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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露接到电话赶到未婚夫单位时,见这里的气氛犹如战场过后,充斥着窒息的寂静。

    “白露姐姐,你小心一些。”高大帅帮她开这个门时,与她偷偷报个信。

    他心情不好?

    刚开始白露没放在心上,想她这个未婚夫脾气向来臭,但是,脾气再臭,心情再不好,君爷都能控制住自己。

    推门进去后,见着他倒不像她想象中那般站在窗台垂思。

    埋头案首的冷峻身影,在听到脚步声进来时,微微地抬起了眉。

    白露走近书案,与他那双时刻保持冰冷与优雅并存的眸子对上,见他一如既往的冷静如斯,反倒是心生了丝疑惑,耳听刚高大帅把事情说的那么严重,究竟是什么事。

    “你,在这之前,帮过她什么事了?”他手中的笔在指间轻轻转了一圈后,停在桌上。

    白露心头一个咯噔,想这件事基本做得天衣无缝,他是怎么发现的。

    “呵。”他轻轻笑了声,“我没指名是谁。你都知道我说的是谁。白露,以后,真想瞒着谁做事情,千万别这么轻易露了馅。”

    “陆君。”她总算听出让她能感到一丝紧张的东西了。

    “想知道我怎么知道的吗?”他冰眸里陡地镀满了寒色。

    “囡囡——是谁告诉你?”她揣摩着,疑问着。照理蔓蔓不可能主动告诉他。但不是蔓蔓自己告诉他,她想不到会是谁告诉他。毕竟她给蔓蔓介绍的这条人脉,都是他不认得的。

    “你知道的,她之前和我与子业闹了矛盾。之后,她一段日子都是不吭声的。我和子业都误以为她是妥协了,听话了。直到今天,她突然给我和子业一手。打得我们俩是晕头转向,措手不及,回想起来,想到你近来与她走得近,当然,这是我吩咐你这么做的,但是,事实证明,我们还是被她骗了,被她耍了一通。”像是以轻描淡写的感慨陈述过以上经过后,声线猛地再一沉,“说吧,她之前之所以按兵不动的原因。”

    事到如今,白露只好吐露实情:“她委托我,帮她小姑丈在北京谋求调职的机会。”

    “事情办成了吗?”

    白露没话。

    浓眉稍低:“我这话是多问了。如果没有办成,她今天也不会给我们这样一手。”

    “她做了什么事?”白露压了丝紧张。

    他没有直接回答她这问题,只是说:“白露,我知道你感情和她好,这也是我愿意看到的。你帮她,是情理之中,我一直和你也这么说,希望你能尽情地帮她。但是,我要告诉你一句,她是我妹妹,我可以说比谁都了解她。因为我们骨子里流着一样的血。她聪明,要比你想象中聪明的多,而且,为达目的,要硬起心肠来,比起我,有过之无不及。”

    白露听完他这番话,心头微微地抖了抖,眼角,终于扫到他意图掩盖的手掌心贴着的止血贴。

    他受伤了?

    十指连心,他这伤伤的是心?

    等她走出去后,他握起笔,没能握紧,笔掉了下去,在地上打了个转。掌心被触及的疼痛连着心,不过是道划痕,却是像在他心头上割了一刀似的。无时无刻在提醒他一个事实:

    他打了她。

    对此,他当着她的面说不后悔。

    实际上,他后悔了。

    毕竟,那是他捧在心尖上的人,连骂都舍不得骂一句的。她哪怕遭一点伤他都仿佛是伤在自己身上要心疼很久的。结果,是他自己亲自动了手。

    想到这里,他抓住桌上的纸,狠狠地撕拉成两半,又狠狠地拿拳头抵住自己的额头。很想,把打她的那掌打回自己身上,却也明白,这事明是发生了,没法当做不存在。

    暮色逐渐降临。

    天热了,挤着公共汽车回家的蒋衍,脱了外套拿在手里。走进部队大院后,没有上楼,是径直往小区里的空地走去。葱郁的树荫下设着几排长凳。他记起,去年,岳父陆司令,在这里和他谈过一次话。

    说把女儿慎重地交给他。可能当时陆司令已经知道,他小媳妇即将面对的复杂困局。

    蔓蔓坐在长板凳上,这会儿,她神情有点恍惚,出来透口气。如果不出来透口气,她都不知道怎么走下去。

    背后,突然伸出的两只手搭在她肩头上。

    是老公的手,既温柔,又可靠。

    “在想什么?”

    “没什么。”

    她的声音这刻听起来,比什么时候都轻。

    他站在她身后,没有急着去扳过她的脸,只是像岩石一般静静地立在她身后:“我下午接连接到初夏和二姐夫打给我的电话,你说,我能当做你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吗?”接着,他像是要转过身去,道:“不管怎么说,你哥打人就是不对。我该去找你哥理论这件事,给你出口气。”

    “别——”她拉他袖管,动作飞快,是在他话刚说完的一秒之间。

    “那怎么说?”他缓慢地转回身来,英俊的眉宇下的眸子里带着一抹促狭,又是充满怜惜地看着她的脸。

    按赵文生转陈孝义的话来说,君爷打过去,打,好像是没怎么打到她,但是,君爷自己的手倒是划伤了。

    她的脸是完好无暇,只是额角上一点红。不知是她哥有意无意避开,但是,那时候她哥的确是用尽了力气的。如果她哥不是用心地去打她,或许,她现在这心里不会这般愧疚,这般折磨。

    她哥的用力,应说,让她看到了另一种东西。想温世轩都从来没有打过她。许玉娥打她,向来都被她躲开。只有她哥突然的这一打,她想,自己潜意识里是不是压根没有想过闪开这一巴。或许吧。所以,这一巴,岂止是震到了她心里。是突然如一刀破开了眼前的云雾。曾几何时起,她一直,一直认为没有比温世轩更亲的人,走进到了她心里并且留驻了下来。

    一巴下去,她不疼,只觉得他应该很疼。

    这种生疼的感觉,像是要把她的心撕成了两半。

    “阿衍,我不知道怎么办。”

    伸出的两只长臂,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什么事都好,不是还有我吗?”

    黑夜拉长了路灯下的两条重叠的人影。直到周围万家灯火一一亮起。他牵住她的手,她紧握他的手,站了起来。

    陆夫人在接到儿子说今晚加班不回来吃饭,又接到女婿说要带女儿去外面下馆子,两通电话后,她有点傻地看着摇篮床里的两个娃。

    两娃和姥姥眼对眼瞪傻眼。

    “开饭吧。”陆司令卷着袖口走出书房,好像一点都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赞道,“今晚好,儿子女儿都不在,我们两个可以清净地过二人世界。”

    两娃听到姥爷这话,异口同声哇道:我们呢。

    真是,人小容易遭人忽视。被自己爸妈忽视算了,现在连带起了姥爷。

    这时候仍是姥姥好。

    陆夫人拍了拍伸手拿筷子的老公:“你说他们这一个两个突然不回来吃饭,不会很凑巧吗?”不说自己儿子,女儿女婿是自从有了两娃后,更不敢去外头吃,要回来尽父母责任。

    “他们是年轻人,别看生了孩子,但结婚才一年,去外头浪漫下我们要理解。”陆司令说。

    看这样子,老公一点担心和疑虑都没有。陆夫人似乎也该安下心来。

    晚些时候,女儿女婿先回来了。蔓蔓照往常一样抱起儿子,看看女儿,像是欲言又止的。

    陆夫人没细想,道:“对南南有什么事交代吗?你哥回来我告诉他。”

    “没,没事。”蔓蔓匆忙地应道,抱着儿子回自己房里的身影,活像个做了什么事拼命逃的逃兵。

    小南南见妈妈这样子都觉奇怪,何况陆夫人了。

    再晚些时候,大概十一二点,君爷拿钥匙插进钥匙孔里拉开了家门。陆夫人一直没睡,抱着外孙女等着儿子回来。见这时候君爷总算回来了。陆夫人起来问道:“怎么这么晚?”

    “今天有点事耽搁了。”君爷说,故意侧过去冲着母亲背过身的样子,像是躲避着什么。

    陆夫人看他和女儿如出一辙,轻蹙着眉,道:“你和囡囡之间出了什么事?”

    伸开掌心能看到那条OK绷,他用力地抓起掌心,说:“没事。”

    “真没事?”陆夫人追着他问。

    走到房门口,回头扫见到她怀里那张半眯着眼的小脸蛋,与妹妹其实像极了的独一无二的狡黠与聪颖,他深吸口气,像是要伸出手去接时,又是没力地收了回来,说:“今晚南南陪你睡吧。我明早要早起。”

    听到这话,陆夫人可紧张了,低头审视着突然遭到拒绝的外孙女。大脾气公主,明显没有受到打击的样子,反而是耸了耸小额纹。

    等陆夫人要抱外孙女回自己房间时,背后,忽然又传出儿子低沉中略带温柔的嗓音:“还是我陪她睡吧。免得今晚她闹脾气。”

    陆夫人一愣,没来得及反应时,见儿子已经伸手将她怀里的小公主抱走。目送儿子的身影进了房门啪关上,陆夫人这是做母亲的感觉:定是儿子与女儿发生了什么事。

    有同样疑问的,还有姚夫人。

    姚夫人到早上,找到陆夫人透露:“子业昨晚上回到家一声不做的,到今早上,五六点钟就出门了。说是去跑步散心。后来,我打电话问高大帅。高大帅说没事。我就奇怪了,我都没有问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他直接答我这声,不是正说明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那你没有仔细问他?”陆夫人紧张道。

    “我问他,他不说。部队的风格。属于军事机密的涉及领导威严的都不能说。”姚夫人头疼地揉揉额角,问,“陆君呢?”大概想着从君爷口里看能不能问出几句。

    “别提了。”陆夫人道,“他和子业一样,昨晚很晚回家,今早上五六点出门。问他,他说去洗车。”

    “洗车五六点?”

    “说开去单位让人洗。”

    姚夫人无语了,问起干女儿想说贴心话:“囡囡呢?”

    “囡囡一早上,被阿衍带去外面吃早餐了。昨晚上,他们两口子,已经没有在家吃饭了。”陆夫人说起这些怪异的状况,心惊肉跳的。

    “在我看。”姚夫人分析出来,“肯定是你儿子和女儿之间又闹脾气了。不然,不会把我家子业都给牵上。”

    “可他们这回不像以前那样当面吵。”陆夫人感到害怕的,就是这点。

    吵,好过把什么都郁闷在心里吧。两个人,好像都不想再见面似的。

    蔓蔓是能感觉到,自己和自己哥,彼此都在躲着避着。这天,老公请假,陪她来到钟树康家里。

    钟树康见她一段时间没来,这时来是突然带了自己老公过来,像是很有意思地瞅了瞅她的脸:“后悔了?”

    说得好像,当初她在这里气冲冲走时,他早料到她会有这样一天,所以那天他一句话都没有和她再说。这已经不是姜是老的辣,是他都能清楚看到她肚子里的蛔虫。

    钟夫人走过来,拍下老伴,瞪个眼:“囡囡生完气回来,你难道不高兴?”

    “我好像有过不高兴吗。”钟树康老神在在的。

    此话充分说明,他那天压根没有被气着。

    蒋衍饶有兴趣地看着钟树康,感觉这人的说话做事风格,有点像谁。

    几个人坐下后,钟夫人给他们几个冲着茶。

    钟树康从案底下抽出一本药典,放到蔓蔓的面前:“这书,你自己拿回去翻翻。我都做了些注解在里面。有些药,你小时候应该自己服用过有印象,有些药则没有印象。不过没关系,经常赤脚医生会用到的土方子,我都做好了批示放在药物旁边。你自己对照着看,然后自己心里能有个底。”

    “钟老师——”蔓蔓刚想把如此珍贵的药典推回去。

    钟树康看着她,又道了句:“你不是后悔了,才来找回我吗?”

    她是后悔了。不然,不会来找回她哥一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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