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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一句沉淀多少年下来的对不起,呼之欲出。终究,是被煞风景的手机给打断了。没能说出口,坚毅的嘴唇紧紧地抿着,唇角若陡峭的山峰散发着烦躁的冷峻。

    “哥,电话!”她拍拍他公务包。

    他迅速拉开拉链,抽出里面的手机,口气像是要宰了对方似的:“什么事!”

    对方被他这声音吓到,战兢道:“请问是陆先生,是吗?我是珠宝店的送货员。”

    珠宝店,他记起来了。今早有来过电话,不过他不在家,叫对方等他回家再送。

    “我现在在家,你送过来吧。”

    “陆先生,我现在已经到了你们大院门口,门卫说要你们允许,我才可以进去。”

    “那你等等。我让门卫带你进来。”说完,挂了电话通知门卫放行。

    蔓蔓站在他旁边听着,伸长脖子,踮着脚尖,正因为是听出了点什么,漆亮的眸子里闪出了兴奋。

    回头,就见她像条哈巴狗一样在他周围摇尾巴想要一探究竟,他不觉间就伸出了手,往她脑袋上拍拍:“别急,做好的戒指送上来了。”

    她抚摩下被他拍的头顶,翘着嘴角,感觉他拍她的手势真是像拍条狗,算了,她也知道他向来把弟妹当成小狗儿,要他们听话就好,不听话那就,唇角又一翘,见着门卫带着送货专员上楼梯来了。

    “进这边吧。”大概是想对父母保密,他让送货员进了她这边的屋子。

    蔓蔓送门卫走后,小心窥了下对面好像母亲并没有听见没有动静,于是轻巧地关上门。折回身后,是走到了客厅。

    那送货专员满头大汗,拿了条纸巾擦了擦汗,再拉开包链取出了包装紧密的首饰盒,对戒指的主人说:“请您签收,陆先生。没有开封的。”

    他人不在天津,因此没有办法到天津门店亲自去取,而且听说有人可以专门送货上门,如此方便之下,就此让对方送了过来,也免得需跑到北京哪一处热闹场地和别人拥挤。现在看来,这送货的流程挺专业的,是称得上信誉过关的珠宝店。

    检查了下外面的包装的封条无异后,拆了封条,当场验货。

    蔓蔓这时是跪在了桌边,等着他的手将盖子打开,心头是砰砰的跳,比老公送她戒指时的心跳更厉害。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设计戒指,好比是自己的孩子。

    她紧张的模样,是把送货员都惹疑惑了,问:“是你女朋友?”

    兄妹俩一块囧了。

    “她和我像男女朋友吗?”浓眉若横刀立马的张飞飞挑,是要把对方瞎了眼的眼珠子挖出来。

    他们是兄妹,长得很像的兄妹!

    送货员马上知道自己说错了,但是,看他们两个,仔细看了会儿,真看不出个所以然。不怪人家,一个遗传老爸,一个遗传老妈,单从外表看,真是很难看出相像的地方。

    心情没了,或许人家做首饰很专业,但是这看人的目光太不专业了!手指压在盖子上,有些气有些恼,却不免是挑起眼角仔细打量她的五官。是长得像他妈,但说是要像他和欢儿,的确不是很像。怪不得当初第一次见面,没能一眼认出来。

    蔓蔓若是知道自己那当哥的,脑子里绕来绕去绕到最后竟是给自己当初犯的错找借口,八成得呕死。

    “怎么不打开?”她催促。

    瞧她这样,就知道她烦恼的方向与他完全不一致。这个妹妹的脑电波,向来与他南辕北辙。他没眼看似地瞪了下那送货员,是迁怒。可怜的送货员被他瞪了两眼后,仍不知究竟自己错在哪。抽口气后,手指啪嗒,却是很爽快地掀起了首饰盒盖子。

    那一刹那裸露在众人眼前的钻戒,已经不足以用金光闪闪来形容。

    在珠宝店工作本该对珠宝已经免疫的送货员,哇了一声惊呼:“真漂亮。”

    钻戒本身能被白露和君爷这般挑剔的人相中,无论雕工或是原料已是很夺目。配上那独一无二的戒座,美得好比皇帝皇后的皇冠,璀璨中,带的是至高无上的尊贵。

    太耀眼了。连他本人都被吓一跳。

    或许这钻戒本身在他那天看来只有十万的价格,但现在,被他妹妹这一改造,远远超出了十万的价值。

    在旁边早已小心观察他神色的蔓蔓,见他眼中闪现出惊色时,她唇角弯弯地笑了,是满足,一个设计师设计出来的东西能得到客人的满意,是最满足的事情。眯眯的月牙儿眼,勾起来像夜里的上钩月,拨着愉快的宫弦。

    他再看她一眼,见她笑得像条小狗似的,怎么都没法和这个钻戒设计师的瞩目头衔联系在一块。

    这就是他妹妹。明明是金子偏偏像沙子的妹妹。

    他心里无限感慨,忙把盖子盖上过于璀璨的戒指。这个动作,犹如像在金子上慌忙撒上层沙子,盖住他心里的宝贝。

    送货员把签收单和证书拿了出来,检查后,说:“陆先生,如果你觉得没有问题,请您签收。因为你是选择在网上支付的余款,请到时候注意查收我们用快递寄来的发票。”

    抽出别在口袋上的钢笔,在签收单上龙飞凤舞签上自己的名字,盖上笔套,此事算是大功告成了。

    送走送货员,蔓蔓倒了杯水,装作若无其事地端到大哥面前,问:“打算什么时候送给白露姐?”

    “我什么时候送,你是要替我送吗?”他老神在在地吊她的胃口。

    蔓蔓撇下眉,不说就不说呗,道:“这个事,可是谁都帮不了你。”

    好啊,她这是当妹的说教起哥来了。哼一声,抱起手:“你说我瞎操心。我看你才是瞎操心。”

    见他把戒指盒放进贴身口袋里起身要走,蔓蔓忙跟着到门口,说:“哥,白露姐不像我,你骂我没关系,对白露姐温柔一点。”

    他转回身,浓眉微挑望着她:“我什么时候对她不温柔了?”

    与对她比较,对白露,他的确算是温柔多了。可如果拿她老公对她来比较,那就差远了。当然,她不能拿自己老公蒋大少妻管严的标准来要求她大哥,只是,至少,女人都是一样的,希望男人对自己能关心一些。

    “你对她口气是很温柔了,只是,如果在心里面对她,更温柔一些,不是更好吗?”

    伸出的指头,毫不犹豫往她翘着像月儿的小眉头上一弹,笑骂道:“你是被你老公宠坏了。如果全世界的男人都像你老公那样,那还得了!”

    蒋大少宠老婆,如今在大院里是举世闻名。那叫做宠的没有一个限度。老婆说东,就是东。老婆说西,那就是西。纵使是以温柔著称的姚爷,看见蒋大少这么个宠法,都觉浑身冒汗。任谁都学不来。

    以高大帅一句话来形容蒋大少,那就是见了媳妇,蔓蔓是棉花,蒋大少是比棉花更软的软面条,没有羞耻度的。

    话说,君爷拿到婚戒这事,很快,就近几个兄弟都知道了,纷纷来看稀奇。这里有结婚的,和尚没有结婚的。都喊着君爷把宝贝拿出来给大家看一眼。

    “文生,我拿出来,你是不是也得拿出来给大家看?”君爷那是当仁不让,把结婚了的先拉下水。

    赵文生道:“我这结婚都几个月了,猴年马月了的东西你都让我拿出来给人家看,不是很怪吗?”

    “说起来,好像那天喝你喜酒的时候,都没见你和你媳妇戴戒指。”高大帅想起来,说。

    赵文生瞥瞥他:“那天你都没有来喝喜酒。”

    哪知姚爷在旁力挺高大帅:“他没来,可他看了你们的新婚照。而且,我那天确实也没有见到你们戴戒指。”

    “你们应该是看到了我老婆戴戒指,我没有戴戒指。”赵文生纠正他们看走漏的眼睛,“婚戒只有一个,内里刻了我们两个的名字,只戴在我老婆手指上。我自己没有。我自己当医生的,不适合戴戒指工作。”

    众人听着他如此敬业的精神,唏嘘一片。所以说这婚戒的选择上,男人是各有各的想法。

    赵文生想的是要天天戴,既然自己不能戴,那就老婆戴。既是要天天戴的东西,蒋梅无名指上的那枚婚戒,无论款式或是材料,都是选择了朴素耐看耐用,尽显大方。平常人不留意,且看不出来。不过只要他们两口子自己看出来就可以了。

    蒋大少当初选择纯银戒,只是因为老婆喜欢,老婆要朴素。他自己是军人在部队工作,并不适合天天戴婚戒。况且这银戒,如果在空气中裸露多了,沾上汗渍容易变黑,需要经常打理。蔓蔓经常在家,同样不戴着,因为宝贝。再说了她是厨师,是家庭主妇,干家务活多,搞来搞去,容易磕伤了比较容易受伤的银戒。

    这小两口,是把婚戒珍藏着,只是小两口想浪漫的时候,再拿出来戴戴。用蒋大少的话来说,偶尔戴一回儿,叫做久别胜新婚。

    现在大家回头来看君爷大血本买下来的钻戒。那一个个的感觉,就像是看到了奥斯卡电影片——好梦幻。

    “我说,君爷,你这个钻戒厉害,白露姐姐的心都得被你挖了。”高大帅舔舔嘴角说。

    “男人买婚戒送女人,不就是要把女人的心给挖了吗?”君爷翘着悠闲的二郎腿,对于任何人的侃,都无动于衷,面不改色地驳了回去,且句句尽显男人本色。

    “我学不来。”高大帅摘下帽子,扒扒脑瓜,弃械投降。

    “你这个大富豪,能学不来?”赵文生等知道了他家庭背景的,无不唏嘘他。

    “就是。”君爷跟着来一句,“我买的是十万的钻戒,你这小子,应该是出则百万。”

    “君爷!”高大帅面目肃穆,一本正经,“您这钻戒,不用说,肯定是有名设计师给你设计的,只有十万块的价吗?你骗人也不用骗我!”

    这小子是火眼金睛,诚然是流着富豪血统鉴别宝石的目光。君爷咳一声,掩饰:“那是,我走了后门。这个你不能计算进去的。我这个后门,走的是老天爷注定的事情。你有本事就下次投胎选个好点的。”

    每个人听他这话,又不是没有听说过是蔓蔓为他设计的婚戒。可瞧他这语气,沾沾自喜的。

    高大帅竖起拇指:“君爷,你狠!原来投胎前,早已算计好了。可你信不信,蔓蔓下次不投你这个妹妹的胎了。”

    君爷“啪”一打桌子:“她敢!”

    众人摊手:谁都不信有蔓蔓不敢做的事。

    几个人于是都勾肩搭背的,当着君爷的面,谋算起下次投胎前怎么贿赂老天爷,让蔓蔓投谁家的胎。

    君爷气得七窍生烟的,指着他们几个:“你们是吃了豹子胆。”

    “我们这不是吃了豹子胆,是可怜蔓蔓罢了。”高大帅代表众人,说。

    “可怜她什么?”

    “可怜她天天像条狗似的,被你圈着。”

    如果说蒋大少是妻管严,蔓蔓和欢儿则快成为兄管严了。

    “我这是为她好。”当哥的就是要霸道,拉拉领口,显出一家之长的严肃状。

    一个个对他这句“好”字,打了百分之九十九的质疑。

    玩笑开到这,君爷叫住了赵文生:“妞妞在你家里?”

    “嗯。”赵文生答。

    “今后打算怎么办?”君爷道,“如果她家人都进了监狱短时间没法出来。你是打算抚养她吗?”

    “论法定的抚养次序,也轮不到我。”赵文生实事求是地说。

    君爷一阵默,明显,赵文生提及的这个法定抚养次序,并没有能解决问题。因为妞妞算起来,真不是和他们都没有瓜葛的。是和蒋家的确存在有亲戚关系的。

    赵文生托出:“如果她舅舅不要她,那么,我岳父可能想把这孩子收养下来。”

    父母有罪,但这孩子本身并没有罪过。这点道理,在场的这些人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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