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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子焰难得放软了声音说。“自己别饿着就得了,管那么多干么!”
于是,荃盼盼听话的扒饭吃菜,那些个将耳朵竖得老高的管事们,也很努力的扒饭吃菜。
不同以往的是,今日的用餐气氛和以往比起来,真的和缓了许多
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正巧让荃盼盼将无痕山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环境都给摸熟了。
每天,她开开心心的上工,近黄昏时,更兴高彩烈的和几名丫环聚在下人房外的长廊,海阔天空的瞎掰。
乱聊一通的结果,简直超乎荃盼盼的想象,也就是说,她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全知道了。像是和衣食住行有关的啦,或者是谁跟谁暗通款曲、谁欠了谁多少钱啦什么的。甚至于李总管偶尔也会跑来找她,有意无意的透露一些任子焰的事情让她知道。
只是,脑筋着实惊钝的荃盼盼,能体会任子焰的心境几分,李士先可就没半点儿把握了。
“哗!真的假的?老爷的爹娘对老爷很坏、很坏吗?”荃盼盼边瞌瓜子、边大声嚷嚷。
“嘘!我的好姑娘,你小声点儿行不行啊?”拜托!他讲的是爷的秘密耶!李士先真是败给她了。
“对不起、对不起,嘘!”她马上噤声。
“一切要从很久以前说起。”李士先啜了一口茶。“从前,有一位名唤黎露的美丽女子,她的面容有如秋水芙蓉般娇艳,如云秀发似缎,这样一个完美无瑕的女子,当然是众所瞩目的焦点。
“一日,一名富商无意中见着了这名美丽的女子,惊为天人,因此他差人上门提亲,希望能将黎露纳为偏房。
“可爱女心切的黎家二老,怎能忍受爱女遭此对待?因此黎露的父亲不单只是斩钉截铁地回绝那名富商,在那名富商离去之前,他更义正词严地训了他一顿。
“富商求亲不成已经够窝囊了,还让人指着鼻子咒骂,这令他不禁怀恨在心,要他放弃垂涎的女人他做不到,要他原谅黎露父亲的无礼更不可能!
“于是那富商利用与王公贵族的关系,将黎露家人的产业击垮,更将其父亲、兄长按上莫须有的罪名,将他们逮捕入狱。
“他甚至还以此要胁黎露下嫁,以免除父兄的牢狱之灾。可怜的黎露不得不向命运低头,为了挽救黎家的产业及牢中的亲人,她将身子交付予富商,任他予取予求
“后来,那富商将黎露带回京城后,竟再也不理会她了。因为只要富商一接近她,她便开始尖叫、自残让他感到十分扫兴。
“连偏房都当不了的黎露就这么默默地待在富商府里。渐渐地,开始有人丢工作给她,富商的原配嫉妒她的美貌,总借机虐待她、毒打她,害得原本娇俏的人儿从此风华不再。
“隔年,黎露产下了一名男婴,那富商却完全不搭理他们母子俩,在他认为,这不过是一时风流所遗留下的种嘛!包何况,他已经有两个成材的乖儿子了。
“那男孩就这么在马厩里长大,日子过得简直比下人还不如。悲哀的是,男孩发现成天对他拳打脚踢的,竟是他同父异母的兄长。
“而黎露见着了那男孩,就会想起富商令人作恶的嘴脸,每每总是尖叫、自残。
“直到男孩九岁那年,他的母亲离开人世了,自始至终,男孩不曾感受到一丝母爱讲到这儿,你知道那孩子指的是谁吧?”李士先觉得他还是确认一下比较好。
“嗯”荃盼盼指了指上头。“不就是老爷喽!那个无恶不作的富商是他爹嘛!”
“后来,有一天,富商的两个儿子偕同母亲一块儿远游,结果让强盗给砍死了。
“突然之间,两个将继承他事业的儿子没了,他才猛然想起那个住在马厩里的男孩,开始聘请名师教育男孩。
“哗!那男孩可不是盖的,才短短几年的光景,那些请来的师父都没东西好教他了。
“不过,那男孩可是有着一身的傲骨呢,即使在富商病危的时候,他也不曾开口喊过那富商一声爹”
“哼,那富商这么坏,要我也不肯叫。”
“何止不肯叫,爷连他出生的故乡都舍了。所以啦,往后若是他对你发脾气,你可得忍一忍,要想想他从前的遭遇。知道吗?”
“好!”话是这么说没错啦,可要是爷无理在先,她还是会据理力争的。
“还有,爷的事,别让其它人知道。”
“咦?为什么就单让我晓得啊?”
“因为除了我和雷鹰,你是第三个爷带回来的人。”
“喔。”
“好了,我话也说完了,你也休息够了,不如就开始干活儿了吧!”
“是。”盼盼目送李士先离去,伸了伸懒腰,开始收拾掉了一地的瓜子壳以及凉掉的茶水。
当她居高临下,不经意的往附近的卧波桥望去时,她瞧见了任子焰与一名貌似天仙的美女。
一双俪影立在桥上,风儿悄悄的拂动女子石榴红的罗纱裙摆,轻轻的扬起她细柔的发丝,她偎在任子焰怀里,那景象说有多美就有多美。
“哗!”就连不识情滋味的荃盼盼见了,都忍不住着了迷。
“爷,为何你回来都两个月了,才想起凝心?”扬州第一名妓丁凝心,用那足以使人柔肠寸断的嗓音,哀怨地控诉心上人的寡情。
为了他,她洁身自爱,卖艺不卖身。为了他,她婉拒了无数文人商贾的真心追求。为了他,她委屈自己镇日倚着门扉,编织着与他成亲的幻梦
“有太多事情得打理。”任子焰抚着凝心雪白如玉、吹弹可破的肌肤淡淡说道。“委屈你了!”
任子焰低首吻住她玫瑰色的唇瓣,放任自己的双手在那滑嫩的肌肤上游走,他在她诱人的身上,得到身为男人的乐趣。但,仅此而已。
“嗯”凝心忍住轻颤,将任子焰稍稍推离。“这次你会留我多久?”她鼓起勇气问道,期待自他口中,流泄出些许爱意。
“再说吧!”他冷冷地注视着她红艳柔软的唇。“别惹我生气。”语毕,他已无心再逗留,旋身离去。
失去了依靠的拟心,双手交握着臂膀,风,变得冷冽刺骨。
“咦?怎么啦?”犹自沈醉在美丽景象中的荃盼盼,不敢置信地望着这样的结果。“啧!老爷翻脸简直跟翻书一样。”
红扑扑的脸蛋,是方才窥见香艳场面的证据。“亏我正想同情他,哼!对女人那么坏!”
将脏了的杯盘拿到厨房,荃盼盼粗鲁地清洗着,铿铿锵锵的声响,哀哀诉说着它们正遭受欺凌。
“盼盼,怎么你跟这些茶杯、碟子有仇啊?”受不了噪音摧残的厨娘,终于忍不住,摇晃着肥大的身躯向盼盼走了过来。“哎呀,你看、你看,茶杯都裂了!”
“啊!对不起,王大婶,我把它们当成爷了。”她吐吐舌头。
“发生了什么事啊?”厨娘朝四面八方招了招手,马上有一票人围着荃盼盼,等着接收小道消息。
“其实,也没什么啦!”她搔搔头皮。“刚才,在卧波桥上,我瞧见了老爷和”荃盼盼一五一十地向大伙儿述说当时的经过。
“你说的是丁姑娘。”丫环绿儿宣布。“听说她是咱们扬州城的第一名妓耶!”
“名妓?”什么意思啊?
“就是妓院里专门服侍男人的女子,而丁姑娘她特别有名喽!”
“喔!”原来妓院是这样的地方,而会将人拆骨入腹的是男人啊!想起方才老爷的行径,荃盼盼的脸又红透了。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盼盼,老爷不但生得俊,又那么有钱,恋慕他的姑娘可多了!”
见几名丫环的眼睛不约而同的迷离起来,盼盼被弄胡涂了。“可你们不是都不敢领教他的坏脾气吗?”
“我们是不敢妄想啦,可是那丁姑娘同我们不一样啊!”绿儿将脸凑近荃盼盼。“她是个妓女耶,你不知道,她想老爷娶她入门想疯了,难怪老爷发脾气。”
“绿儿,别把人家说得这么不堪嘛!喜欢上一个人有错吗?那么漂亮的一个姑娘家,逼于无奈堕入红尘已经够可怜了,你还这么说她。”王大婶责备年轻娇俏的绿儿,觉得她不该这般奚落丁姑娘。
荃盼盼闻言,亦是直点头认同。“对嘛!老爷这么待她就是不应该。”
“好啦、好啦!算我不对。”绿儿大方地摊开手,承认自己的不是。“呃,你们猜猜,老爷会不会就这么把丁姑娘给送回去啊?”
谁人知道?谁人明了?
削完了地瓜皮、拣完了青菜,荃盼盼拿起乌漆抹黑的抹布费力地擦拭着灶上的油渍。
“盼盼啊,麻烦你将锅子里的萝卜汤搅一下。”忙着将菜舀入菜盘的厨娘王大婶叮咛着。她刚撒了盐巴,忘了拌弄一下。
“喔!”热昏头的荃盼盼依言照做。“王大孀,这汤我直接帮你端出去吧?”
“好,就麻烦你了。你当心烫啊!”由于主子赶着出门,菜都上得差不多了,就剩下那冬菇萝卜汤,接下来她得忙着准备下人们的饭菜啦!
“嗯。”她小心翼翼地端着汤来到饭厅,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看得荃盼盼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肚子咕噜、咕噜直叫。
哇,就爷一个人吃,好可惜呵!
“你怎么直接将一大锅汤给提来啊!”喔!真服了她。绿儿懊恼地小声叨念。端茶送菜本是她的差事,但昨儿个伺候爷的丫环跑了,她只好硬着头皮接下那丫环的工作。
“无妨。”见荃盼盼提着汤要走,任子焰出声唤住了她。“帮我盛汤。”他将空碗置于桌上,要荃盼盼为她盛汤。
“喔,好。”松了口气,拿着杓子的荃盼盼乖乖地舀汤,可她舀着、舀着,脸色却渐渐发白。“呃爷,我看我还是把汤拿回去灶房,换个漂亮的汤碗来比较好。”她吞吞吐吐地咕哝着,额头微微地发汗。
任子焰瞇起眼,不发一语地起身。都给她台阶下了,她还傻愣愣地磨蹭个什么劲儿?接过了汤杓,他狐疑地捞着香气四溢的汤,霎时,黑不溜丢的破布出现在大伙儿眼前。“你的杰作?”
“呜我不是存心的啦!人家当时正抹着灶,抹着抹着就抹到汤里头去了。”究竟是什么时候掉下去的呀?这下惨了!
真是迷糊!他本该惩罚盼盼的,这家伙竟还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蒙混过去,可对上她那双既无辜又可怜兮兮的眼,火气就是提不上来。
冷冷地睨着在场的李叔及下人们发青的脸,他莫名其妙地想笑,却又不便发作。“别让她再靠近厨房!”
笔作凶狠地撂下一句不像惩罚的命令,任子焰便匆匆离席。
“呼!就说我不适合待在厨房的嘛。”抿了抿恢复血色的嫩唇,荃盼盼眼眸含怨地瞄着李总管。
天!捋了虎须的盼盼现在瞅着他,该不会是在怪他吧?李士先惊愕地望着胡涂到家的荃盼盼,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