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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那一双琥珀瞳眸此时浸满恐惧,骤然的剧变,他只道危险来临,他本能地以为,肯定是因为他,贺锦年才会一次一次陷于危险之中。
六月看着贺锦年此时仰望着苍天,时而低下首,似乎在绞尽脑汁地思考,瞳眸深处一抹一抹皆是是大片的阴鸷。
可他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连开口问一句都唯恐打断贺锦年的思路。她跑,跟着她狂左,她停下脚步仰望夜空,他便静静地看着她,便是连急喘的呼吸也深深压在肺腑里。
他和她十指相扣,他从她的掌心中感受到冷汗,只觉得一阵阵的冰意从四肢百骸灌注到他的心脏,急剧地在收缩着,而他的身体却稳稳地站着,没有一丝颤抖。
他甚至想,如果逃不了,他宁愿死,也不愿再连累贺锦年。
贺锦年这一刻脑子里挤了太多的信息,且她所的感官都在集中分析着如何应对当前的紧急情况,她没查觉六月的不妥,决定好方向后,又拉着六月狂奔。
她带着他很快来到昊王府的门前,此时华灯初上,昊王府的偏门热闹非凡,七八个着统一服饰的龟奴身披彩带站在门口迎来送往。侧门两边亮了数十盏灯,每一盏都醒目地写着:兰桂坊。
贺锦年拉着六月的手就想冲进去,门口的龟奴见他带着一名少女,自然拦住,脸上客气地笑,“客官请恕罪,我们这通常是不接女客,请客官……”
话未说完,贺锦年便劈口拦截,“在下找梦妈妈谈一笔生意!”
“生意?”龟奴以为是卖丫环,自然拿眼瞄向六月,这一瞧就愣了,张着嘴含了半天才冒出一句,“俏呀!”心想,这等绝色要是能在兰桂坊挂牌,那这里的门面肯定得改一改了。
贺锦年没时间理会他,推开他便拉着六月往里面冲。
这里新开后,贺锦年也来过,当时是来找常念帮她编排有关顾宝嵌失贞的来笼去脉的故事,可惜她是个路痴,一进来后,四周宫灯彩照,人来人往、女子笑声潺潺,明明看这条路熟悉看那个摆设也认识,就是愣找不出应往哪走。
六月一路跟着跑,早就上气不接下气,此刻过眼之处尽女男女厮缠一起的画面,耳畔传来道道甜腻的嗓音,甚至不时能听到媚到骨子里的娇软,他原本苍白的小脸瞬时红到耳尖处,心里强压下那种极为不安恐惧,半闭着双眸默默无语跟紧贺锦年。
他不明白贺锦年为何将他带到这里,但他还是不敢开口问,他担心打扰到她。
贺锦年拉着六月连奔几个包厢,害得六月也看到好几个儿童不宜的画面,她心中急得直冒火,好在抓到一个小厮,她认出此人是梦伊依信任身边的小厮之一,便一把拉住他,“带我去找梦依伊!”
那小厮被贺锦年脸上的杀气唬了一跳,忙带她去找梦依伊。
梦依伊此刻正与凤繁星正猜拳,四角案桌上倒着七八盏空酒壶,整个屋子透着一股芳香凛冽的酒香,光闻着就知道这酒极烈,瞧两人的模样似乎喝很长时间,尤其是凤繁星,整个人毫无体统地趴在桌上,酥胸半露亦不自觉,看到贺锦年时,媚眼如丝的朝着她翘起兰花指,“来,这位小倌,陪本小姐喝一杯……”
贺锦年汗颜,喝了酒连自个的身份都忘了,自称小姐了!
“哎哟,瞧瞧瞧,多俊的少年公子……来,让妈妈我亲一个……”梦伊依嘻笑一声,摇摇罢罢的晃到贺锦年的身前,声音似醉不成语调,眸光却清澈如水,背对着凤繁星用唇语问,“有急事?”
贺锦年不知道这二人什么时候搞得这么亲密,但她却知道梦依伊的酒量,她没时间解释,只将六月的手慎重交托在梦依伊的手中,“我迟些来接他!你帮我照顾好她。”走前,瞄了一眼凤繁星,故作轻松了捏了一下六月的脸蛋,笑道,“六月,好好等我,我一会就来接你!”
“好,锦哥哥你放心,我不会乱跑的!”六月灿颜一笑,小脑袋连连点着,尽管他对这里的环境有着浓重的恐惧和排斥之心,可贺锦年相信的人,他就信!
梦依伊将六月牵住,眉间慎重,贺锦年和她说过六月前世的遭遇,她知道六月于贺锦年代表着什么,“锦年,你放心去办事,只要兰桂坊在,六月一定会安全!”
贺锦年找到顾城风时,黑白身影两人交缠在一处打得难解难分,顾城风身形挺拨修长,每出一式,冰绡似的的宽袖簌簌作响,但贺锦年还是感觉到他的动作不如黑色身影的人那般流畅,显然顾城风很可能受了些伤。
果然,奔近时,只见顾城风全身泛着冷漠的气息,他脸色惨白,一缕鲜红的艳色从嘴角蜿蜒而下,却找不出丝毫的缺陷和狼狈。
顾城风受伤了!
贺锦年瞬时热血沸腾,眸光一变,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竟挡在了顾城风的身前。
“小心!”顾城风一惊,本能地提了贺锦年跃起,在空中白色衣襟如鹏展翅,猎猎飞扬,待站定后,桃花眸带着隐隐地薄怒看向他,触及贺锦年带笑的褶褶皓眸时,他身躯似有所触动,胸腔淡淡起伏,掌心捉了贺锦年的后襟不觉带了些力度,这一刻他想到的竟是“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你中毒了?”贺锦年看了顾城风的掌心,转首朝着姚晋南冷笑,“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卑鄙!”
顾城风双目微沉,桃花眸中寒芒乍现,冷斥,“你来干什么,快离开这!”
贺锦年微微动了动唇,正正经经地一揖,“景王殿下,卑职这是来述职来了,卑职……”余音未尽,嘴里被塞进一颗小丸,清清甜甜的,带着淡淡的冰凉,贺锦年马上知道,这是顾城风的解毒圣药宝莲丹,前世中,她曾从顾城风的手里骗到了整整一瓶,也因为有了这一瓶宝莲丹,她的秦邵臻才躲过一次又一次的毒杀。
姚晋南阴冷一笑,他收回掌风,看到贺锦年,脸上笑意更盛,“正好,省得老夫去找你!”他其实并不曾下毒,只是他所练的武功带毒,这是在夜里自然看不清,要是在白天,就可看到,他的掌风所到之处,都可见黑气盘绕。
贺锦年咽下宝莲丹时,脑子里已经形成一套作战计划。凭着对危险的直觉,她判断出眼前的黑衣人功力远在顾城风之上,而自已,内力不足,除非她有弓箭在手,否则,眼前的对手杀她,就如捏死一只蚂蚁。
眼下,除了他与顾城风配合外,还得剑走偏峰——
贺锦年战术一定,突然就咯咯咯地脆笑起来,眉目间的表情跳脱得诡异,带着孩童般的顽劣,“别笑得太早了,矮冬瓜。”她示威般地抬了抬下巴,嘻嘻哈哈中,突然身形一伏,如敏捷的小兽窜了过去,率先攻向姚晋南的下盘,她凭借着她的感觉,已断定此人正是庆安身边的那个灰袍人,虽然他穿着一袭黑色的劲装。
金闲来明明跟踪他到了川西,可现在他出现在燕京的街头,看来,这肯定是庆安的障眼法,针对的就是今日一战。
顾城风想不到贺锦年如此不要命,身形一晃,疾疾超过贺锦年,以更快的速度攻向姚晋南的面门,逼得姚晋南双掌马上朝上,挡住顾城风的攻击。
“矮就矮了,还鸡胸,喂,你打嗝放屁时,象公鸡打鸣呢?还是象母鸡下蛋呢?”贺锦年在顾城风击向姚晋南的太阳穴之际,手脚速度极快地攻向姚晋南的下盘,竟是江湖中最不入流的海底捞月,张牙舞爪地要攻向男性身体最脆弱的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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