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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后,聂轻接到一封信。

    是聂鸣已托兜售杂货的贩夫带来的。

    约她在无央堡三十里外好汉坡上的山神庙见面。

    信上只说见面是为了要让她了解东方任的真面目,了解霍依威、白织死亡的真相,要她千万别被东方任的一面之辞所骗。

    看完了信,聂轻知道这只是叔父引她出堡的饵。

    她虽愿意放过聂鸣已,不去追究杀父之仇,但他却不愿放弃得到擎云庄财产的念头,尤其是在他得知自己找到九龙印后更是势在必得了。

    她只想一劳永逸地打消叔父的念头,免得他又来惹是生非,万一惹怒了东方任后一刀将他给宰了。

    聂轻拉开柜子中的抽屉,拿出了东方任为她修复完好的短剑,握着剑,她心里的不安也笃定了些。

    这是她的事,她得自己去收拾这个烂摊子。

    反正东方任出堡去了,到傍晚才会回来,没有事先征求他的同意“当然”不能怪到她头上。

    一打开门,却看到冷没君挡在她面前。

    他只说了句:“我跟你一起去。”

    “你怎么知道?”

    “那贩子的鬼崇早引起我的注意,更瞧见他偷偷塞了一封信给你,你看了信后神色有异,我便猜到出事了。”

    明白骗他只是浪费口水,聂轻挫败地叹了口气:“你们就是不相信我能自己解决是不是?”

    无央堡的男人全都是一个样儿,早被东方任的骄傲和自以为是给传染了。

    “我就是要陪你去!”他不许人讨价还价。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为什么?”冷没君喃喃自语的,仿佛他从没想过这件事。“好?你认为我对你很好?”

    “是啊,每当我有困难时,你总会现身帮我,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回报你?”

    “回报?”冷没君竟不敢直视她似的别过脸,恶狠狠地警告着:“我不要你的任何回报!给你一个忠告,你甚至不要太相信我!”

    “为什么?”

    “这是命令!”

    “对不起,恕难从命。”聂轻微微一哂。“打小到大我只听一个人的话,现在歧叔已死,没人能命令我、管我了。”

    “难怪堡主总是拿你没辙。”

    聂轻赖皮一笑:“那不一样,他是心甘情愿的。”

    本以为会换来冷没君的会心一笑,没想到却只听到他叹了口气,悠悠地应了声:

    “走吧,再拖下去天就要暗了。”

    “等一下。”

    又奔回房里的聂轻拿起桌上的信往怀中一揣,这一来就不怕东方任看到信了。顺便拿起毛笔匆匆挥洒数句。

    临走前她还不忘留下讯息给东方任。

    我去解决一些事。

    轻轻

    “这算什么?”

    东方任瞪着手中的留言,不解!他的小娘子爱出谜题,没必要连信也定得这般没头没脑地费人猜疑吧?

    不放心的他召来驻守无央堡大门的卫士,问出聂轻已然出堡,陪在她身旁的还有冷没君,因为两人常外出溜马,所以守门的卫士也没多加询问。

    “有没君跟着,应该没什么问题。”名霄道。

    “若真是这样就好了。”东方任还是不放心。

    这时外出巡逻的常卫却回来了,他带回了一个消息三十里外的好汉坡上反常地聚集了数十名匪类,鬼鬼祟祟地不知在打什么主意。不放心的常卫,除了留下一小队人马监视外,便赶回堡里向东方任报告。

    “哼,敢在我脚下做起无本的打劫生意,简直是摆好自己的脑袋等我来砍。”东方任冷哼。

    “是啊,十数年来,无央堡方圆百里早已没有劫匪踪迹,他们一出现马上引起众卫士的注意。”常卫道。“只是我有一件事觉得奇怪”

    “什么事?”

    “那票贼人的头目长得极像聂呜已。”

    “你确定?”东方任惊问。

    “确定。当初接收擎云庄时,我和他曾有数面之缘,他现今虽然经过乔装打扮,但却瞒不了我。不是传说他已躲到保霸蛮境,为什么还曾出现在这里?”

    “为了聂轻。”

    “什么?”一早便出堡巡视的常卫,这才知道堡里的人全为了聂轻的留书而乱成一团了。

    “我记得好汉坡上有座破旧的山神庙,人迹罕至。”乐霄道。“聂呜已定是使计将夫人引到好汉坡了。”

    “可是我回来时并没瞧见夫人啊。”常卫也急了。

    “肯定是错过了。”气怒攻心的东方任再也控制不住地暴吼着:“这丫头,我不是说过一切全交给我吗?她竟敢不信任我!”

    “堡主,我马上派一队人马去救夫人。”常卫道。

    “不!由我亲自劣谟。”

    “是。”接到命令的常卫不浪费时间地奔了出去。

    东方任握掌捶向石桌,恨声道:“本想看在轻轻的份上留聂呜已一条生路,没想到他竟易容潜回,还敢诱骗轻轻,这次再也留他不得!”

    若说,之前东方任并没有杀了聂呜已的打算,聂轻的安危也教他改变了心意。

    无央堡精锐尽出。

    卫士们个个争先恐后,为的只是想跟随东方任出击解救夫人,无奈人数过多,东方任又怕浩浩荡荡的一票人马会打草惊蛇,只得从中挑选二十名菁英随他出击。

    这可苦了名霄了。

    因为他还得费神安抚那些没被挑上的卫士们。

    策马狂奔的东方任只求一切都来得及。

    让他能及时赶上聂轻,赶在聂呜已对她不利找到她。

    悄无声息地赶到好汉坡时,东方任朝身后打了个手势。

    接到他的命令后,训练有素的卫士们迅速形成一个大弧形,悄悄掩进,直到将贼人全部围在圆心后才停止。

    打算偷袭的贼人在发现自己反被包围后,早已无心反击,只是惊惶失措地四处逃窜着,但无央堡的卫士们不给他们任何活命的机会。

    “这群人渣死不足惜,咱们算是顺便替老百姓除害。”常卫朝着地上的死尸啐了一声。

    心急如焚的东方任不顾危险地直往山神庙冲。

    但,空无一人的破庙更教他撕肝裂肺。

    狂怒的眼角却瞥见聂呜已骑着马没命地朝另一条下山的路狂奔而去。

    这等弃伙伴于不顾卑劣行径更教他不齿。

    东方任仰天吹哨召来奔日,在奔日冲势未停的情况下便翻身上马,一夹马腹立即朝聂呜已奔去。

    是如雷的马蹄声告诉聂呜已追兵已至。

    回头看见却是一身黑衣的东方任朝他狂奔而来,那如地狱使者的凶狠让他在惊恐间失足摔下马背。

    等东方任奔近一看,才知道聂呜已在摔下马时额头撞上了地上的尖石,血流满脸的,若现在带他去找杨大夫或许有救,可惜东方任没有菩萨心肠去同情想加害于他娘子的人。

    “聂轻在哪里?”东方任冷着脸俯视着他。

    “我我不知道。”

    “说!不然,我会让你连死后都无法解脱!”

    东方任脸上的狰狞让聂呜已在临死的最后一刻也吓得哆嗦,恍惚间他将东方任和勾魂使者的脸重叠在一起,喘着气断断续续地招认:

    “我我们等了大半天也不见聂轻的身影,我以为她没收到我的信,正想下山打探消息,却看见你带了一群人杀上山来,我一慌,便逃了”

    “哼!谅你也不敢说谎!”

    “好痛啊,求求你,给我一剑吧,让我死个痛快”受不了疼痛的聂鸣已在地上打滚哀叫着。

    “我答应过轻轻,绝不替她报杀父之仇,你的血还不配拿来祭我的剑,脏!”东方任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带人将山神庙彻底搜查过一遍的常卫,沮丧不已地对东方任道:“到处都找不到夫人的踪影。”

    “别找了,她没来这里。”

    “这么说,没君带着夫人到别处去了?”欣喜瞬间爬上了常卫的脸。“对了,以没君的聪明和细心,他定是哄得夫人改变了主意。”

    “多想无益,还是先回堡再说。”

    不知怎的,东方任的心情就是轻松不起来,若非看到聂轻安然无恙地站在他面前,他是绝不可能放心的。

    等了一晚,并没有等到聂轻的身影。

    少了聂轻歌声调剂,再加上担心她的安危,堡里的人个个愁容不展,再也没人有心情谈天说笑,只是静默地做着手边的工作。

    东方任从不觉得无央堡太过沉闷,但现在这股包围着众人的沉默压得他几乎窒息。

    第二天一早,一名农人带着他的小孩和一封信来访。

    在东方任的瞪视下,农人结结巴巴地说出了事件经过,昨天他的小孩在田里玩时,有人给了孩子一串糖葫芦和一袋碎银,要孩子将这封信送到无央堡来。

    看完信,狂怒让东方任将纸揉入掌中,等他控制住勃发的怒气后再张开手时,那团纸已化为粉屑飘落至地上。

    “信是谁写的?”名霄问。

    “没君。”

    “信上写些什么?”

    “没什么,没君只想和我了断过去的恩怨。”

    “过去的恩怨?难道没君来到无央堡一直是别有目的?而我竟然不知道?”名霄惊异万分。

    “为了白织吧。”东方任摇头低叹。

    他该在听到这名字从没君口中说出时就有所警觉的,但当时的心情不定却松懈了他所有的防备。

    “轻轻呢?”名霄为全堡的人提出共同的问题。

    “她没事。”

    “你相信没君?”

    东方任霍地转身,眼里的痛苦却教人无法直视,他低吼:“就算是自欺欺人,我也愿意相信没君的话,只有这样我才能不去想成为人质的轻轻会受到何种折磨!”

    “我会让堡里的菁英保护你。”

    “不,他要我单身赴会。”

    “我和你一起去。”不看东方任诧异的脸,名霄自顾自地分析:“我们三人的武功相当,只要你吸引没君的注意力,他应该无暇注意我的存在,我便可伺机救出夫人。”

    东方任点头接受名霄的建议:“好。”

    就算因此被指责为卑鄙小人他也认了,聂轻的安全比他的名声、他的骄傲都重要。

    “有机会的话是否要我杀了没君?”名霄低声问。

    “不,先不要。”

    看着名霄难掩的震惊之色,东方任干笑两声并解释:

    “若是以前,我定会毫不留情地一剑刺向他的心窝,现在的我却宁愿选择相信,相信没君会这么做定有他的理由,而我,也愿听听他的解释。”

    东方任绝不承认自己变得软弱与婆妈,只知道聂轻帮他找回了遗忘了许久的美德,那就是信任。

    她似乎和黑牢、山洞这类地特别有缘。

    抬头打量着这小小山洞的聂轻,忍不住在心里自嘲着,只是和关在黑牢中不同,这一次,她的双手被反绑,连脚也失去了自由。

    冷没君的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只让她无法自由行动,却不觉得难受,麻绳更不会紧得在她的细嫩皮肤上留下红痕。

    安置好她之后,冷没君只是坐在一旁闭目养神,没有开口,皱眉的俊脸强烈暗示着聂轻别来惹他。

    聂轻却不是个轻易善罢甘休的女子,尤其是在她有满肚子疑问的时候,她问:“为什么绑我来?”

    “你是我的饵,用来引东方任的饵。”

    “这下,你可要失算了,任不会来的。”

    冷没君轻笑两声。“为了心爱的女人,他会来的。”

    “我并不是任的最爱。”聂轻以为她的顺序得排在东方彻、名霄,甚至奔日、飙风之后。

    “你错了,他非常爱你。”

    “错的人是你!那天在大厅上你也听到的,他不许自己爱上任何人。”想到这件事,聂轻心里就有气。

    冷没君只是撇嘴,不愿回答。

    气得聂轻撑起身子一拐一拐地跳到他面前:

    “喂,你和任之间窨有什么深仇大恨,逼得你非得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引他出来?说穿了,你和我叔叔又有什么两样?”

    被这一激,冷没君的眼倏地圆睁,怒道:

    “别把我和那人渣相提燕论!起码我不屑用毒,我约东方任来是想理清五年前的恩怨。”

    “是什么恩怨?”

    “你没必要知道!”

    “你不告诉我,我总会猜到的。”聂轻信心十足。“自苦英雄难过美人关,依我看天底下除了东方任以外,没有任何男人例外,所以你和任的冲突来自于女人,那个死在无央堡的另一个女人白织,对不对?”

    突来的直觉让聂轻脱口而出,而冷没君陡地一震的身子,让她明白自己押对宝了。

    “什么事都瞒不了你。”冷没君无奈地苦笑了下。

    “她是谁?你的爱人吗?”

    “白织不是我的爱人!”

    “骗人,她若不是你的爱人,你绝不会如此痛苦,更不曾想要替她讨回公道。知道吗?你也被那柄名叫‘复仇‘的利刃给伤透了。”

    “我没有。”

    “没有吗?你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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