然自己倒下去,田尤俊更是连忙蹲下去,翻眼皮、打脉搏地为他做起了检查,完全把对方刚才还用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事抛在了脑后。
人们纷乱忙碌,吵作一团,对那男人“昏倒”的原因更是做了种种医学上的推测,但是却没人发现那女子的存在。就连半跪在那男人身边的田尤俊都不知道妻子在侧,并且刚刚救了自己一命。
南羽看着区小妹,直到对方检查完了田尤俊没少半根头发丝后发现她,也用惊异的目光凝视着她。两个女子对视半晌,区小妹伸手气恼地重重拍了自己的头一下。
南羽长叹口气:“原来是你。”
区小妹十分生自己的气:早知道这医院里有个僵尸在,自己也不必急匆匆赶来救夫,因而暴露了身份了,这下好了,那只死地狼刚刚误以为自己失忆而打了退堂鼓,这一来不费半点功夫便捉住了她。见南羽正向自己走来便伸手阻止了她:“叫刘地带着那条死长虫来找我好了,哼,事已至次我没什么话好说了。”南羽向她点头,区小妹记挂着被独自扔在家里的儿子,转身匆匆飞走。留下毫不知情的丈夫在那里奋力抢救劫持犯,留下南羽独自站在那里发愣。
大家出现在屋子里时,区小妹努力哄着一个正在哇哇大哭的婴儿,一边抱着他在屋子里跑来跑去,一边唱着乱七八糟的歌谣:“喵喵喵,喵喵喵,宝宝是个小花猫喵喵喵,喵喵喵,老猫抱着小花猫”看到他们这群妖突然出现在屋里,象见了救星一样冲过来:“快来快来,我们宝宝喜欢热闹,人一多他才会高兴,宝宝你看,来了这么多叔叔阿姨陪宝宝玩了,好宝宝,快来和叔叔阿姨们玩,不哭了啊,不哭了”
那个婴儿大约六、七个月大,张着乌黑的大眼睛审视着众人,竟然真的慢慢止住了哭声。婴儿张开小手先向最前面的刘地伸去,口中还“依依呀呀”地说着。刘地一看见小孩子就头疼,马上躲到了周影身后。婴儿似乎也会以貌取人,对于大众脸的周影没什么兴趣,隔着他看向后面的南羽,露出了甜美迷人的天使式笑容。南羽十分喜欢小孩子,一时受到了那个无害的笑容的诱惑伸手想去摸摸他的小脸,谁知小婴儿趁机抓住了她的头发用力扯起来,促不及防的南羽低低地叫了一声,小婴儿马上开心地大声笑起来。南羽这时才明白为什么这个孩子就只喜欢自己和刘地,却对周影和孟蜀没兴趣——是因为自己和刘地留着长头发啊。
区小妹趁机把孩子塞给了南羽,转向孟蜀毫不惊慌地问:“你来找我的吧?那我们谈谈。”她见小婴儿因为被高高举起来拉不着南羽的头发又开始瘪嘴,便对南羽指点:“宝宝喜欢扯头发,如果哭就给他头发扯。”
“啊?啊!”婴儿趁南羽因为母亲的话一怔的功夫,眼疾手快地又拉住了南羽的头发。正要试图把婴儿的手掰开弄出头发,区小妹回头又来一句:“不要从宝宝手里夺东西喔,不然他会哭得很厉害!”本来就要成功的南羽略一犹豫,反而被婴儿的小手拉的更紧了。周影忙过去帮忙,手忙脚乱地哄婴儿张开手,可是小家伙满面笑容地干着坏事,对于哄骗、恐吓统统不理会。刘地看看他们,又见孟蜀和区小妹已经走到了一边,马上鬼鬼祟祟地凑了过去。却被南羽在他经过时一把拉住,按着他的脖子把他的头塞给了小婴儿。一下子得到这么多头发,小家伙高兴的大声笑起来,婴儿天真又可爱的“咯咯”的笑声与刘地的惨叫声一齐在客厅里回荡。
上下打量了区小妹一阵,孟蜀沉着脸问:“东西呢?”
区小妹一抱臂说:“还说呢,吹的天花乱坠的,把那种东西说的那么厉害,结果根本没用。象你这么有名的妖怪竟然骗我!”
孟蜀眯起眼睛:“我骗你?我的‘女儿’,我干吗要骗你呢?”
区小妹一点也不脸红地说:“好吧,我承认我不是你女儿,不过”她忽然上前一步冲着孟蜀的耳朵大喊:“我是你的外孙女的孙子的外孙女!你知道了吧,你这个惯于抛妻弃子的负心汉!”屋里的妖怪们全在脑子里快速计算她和阵蜀之间的真正的关系,都有脑袋种晕忽忽的感觉。
孟蜀的头脑中看来也是一团混乱,他晃了晃头问:“哪又怎么样?因为你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就偷我东西不成?”
区小妹露出不屑的神情:“还以为你至少会问问我是谁的子孙呢?居然连提都不提,真不愧是冷血动物。所以我才骗你说是你女儿,其实都是为了你好。”她顿了顿,见大家脸上全是不解地神色便又说“你当时想对我下手,我如果说实话你一定会因为弄不明白这么复杂的的关系而不相信,而那样一来你就难免会伤害我——以后知道伤害了自己的亲人你的心里不会难受吗?你不会因此自责吗?所以骗你是为了你好。”
所有在场在的妖怪一起摇头,表示听不懂她的理论。
孟蜀按按发胀的太阳穴,他本来是怒火中烧地要把“骗子”加“小偷”种种惩治的,可是现在被她的一串理由弄得意兴索然。说起来到处留情,再把情人随便抛弃的事情他还真干得不少。所以他连自己有多少孩子都不甚清楚,就别说再到孙子孙女那一辈的了。可是不管他的脸皮有多么厚,在南羽、周影、刘地都用那样怪异的眼神看着他时,心里多少总有些内疚。既然对方与自己也算有那么一点半点的关系,他也懒得再把她怎么样了,于是懒洋洋地说:“东西在哪?还我就算了。”
区小妹脸上什么都不露出来,心里却大为松了口气,得罪了孟蜀这个怪物,知道他找到这里来后区小妹本来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思想准备。刚才在那里夹七杂八地说些没用的话,不过是想扰乱孟蜀的注意力。根据她对孟蜀的了解,孟蜀是很没有耐性的,现在事情果然往好的方面发展了,看来自己的霉运也有完结的时候啊。区小妹兴冲冲地跑进里屋,不一会却空着手出来了,着急地大叫:“宝贝,你刚才拿的玩具扔哪儿了?”
小小的人儿自然不会给她答案,依旧揪着刘地的一缕头发,看着刘地的头每被他用力扯一下就会在人头与狼头之间来回变化,高兴地“咯咯”大笑着。区小妹抓着头发自言自语:“会弄到哪儿呢?”抬头对脸色开始泛青的孟蜀笑着说:“刚才宝贝还拿着玩呢,你放心少不了,一定就在这屋里。”说着手忙脚乱地在屋子里到处推着各色儿童玩具中翻找着。
“你竟然把它当玩具给孩子玩。”孟蜀脸色难看之极。
“我们宝宝好奇心重,看到什么也要拿一下的。”说到这个区小妹还一脸的得意“谁叫那个东西长得那么象不倒翁呢。”孟蜀冷笑了一声,等着看她怎么找。
区小妹嘴里嘟囔地一会翻沙发垫子,一会钻到桌子底,把毛茸茸玩具、塑料小汽车、画片、香水瓶等等在屋子里乱抛乱扔,周影、南羽都呆呆地看着,一来他们也不知道那件东西什么模样,二来这屋子也太乱了,他们根本无从下手帮忙。只有刘地在那里再也忍不住的叫:“你倒是快些找到来把你儿子抱走啊!我的发型全毁在他手里了!啊,别拉我的耳环!”
过了大半个钟头,区小妹终于欢呼一声,从厨房的锅子里拎出了一样东西向孟蜀挥舞着:“我找到了,还给你!还给你!”
周影他们一起看着这件闻名以久的法宝,那东西呈葫芦形,一头粗一头细的样子看起来已经很象不倒翁了,再加上上面还画着大大可爱的眼睛,小小的嘴巴和猫胡须,使看到的人在心里不约而同的想: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倒翁嘛。真没想到孟蜀竟然会把这么重要的法宝造成不倒翁的样子,真是看不出他还有这份童心。
孟蜀看到那件东西后两眼放光,抢上一步夺到手中,然后怒问:“怎么会把它弄成这样?你,你简直”他手掌在上面一拂,那件东西显出了它本来面目:雕刻着简体的弯曲线条,通体漆黑的“葫芦”只是看在眼中就可以感受到它的不凡。大家点着头,这才符合孟蜀这种“怪物”的法宝。
区小妹撇撇嘴:“这个样子怎么给宝宝玩,当然要修改一下啊。”
孟蜀简单地察看了一下那东西,发现它除了被涂上乱七八糟的颜色外并没有损坏,这让他大大松了口气,只是重要的是它被区小妹拿走后被使用了一次,虽然只有一次,凭区小妹的法力也发挥不到这件法宝十分之一的作用,但是这是在人间界,这件法定在人间界即使只对着人类使用一次也有可能造成可怕的后果。他严厉地向区小妹问:“说,你干什么用了一次。”
区小妹耸耸肩:“本来只是觉得这件东西适合对付那个家伙,可是没什么用”
“你拿它对付谁了。”孟蜀非把事情弄明白不可。
区小妹呶呶嘴:“那个和你一样好色而且不负责任的家伙。”大家的目光随着她的示意移到刘地身上。刘地愣了一下,头固定在狗的模样上没变回来,小人儿摸着他的鼻子开心地捏了起来。刘地耸耸肩:“我跟他可不一样,我每一次恋爱的时候都是百分之百认真的!”
区小妹斜眼看着他,露出愤恨的样子:“你每一次都是同时跟一百个人恋爱才对!你跟那个混蛋半斤八两!”
刘地恍然大悟地指着那个葫芦:“你偷这东西是为了对付我?你,你想把我怎么样?”
区小妹耸耸肩:“本来想把你变普通人类然后扔到撒哈拉大沙漠去自生自灭的。”
刘地狼狈地躲避着小孩子的“魔爪”问:“我和你有这么大的仇恨吗?你居然要这样对付我?我不就是答应跟你结婚又反悔了吗?这算大么大的事啊,你就用这么狠毒的手段对付我”刘地在孟蜀的空间里被这种法宝“收拾”过一次,他现在对那次经历还心有余悸,没想到在不知不觉自己居然已经有过一次同类的危机了。
区小妹终于忍无可忍地抓过一只花瓶向刘地扑去,刘地举高手里的孩子让区小妹投鼠忌器,两个人纠缠间把孩子吓得哭了起来。区小妹看慌忙扑上去把孩子抢到怀里,汇了气的皮球一样坐在了地上,柔声哄着孩子。她忽然明白过来,与刘地之间的恩怨到了此时已经算不了什么了。自己已经有了更重要的东西了。她长长地出了口气说:“算了,虽然你说过愿意做我得依靠,可是既然你也曾经在那条死蛇的手中保护过我,我就当作你已经实践了诺言,我们两不相欠了”
现在仔细回想与刘地的交往,虽然当时就明明知道一切都是逢场作戏,可是那个时候确实很快乐。对他的愤怒究竟是来自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他,还是在他提出分手后把他的身影与孟蜀重叠起来了?现在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区小妹抬头去看时,刘地正若无其事地对盯着他看的周影、南羽涎着脸说:“人太受欢迎了就是这样,呵呵呵呵,不知不觉就”区小妹看他那幅一如既往的模样,忍不住苦笑了出来。
孟蜀逼着区小妹问:“既然没把刘地怎么样,那你用来对付了谁?”
看着他的面容,区小妹哄着孩子停止了哭声,轻轻抱在瓦当中摇晃着,平静地抬头说:“我谁也没伤害。”这个人却变了很多啊,看他的样子,他的生活还是那样一团混乱吧?自己居然曾经奢望过要改变他
孟蜀不得到确切的信息是不会甘休的,在孟蜀的目光下硬逼下区小妹终于说:“那个东西‘用’在了我自己身上!什么大妖怪,竟然会把这种怪东西做宝贝!”她对此耿耿于怀,同样两眼冒火地向孟蜀怒视,屋里的其他人,包括孟蜀在内都露出了下巴掉下来的表情。
南羽颤声说:“你居然对他恨到了这种地步,宁愿对自己使用这种法术也要忘了他吗。”孟蜀也无言地摇着头,拍了拍刘地的肩。
区小妹皱着眉头对他的同情的目光尖声说:“谁会为了他你们都想到哪去了!”她怀里刚刚安静下来的孩子挣动了一下,令她顿时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了,她轻声哄着儿子,压下声音说:“我当然是想对付他的,可是使用过之后”她摇摇头“反正等我再明白过自己不是人类是个妖怪时,已经是我生宝宝难产的时候了”
大家沉默了良久,南羽才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地问:“也就是说你本来害人,最后却害了自己。”
“对付他哪里算什么害人!”区小妹对没害成刘地这件事心里还是惋惜。她可不认为想把刘地怎么样有什么不对,显然现在大家都有了这种想法,一起点着头。区小妹看看时间,抱着孩子冷下脸来:“现在你们可以走了吗?”
孟蜀和大家一起往外走,一只脚跨在门槛上时忽然停了下来,紧紧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身后的区小妹一点都不跟他客气,抬脚就把他蹬出门,安全门“哐啷”一声在他身后重重关上了。这一瞬间孟蜀象是醒悟到了什么,喃喃自语着:“原来是她原来是你,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他转身回去用力拍着门:“是你对吗?亲亲小琴(刘地在旁边作恶心的呕吐状),是你对吗?”
门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你开开门!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你告诉我咱们是不是真有个女儿?”孟蜀用力拍门。不知为什么他居然没有使用法术直接进去或者干脆用蛮力把门卸下来。
任凭孟蜀怎么叫屋里的区小妹都不回应,只是隐约听见她的孩子哭泣起来。
听着孟蜀的话,周影他们大概也猜到他和区小妹之间曾经有一段感情纠葛了。只听孟蜀嘴里那个“恶心”的爱称也可以想来当年他们也曾恩爱缠绵,后来不知为什么(多半是孟蜀始乱终弃)他们分手。后来的区小妹在人间游荡,大概是她看人(妖)的眼光实在有问题,竟然又遇到了另外一个花心大萝卜——刘地,再次经历了一场痛苦的恋情。
二次失恋后不久,一直被霉运缠身的区小妹又一次见到了初恋情人,地点是在孟蜀建立的那个“玩具盒子”里。多年不见的前情侣竟然会在这种状况下重逢,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孟蜀竟然完全没有认出区小妹来,区小妹当时心里的感受可想而知。
大概是对于孟蜀太了解的缘故,区小妹一到那个所谓的“蜀国”就明白了那是怎么回事,她为了自保在被洗掉记忆做玩偶之前声称自己是孟蜀的女儿引出了孟蜀(也就是说自己是自己和孟蜀的女儿)。不管孟蜀多么疯狂,对自己的子女还是有些香火之情的,听区小妹把他过去的那段情事说的头头是道(因为对区小妹来说那是亲身经历的事情),自然就相信了她的话。好吃好喝的招待她住了些日子,孟蜀自己在那里上演父女情深,区小妹可是恨得牙根痒痒。最后她为了泄愤偷走了孟蜀重要的法宝。
既然想到了区小妹的真实身份,区小妹口中的那个女儿就成了孟蜀的心病: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她现在又在什么地方?过得好不好?这些问题就算孟蜀这个不负责任之极的父亲也想知道。而能给他这些答案的区小妹躲在屋里根本不理睬他。
“孟蜀,走吧。”南羽上前劝说“她的丈夫已经回来了。”说话间楼道里已经传来上楼的脚步声。
孟蜀还要敲门,却被刘地和周影同时拉住了胳膊。他看着刘地他们三人,终于在脚步声将要上到这一层时长叹一声,接着四个人影便一起从区小妹家门前消失。田尤俊揉揉眼:刚才怎么好像看到有几个人站在自己家门前?难道经历了下午那场意外自己的精神过度紧张了?他摇着头取钥匙开了家门。
“老婆我回来了!你知道么,今天下午我们医院出了件大事”本来为了不让区小妹为自己担心已经决定不把下午的事告诉她的,不知为什么一进了门就很想把自己在外面一天的所有经历都说出来跟她分享“今天啊,我们医院有个病人的家属忽然拿刀要砍陈医生——就是上次跟别的同事来咱们家玩,时候你还说他样子很奸诈的那个”他说着说着发觉妻子没有像平时一样迎上来为自拿包、挂衣服,而是一直静静坐在沙发上。“老婆你怎么了?是不是那里不舒服?让我看看”田尤俊来到区小妹身边半蹲下,伸手去试她的体温。
“我没事”区小妹勉强笑着说“今天宝宝特别闹”好像是为了帮母亲证明这个谎言似的,本来懒洋洋地叼着橡皮奶嘴东张西望的宝宝忽然呜呜牙牙地扑腾起来,田尤俊一把抱起来亲了几下:“宝贝,今天不乖是不是?你看你累得妈妈那样子”
宝宝在父亲不安分地怀里扭着身子,忽然含糊不清地从嘴里吐出一句:“八、八”
田尤俊惊喜地大叫:“老婆,你听啊!宝宝在叫爸爸!”
原本还在魂不守舍的区小妹一下子跳起来去看宝宝,这时的小家伙用手拍打着田尤俊的脸再次用更清晰的声音吐出一句:“爸、爸爸”区小妹兴奋的抢过孩子:“宝宝好聪明啊,都会叫爸爸了,来,叫一声妈妈。”
宝宝张着嘴巴憋了半天,歪着头说出一个:“啊”“是妈妈”
“啊啊”“妈妈”
“爸爸”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叫妈妈”
“嘎嘎”
区小妹努力教导儿子学习语言,当田尤俊把饭菜端上桌来时,她用力摇摇头,把许多的往事从脑子里驱逐出去,然后抱着儿子开始享用丈夫那拙劣手艺完成的晚餐,听他讲下午医院里发生的那惊心动魄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