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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种舆.论,或许当不上金枪使,但绝对可以占据道德的制高点。接下来,就是等待一个好时机,彻彻底底的将事情解决掉!
春霞没有想到,机会来得这样快。
第二天,一名货郎挑着担子来到了村子里,摇着手里的拨浪鼓大声的吆喝着,什么“针头线脑红头绳、上好的胭脂水粉有嘞——、香喷喷甜丝丝的果脯蜜饯、点心糖果瓜子儿、还有新鲜的麦芽糖——”
货郎绕着村子走了一圈,很快就在村子中部的地坪上聚拢起了无数的大姑大姨、大婶大娘和小孩子们。对乡下的女人们和孩子们来说,最欢迎的就是这样的货郎了,女人们爱个花儿粉儿,孩子们当然馋那香味直往鼻子里钻的各种吃食。
一群孩子欢呼着从左家门前的路上跑过,左重华靠着院子门朝外头张望,眼睛里满是羡慕,却没有跟上去。
他一转身,正好看到春霞笑眯眯的站在他背后,便抬头笑着叫了一声“二姐!”
“想吃麦芽糖吗?”春霞温柔的抚摸左重华的脑袋。
左重华的眼睛里一刹那亮了起来,但很快又暗了下去,他摇摇头,坚决道:“不想!”
春霞暗笑,心中亦柔软起来,这孩子真的很懂事,她明明听到他吞咽唾沫的声音,却硬是一丝儿犹豫没有的说“不想!”
“其实偶尔吃一次也不要紧的!几文钱而已,再赚就是了!”春霞笑道。
左重华眼睛一亮,又惊又喜道:“真的?”
“当然了!二姐还会骗你不成!”
左重华偏着小脑袋想了想,仿佛经过一番艰苦的斗争,仍旧摇头道:“还是不要了,大姐也要治病呢……”
“没关系的,二姐不是说了吗?钱咱们可以再赚嘛!大姐治病也不缺这几个钱!”春霞笑道:“走,咱们问娘要几文钱,你自己去买,好不好?”
“好!”左重华终于禁不住诱惑欢喜的点头,信誓旦旦说道:“二姐下回我跟你一起去采药!”
“好!我家小华最乖了!”姐弟二人相视而笑。
杨氏也心疼儿子,货郎一年也不过来村里两三回,在这上头也花不了几个钱,便数了五文钱给左重华。杨氏不放心,本来想亲自带着儿子去买,却让春霞拦住了,交代了弟弟一番,让他一个人去。
左重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小手中紧紧的握着五文钱,乐颠颠的跑去了。
货郎担子周围围满了挑选东西的婶子大娘、姑娘小媳妇们,欢声笑语不绝于耳,这眼看就要过年了,谁都想打扮得漂亮一点儿。家里条件不太好的,也要买朵鲜艳的绒花戴戴,条件稍微好一点的,拿着铜钗翻来覆去的看舍不得放,心里一边暗赞,嘴里却毫不客气的鸡蛋里挑骨头非要挑出一堆毛病来好让货郎减价。至于孩子们,许多人手里都已经拿着麦芽糖或者别的糖果在津津有味的吃上了。
“我要麦芽糖,给我麦芽糖!”左重华挥舞着小手努力的往前挤去。“哟,是小华呀!”大人们都笑起来,这孩子生得像他母亲,相貌清秀,又向来乖巧,又刚刚从鬼门关捡回来一条命,众人心里不免多了几分怜悯,见是他来了便笑着给他稍稍让了让。
“小华,你要麦芽糖你有钱吗?”不知谁笑着问道。
“有!有!在这儿,我娘给我的!我娘说我乖,听话,特意给我买糖吃!”左重华骄傲的摊开手掌,赫然便是五枚铜钱。
众人惊讶了,人群里忍不住起了一阵低低的抽气声。
“嗬,真是呢!杨嫂子可真舍得!”有人感慨。
“唉,可怜见的,这孩子刚过一大难,做娘的有什么舍不得呀!”有人十分理解,立刻引来许多附和。
“可他家不是……哪儿来的钱呀?”有人疑惑。
“不知道了吧?”有人接话,成功引起众人的注意,便瞟了一眼人群中的柳氏小声说道:“听说前一阵子卖山蘑菇和草药换了些钱,要不你们想想,那日子怎么过得到现在呀……还有啊,前几天小霞还给他家三房送了几十个钱呢!”
“给三房送钱?不会吧!”有人更惊奇,心道要是反过来说我还信。不,反过来也不信,左亮和柳氏要有这个心就不会做出这种事了!
那知道的又道:“你别不信!我可是亲眼所见,当时小霞慌慌张张的,跟我撞了一下……”
然而,这边的热闹很快就被货郎那边的喧哗吸引了注意力,一时间,大家不约而同都朝那边看去。
一文钱就可以买到一块几乎两个指头大小的麦芽糖,一般大人也就给孩子买个一两文,左重华手里的五文钱对于一个孩子来说那真是“巨款”了,货郎笑眯眯的正要打个马虎眼将左重华手里这五文都赚了。不想,他笑眯眯的正在切麦芽糖还没来得及收钱,只见旁边伸出一只大手将左重华的小手一握,一个粗嗓门的妇人声音大声说道:“小华,你好大的胆子,敢偷家里的钱买糖吃!”
正是柳氏。
“不是偷的,是我娘给我的!”左重华吃了一惊,抬头叫了声“三婶”连忙解释,一边用力想要挣脱被柳氏钳住的手。
他细胳膊细腿那点儿力气柳氏哪儿放在眼里,轻轻松松将他揪着提溜了出去,瞪他道:“小小年纪你还敢撒谎?你们家什么情况谁不知道呐,哪儿有这么多闲钱给你买糖吃?快给我,我拿回去给交给你娘!浪费了你娘你爹还不得心疼死!”
众人听了这话忍不住七嘴八舌、将信将疑起来,那左家大房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就算心疼这孩子,买了一两文就够了,怎么一下子拿了五文,而且,还没有大人跟来,没准真是小华偷偷拿的!
柳氏心中暗自得意自己这番话说的得体大方又冠冕堂皇,当然,这五文钱到了手她才没那么傻会还给杨氏,自然是进自己的腰包了。
想到平白无故发一笔小财,柳氏心里那叫一个欢喜。
“不给!不给你!三婶你不要抢我的钱,就是我娘给我的!”谁知左重华死死的握着自己的手就是不肯松开,乌黑的眼睛里委屈的涌上了泪水,闪亮闪亮的。
“你还敢嘴硬!你娘怎么可能给这么多钱给你一个人拿来?她要真想给你买糖肯定会自己带你来!”没想到这么个毛孩子也敢跟她作对,简直反了!柳氏气极,不管不顾用力的掰左重华的手指,发誓非要将这五文钱弄到手不可!
哪儿知道,左重华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得过这么多钱,哪里肯给柳氏,哇哇大哭起来痛得小脸扭曲发白也死活不肯松手。
“哎呀柳嫂子呀,孩子不听话你慢慢说嘛,你看你这样都把孩子弄疼了!”几个家里也有孩子的妇人终于看不下去了,上前拉着柳氏劝道。
另一人也道:“是啊是啊,小孩子不懂事,不肯松手就算了,你就这样送他回去、让他娘问他不也一样嘛!”
柳氏一看这儿人多,再这么弄下去也不是办法,便说道:“你们说的是,该回去再说!走,跟我回去!我就不信,真的是你娘给的!”心里却想:等到了没人的地方,我就不信,老娘治不了你!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的手好痛!”左重华依旧哇哇的大哭挣扎着。
“不行!快点走!”柳氏凶道。心想,放开你?放开你你跑了我找谁去?当我傻呢!
“哎呀柳嫂子,你看看小华的手都红了,你还是放开吧!”
“就是啊!咱们让货郎不卖给他就是了!你快放开他吧!”
谁要你们多管闲事!柳氏黑着脸低哼一声,只当没听见。
众人的脸色不觉也有些难看起来,心道这柳氏好不识趣,就算不是自己的孩子,怎么能这么狠心呐!
“啊!小杂种!你敢咬老娘!”柳氏突然尖叫起来,甩着手原地跳脚,然后飞一般的去追跑开的左重华,“你给我站住!”
众人不由一阵哄笑,无不拍手称快。
“哟,只怕这又是一场风波呢!”
“柳氏那性子,还真说不准!”
“走走走,咱们看看去!”
不知谁起的头,众人忍不住纷纷议论起来,那些已经买好东西或者没打算买的不由得也朝春霞家走去。
众人不好意思正大光明的到人家家里去看热闹,只站在春霞家的篱笆外边向里张望,隐隐可听见棚屋里传来柳氏的气急败坏的骂声和杨氏的哀求声。
众人无不摇头叹息,都道柳氏跋扈惯了,向来欺负自家嫂子,刚才又挨小华咬了一下,肯罢休才怪呢!不过,那也不能怪小华,谁叫她那么对人家孩子呢!
“弟妹!弟妹!求求你、求求你给我们留点吧!弟妹,我们家就剩下这六十文钱了,就指着这点钱过冬了!”众人眼睛花,只见杨氏和柳氏拉扯推搡着从屋里出来,杨氏抓着柳氏不肯松手不停的哀求,柳氏连声呵斥“放手!”不停推她。小华则在一旁急得直搓眼睛大哭。
“哎呀!别打起来了!”众人吃了一惊,你望望我我看看你,寻思着要不要上前劝劝。“怎么了!怎么了!”周婶拨开人群上前。
众人知道她跟杨氏素来最好,见她来了忙七嘴八舌的说了一番,又指着里头道:“周嫂子你瞧,会不会打起来呀!”
“哎呀!这可糟了!”周婶不由变色,慌忙推开篱笆门奔了进去,众人也趁势一同涌了进去。
“杨妹子、柳妹子,这是怎么回事呀,有话好好说嘛!”周婶上前欲拉。
“走开!”柳氏一见周婶来了顿时深恨,用力将她挥开,冷笑道:“小兔崽子没家教,咬伤了我的手难道不该赔偿医药费吗?我说大嫂,你哭什么哭,搞得好像我欺负了你一样!”
周婶气得一梗,冷着脸站在旁边不说话。
“可是,可是也用不着那么多啊!我们家只剩下这六十文钱了,你一下子搜了出来都要拿走,我——”
“你胡说八道什么!”柳氏大怒喝住。
众人无不目瞪口呆,响起一阵轻轻的抽气。
杨氏说的是“搜!”
这跟做贼有何分别?
“小兔崽子咬伤了我的手,六十文算便宜你们了!你还敢污蔑我!”柳氏气得破口大骂。
“三婶!”在菜园里忙活的彩霞和春霞也赶了过来。
彩霞惊叫一声“娘、小华!”几步上前忙将左重华搂在怀中轻声安慰,春霞则上前拉着杨氏,向柳氏细声细气说道:“三婶,我弟弟虽是小孩子,但他素来懂事乖巧,若非事出有因他断断不可能冒犯三婶。小华,你怎么能咬三婶呢?这是没规矩的知道不知道?”
彩霞忙轻轻捏了左重华一下,左重华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呜咽道:“三婶要抢我的钱,我不给,她抓我的手不放,好痛!”说着举起右手,果然一圈淤紫。
众人忍不住一阵抽气,纷纷七嘴八舌议论起来,当时的情形,在场的可是都清清楚楚的看见的。
柳氏气得举着自己的手道:“这牙印可明摆着就是他咬的,他手上那伤谁知道哪儿弄来的?我根本没有用力抓他,凭什么赖在我身上呀!死丫头,你少花言巧语!”
众人一下子“哄”的炸开了锅,露出又可气又想笑的神情,摇头叹息不已。
“三婶,”春霞苦涩一笑,可怜兮兮道:“您若非要这么说我也没有法子,可是还请把钱给我们留下,你手上的伤,我保证寻了草药给你敷上,半点儿痕迹也不会留,再让我弟弟给你道了歉,你看这样可以了吗?”
“是啊是啊,小霞说得对!柳嫂子呀,你一个大人跟个孩子计较什么呀!”
“是啊,你家又不缺这几个钱,可你哥嫂一家子就靠这些钱度日呢!”
“你们两家是亲兄弟,一家人嘛,何必弄得这么僵呢,一人退一步不就行了吗!”
“就是!家和万事兴嘛!”
都是乡里乡亲的,众人的眼神和神态虽然清楚的表示了立场,心里亦无不鄙视柳氏的为人,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又不关自家的事,大家看热闹罢了,没有谁那么闲的没事冲正义感在这大说特说柳氏的不是,以免将来不好见面,但见事情出现了转机还是愿意说几句圆场子、和稀泥的好话的。
毕竟,人性虽然自私,但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还拥有道德和良心!
春霞心中冷笑,她当然知道,自己越是退步,柳氏越是不肯罢休的,有的人天生就是得寸进尺!欺软怕硬!
果然,柳氏如她所愿叫道:“谁跟他们是一家人!我呸!这一家专会给人找晦气的,谁跟他们一家人谁倒八辈子霉!”
“你这个人怎么能说话这么绝呢!亲兄弟不是一家人什么是一家人?”
“就是!”
众人不由有些愤怒起来,杨氏的眼泪落得更加凶猛,喃喃的只是求着柳氏把钱留下。
“三婶,”春霞脸上闪过受伤的神色,“三婶真的要做的这么绝情、这么嫌弃我们、跟我们一刀两断从此再不相往来吗!”
柳氏见众人竟然都帮着春霞一家,早已愤怒得出离了理智,这一刻,她的脑子里血液冲做一团,将在场所有人都恨上了,觉得所有的人都不是好人,闻言往地上用力“呸”了一口,目光一转,恨声道:“我呸!谁乐意捧你们这一家子瘟神的臭脚谁捧去,小心哦,别被连累得死全家!老娘望也不会朝你们这破屋子望一眼!跟你们来往,你们配吗!”
“你这个人怎么说话的!”周婶忍无可忍。
“啧啧,听听这都什么话呀!”
“说的好听,光占人家便宜,这会儿倒撇清了!”有那撞见过的,便同周围人小声细说起来,什么强迫要钱、要布料、要柴禾、要菜,恨不得连大房门口的泥都铲回去,众人听得更是摇头叹息不已。
当然,这些事情都是春霞纵容又故意让人看见知道的。
“我们不配,三婶你和三叔怎么就一次又一次来我们拿东西呢?你就不怕拿了我们的东西沾晦气吗!”春霞眼泪也掉下来了,白着脸色一五一十的数着柳氏这些日子来的行为,连借麦种的事都拿出来说了一遍。
“死丫头,你给我闭嘴!”柳氏见众人的目光越发的鄙视自己、同情春霞家,不由恼羞成怒,扬起手冲上前朝春霞打下去。
春霞惊呼一声闪避不及,下意识闭上眼睛正大叫晦气时,“啪”的响起一声清脆的皮肉相击之声,自己的脸上却丝毫没有疼痛的感觉。
她忙睁开眼睛,就听得彩霞惊呼“娘!”,竟是杨氏猛的冲上来替她挨了这一巴掌。
“娘!”看着杨氏红肿的脸,春霞鼻子一酸,心中大痛,冲上去扶着她。
(以上正文1W+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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